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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沈栗-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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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自从上了这条船,少爷一会儿对胡三娘嚼老婆舌挑拨离间,一会又叫嚷自己身娇体贵须得小心保养,这不要脸风的功力似乎又精进了。

总不会是遇到困境破罐破摔吧?

沈栗面色不变,轻声道:“你们苛待本官,尤大人或许不会计较,但若本官不小心饿死自己……”

那人怒视沈栗,半晌道:“等着!”

到底弄来个炭盆,里面只半盆木炭,向地上一墩,一厢向门口走一厢嘟囔道:“还真能为何炭盆绝食怎地?本就走得急,哪有多少炭?做饭还嫌不够呢。”

沈栗道:“以后每天都要这么多。”

那人噎住,狠狠盯了沈栗一眼,回身将门用力关上。

童辞凑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炭盆,又看向沈栗。

沈栗微微叹息道:“可惜屋中闷气,这炭盆也不能多用,小心中了炭毒。”

童辞……

胡三娘在沈栗面前端口口声声说信任尤行志,心中却难免犯嘀咕,或者说,到如今她已经觉察自己确实被尤行志利用了。

跑到姜寒的房间,与父亲合计:“好好的计划,姐姐那里偏走漏了消息。女儿劫法场时,跟着去的兄弟们都被官府砍杀殆尽,只有你我父女二人被缁衣卫救下……”

姜寒叹道:“是尤行志。只有他有这个便利,既能知道你的谋划,又能与官府通气。”

胡三娘费解道:“为什么?若只为诱出沈栗,他直接与奴说,便是牺牲几个人……他为什么要出卖我们?”

第三百二十章延误救援

“为了叫你听话,叫你不得不依附他。”姜寒苦笑道。

“什么?”胡三娘诧异道。

“你原本的打算是带着海寇去投湘王,到时再由为父站在前头为你打点撑腰。”姜寒耐心道。

胡三娘点头:“父亲身为一任布政使,掌管龄州多年,湘王殿下必然高看一眼。到时候父亲得享高官,女儿手中有兵,又与尤大人彼此照顾,何愁不能飞黄腾达?”

“你想的太好了。”姜寒苦笑道:“互相配合总要彼此商量退让,哪有一言而决的好?尤行志此人野心勃勃,自是要将所有好处都攥在手里方肯罢休。”

胡三娘呆呆发愣,听父亲与她分析。

双方合作,一旦产生矛盾便可能分道扬镳,这显然不符合尤行志的希望,因此他要削弱胡三娘的力量。姜家父女手中没了兵马,在湘王眼中的分量便会减弱,想要在湘州立足,就只能选择依附尤行志。

“老夫猜想他接下来会提出娶你。”姜寒淡然道:“你弟弟没被救出来,老夫日后还要指望女婿继承衣钵,日后为父在湘州搏来的好处都会落到他的手中,岂不比与咱们‘彼此呼应’来的爽快?”

胡三娘呼吸急促,气道:“他怎么能?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姜寒嗤笑道:“乖女儿,你煞费苦心教老夫随你去投湘州,却不知黄雀在后。”

胡三娘怔愣半晌,忽怒道:“不成,奴要去问个明白。”

“明白了又如何?”姜寒漠然道:“如今我等还敢与他翻脸不成?”

胡三娘气苦道:“父亲!”

“老夫是不敢的。当初为了保全家眷,为父不惜主动出首,可如今他们都被留在龄州,早晚要被砍头。失去了那么多,为父反倒不甘心死了。”姜寒苦笑道:“如今除了去湘州,天下哪里还有我等容身的地方?要想去湘州,便只能托庇于他。这人如今是不怕我等与之反目的。”

胡三娘自是也不敢与尤行志撕破脸的,她若真是个性情激烈的,当年也不会以高官之女的身份心甘情愿地“嫁给”海寇首领。然而到底心里郁郁难收,想来想去,失落道:“姐姐若是知道……”

姜寒喟叹道:“若非要引诱沈栗上钩,尤行志根本不会去救你姐姐。她为救老夫抛夫弃子,却只不过是个迫使沈栗追捕逃犯的棋子。若是教她知道真相,岂非要被活活气死?不要与她说,也不要教她再见到沈栗。那杀才既然知道真相,若有机会,一定会试图挑唆你姐姐。”

飞白边打边跑,与敌人纠缠了好一阵,才摆脱追杀。提气狂奔,又跑了半晌,才迎面碰上来援的祁修文。

“你们怎么才来!”飞白恨道。

“路上时有海寇逃窜……你们追的也太快。”祁修文叫苦道:“送信的一来,应大人便下了令,本官可是立马就赶来了。可是不知道确切地点,我等只好先赶到古家,再追下来……哪知道碰上这许多海寇……”

海寇已经被打散,四处躲藏都拍来不及,哪有可能不开眼地拦阻大队人马?

