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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第3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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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看着满洲马队的状态,在蒙古轻骑散开之前,没准这女真八旗的马队已经是开始跑了,马匹的速度渐渐的再提高。

在左翼的正对面,共有两个女真人的骑兵方队,这个两个方队的横列差不多和左翼一样的宽度,骑兵们彼此紧紧的挨着,控制着马步,慢慢的加速向前,他们的冲击和阳光是一个方向。

最前面这一横排的女真骑兵,在登州军步卒的眼中看来,好像是一尊尊黑色的妖魔,正在张牙舞爪的扑来,不管是人还是马匹的动作都是非常的整齐,马蹄齐齐的踏在地面上,比起方才的那种散乱自然不同。

响声随着距离的拉近,有如是不断逼近的闷雷一般,鞑虏女真骑兵冲阵时候所用的武器也是骑矛,长度比起胶州营的长矛来要短不少,但也有足够的杀伤。

面前所有的蒙古骑兵散去的时候,在蒙古兵的横排右侧,有人用女真话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阵列中的有人互相的大声迎合,原本竖起来的骑矛都是被放平,马匹行动的速度又是快了些。

“平矛,拒马!!!”“回本队列阵,回本队列阵!!”

前冲出来的士兵面对迅速压过来的女真骑队,都有些慌张了,目前他们不是在齐整的方队之中,而是前后脱节。对方的骑兵同样是方队,马匹和马匹之间骑兵的腿甚至互相磕碰,这样密实的方队,而且还是积蓄了许久力量的方队冲击,势头和力量极为的可怕,凭着登州军前冲出来的这些士卒,单薄的阵列,肯定是无法抵挡。

但在前面的军官,有人作出了这个判断,却有人做出了另外的判断,认为凭借着前面的阵列,完全能够顶住。

登州军军官的命令都已经是出现了矛盾,士兵们那就更加的无可是从。

原本就是遮蔽性的冲锋,防御的阵线不整齐更是灾难性的,满八旗马队的速度在不断的加快,可彼此之间还是在调整着位置,确保是整个的阵列不散乱,最前面几排的鞑子骑兵都是穿着泡钉棉甲,带着尖顶皮兜盔,手中的骑矛都已经放平,逐渐加速的压了过来。

看见前面冲来的女真骑兵,看看自己身边的战友,发现有的人正在朝着本阵的方向奔跑,而自己却在前面平矛拒马。

不是一起来拒敌,自己在前面顶着敌人,而战友却向后跑,在战场上看到这样的情景,难免会想到自己被战友丢弃,或者是觉得拒敌的信心并不强,在战场上,这样的心理状态是最忌讳的。

步兵靠什么来抵抗敌人骑兵的冲锋,就是要依靠士兵们的意志、士气还有坚实的阵型来对抗,现在士气和意志都是混乱,并不能统一行动,事情的确是朝着灾难性的方向发展了,留在原地做出拒马姿态的只有一队。

冲上来的鞑子马队丝毫没有加速或者是调整的意思,直接的朝这个队列撞了过去,在这种人马挨着非常紧密的骑兵方队中,身在其中的骑兵想要转向也是极为的困难,整个的大队也只能是朝着一个方向运动。

和那长矛对撞的骑兵基本不可能去转向或者是躲开,六排左右的长矛方队,厚度肯不够,极为的单薄,和正面压过来的骑兵方队相撞,第一排和第二排的长矛的确是有刺中马上的骑兵,但这伤害也就是仅此而已。

第一第二排的长矛,还是有空隙的,在马上的士兵甚至可以做出动作来闪躲,如果是坚实的方阵,后排的长矛就要刺杀了。

但压过来的骑兵,被两边的阵列夹着,根本无法转向,马匹毫无阻碍的撞到了第一排和第二排的士兵上面,女真马队的骑阵这么密集,撞在其中一人身上,就好像是整个马队的力量撞了上去。

受力的士兵根本经受不住这样的巨大力量,身体朝着后面就撞了过去,若是从前那样的阵型,就能够顶住,但六排的纵深,实在是太单薄了,前排士兵的后退直接是让整个的阵型散乱掉了。

拒马的这个小队,第一波的接触,就被满八旗的马队一冲而跨,瞬间的散掉,几名鞑子的骑兵也是从马上掉了下来,不过没有人理会,甚至连被冲散冲垮的这一小队登州军也同样是没有人理会。

但他们都不可能活下来,直接就是被战马踩踏成了肉泥,冲过这一队之后,在八旗马队之中又有人拿出铜哨放入口中,死命的吹起来,尖厉的声音又是大响,前冲的满八旗马队稍微一停顿。

