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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春色(完整)_by_陈小菜-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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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鸭屎绿最惨,伤口偏巧在大腿上,一时难以就死,又叫不出声,只听喉咙里咔咔作响,伤口嗤嗤有声,竟是眼睁睁看着自己下半截化净这才痛死,带鱼龙和护心毛倒是有造化,一人伤在胸口,一人伤在腰间,撑不过半刻,尸体也就渐渐腐蚀溃烂化为脓水渗入地下。
  
  张小荷何尝见过这等惨状,眼珠一翻,已昏死过去。
  钱麻子虽习惯了红刀子进白刀子出,也是忍不住吐得翻江倒海。
  
  沈墨钩淡淡道:“今日之事,你们就当未曾看见,免得招惹麻烦。”
  苏小缺道:“钱大叔不傻,自然不会多嘴。快走吧!”
  
  沈墨钩笑道:“这么急催我走,是怕我伤了你的小荷?你放心,我怎会为难这些人?”
  苏小缺沉下脸:“我不信,你们说的话我一句都不敢信。”
  
  沈墨钩饶有兴趣道:“小荷姑娘生得俊,心地也好,照顾了你这些时日,难道咱们不该报答么?”
  苏小缺冷冷道:“你离她远远的,永生永世不见她,就是最好的报答。”
  
  沈墨钩凝视他半晌,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一手挟起他的腰,衣袖猎猎,飘然而行,待苏小缺回头望时,那小院早已成了模糊不清的一点黑影。
  
  急行中,久违的速度感混和着扑面的风,苏小缺感觉身体就像一片羽毛,在生翻倒涌的风里载浮载沉,平静已久的心突然跳得热烈。
  
  沈墨钩似有所觉,悠然道:“你轻功不逊于我,只要筋脉续好,好生休息一阵,便可以一如以往,天高海阔……”
  苏小缺打断道:“七星湖天高海阔吗?”
  沈墨钩沉声道:“七星湖虽不大,但也许能成就你的天高海阔。”
  
  一时有七星湖属下驾车接到,两人坐上马车,车厢内陈设布置既舒适且雅趣,令人见之则喜。
  
  沈墨钩用一方雪白的毛巾蘸着温水,拭擦苏小缺脸上的伤痕,脏了的手巾随手丢出车外。
  拭净脸,沈墨钩仔细端详,手指轻轻抚过轮廓眉眼,低声道:“瘦了不少,这里青了一块,这边有些肿……不过倒比去年更加好看些。”
  
  说着解开他的衣襟,褪尽衣衫,车内锦围绣幄,车顶处却透着秋日薄暮的微光,少年的身体逐渐赤 裸,是无与伦比的光华与清朗。
  苏小缺也不反抗,只在沈墨钩情不自禁伸手轻轻触摸自己的肌肤时,低声断言:“你不是我爹爹。”
  
  沈墨钩一滞,用手巾拭净他身上的伤口,敷上药膏,动作从容不迫,神色淡然:“自然不算是。我若是有辞镜为妻,有你为子,又何必留恋这七星湖的宫主之位?”
  
  垂眼看着苏小缺的腹下,却又调笑道:“连这件物事,你都生得极是漂亮,颜色干净,形状也好。”
  伸指轻轻一弹,苏小缺面红耳赤,怒道:“你难道没有?玩儿你自己的去!”
  
  沈墨钩被他顶撞,却甚是高兴,只觉得出言不逊也比死气沉沉要好上许多,帮他换上一袭柔软的新衣,叹道:“早在我练廿八星经之日起,便是终身无嗣的结果了。二十多年前,得报大仇,夺得宫主之位,一心想就此罢手,与你母亲归隐山林,不问江湖事,甚至想过自废武功,好生调养数年,想必还能得一儿女……”
  
  搂过苏小缺,声音里透着求之不得的无奈低徊:“只是她却喜欢了唐清宇,我等她三年,又等三年,六年里武功更无寸进,她却始终不肯回来。”
  
  怀里苏小缺轻轻一颤,道:“你就设计陷害我娘?让唐清宇误会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沈墨钩将他头发绕在手指,不轻不重的一拽,苏小缺吃疼,仰起头,已蹙起眉,沈墨钩叹道:“这难道还能比挑断筋脉更疼?”
  苏小缺道:“都疼。”
  
  沈墨钩微笑道:“的确,施人所不欲,自然不舒服。小缺说话就是有道理。”
  苏小缺凝视他华美中暗藏冷酷的眸子,问道:“到底是不是你?”
  
  沈墨钩颔首:“自然是我。我多年相思,辞镜视若敝屣,她待我无情,我岂能容她快活一世?”
  
