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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小传 作者:周汝昌-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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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八旬盛典后,京板《红楼梦》流行江浙,每部数十金;至翻印日多,低者不及二两。其书较《金瓶梅》愈奇愈热,巧于不露,士夫爱玩鼓掌,传入闺阁毫无避忌。作俑者曹雪芹,汉军举人也。……然入阴界者,每传地狱治雪芹甚苦,人亦不恤,盖其诱坏身心性命者,业力甚大,与佛经之升天堂,正作反对。嘉庆癸酉,以林清逆案,牵都司曹某,凌迟覆族,乃汉军雪芹家也。余始惊其叛逆隐情,乃天报以阴律耳!伤风教者,罪安逃哉!〃陈六舟《谈异录》亦载:〃(雪芹)子孙陷入王伦逆案,伏法,无后。〃)。 

  这就是把林清事变和曹雪芹联系在一起的文献。这所说的曹勋,即是曹纶。曾有历史家考证曹纶隶属汉军正黄旗,其伯祖名瑛,历官工部侍郎,世人殆因〃曹寅〃〃曹瑛〃音近,致相讹混,实际和正白旗包衣人曹雪芹并无关系。从纯考据和简单的是非正误的角度来说,历史家的分辨自然是对的;但是若从研究当时社会心理和八旗集团内部汉族旗人的思想分化情况来看,则笔记家所记下的人们把天理教反清和曹雪芹作《红楼梦》这两件事联在一起的现象,仍然是有其社会意义而值得注意的(注:不妨参看这一事例:镇压天理教的那彦成,碰巧正是最恨《红楼梦》的人。)。我们只要看一下,曹纶、曹福昌父子事发后,前后该管的都统、副都统禄康、裕瑞(即《枣窗闲笔》的著者,此书曾论及《红楼梦》与曹雪芹之为人)等,皆革去宗室顶戴,即日发往东北,永不叙用,福庆、德麟、拴住等皆或革职、或罚俸,其馀参领、副参领等亦皆拿交刑部治罪;又命〃直隶屯居汉军旗人听州县管辖,同民人编入保甲〃这就是干脆划出旗外,不再当自己的爪牙看待了。同时,豫亲王裕丰,因其属下桑堡村居住的〃包衣闲散陈爽(他是此案内一重要人物)等党恶多人,率先肆逆,于九月十五日在紫禁城内滋事〃,裕丰因此罚俸十年,并通谕〃各王及贝勒、贝子、公等,嗣后各将所属包衣佐领人等留心稽查,……断不可姑容隐匿!〃(裕丰后来又因其包衣祝海庆与教犯祝现为同族,隐匿不报,革去王爵,令在〃府外闲房居住,不准出门〃。裕丰就是曾作《枣窗闲笔》传写雪芹的裕瑞之兄,是多铎的六世孙)。所有这些事实,都有力地说明,当时一部分八旗包衣,汉军兵丁,宫内太监,苏拉人等,这些统治集团下层人员或奴仆阶层(教首林清就是家僮出身),都和人民一起,参加了秘密起义组织,用行动来推翻清室的统治(注:至于统治集团上层人物,也不无分化之例,如上述的豫亲王裕丰,即是显例;还有《啸亭杂录》详记〃犯阙〃经过中,曾一再提到某些宗室对搜捕〃教匪〃所表现的令著者昭槤十分惊异的奇怪或冷漠态度,至言宗室原任大学士禄康为〃其心实叵测〃。稍后又有觉罗常鼐,与满人尼莽阿,归附邪教一案。)。诚如嘉庆的罪己诏所说:〃变起一时,祸积有日〃,上述的这些和人民较为接近的下层旗人,对黑暗统治压迫的不满和怨愤,竟至使他们终于决心参加起义反抗,这在封建时代是多么严重的事态,足见这些人的思想分化是多么积久而日趋激烈了! 

  我们在这里更能看到,清代封建社会的主要矛盾在他们入关后的初期,还是民族矛盾;事到乾隆一朝,问题虽然也还包括着民族矛盾,但主要矛盾已经是阶级矛盾了。八旗集团本身就是由上层旗主、旗兵来压迫、剥削下层的。下层旗兵和并不〃披甲〃当差、只进行农业生产劳动的旗民(称为〃余丁〃),受到残酷的专制统治和盘剥,因此用种种方式进行反抗,如逃亡,谋求出旗,抗租,乃至个人行刺统治主,最后参加有组织的武装起义。只有从阶级分析,才能更深刻地理解旗人分化和满汉汇流的原因和意义。 

