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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团长，一连的方云同志已经到团部了。”警卫员进来向他报告。
“知道了，带他到会议室，我就过去。”邓大军交代完后，对正在看地图的政委李子平说：“李政委，我去把事情安排一下。”李子平应了一声，继续看他的地图去了。邓大军有时候在想，自己这个团长给李子平来当还比较合适。
在会议室，邓大军见到了站起来向他报道的方云，他眼里的方云身材高大，面目斯文俊伟，鼻梁高挺正直，双目布满血丝，皮肤粗黑，双肩比一般人来得宽阔，让人一看之下有种魁伟得感觉。年龄也就是二十三四岁，一身军服又脏又破，但背在肩头后的步枪却是干净得发亮。
“方云同志，请坐。”邓大军眼里有了点笑意，这是个好士兵。
“叫你来团部得来意你知道了吧。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得话，你收拾一下，我叫人带你去师部，中央有人在师部等你。”
“是，团长！”方云应声到，但眼中飘起一丝惭愧。敬了军礼。
邓大军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方云说：“方云同志，你是个好士兵。不用为这事情感到惭愧，中央把你从最前线调下来，应该是有更加艰巨的任务给你，要相信自己，你在我眼里是个好士兵。”方云心里一阵激动，眼睛有点湿润，又端正的敬了个军礼，转身跟着警卫员走了出去。
“也许……算了，我看来是有点老了。”邓大军摇摇头，走回指挥部。
“师长，敌人追到东岸的是桂系的独立旅和湘桂一带的民团，除去独立旅外，我们目前知道的民团就有7个。今天敌人在飞机和大炮的掩护下，已经巩固了三座浮桥，并且在257高地前的渡河场建立了桥头堡。目前防御桥头堡的是刘一峰的两个团。”刚从前沿下来没多久的师政委付明一边喝水一边向林杰汇报情况。
“257左边的259受敌攻击不是很强，主要是些地方民团，红二团有一个营在那里；273在257右边，由于是掐住了通往中央撤退得大路，红三团有两个营在那里。重点还是红一团的257，那里地势最高，也是敌人重点攻击的目标，部队伤亡很大。”
“尤其担心的是，由于地势的原因，259，273上面部队的火力并不能给257高地火力支援。我们的武器射程达不到257高地的前沿。反之，如果敌人突破了257高地，就可以利用257高地的地势优势，对左右两翼阵地进行火力覆盖。”
“邓团长他们现在用的是加油战术，257高地只是个小山包，石头少，缺少有效的隐蔽点。部队不能上去很多。”
“师炮兵还有多少炮弹？”林杰问道。
“还有800发左右。”负责后勤的副师长罗士英答道。
林杰踱了一会儿步，问：”薛岳的部队离这里还有多远？”
“目前薛岳的部队离渡河场还有180里路，他的部队师骑兵多，估计今晚可以赶到渡河场。”付明顿了顿，”如果薛岳今晚赶到，那么追上我们的就有中央军的两个纵队了，再加上民团，有近15万人马。”
“红三军团在界首也打得辛苦啊，何键这个剿总司令下了死命令，贵州的王家烈，桂系的白崇禧都排出了嫡系部队，加上薛岳，周浑元两个纵队，我军压力大，形势危急。”
“嗯。”林杰嘴里哼了一句。眼里闪过一道阴翳得寒光。
“这个刘一峰还是跟得紧啊，怎么也算是小诸葛的得意弟子啊。”罗士英看着桥头堡，皱眉道。
“我看要完成中央的任务，要把目前这块狗皮膏打痛打残才行。”林杰点了点刘一峰的部队。
“我们的目标是坚持到明晚，就今天的情况看，光靠死守257高地是不可能的完成任务的。我军在装备和火力上差得太多。现在桂军的一个独立旅都火力比我们强，要是今晚薛岳，周浑元的两个纵队再追上来，我们是很难脱身的。”
“如果我们这里守不住，那么只要敌军突破我们在湘江西岸的防御。只要分出一部骑兵沿江进攻界首，红三军团就有被前后夹击的可能。所以，我们目前的当务之急，不是守，而是怎么撕下刘一峰这块狗皮膏。”林杰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