  乍闻真相,苏小缺心中恨意涌涌,神情却是平静如水,这大半年来他少说多思,身世一事早已想了无数的可能,此事也在意料之内,突然想到唐清宇和苏辞镜之间,夫妻数年的信任相知也是那般轰然崩塌,更何况自己与谢天璧?
  
  眼神中掠过一丝淡淡的酸楚哀伤,觉得此事颇有不合常理之处,追问道:“唐清宇深通药理,怎么会轻易误解我娘?”
  
  沈墨钩道:“七星湖有一门天魔解体大法,本是同归于尽的惨烈武功,我那些年不再练廿八星经,便从解体大法里,稍出机杼,悟得了天魔换血。”
  苏小缺一点即透,惊道:“你……你跟我换过血?”
  当下一身冷汗。
  
  青囊医术中记载一门极其复杂的救人之术,便是以他人之血渡入病人,只不过此术施展极难,而定需两人血液能互不排斥方可。沈墨钩与婴孩换血,却是行险,稍有不慎,不但苏小缺,只怕自己的坟堆上也早已草木葱茏。
  
  沈墨钩目中流露出少许疯狂和攫取:“你身上流着我的血,我们俩血脉互通,说你是我和辞镜的儿子原没有错。”
  
  苏小缺惊怒之下,脱口叫道:“你是个疯子!你这换血大法,本就是用来害我娘的,是不是?”
  沈墨钩毫不讳言,点头道:“我只是想得到完全属于我的……人,如果辞镜当年肯与我在一起,你就是我的亲生儿子,只可惜,她宁可我们所有人都伤心,也不肯回头。你说,我该怎么待你才是?”
  
  死死盯着苏小缺,不再说话,眼神却是海底暗涌,令人心悸。
  苏小缺终于知晓了一切的来龙去脉,恨得几欲吐血,害母亲受尽冤屈盛年早夭,害自己失去双亲颠沛流离的罪魁祸首正是沈墨钩。
  又看他眼神变幻危险,心中隐有所悟,想必自己七星湖一行,天堂地狱只在沈墨钩一念之间。
  
  沈墨钩若是心平气和爱屋及乌,想必自己就多一个便宜老爹,一旦沈墨钩受了刺激开始抽疯,只怕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也许屁股更会首当其冲的遭殃。
  一念至此,忍不住又是恶心又是惧怕,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一转念却又自暴自弃,想到只要能避开谢天璧,怎么都不打紧,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何况屁股哉?此生便是耗在七星湖,也没什么不好,若能伺机而动杀了沈墨钩,自是赚了,若是死在他手里,那就早早去黄泉与母亲做个伴儿,反正人世太苦,活着也没多少趣味。
  想到此处,再无所惧,也不再多说,靠在车垫上,竟慢慢睡着了。
  
  睡梦中听到水声,睁开眼,见身处船舱中,桌上一盏琉璃灯,沈墨钩坐在灯下侧影如画,发如泼墨,一双眼看向舱外水面。
  
  苏小缺掀开被子起身走到桌边,顺着沈墨钩的目光看去,只见水波粼粼,泛银流光,一轮月在船行的波纹里吞吐不定折叠延展,此情此景,竟有几分落寞凄冷,不觉瞧得怔住了,待鼻端闻到一股鲜香,方发觉手脚已是冰凉。
  
  回眸看处,见桌上放了两份米饭、两碗鱼汤,另有一碗油盐炒的山野菜,沈墨钩招呼道:“都是山野清芬,过来尝尝。”
  
  苏小缺依言坐下,正安静吃着,突听外面有喧哗声,不禁好奇,顺着舷舱边一看,见一艘快船,上插一面旗,月色下瞧得分明,正是赤尊峰的黑焰旗,登时面色雪白,手腕一颤,筷子已摔落在地。
  
  沈墨钩捡起筷子,用一方丝巾拭抹,道:“这是太湖水道,以前属玉剑门治下,你也知晓去年谢天璧一路南攻,已将江南三帮两门的势力都纳入了赤尊峰,所以你看到赤尊峰的船只往来巡查。”
  苏小缺有些无措的伸手接过筷子,良久低声问道:“会搜到我吗?”
  
  沈墨钩轻轻摇头,叹道:“这就怕得糊涂了?有我在,谢天璧的区区几艘快船还能拿你怎么着?”
  苏小缺抬起眼,眼神有种无辜的无助:“咱们什么时候能到七星湖?”
  
  沈墨钩笑着安慰道:“放心,在谢天璧发现你之前。”
  苏小缺没话找话:“七星湖……风景好不好?”
  