仅仅是稍微一停顿,整个队伍却猛然间开始加速冲击,方才那个小队的阻截,根本没有起到拦截的作用,或者说仅仅是换来了那一停顿。

马匹肯定是比人跑的快,何况这些急着朝自己本阵跑的登州军士兵手中还拿着长矛,他们的回撤始终和后面的女真骑兵大队拉不开距离,等他们跑到本阵的时候,还要转身列阵对齐,仓促间肯定是无法对齐,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鞑子的骑兵方队等待着的或许就是这个机会,就在这混乱没有对齐的时刻,骑兵方队直接就是撞了上去。

直视刺眼的日光,士兵们的反应本身也都是慢了少许,火铳兵已经是损失了不少,无法构成有效的阻击,种种情况结合在一起,都是对登州军的右翼方队极为不利的因素,加上这士气状态满满的鞑子骑兵方队。

左翼的三个营,都在这一刻被骑兵冲散了,登州军的方阵一直好像是一个有着坚硬外壳的正方体。

用蒙古马队射手的进退机动,打掉了其中几面的外壳,然后瞄准一点,在登州军种种不利因素最多的一面上,尽可能的打开一个缺口,然后用蓄力许久的女真八旗马队重重一击,这就好像是拿着大锤狠狠的砸在这个小小缺口上。

出现了缺口的地方就有裂缝,重重的外力砸上,裂缝就要扩大,整个这个坚实的长方体就要破碎。

方阵完全浑实的时候,是没有问题的,火铳兵和长矛兵的配合,包括胶州营步兵的素质,尽可以抵御骑兵的冲击,但是眼下无甲的火铳兵损失惨重,长矛兵也是被靠近射箭杀伤不少,几个营都已经是残了。

又在方才的战斗中因为缺乏远程的火力,出击去和弓箭手战斗,被逼得前后脱节,阳光的角度和方向这就是小问题了,而且这种种的举动,都是有意的调动,就是为了要在这边打开缺口。

正面是两个大方队,横排八十人,每队五排,共有四队,用蒙八旗和蒙古散兵不断的绕圈,遮蔽视线,吸引注意力,用步卒和火器的纠缠在前方的主力,布置力量在左翼这边,突然发动。

大股骑兵方队的冲撞直接是撞进了登州军的步卒方阵之中,外围几个已经是残缺不全的营直接就是被冲散了。

四个方向上都有强弱不同的敌人,任何一个方向都无法抽调出力量过来支援,真正该死的是,女真的骑兵队列是基本上堵住了向外溃散的可能,不断被逼退的登州军步卒不是被马匹践踏而死,就是被逼得朝着里面跑。

不断后退溃散的步卒,让里面的步兵方阵也是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火铳手全都是在最外延,内部的营方队全是长矛,但步卒被好像是墙壁一般压过来的骑兵方队压迫的朝着内部逃跑,本就是密集的大阵中更加的拥挤,在这样的局面下,步兵的长矛甚至都无法放下来。

结成阵势,面对骑兵的冲锋,那是集体对集体,可现在是一个人面对对面如山的骑阵,登州军新兵们面对压过来的鞑虏骑兵方队,心中惶恐异常,敌人逼近,他们想战斗,却发现没有阵势可供他们依靠,没有战友可以掩护,他们丢弃了长矛,向后跑去,又跟后面的人冲撞在了一起。一个个营方队阵线像被水冲刷的沙子一样崩解了,战线上处处是惊慌的嘶喊,整个的方阵从左翼开始崩解……

放置在左翼的传令兵疯狂的打马到中军,可在奔跑的途中却发现快不起来,因为方阵以外的空间已经是被压缩的非常局促。

能看见在左翼的一个个营不断的失去阵型,士兵们越发的散漫,但对于女真骑兵和蒙古骑兵来说,这就是打开的缺口。隐约间能在烟尘之中,看见女真骑兵的方队正在朝着左翼移动,不断的投入力量,就要把这个缺口越打越大,直到整个阵型的崩溃。

中心是列成骑兵方队冲阵的女真骑兵,边上则是大批的蒙古骑兵作为策应,就像是一把大锤,已经是找准了目标,狠命的一下下抡起,然后猛地砸下,而登州军的步兵营在拥挤狭小的空间中,不断的被冲乱。

实际上到了后来,真正去冲击方阵的不是鞑子的女真骑兵,反倒是登州军自己的溃兵,这些士兵有的丢下了手中的武器,更多的还是拿着长矛,即便是因为这武器拖累了自己的速度,被身后的骑兵撞倒。

