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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志-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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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步,从议政院内选拔一批读书人,下到军队中间,近距离接触军人,要让他们知道,大宋军队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大宋军人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同时,改组议政院,将原来的议政院一分为二,成立上下两院,上院由宗室后裔、致仕宰执、开国侯以上爵位继承人组成。下院由平民组成,有爵位的贵族、现任官员、现役军人、罪犯、受命负责选举事物的人员没有参选的权利。全国二十一个路府按照人口比例,选举产生下院代表,人数最少的路府至少也要有一名代表参加大会。初步算下来,上院代表数量在一千人左右,下院代表则固定为六百六十六名。
  上院长官由皇帝陛下任命,现任长官为肃王赵枢,下院长官选举产生。两院职权划分明晰,经下院多数代表通过的议案,交上院通过才能转交两府贯彻执行,上院有权将下院提交的议案实行拖延否决权,期限为一年,但是,同一议案,上院最多可以施行两次拖延否决权。
  同时各路府设立议政院,只有下院没有上院。
  这样做的一个好处就是,大批没有职位,只拿俸禄的官员有了去处,他们本来就是各地的名流,选个代表比别人要容易的多,这些人心气平了,就消除了一个不稳定因素。同时,赵桓在有意识地控制官员的数量,科举考试虽然没有明令取消,但十年时间只举行了一次,在大学毕业的学生中间选拔官员,已经被全国的读书人所接受。东京大学、大宋理工学院的入学考试,比考举人还难啊!
  赵桓参照宋强记忆里的东西,设立了这样的议政院。现在的国家,不需要所谓的民主,有他在就够了。但是,他终究有那么一天,会到另外一个世界去的,后世子孙靠什么治理国家?既要保证国家的长治久安,又要维护宗室贵族的利益,靠什么?只能靠制度,有了这样的一整套制度,宰执的权利受到一定的制约,贵族的利益又有了制度上的保证,在看得见的未来,是可以解决问题的。其实,维护贵族的利益,一方面是在维护赵氏一族对于国家的统治,也是在维护那些新兴贵族也就是军人的利益。通过这样一种形势,军人的利益与国家捆绑在一起,淡化某一个人的影响,强化集体的力量,才是久长之策!
  十年生聚,国家发展的很快,一场惨烈的大战打下来,汴梁城繁华依旧,平常百姓的生活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这是非常值得欣慰的一件事情。宰执在成天哭穷,户部尚书张孝纯,整天嚷嚷没钱,实在是够抠门的,此人将河东路,山之西商人的抠门俭朴发挥到了极致,从他那里弄出一点钱来,比杀了他还难受。不过,逼得急了,总能弄出点来,让这样的人为国理财,赵桓放心。
  处理完手边的事情,已经是二月初了。这一天,赵桓带着朱孝庄、刘琦来到怀远驿,见见南洋来的客人。靖康八年,虎翼军团军都指挥使罗亚多、商部左曹郎中崔颐正率领远洋船队,下南洋。这是大宋立国以来的第一次,船队启行之日,赵桓率文武百官祭告天地,祈祷船队一路平安。船队去一年多,访问十几国,回来时还带来了两国王子:三佛齐国(注)三佛齐国王子茶野伽,摩逸国王子蒲亚里,可谓满载而归。
  赵桓心中有一个现代版的世界地图,还有宋人关于南洋的记录,可以说是现在对于世界认识最为清晰的一个人。他还想好到底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南洋策略,但是通商总是最基本的要求。由于西夏阻塞了陆上丝绸之路,大宋不得不发展远洋贸易,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已经成为可以到达地域之内,最为强大的海洋国家。海洋运输需要解决的动力问题,相信很快就将取得突破,到了那时,大宋的远洋贸易必将再上一个台阶。
  来的客人以及罗亚多、崔颐正已经见过一次,客人们明天就要走了,赵桓再过来看看。
  怀远驿位于外城汴河北岸的兴道坊,由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官衙扩建而成,已经有百年历史了。大宋为了迎接远方的客人,共有八处馆驿:都亭驿、都亭西驿、来远驿、怀远驿、班荆馆、礼宾院、同文馆、瞻云馆,各有各的用处,可以说待客之礼,周全到了极致。赵桓登基之后,为节省开支,减少不必要的浪费,裁撤了五处馆驿,现在只剩下三处:都亭驿、怀远驿、同文馆。而且,靖康六年八月,赵桓将藩国朝觐改为五年一朝,使团人数限制在三十人以下。即使人来了,赏赐也是量力而行,不再装大尾巴鹰了。这几年,来的使团数量少了,国家之间的商人来往则越发频繁。
  怀远驿门前的汴河门大街上,商铺稠密,沿街叫卖的小贩,随处可见。距离怀远驿还有百余丈,前面人头攒动,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赵桓坐在马上向里面看,有人正在当街比试!