  这里并不是要说曹雪芹〃就是〃曹纶的〃先人〃,或者曹雪芹就一定具有和曹纶一模一样的〃天理教徒思想〃,而只是来说明,要想探讨曹雪芹这样的包衣旗人的思想面貌以及产生那种思想的各方面的根源,了解当时八旗人的分化情况是有其参考意义的:正是在那个时代的处于激剧变化中的下层旗人中间,才有可能产生像曹雪芹这样的思想家和作家。而值得特别提到的是,曹雪芹的一位朋友张宜泉,从他的《春柳堂诗稿》里所流露的若干迹象而看,就是在思想上非常〃偏激〃的一个汉军或内务府包衣旗人。关于这点,我们将在后面谈到。

  (注:另一满洲小说家和邦额的事例,可供研究参证。蒋瑞藻《花朝生笔记》说:〃乾隆间,有满洲县令和邦额者,著《夜谈随录》一书,皆鬼怪不经之事,效《聊斋志异》之辙,文笔粗犷,殊不及也。然记陆生柟(按可参看本书第三节引者)之狱,颇持直笔,无所隐讳,亦难能矣;出彼族人手,尤不易得。《啸亭杂录》云,'和邦额此条,直为悖逆之词,指斥不法,乃敢公然行世,初无论劾者,可谓侥幸之至。'又云,'其记与狐为友者云,与若辈为友,终为所害。'〃用意荒谬(按此当指和邦额以〃狐〃隐〃胡〃,〃若辈〃即指满洲〃胡人〃之意)。〃礼亲王著书,安得不云尔?抑人之度量相越,何其远也!〃(见《小说考证·续编》卷一)和邦额实亦内务府籍,永忠的诗稿中有他的题句。)

                    





  

周汝昌


十一 正邪两赋
  

  曹雪芹不一定就有〃天理教徒思想〃,他也未必会是能够挺身执刃、实行〃犯阙〃的那种英雄人物;可是他却具有另一种类型的〃叛逆〃思想和性格,同样值得我们注意。没有了这种思想和性格,他之写作《红楼梦》小说便成为不可能的、难以想象的事情了。 

  他这种思想和性格是什么样子的呢?要全面地回答这个问题,结果应该是一部称为《红楼梦主题思想研究》的厚厚的专著(因为《红楼梦》是这个作家留给我们的唯一的一部著作),这册小书实在是无法包括这个巨大工作。但是我们这里如就一两点来谈谈,却是可以而且也应该的。 

  读者都记得,《红楼梦》开卷不久,就写下了以下一段重要的话:   

  雨村道:〃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两种,余者皆无大异。若大仁者则应运而生,大恶者则应劫而生;运生世治,劫生世危;尧、舜、禹、汤、文、武、周、召、孔、孟、董、韩、周、程、张、朱,皆应运而生者,蚩尤、共工、桀、纣、始皇、王莽、曹操、桓温、安禄山、秦桧等,皆应劫而生者;大仁者修治天下,大恶者挠乱天下。清明灵秀,天地之正气,仁者之所秉也;残忍乖僻,天地之邪气,恶者之所秉也。今当运隆祚永之朝、太平无为之世,清明灵秀之气所秉者,上至朝廷,下至草野,比比皆是,所余之秀气,漫无所归,遂为甘露、为和风,沛然溉及四海;彼残忍乖僻之邪气,不能荡溢于光天化日之中,遂凝结充塞于深沟大壑之内,偶因风荡,或被云摧,略有动摇感发之意,一丝半缕,误而泄出者,偶值灵秀之气适过,正不容邪,邪复妒正,相不肯下,亦如风水雷电,地中既遇,既不能消,又不能让,必至搏击掀发后始尽,故其气亦必赋人,发泄一尽始散。使男女偶秉此气而生者,在上则不能成仁人君子,下亦不能为大凶大恶,置之于万万人中,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摠(纵)再偶生于薄祚寒门,断不能为走卒健仆、甘遭庸人驱制驾驭,必为奇优名娼。如前代之许由、陶潜、阮籍、嵇康、刘伶、王、谢二族、顾虎头、陈后主、唐明皇、宋徽宗、刘廷芝、温飞卿、米南宫、石曼卿、柳耆卿、秦少游、近日之倪云林、唐伯虎、祝枝山、再如李龟年、黄旛绰 、敬新磨、卓文君、红拂、薛涛、崔莺、朝云之流:此皆异地则同之人也。〃子兴道:〃依你说,成则王侯败则贼了!〃雨村道:〃正是这意。……〃   读了这一大段议论,我们很容易地会联想到明代中叶进步思想家吕坤(字叔简,河南宁陵人,1536…1618)的一些哲学思想:〃天地万物,只是一气聚散,更无别个。形者,气所附以为凝结;气者,形所托以为运动。无气则形不存,无形则气不住。〃〃气者,形之精华;形者,气之渣滓。故形中有气,无气则形不生;气中无形,有形则气不载。故有无形之气,无无气之形。〃特别是:〃无极之先,理气浑沦而不分;气化之后,善恶同源而异流。……气运之天,后天也,有三。一曰中正之气:一阴一阳,纯粹以精,极精极厚,中和之所氤氲,秀灵之所钟毓;人得之而为圣、为贤,草木得之而为椿桂芝兰,鸟兽得之而为麟凤龟龙、驺虞鸑6黄刂汗乱豕卵簦羌。黜溆杏啵魃闷渌埽拔荆蝗说弥蕖⑽瘢菽镜弥<髓荨⒐澄嵌铣Γ袷薜弥琉膊蚧ⅰⅡ瞅笱选觥H徊翟又憾嘁醵嘌簦僖跎傺簦灰醪谎簦蛞跹粼尤喽环郑琛⑽遥浮⑽。蝗说弥俊⑽梗菽镜弥樯⑾巳祝袷薜弥蝓寡嗳浮Ⅲ后夫蒡鲋簟!āù看獠辉又嚼恚蓝癫煌狡!岛愣渌牛鹤庞谇迨缰蛭现牵蛔庞谕缱侵蛭掠蓿蛔庞诓翟又蛴忻烙卸瘢蛔庞诜诅≈蛭怪凇>壑砸玻魇苁猓抵蛉唬呛阈灾囊病!ǎㄗⅲ阂陨纤旨览ぁ渡胍饔铩酚搿度ノ闭募分小端堤臁贰堵坌浴贰#