在飞白的怒视中,祁修文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哪怕飞白只是个奴仆的身份,祁修文仍然自觉气短,目光闪烁。

飞白闷头带路,脑海中不断回想祁修文的神情言语。

应如是派错了人!

飞白暗自扼腕,怎么不调才茂来!怎么就偏偏找上祁修文!

沈栗与古家有亲,发现姜氏被人救走,若不马上追击,少不得要被人参上一个渎职懈怠,甚至会被人诬为同谋。这种谋逆之罪,只要负责审案的人“用心”,是很容易被牵连的。何况古冰容又同时失踪,于公于私,沈栗都要硬着头皮立刻追上去。

途中遇到古墨与,知道古冰容出事,便觉对古家歉疚,因担心官兵不肯善待这个“罪妇余孽”,只好派随从护送。

他原本从才茂口中知道尤行志并未带走几个缁衣卫,海寇又是乌合之众,自忖便是碰上些危险,也能坚持到援兵到来。

哪成想尤行志手下还有一队身手利落的红衣人,而他所期盼的援兵,直到所有兵丁被砍杀殆尽,都没见到半个影子!

祁修文是玳国公府的门人。

沈家与郁家的关系一言难尽,既是同一个战壕的兄弟,也是同一个派系中的竞争者。

沈栗与郁辰又同在东宫,一个深受太子信重,一个却被渐渐排斥。

自从出了郁杨之事后,两家的关系更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尴尬。

因此,既使沈栗带着玳国公的书信,祁修文也一直不是很听用。

沈栗势大时,祁修文便跟上来捡便宜立功,沈栗势微时,祁修文便束手观望不肯出力。

而如今沈栗陷入危险,祁修文倒不算落井下石,却能够延误救援。

礼贤侯府如今出头的只有沈栗一个,玳国公府却子孙满堂,没了沈栗,礼贤侯府便是不倒,少说十年之内,也无法与玳国公府争锋了。

作为郁家门人,“除掉”了沈栗的祁修文,自然也会立下大功一件,虽然这个功勋实在有些说不出口,但郁家总会有人感谢他的。

飞白渐渐想得清楚,不觉气得手抖。

发现飞白双眼通红,神色不善,祁修文强作镇定。

只是走的慢些,对方便是想指责也找不到证据。祁修文暗暗安慰自己。这是为了玳国公府,时机太好,不容错过。

为了报答老国公当年知遇之恩,便抛却一次良心又如何?沈大人若真的不幸遇难,日后多给他上几炷香就是。

至少郁家会有人感谢我的。祁修文暗道。

到了那片荒屋前,沈栗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满地尸首。有官兵的,有海寇的,倒是不见尤行志手下的缁衣卫与红衣人的,想来是被带走了。

飞白心急如焚,连连催促祁修文寻找线索。

祁修文口上应着,也装着呼喝差役四处搜寻的样子,然而飞白仍能感觉到他的怠惰之意。

飞白气急,暗暗握住刀柄,目露凶光。

此时才茂终于带着缁衣卫赶过来。见了飞白,急道:“我得到消息晚了,你家少爷呢?”

飞白哽咽道:“少爷……我等碰倒围杀,教我冲出来求援,回来少爷就不见了!”

才茂吓了一跳。他可是奉了皇命率人来龄州监察市舶司建立过程的,同时,也有些保护于枕沈栗二人的责任,若是沈栗有个三张两短,回去怎么和皇上交代?

还有太子,还有礼贤侯,想象那二位得知沈栗出事后的脸色……才茂虚弱道:“可见到尸体?”

“未曾。”飞白带着的希望道。

“阿弥陀佛!没见就是好事。”才茂捂着胸口,吩咐手下:“还不快去寻找?”

此时缁衣卫们已经意识到出了大事,若蹊跷不见的尤行志果然涉案,整个千户所上下都要被撸掉一层皮!

故此原还有些不服的缁衣卫们听到命令,忙不迭展开搜寻,只盼着立些功勋,好在接下来的检察中得些先机。

才茂见飞白时不时盯着祁修文发狠,不觉奇道:“怎么?”

飞白知道才茂与沈栗有些交情,遂低声将自己的怀疑说给他听。

才茂愕然:“他是有多蠢?”