“你们看，刘部今天强行在渡河场架起了三座浮桥，估计也是受了南昌行营的指示。为薛岳部的骑兵做准备，我可以预计，不，可以肯定的说，薛岳的骑兵部队肯定已经进入了渡河场附近，而不是180里外！！！”罗士英，付明脸色有点发白，他们可是知道骑兵部队对他们这支疲兵意味着什么。薛岳是国民党军官中的少壮派，很受蒋介石器重。他所带领的部队，有一个旅的轻骑兵。装备的是美械冲锋枪，外带近战马刀。火力惊人。他原来是北路剿匪军的总指挥，后被红军突破防线，在湘江之战中被蒋介石编到了何键的西路军。这次为了戴罪立功，倒是尽心尽力。
情况被林杰估计得不错，薛岳的骑兵旅在薛岳的催促下，日赶夜赶，目前已经到了全州附近，人困马乏，正在休息回气，准备明天一早就投入进攻。
“我们能不能守住的关键，就是怎么把浮桥给烧了！”林杰用笔在三座浮桥处画了一个圈。
“用炮是不行的，我们的炮弹少，要掩护主力撤退，没有炮是不行的。”罗士英摸摸颌下硬扎扎的胡子。
“你们看，这里是有个地方叫绍水，前段时间红三军团过湘江时，还留有不少物资来不及销毁。我的意见是派教导团从绍水过江，然后顺将而下，对东岸敌人桥头堡进行突袭。然后前后夹击消灭西岸的敌人，放火把物资给烧了，让敌人一时半刻找不到渡江所需的物资，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林杰阴着脸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付明，罗士英被这疯狂的计划吓了一跳。如果孤军过江，被敌人发现，那么中央纵队的精英就会全军覆没。
第一卷 第三章
方云随着邓大军的警卫员到了师部。师部建在一座废弃的山神庙里，四周有不少游动哨在警戒。警卫员前去通报，他就站在庙门外面等。抬眼看看周围，是一片肃穆的气氛，不时看见一些参谋人员阴着脸在师部的院子里走来走去。估计是这段时间战事不好，大家都没心情。也是，被人追在后面打，实在是件不愉快的事情。
这时候，师部院子里一阵喧哗，就听见一个声音喊到：“瘦子，你还活着！太好了！”方云心头一阵惊喜，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伍胖子来了。果然，庙门里冲出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身材修长。一脸别后重逢的抱住了方云。哈哈的笑了起来。
方云也用力抱了他一下，说道：“胖子，你是不是很盼望我光荣啊？”
抱住方云的青年叫伍兵。在苏联呆过，学习军事和革命知识。李克来到苏区后，就一直担任他的翻译。后来李克知道方云会德语就把他也调到身边当翻译。
当时是1933年12月初，李克到苏区也不过两个多月。于是伍兵教方云俄语，方云教他德语和英语。两人就很快成了好朋友。伍的文学修养很高，但为人比较喜欢烹调，所以方云干脆就叫他胖子，其实他是不胖的。伍当然不服，反讥之为瘦。
“错！看见你真的很开心，快进来。这次我是专门来接你的。”伍兵放开他，带他进了山神庙。直接进了他休息的地方，马上让警卫员给他打来水让他洗澡。
就在方云洗澡到一半的时候，听到了东南方向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他手停了一下，又继续洗他的澡。
林杰也听到了闷雷般的爆炸声，他拿了望远镜，又走到了望口观察257高地。只见黑红的硝烟夹杂着闷雷般的爆炸声，肆意摧残着小山包上的一切。再往渡口场上区，三队黄色的长龙迅速通过浮桥，往257高地前沿冲去。
“我现在更加肯定薛岳的骑兵旅到了，肯定就在全州一带。”
“去叫陈洪同志过来。”林杰对通讯员下了命令。
“师长，邓大军他们那里很吃力啊。”付明倒是很担心257高地的形势，他们三个现在都看出了刘一峰的决心，就是在薛岳骑兵旅出击之前，发动强攻，以疲劳和消耗红军的士兵和弹药。
“娘的，乌鸦又来了。”副官周大成看看天空，看到了国民党的飞机。嘴里低低的骂了一句。
“给我接邓大军。”林杰走回到地图前。
“对了，伍翻译见到他要的人了吗？”林杰看看地图，问了他身边的周大成一句。
对于李克的红人，他可不想在这小事情上得罪他。那个方云，他也是知道得，一个留洋归来得学子。不是党员，但因为会几门外语，也成了李克的翻译。前段时间李克他们争权，搞了A，B团，基本上把华泽民和他的几个亲密战友搞得失势，基本上是架空了他们。而他也不失时机的发表了点言论，结果被华泽民知道后，说了句：“林杰还是个娃娃，他懂什么？”一句话就把他心底的一点幻想打回了原形，也彻底让他明白了华在广大苏区群众中的人望和影响。