  沈墨钩道:“清溪流泉,鲜花常开,你说好不好?”
  说话间,小舟已与赤尊峰的快船擦肩而过。
  
  苏小缺吁一口气,笑道:“看来我倒是个有福气的人,那么好的地方,就算死在七星湖也是造化。”
  沈墨钩听这话觉得不祥,看苏小缺一眼,见水波月光下,他一双黑澄澄的眸子虽笑着,却无端有了空山雪月的寒意。
  
  船一路往南,行到水穷处,弃舟登岸换了马车,自从进了南疆,所用器具日益精美,苏小缺知道离七星湖已越来越近,再不会见到谢天璧,宽心之余,不免对外面的花花世界颇为留恋,行路时总是卷起车帘,路边野花摇曳款摆、风过林梢的颤动、月明星稀时倦鸟归巢,诸般景色,竟百看不厌。
  
  一日马车途径市集,突然一个六七岁的小乞儿刚买了串糖葫芦,正抹着鼻涕高高举着兴奋的奔过街道,横着插到车前,被疾驰的马车吓得怔立当地。
  驾车的汉子技术极是了得,千钧一发之际勒马停车,小乞儿顺势滚倒在地,幸好不曾受伤,只是那串糖葫芦,却也跌落尘埃了。
  
  小乞儿惊魂乍定,扁了扁嘴,且不忙爬起身,只顾捡起糖葫芦打着滚放声大哭起来,却是万滚不离车前,只管以身挡车,不让沈墨钩的马车前行。
  
  沈墨钩在车上清楚看到这小子动作甚是敏捷,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直打转,一幅惫懒无赖的顽皮表情,忍不住笑着吩咐驾车的汉子:“小方,问问这孩子,想要咱们怎么赔?”
  
  小方正答应着,苏小缺却不声不响下了车,走到卖糖葫芦的面前——他此时一副富家公子打扮,连鞋头都缝着珠子,当下揪落一颗珠子,递给那卖糖葫芦的老头儿,拿了一串回到马车前,蹲下送到小乞儿眼前。
  
  小乞儿立马停止哭喊,接过糖葫芦,二眸子烁烁放光的盯着苏小缺的鞋头。
  苏小缺摸了摸他又脏又乱的头发,温言道:“去吧。”
  
  小乞儿得了便宜,哪肯就此罢手?一把抱住苏小缺的腿,眼泪鼻涕直往上蹭,嚎道:“大爷行行好,小的被撞伤啦,动都动不得,家里头还有个八十岁的爷爷要养活!求大爷赏点儿银子吧!”
  
  沈墨钩饶有兴趣的看着。
  苏小缺静了静,道:“你还想要什么?”
  
  小乞儿听了这话,不由得大喜失色,也顾不上哭了,一时看着鞋头的珠子,一时又看看苏小缺的白玉发簪,上上下下打量着,那神气恨不得把苏小缺的一身衣衫也给扒了带走,嘴里支支吾吾的说着:“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苏小缺沉下脸,道:“做人不可以贪心,你这点儿小聪明,”指了指沈墨钩:“不够那位爷动动眼皮子的。”
  小乞儿待信不信的瞄了沈墨钩一眼,沈墨钩却轻轻弹了弹指甲,放下车帘。
  
  苏小缺见他犹豫,挽起衣袖,露出手腕的伤痕,道:“看见了没?”
  绕是这小乞儿胆大,也不禁吓了一大跳:“那位爷下的手?”
  苏小缺点头:“你学过武功吧?丐帮的是不是?”
  小乞儿见他明白,低声承认道:“是啊。”
  
  苏小缺问道:“你们帮主可是姓荆?”
  小乞儿欢然答道:“爷!你认识我们帮主?”
  苏小缺急切询问:“他近来好不好?金长老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4k还有tx说再快点再快点太慢了tx们哪人心都素那肉长的小菜的爪子也是那骨头加点儿血和肉经不住这么高速运转撒……
在此抗议,我已经更得跟头牛似的了,再这么更下去,难免制造五雷轰顶…… 


第三十九章

小乞儿猛点头,正要啰嗦几句,苏小缺却似近乡情怯般不敢多听,忙忙道:“你小子记住,以后胆子得小些,别什么人都敢招惹,你当真惹急了这位爷,看到那车轱辘没有?碾断你的脖子就跟杀只鸡一样。”
  
  小乞儿听得直发愣,苏小缺站起身来,笑道:“好好儿活着吧。”
  转身上了车,沈墨钩伸手扶了他一把,再抬头看时,那小乞儿早一头扎到人堆里,跑得比中了箭的兔子还快上几分。
  
  沈墨钩笑道:“我倒不知道,你的手原来是我伤的,瞧把这孩子给吓得。”
  苏小缺半晌才答道:“他是丐帮弟子,丐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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