碰上与“谋逆”两字相关的事情,除非没有任何瓜葛,能够早早避开,但凡牵涉到的,都恨不得表现出踊跃争先,誓擒敌寇的态度。

沈栗为什么宁可冒着危险也要先追缉,连援兵都来不及等?因为怕慢了就要被人指责是附逆!

诸如劫法场、诱杀官员等等,都是十分挑衅帝王权威的谋逆大罪,教人觉出有一丝不妥,都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单凭怀疑,就已经能让人吃不了兜着走了。

祁修文只想着对沈栗见死不救,他就没想过自己实际上是在帮逆匪的忙吗?

沈栗这等背景强硬的都怕被人指摘,祁修文哪来这么大底气?

他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飞白不屑道:“这人的头脑要是好用,怎么会屈居同知之位?”

玳国公府的主要势力都分布在军中,平湘之战正打的激烈,祁修文作为郁家门人,连战场的都捞不着上,可见连郁家人都不怎么得意这厮。

第三百二十一章反做替罪羊

神龛下的地道本就不是十分隐秘,有缁衣卫用心,须臾即被发现。

才茂、飞白顾不得与祁修文计较,连忙率人追去。祁修文虽有心再次拖延,到底不敢,只好怏怏跟上。

不一时发现古冰容尸身,但见旁边沈栗留下的字迹“沈栗之妾古氏“,祁修文脱口道:“沈大人不是追缉逆匪来着?怎地半途纳妾?听说古家有女依从逆匪……”

飞白猛地回头,睚眦欲裂。祁修文吃了一惊,住口不言,随即又觉被个奴仆吓住忒没脸面,心中奎怒,便欲再次开口争执。

才茂冷笑道:“沈大人如何且轮不着我等评判,祁大人也未免太心急了些。”

祁修文听出才茂意有所指,想起面前这两人俱是心向沈栗,倒不好当面妄议,只做严肃状道:“此女已经身亡,沈大人却留下手书欲纳她为妾,此事看来着实蹊跷,我等须得细细查验,莫非沈大人另有所指……”

才茂二人早没耐心听他的胡言乱语耽搁时间,打断道:“祁大人既有疑惑,尽管留下来查验,沈大人安危要紧,我等还要尽快追击。来人!”

立时有缁衣卫上来。才茂使了个眼色道:“事涉逆匪,你们两个留下来看守尸身,不要令人‘不慎’毁坏了线索。”

缁衣卫齐声应诺。

才茂瞥了一眼祁修文,与飞白率人继续追。

祁修文被堵得满脸通红,心下愤懑。

这沈栗追缉敌人时还不忘了收妻纳妾,说一句怎么了?老子又不是“诚心”耽误时间……

见祁修文靠近古冰容尸身,两个缁衣卫拦道:“大人请退后。”

祁修文怒道:“本官要查验尸体。”

缁衣卫上下打量了祁修文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这尸体是我缁衣卫先发现的,自然要我缁衣卫先行查验。再者说,才千户特意嘱咐我等要守好尸体,我等岂敢有负重托?万一被人‘不慎’毁坏了尸体,或是‘不慎’添了点犯忌讳的东西,小的们可没法向千户交差。您说是不是,祁大人?”

祁修文怒道:“大胆!”

他确实有那么点想要伺机做些什么的打算:既然已经出了一次手,不如索性就做到底。哪知道对方根本不让他靠近,还当众对他阴阳怪气地明嘲暗讽。

“小小走吏,竟敢对本官不敬!”祁修文怒发冲冠。

两个缁衣卫翻了个白眼,齐声道:“我等乃尊千户令。”

先前才茂对祁修文的排斥之意溢于言表,又特地留他二人在此,不就是为了防着此人吗?

他二人是跟着才茂从景阳来的,如今已经算是嫡系人马,自然要喜上司之所喜,厌上司之所厌,故此他们不甚买祁修文的帐。

至于祁修文会不会记仇?一个同知,可管不到缁衣卫来,况且他二人日后又要随才茂回景阳去,祁修文便是想要报复也找不到人。

祁修文气闷半日,才见才茂等人垂头丧气回来。

眼见着飞白、才茂二人脸色黑沉,身后的人也没有打斗过的迹象,祁修文心中暗喜,莫非沈栗真的死了?

“才千户。可是追到逆匪了?”祁修文试探道:“沈大人在哪里?”

才茂按住飞白欲拔刀的手,盯着祁修文,半晌轻笑道:“可惜了,因为有人故意阻挠援救,沈大人被逆匪劫走了。”

祁修文听说沈栗不见,心下大喜,随即又觉才茂意有所指,大怒道:“才千户,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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