  曹雪芹借贾雨村之口所表达的那种看法,和上引这些话来比并而观,就有着令人注目的相似点甚至共同点。   

  不过,我们并不能仅就字面上的某些近似之处来牵合比附,说,吕坤既是明代反道学的进步哲学家,所以曹雪芹的这种类似吕坤的思想就因之一定是进步的。还是不要忘记分析比较。而且举吕坤,也并不是要证明曹雪芹的思想就是直接接受吕坤的思想,不过是借以更方便地说明问题罢了。曹雪芹的哲学思想究竟受谁家谁派的影响?这是个还有待专家考究论证的重要题目。 

  吕坤是反道学的,他在许多根本看法上都是和封建〃道统〃中坚人物朱熹针锋相对的,但是他的主要局限性和反道学思想中最薄弱的环节却是他的人性论部分,他在这一部分,基本观点没有超越朱熹的范围,只不过是有些次要的〃改造〃,既不彻底,也有时自陷于矛盾。如上面所举的他那几段话,就是明白的例证。

  吕坤的〃气〃,相当于后来哲学家所谓的物质存在,这是一种唯物的认识论,主张〃造化听命于自然〃,自然就是〃主宰者〃,反对朱熹的〃气〃之上还有一个统治的〃理〃的那一套唯心和神秘主义的论调,反对世俗祈禳迷信。但是,到他的人性论中,他的唯物主义的〃气〃的一元论就因为依然承袭朱熹的人有〃义理之性〃和〃气质之性〃的妄说而认为〃气〃以外又有一种具道德性质的〃天〃的存在。这就又陷入唯心主义二元论中去了。 

  因此,他那种〃中和〃〃偏重〃〃驳杂〃的〃三气运〃论,实际也还是来自朱熹的〃气禀〃说。朱嘉早就说过:〃正如天地之气,运转无已,只管生出层层人物,其中有粗有细,故人物偏有正,有精有粗。〃〃如贵贱、死生、寿天之命有不同,如何?曰:都是天所命。禀得精英之气,便为圣为贤,便是得'理'之全、得'理'之正;禀得清明者,便英爽;禀得敦厚者,便温和;禀得清高者,便贵;票得丰厚者,便富;禀得久长者,便寿;禀得衰颓薄浊者,便为愚不肖,为贫,为贱,为夭。天有那气,生出一个人来,便有许多物随他来(注:以上分见《朱子语类》卷九八、卷四。)。〃朱熹就是这样明白不讳地提出了这种人物先天品类不齐和一切命定的哲学。 

  所以很明白,单就这〃先天品类〃一点而论,不管是吕坤还是曹雪芹,都是朱熹的〃学生〃,都承认品类存在论和命定论。   

  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他们和朱熹的同而不同,或似同实异。   

  吕坤和朱熹的不同,在于他坚决否定命运,所以他那〃三气〃说中就没有那种〃算命先生〃式的〃富贵贫贱、贤愚寿天,都是八字排定〃的最荒谬的部分,而只就〃气质之性〃上来讲品类之不齐。这总是前进了一步。   到曹雪芹,则和朱、吕二家之间就又都有了更重要的分别了。   

  第一,吕坤讲的是〃阴阳三气〃,雪芹讲的是〃正邪两赋〃,姑且撇开吕坤的〃中和〃〃偏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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