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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志-第2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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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人正是龙卫军团左厢都指挥使魏楚兰,都虞候海起云。四年前,他们率领军队开赴大同府,与金国打了几场小仗,种无伤率军西进帮助辽国平定萧朵鲁不的叛乱,转战几千里,耗时两年,扫荡辖戛斯人驻地,斩首十余万,俘获山积。而后,在靖康二十一年三月,西进辽京虎思斡耳朵,宋辽两军东西夹击,一举打垮了萧朵鲁不的叛军。阵斩萧朵鲁不,与辽国平分辖戛斯人的土地。大战结束之后,西域异族甚不安分,时常袭扰大宋驻军,冲突不断,龙卫军团西进,驻防两年之久,今年三月局势稳定下来,奉命回调京师。
  三十四岁的魏楚兰封开国伯,三十五岁的海起云也是开国伯,两人搭档多年,比家里的婆娘还默契,到现在为止还不腻歪,也是怪事呢!
  回到京城,不回家先来拜见太子,都成为习惯了。当官久了,魏楚兰明白了很多事情:朝中有人好做官,果然是至理明言。上面有太子罩着,你出了一分成绩,(奇*书*网…整*理*提*供)一级一级向上汇报,每个人都为你说好话,成绩少说被夸大十分,太子在枢密院那边一打招呼,升官发财很容易的事情。没有人敢踩着他,没有人给他小鞋穿,王大帅还是原来的王大帅,他已经坐到了王大帅的面前,成为王大帅手下三员大将之一,从来没有想过有机会成为军团都指挥使,但是现在看来,前程似锦,枢密院那边的位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海瘦,你发现没有,汴梁城人走路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
  “魏胖,你发现没有,街上的女人穿的衣服是越来越少了!”
  “呵呵,小娘们的屁股扭得那叫一个好看。异族商人随处可见,我还看到了两个黑人。”
  “黑人早就不稀奇了,听说现在京城兴起一股风,弄几个黑大个摆在门口,比石狮子还威风啊!”
  两人正说着话,老熟人郝强郝三粗带人迎了过来:“魏胖,别看着我就喘气,海瘦,抓着点魏胖的衣服,起风了要当心啊!”
  没啥说的,互相捶上一拳,哈哈大笑,从侧门进入太子府。
  “太子殿下近来可好?”海起云问道。
  郝强神色一黯道:“不太好,殿下不让我说,还是你们自己去问吧!”
  郝强升任太子中舍人,相当于一个散职,没有什么具体执掌,他还兼着侍卫统领,主要任务就是护卫太子的安全。郝强娶了太子赵谌的贴身女使梅罗为妻,是最了解赵谌的那两条蛔虫之一,另外一条是赵谌的大舅子兼太子右谕德韩彦古。迎面看到入内内侍省内东头供奉官成大树,两人连忙上前见礼:“参见成大官,大官一向可好?”
  “好,好着呢!”成大树笑道,“快里面请吧,太子殿下正在等着两位!”
  成大树之于太子,就像裴谊之于陛下,信任亲用,万万得罪不得。
  来到书房,参见太子,抬头一看,屋子里坐了几位熟人:昌王赵柄,镇王赵诜,工部尚书、太子左庶子赵成式,右谕德韩彦古,混账师父、宣毅军团都虞候岳云,虎贲军团军指挥使郝勇,太子最信用的人都在这里,被京城百姓称为太子党,莫非在商谈大事吗?
  昌王赵柄是当今天子的三十弟,镇王赵诜是太子一奶同胞的兄弟,赵成式是鲁国公赵鼎的长子,响当当的相府衙内,其他人也不是他们可比的,两人官最小、辈分最低,一个个见礼。郝强的哥哥郝勇也是他们的老上级,而且虎贲军团见官大三级,人家虽然是军指,先不说咱当不当得上虎贲,进了虎贲军团,想坐上军指的位子那是难上加难。
  赵谌问道:“坐吧!一路东来,可还顺利?”
  “是!”
  其他人微笑致意,岳云则沉着脸道道:“你们武艺可有长进?”