  只见一名女子与一名男子正杀得难解难分。瞧装扮,女子应该是东南异族,而那男子只要扫上一眼就认出来了,京城黑太岁郑七郎。嗯,有趣,七郎怎么和女子动上手了。下马,朝人群里面来,赵桓不用挤,随行的班直上来,将那不长眼的推到一边,在赵桓身边围成了一个圆圈,外人甭想进来。来到里面,向四周观瞧,不远处罗亚多带着三佛齐国王子茶野伽正在瞧热闹,就在这时,听到脆生生的一声叫喊:“笨蛋,别光躲,还手啊,快还手啊!”
  声音熟啊,呵呵,十九妹华福帝姬赵赛月就在旁边为情郎呐喊助威,能不熟吗?
  赛月这么一喊,适得其反,场中的郑七郎,手忙脚乱,甚是狼狈。大黑脸上淌着汗,七郎大怒,喝道:“再不住手,我要不客气了!”
  “不客气怎样,来啊!”那女子汉话说的很流利,对于异族女子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七郎自诩为男子汉大丈夫,不屑于和小女子动手,一味招架,并不还手,因此陷入了苦战。
  “郑七郎,我瞧不起你!”赛月觉得很丢面子,扭头就要走了。
  可不是吗,堂堂的黑太岁,虎贲军团营指挥使,官家的大侍卫,竟被一名不知名的女子杀得节节败退,要强的赛月怎么和姐妹们说,红扑扑的小脸往哪放?
  围观的群众,听说是郑七郎,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大惊小怪的,不信的,奚落的,怒其不争的,叫好的,七郎名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七郎的爱情正经受着前所未有的磨难。
  七郎急了,大环眼瞪得溜圆,看准女子的招式,也不闪避,左手箕张,闪电般刁住对方的拳头,往回一带,右手伸出去,扣住女子的腰带,一把将女子举过头顶,又连着转了几圈。
  女子吓坏了,大叫道:“死鬼还不快来救我!”
  这边的赛月高兴了,那边的罗亚多焦急万分,几步上前,抱拳拱手道:“在下罗亚多,拙荆无礼,还请郑大官人手下留情!”
  虽然两人未曾谋面,可是互相都听说过对方:罗亚多是台湾一战的大功臣,郑七郎是官家面前的大红人,都是又名的人物。名人见到名人,都爱面子,就各让一步好了。
  郑七郎将月娃放下,月娃还在晕乎着,在倒地的刹那,被罗亚多扶住了。七郎拱手一礼,正准备走,忽听“嗷”地一声吼叫,三佛齐国王子茶野伽冲上来挥拳就打。
  “殿下住手,误会了误会了!”罗亚多喊道。
  月娃刚恢复过来,见有人为她出头,能不高兴吗,起劲地叫好:“茶野伽哥哥,揍他,使劲揍他!不要留情,千万不要留情啊!”
  赵赛月见识到了情郎的身手,有那么一点高兴,见又有热闹看,拍手跳脚撒欢地叫啊:“七郎,不要给赛月丢脸,不要给相公丢脸,不要给大宋丢脸,不要给官家哥哥丢脸啊!七郎,我爱你!”
  这个疯丫头,你的情郎打架,关大宋和朕什么事情?赵桓心情不错,聚精会神地看热闹。
  茶野伽五短身材,上下一边粗,黝黑的皮肤,一脸的横肉,瞧面相就是一个好勇斗狠的家伙。今朝对上郑七郎,几个照面下来,一拳都没有打中目标,急得“哇哇”大叫,嘴里叽哩哇啦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也就是七八个照面,七郎一个非常漂亮的“神龙摆尾”,一脚将三佛齐王子踢出丈外。
  茶野伽跌了一身的泥土,越发疯狂,一跃而起,抽出腰间的短刀,就扑了上来。七郎也不慌张,身子滴溜溜转动,来到对手身后,又是一脚啊!茶野伽这回就没有第一次幸运了,来了一个狗啃屎,嘴唇鼻子都磕破了。
  罗亚多倒出手来,抱住茶野伽,用异族语言,解释着。
  这时,人群外面一阵喊叫,人群闪开,挤进三名开封府的官差,领头的应该是一名巡使,一脸正气,厉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斗殴,还有没有王法?都给我拿下!”