“李克，王明山，博波，怎么斗得过华朱，哼。”林杰在心里给自己下了结论。
“报告！”指挥部外面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
“好啊，欢迎，欢迎。”陈洪伸出手和林杰握了一下。然后是罗士英，付明。
“林师长，是不是又任务派给我？”
“陈团长，你等一下。”林杰接过副官周大成递过的电话。”邓团长吗？我是林杰。”
“师长，你好。”邓大军几乎是对着电话喊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你那里现在情况怎么样啊？”
“敌人炮击比任何一次斗猛烈，观察哨说桂军又投入了一个团，加上原来的两个团，一起是三个团向我团阵地进攻。有大约四个团的民团部队对我两翼进行钳制进攻。”
“257高地现在怎么样了？”
“刚才趁着那一小时的间隙，已经把部队和补给送上去了。”
“要做好战斗动员，你们团的任务很艰巨。”
“是！师长。”
听完邓大军声嘶力竭的声音，林杰把电话放好后。对陈洪说：“陈团长，你来看看。”就在刚才趁着林杰和邓大军通电话的时候，付明简单的把情况给陈洪说明了一下。
“现在可以说，湘江东岸一带全是敌人，但真正有战斗力的是刘一峰的桂系独立旅，其它都是民团。薛岳和周浑元的主力部队，估计要两天才到。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薛岳的先头部队骑兵旅应该到了全州这一带。所以，要把敌人死死的拖在东岸，必须把浮桥和架桥物资全部烧掉。”
“这是绍水。红三军团在那里过江时，留有一定的物资来不及烧掉。我的计划是红四团趁夜过江，现在敌人的主力基本扑到了我们前沿，对岸桥头空虚。夜袭，发挥我军的长处，把握还是大的。”林杰把话说完，然后看着陈洪。
低头仔细看了一会儿地图，陈洪说：“我同意林师长的计划。但要更改一下：夜袭贵精不贵多，我打算只带一个营过去，配备好火力，我有决心完成任务。”
“师长，我看是不是把机枪营的一部分武器支援给四团？”罗士英看了林杰一眼，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林付两人都望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担心四团出问题了不好向中央交代，毕竟他们都是红军未来的指挥员啊。
“好吧。要注意摸清敌情。”林杰握了一下陈洪的手。
“是！谢谢林师长支持。”
陈洪走后，林杰三人又回到了地图边。
※※※
林土根吐出嘴里的泥土，耳里嗡嗡作响。他努力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从泥土堆里爬出来，他看不见一个自己的部下。叫了一下，却发现自己都听不到声音。他又动了一下，沿着残缺的壕沟正要向前爬去的时候，左脚传来锥心的剧痛。他扭过头，看见自己左边膝盖下空空的……
“娘的咧………”他骂了一句，摸摸手里的枪，还没有被炸坏。探起头来，透过黑红的火焰，一片黄色的东西在缓缓向上移动……他把枪架好，仔细清理了所有的弹药，然后静静的爬在那里。
“呯”他手里的枪响了，射击的震动让他感到痛苦。可是看到准星里的人体倒下又让他有种莫名的快意，他缓慢的拉了一下枪栓。
牛娃带着五个人从小山包后面的隐蔽点猫出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战壕几乎全被削平了，焦臭的味道令人作呕。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连长。
方云不在了，牛娃就成了头。炮击一开始，他就按方云教他的办法，把附近的几个新兵带进了隐蔽点。他牢牢的记住了方云的话：“先要活着。只有活了才能杀敌。”
找了大半条战壕，牛娃在一个弹坑里找到了昏迷的连长。当他把连长背到伤员隐蔽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