  魏胖苦着脸说:“弟子每天苦练,进度缓慢,不敢说长进,和四年前相比没有总是没有退步的。”
  海瘦一看到师父就发麻,半边身子都僵了:“徒儿和外人比试,胜多负少,也还说得过去。徒儿打枪还是有些准头的,师父若是考察徒儿的功课,可否……”
  “可否什么?打枪你也不行,混账东西还跟师父讨价还价不成?”岳云一拍桌子,吓得两人当即跪倒在地,低着头不敢吭声。他俩是真怕啊,曾经被岳云、郑七郎揍得下不了床,就连做梦都不敢对师父有任何不敬。
  太子赵谌笑道:“宣武公一见面就训徒弟,看在孤家的面子上,先让他们起来如何?囿于天赋,很难达到你和七郎的那样的身手,不过他们还是很努力的。”
  岳云神色一缓,道:“既然太子殿下为你们求情,就起来吧!明日到我府里来,哼!”
  最后一个“哼”,弄得两人又是一身汗,谢恩的时候,两人委屈地只想哭呢!
  这时,皇嫡长孙赵恪进来,撩衣跪倒:“母亲派儿子过来,请诸位叔伯入席。”
  小家伙今年十岁,跟画里的仙童一般,当即陛下甚是喜爱,一得空闲就会招入宫中,亲自教育。时间晚了,就睡在福宁殿,恩宠无二。
  “嗯,知道了!恪儿给诸位叔伯见礼!”
  赵恪虽小,封着英国公的爵位,又是皇嫡长孙的身份,在座的只有昌王赵柄,镇王赵诜可以安然受礼,别的人都要起身还礼的。魏楚兰受了一声叔父,将一把精致的短刀送给赵恪作为见面礼,这把刀原为辖戛斯一个部落首领所有,魏楚兰杀了那人,金银珠宝都看不上眼,就看重了这把刀;海起云送了一块美玉,那是从一个大喇嘛手里抢来的。赵恪叫一声“叔父”还能承受,如果叫上十声八声,却该如何是好?
  几人起身,来到大殿,酒席已经准备妥当,太子妃耶律燕哥、东宫良娣吴猗猗、韩紫萧陪在一边,见到众人,微微一礼,带着赵恪去了。太子妃一如初见时候的样子,脸上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似乎一点都没有变,魏楚兰只要看上一眼眼睛就会涩涩的,必须闭上一会儿才能恢复过来;据海起云供述,他会有心痛的感觉,从此魏楚兰知道还有一种美丽叫做心痛。
  主人举杯道:“小王设下家宴为宣武公以及魏海两位将军洗尘,三十叔要多用一点,你们几位也不要拘束,来我们同饮一杯!”
  酒是辽国最好的葡萄酒,酒杯是极品夜光杯,在西域混了两年,也没有机会喝到如此醇美的酒,魏楚兰回味良久,赞一句“好酒”,韩彦古笑道:“辖戛斯之地就没有美酒吗?”
  魏楚兰道:“如果辖戛斯的酒更好,今天我们喝的就不是这种酒了,韩兄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海起云则感慨地说:“唉,太子节俭得太甚,我们在外面吃的也不比现在差多少。节俭本是没有错的,不过还是要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着想,多注意身体才是啊!”
  海瘦的马屁拍着呱呱叫,主人颇以为是,客人们频频点头。
  赵诜道:“就是如此,还有小人说三道四,我恨不得……”
  “三弟不得胡言乱语!”赵谌打断了赵诜的话,“你们为国流血,守卫边塞,远离家乡亲人,理当吃的好一些。”
  魏楚兰放下筷子,道:“殿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所有人都停下来,韩彦古观察着赵谌的反应,道:“说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几个人蹿腾着上书,请陛下立皇后!”
  魏楚兰道:“这个我不懂,孝贤明懿皇后薨逝,不是早晚都要立新皇后?就像我们普通人家,也都要续弦娶妻,莫非……”
  “这个还是有区别的,首先要区分陛下是否有意立皇后,如果陛下本来没有这个意思,其他人在一边鼓动,那么到底是何居心?那些人不是张邦昌的心腹就是秦桧的爪牙,事情明摆着,就是想让贵妃、宸妃成为六宫之主。如果我的猜测不错,他们的用心恐怕不止于此啊!”韩彦古道。
  “他们还要怎样?”
  镇王赵诜道:“做皇后不过是第一步,张贵妃、东方宸妃身前都有皇子,父皇最喜欢的就是贵妃娘子亲生的八弟赵诩。大哥虽然现在是太子,父皇的心意若是一变,立新皇后之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海起云急道:“那还等什么,咱们也上书,跟他们干啊!”
  赵柄道:“上书说什么,请陛下不要立皇后?这个话怎么说得出口!事情很微妙,他们大张旗鼓地劝进,我们偏偏不能出面说不行,要说也只能由陛下自己来说。”
  “陛下是个什么态度?”