  两名衙役也不含糊,“哗啷啷”抖动锁链,就要拿人。
  罗亚多又跟茶野伽交代两句,上前道:“三位上差,我是虎翼军的来京城公干,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一时误会动起手来,还请行个方便!”
  说着话,取出腰牌,递给巡使。巡使看了看,知道对方比自己官大,还是不卑不亢,道:“即使你们私下和解,前面就是怀远驿,今天的事情谁都瞒不了,还是请跟我回去,录个口供,我也好向上面交差!”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官官相互,谁都要为自己留条后路,谁都有求着别人的时候,所以,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哪曾想,这个人官不大,办事倒是认真,非常坚持原则呢!哎,这样的人倒是不多见啊!
  刘琦的脸色异常难看,朱孝庄偷着乐啊!
  衙役来到郑七郎面前,要锁人,七郎不想把事情闹大,正在想办法,只听赵赛月叱道:“慢着!你过来!”
  巡使过来,道:“请吩咐!”
  赵赛月盛气凌人道:“你是个什么官?”
  “臣程敦复,现任左军巡使!”
  赛月小嘴撅得老高,甚是鄙夷,道:“一个小小的巡使,竟敢拿他?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李相公的衙内,郑大官人!”
  赛月奇道:“既然知道,对方又不告,又何必录什么口供!”
  程敦复微微一笑,道:“回华福帝姬的话,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法律不是专门为老百姓制定的,即使是皇子龙孙,违反了法律,一样要受到惩罚。回到衙门只是录口供,然后您们就可以回去了,也不麻烦,还请帝姬体谅!”
  赛月刁蛮是不假,人家说的在理,可该怎么办呢?
  七郎后悔呀,一旦进了衙门,好说不好听,事情传到父亲大人那里,跑不掉一顿毒打。父亲最恨儿子们在外面仗着宰相衙内的身份,惹是生非,一旦发生这种事情,下手从不留情。七郎从小到大,可是没少吃苦头。今年,自己都十八岁了,年底就要迎娶帝姬,成为人人羡慕的驸马都尉了,父亲大人会不会手下留情?
  七郎越想越怕,不怕千军万马,就怕父亲的戒尺啊!
  不知不觉中,七郎的汗都下来了。
  赛月看到了七郎的异常,关切地问道:“怎么啦?”
  七郎道:“没什么!”
  “到底怎么啦?”
  知道拗不过,七郎悄声道:“父亲大人,唉,若是父亲知道了,就不妙了!”
  赛月的大眼睛闪动两下,两人在一起时间不短,已经形成了默契。七郎沉重地点头,又挤挤眼睛,赛月知道了一件事情,李纲相公,竟然还打儿子。这可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啊!
  赛月急啊,大眼睛乱转,忽然,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开始还在笑,两人的目光对上,那人沉下脸来,赛月吓得心里一哆嗦,一伸小舌头,连忙说道:“好了,快走,去录口供吧!傻站着干什么,快走啊!”
  也不用衙役来锁,赛月拉起衙役,乖乖地去自投罗网。
  帝姬都去录口供,还能怎样,月娃、茶野伽和罗亚多只能在后面跟着。
  “程敦复,好样的!”
  百姓自发地叫好,声音越来越大。程敦复抱拳致意,含笑而去。
  一个小小的巡使敢和帝姬讲道理,敢拿相府衙内、黑太岁,敢拿藩国王子,真是胆大包天,太岁头上动土呢!赵桓记住了这个人,派人跟着去,事情完了命令罗亚多尽快赶回来。然后,入怀远驿,先见见摩逸国王子蒲亚里。无非就是说上一番勉励的话,以茶代酒,祝一路顺风了。随后,请客人休息,赵桓顺带巡视了一下了驿馆。等了小半个时辰,罗亚多带着人回来了。在官家的面前,刘琦不好发作,但是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罗亚多跪倒请安,赵桓在低级官员面前,一向和善,笑着问道:“尊夫人巾帼不让须眉,杀得郑七郎灰头土脸,功夫看起来比你还要强些。”
  月娃在外面候着,知道官家到了,居然不声不响,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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