可是拿着长矛,大部分人不知道朝着那边去刺杀,因为他们的面前是自己的战友,十几尺长的长矛甚至在这拥挤的空间中都不能平伸,而要竖立起来,还要跌跌撞撞的被人朝着后面拥挤运动。

那些还没有混乱的营,士兵们已经是放不下自己的长矛,因为人都是拥挤在一起,乱哄哄的闹成一团。

左翼和后面正在围攻登州军的蒙古骑兵因为登州军阵列的不断溃散,可以不断的抽出力量来加入攻击左翼溃兵的阵线,加入打击左翼的力量之中,左翼的崩溃势头虽然是缓慢,但这个势头却是恶性的。

“贝勒爷,这一仗咱们快赢了!!”

奉命大将军阿巴泰拿着马鞭轻轻的敲击掌心,神态终于是变得轻松,但在边上的图里琛贝勒看来,正前方这边蒙古骑兵和女真骑兵正在和对面的明军对峙,那些垂头丧气的仆从步卒现在才收拢起来。

而两军对峙之间的战场上,被火器打的尸横遍野,血水横流,明显是吃了大亏,对方的左翼,动用了威震草原的女真骑兵,可看起来不过是稍占上风而已,其他几个方向不过是僵持而已。

总的合计起来,双方最多也就是个平手,严格的讲,甚至还是明军占据些上风,怎么方才还是郑重其事调动兵马的阿巴泰居然是这么轻松了。

“对面的明军不过是依靠这阵型和火器来支撑罢了,有这两样,别看咱们满洲的大军有优势,可还是要打的苦,能不能打下来也是两说,但我现在耗掉了他的火器,打垮了他的阵型,他还有什么,等侧翼的崩溃到了中军,今日咱们就大胜了!”

科尔沁贝勒图里琛眼下虽然是对阿巴泰言听计从,但这种军阵的学问还是有些不明白,听的似懂非懂。正在这时侯,一名传令的亲兵急忙的骑马过来,低声禀报了阿巴泰的一些消息。

奉命大将军阿巴泰把马鞭攥在手中,扬声的吩咐道:

“蒙八旗散阵上前,达鲁花,你领着你的人冲上去,明兵的火器厉害,你要尽可能的把阵型散开,靠近了不要下马步射,只管靠近了射箭就是,仔细听我号令!”

一直在身旁的一名蒙八旗的军官打马上前躬身领命,刚要转身回队,阿巴泰在身后肃声说道:

“达鲁花,不要怕死人,领着人靠近了打,本将这边就先保你一个前程,若是打的好,再给你加一个!”

前程可是了不得的东西,很多人和全家老小的荣华富贵,就都是靠这个前程带来的各种好处,平日里在历次的战斗之中,就算是佐领、参领这样的军将,能得到半个前程的许诺也会激动的了不得。

可阿巴泰在这一次,几乎是把这前程到处乱撒了,如果阿巴泰不是皇太极钦命的奉命大将军,恐怕早就是有八旗的亲贵和他翻脸了,但这仗几乎是满清这些年打仗打的最辛苦的一战,相对来说,许下的这赏格也不太夸张,也没有人质疑。

不过这两个前程的许诺还是让这个蒙八旗的军将达鲁花兴奋的满脸通红,在马上行了个大礼,抽打着坐骑回到了本队。

过了片刻,一直在前面游弋的蒙古马队稍微一整队,猛地撒开向着赵能所在的前阵冲了过去,奉命大将军阿巴泰调动蒙古马队进攻的时候,正是赵能稍微有空余的时间,调拨部队去左翼压住局面的动作。

前排的火炮和火铳的队列现在还是整个阵型中力量最强的所在,即便是这蒙古马队悍不畏死的压过去,可火炮、火铳轰鸣打响,还是能抵挡住这个势头,但这不是多少年后的八里桥,也不是燧发枪对付弓箭的时候,在骑马射手远远多于火铳兵的时代,未必能完全封锁住对方的攻势。

如果被对方趁这个机会攻打进来,唯一还占些优势的前线崩溃,那可就是满盘皆输了,但要是不动,眼见着左翼的崩溃逐渐的蔓延过来,早晚也是要局面大坏。

随着后面的蒙古马队不断的加入攻击登州军左翼的队伍之中,登州军左翼差不多有六个营已经开始溃散,鞑子的女真马队不断的向里面冲撞,杀人的却主要是这些蒙古骑兵。

不过,六个营溃散,后方敌人不断的转移到左翼,原本被敌人和自己挤压的非常局促狭窄的空间,开始变得有些宽阔了,士兵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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