  “陛下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相关的折子都扣在内廷,留中不发了!”
  扣下折子,留中不发有两层意思,一是不同意折子中的意见,又不好下旨申斥,只好把这个折子淹掉,希望让人们渐渐淡忘;还有一层意思就是等一等看一看,需要拿出来的时候再拿出来。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我们该怎么办?”
  韩彦古道:“两位稍安勿躁,瞧瞧你们师父,那才是大将军的气度呢!”
  岳云面无表情,不动如山,内心却是非常焦急,想到陛下送给他的那四个字——戒急用忍,不得不压下怒火,思考起对策来。岳云和郑七郎与太子赵谌关系密切,京城里没有人不清楚的,他们也自然被归为太子党一系,不过,要让他反对陛下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说实话,他们首先是陛下的人然后才能谈到其它的问题。有人要对太子不利,他们当然不会坐视不理,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陛下如果真要废太子,他们只能以死相争。
  “……岳云在朕的身边时间更长,和你们的情分,不比旁人。好生带兵,不要去掺和乱七八糟的事情……”当年出任厢指之前,陛下交代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乱七八糟的事情到底指的是什么?唉,七郎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的。不会就是现在这样的事情吧?父亲大人一直教诲他要做一个纯粹的军人,纯粹两个字倒是好理解,那就是忠于陛下忠于国家,除此之外,不问其它。
  想到这里,岳云只能报以苦笑,不好说什么的。
  韩彦古接着说道:“贵妃宸妃荣宠相当,地位也差不多,陛下要在她们中间选择一位放弃一位,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大家可能还记得,靖康二十一年,京东路经略安抚使郑亿年上书,请陛下立后,陛下批复:此乃朕之家事,外臣不得妄议!当时陛下的态度非常坚决。就是现在,陛下每个月都要到孝贤明懿宫去祭奠先圣,可见陛下心意不改,太子也可安枕无忧!”
  魏胖、海瘦听得云山雾罩,稀里糊涂:到底是该担心还是安心啊?
  赵谌淡淡一笑:“不说这些恼人的事情,宣武公回京难道是为了铁甲战车?”
  岳云道:“臣当不得一个公字,臣和郑七郎一直把殿下当作兄长来敬重,殿下叫臣岳云就是。陛下御笔手札中并没有提到什么事情,只是调我回京。韩兄可曾在枢密使那边听到什么风声?”
  韩彦古道:“父亲大人从来不和我们谈公事,不过我听说郑七郎也回来了,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吧!”
  赵谌戏道:“你岳云不比旁人,就连你的字都是陛下所赐,称一声宣武公原也应该,既然你不自在,自今之后就叫你贤弟如何?”
  岳云摆手一笑:“这就舒服多了。”
  酒宴气氛热络起来,大家接着吃酒。酒宴直到酉时三刻才散去,魏楚兰与海起云分手,带着六名小校回归家中。家中一切都好,大儿子已经八岁,和他长的一个熊样,妻子前年去世了,孩子没有亲娘管着,很是调皮,后娘有时说两句,阿翁阿婆就怕孩子吃亏,总在旁边护着,后娘再也不去自讨没趣,这下小魏子更是无法无天了。将礼物拿出来,一家老小一个不落,当然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了。
  他还给文灵惜准备了礼物,应该亲自过去一趟,今天太晚了,又怕失了礼数,命令管家亲自送过去,就说他和海起云明日再来拜见。灵惜没有再嫁,在天骄女子大学教书,是东京城著名的美女先生。她和太子赵谌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关系:赵谌闷了,就会过去坐一坐,两人品茶赏花围棋观雪,融洽得就像至交好友,却决不涉及感情。也不知是两人都大彻大悟了,还是在不约而同地躲避。眼瞅着瑶华已逝,青春不再,两人这段感情纠葛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魏楚兰归根结底还是一个粗人,不明白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瞧着续弦的爱妻眼角含春,几个侍妾风骚多情,好说歹说将儿子轰出去,回身坏笑道:“哎呦,活活想死人咧!来,让哥哥抱抱!”
  丫头们捂嘴偷笑,嫩脸烧霞,夫人狠狠地掐了一下夫君,送出一句心不由衷的话:“要死了,老没正经!”
  魏楚兰一本正经地说:“有请夫人速上前来,行那周公之礼!”
  几个丫头羞红了脸,就要溜走,魏楚兰立即变成了穷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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