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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第3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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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木板和沙包的遮蔽,就能抵挡住差不多的火器攻击,然后冲到对方的阵前发起攻击,毕竟即便是射程之外就胡乱发射的明军,他们手中的火器也都是有威力的,靠近了也能打伤打死人。

而且明军的将领和兵丁之中也未必都是那种临敌心慌的,压住了打他们也会,所以这橹车才大行其道。

靠近了打人或许有杀伤,但半奴隶的匠户们制造的火器质量和威力都是个笑话,有这个橹车作为防备就能完全抵挡得住了。

不过这橹车到了现在,一般都是用来攻破坚实的步兵阵,步兵方队如果列好,骑兵要攻下来,需要花费很多的力气,要想速战速决的话,直接也是派步卒推着橹车冲过去,直接撞进对方的阵列之中,搞乱队形,给予击溃。

面前的这些明军符合使用橹车的一切条件,按说这都应该是最后攻坚才拿出来的家什了,可阿巴泰毫不犹豫的把这个橹车投入了战场。

奉命大将军阿巴泰尽管五十出头,可眼睛还是敏锐的很,能看到在明军右翼的火炮在十几名炮兵的装卸下,很快就是被套上了马匹,几匹马轻松的拖拽着火炮朝着阵线中央跑去,方才威力那么大的火炮,居然能这么灵活的移动。

这种重火力能有这么灵活,到底意味着什么,阿巴泰和身后的一干军将心中自然是明白,眼下这样的情况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心中更明白,阿巴泰对身边的亲兵肃声说道:

“传令给李锐,攻进去每个人半个前程,给他加一个,要是打垮了对方,每人一个,他两个!!”

李锐是三顺王兵马佐领,据说当年在明国也是个游击的头衔,这次的汉军出阵就是他来率领,半个前程、甚至还有两个前程的功勋。

要是在平常的时候,谁敢给汉人这个赏赐,恐怕有人要打个赤膊说道说道,说你阿巴泰把祖宗的规矩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就算是刚才给蒙古兵前程的时候,后面的各旗军将都是满脸的不愉快,不过这次人人都没有出声,就是方才那阵火铳就给众人极大的心理震撼,能当个头目的,没和大明的边兵打过几次是积攒不出前程的。

明军的火器众人也都是见识过,那和面前的东西可完全不是一个路数的家什,方才冲阵的那些蒙古轻骑,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爬起来的,这本身就说明问题了,说明这些可能第一次和明军对阵的蒙古人,不是被枪声惊倒,这在初上战场的骑兵倒是经常的事情,被声光硝烟一激,很容易惊厥倒地。

不过看眼前这个架势,那些人恐怕是死了,当然眼神好听力灵敏的也能看见那些重伤或者轻伤未死的,从尸体堆中爬出来,朝着本阵这边挪动,边爬边哭喊,在所有人眼中这就已经是死人了。

现在众人的注意力完全都是集中在中军缓缓展开的橹车阵列上,传令兵很快把命令传到了汉军之中。

“老少爷们,大将军许了赏格,冲进去每人半个前程,打垮了对面的汉狗,每人一个前程,拼了老命干啊!!”

十几名亲兵打扮的骑士纵马出阵,在橹车队列中奔驰大喊,这可真是了不得的赏格了,特别是对这些汉兵来说。

在关外的满清之中,人除却身份地位之外,还按照民族来划分了三六九等,第一等自然是女真,第二等是蒙古,第三等才是汉民,汉民之中又有汉八旗、三顺王续顺公的区别,汉八旗又比三顺王续顺公高上一等。

历次的战斗之中,三顺王续顺公的部队都是冲在前面,步卒的死伤又比骑兵要大,真是吃苦受累送死在前,军功受赏好事在后。

从界岭口入关以来也是如此,什么苦差事都是他们打头阵,洗城抢掠的好事还轮不到他们,等到搬运这些抢掠的物资的时候,还要出苦力,在这个大军中,居然连朝鲜的火铳兵都瞧不起他们,真是灰头土脸。

谁想到今日大将军阿巴泰居然许下了这般的赏格,当真是人人红了眼睛,那推着橹车前进的速度都是快了几分。

所谓的死兵,就是敢死之士,毕竟是橹车后面也不是万般安全的地方,而且在冲阵的时候还要第一个冲上去肉搏砍杀,不是有勇气有本事的士兵担任不了,按照这个时代的概念,就得是老兵。

对于满蒙的军队来说,站在橹车后面的都是汉八旗的步卒,这些人手持盾牌和大刀,面色冷漠的站在后面,听到后面许下前程的承诺,他们则是没有三顺王兵马的那般惊喜。汉八旗的兵丁很多都是在努尔哈赤时期就在关外跟着鞑子一起干的了,往往是某些辽东的豪族全族投靠满清,他们也就跟着成了汉八旗的一员。

他们的精锐不逊色于满八旗和蒙八旗的士卒,战场上的经验更是如此,很多汉八旗士卒的前程已经是积攒的不少了,对这个许愿显然并不是那么动心。

他们站在这里,一是冲锋陷阵,二是作为督战队,对于满清来说,三顺王和早就是满洲化的汉八旗不同,还是要甄别使用的,橹车冲阵,谁也不敢担保会出什么乱子,若是出乱子,后面的这些汉八旗步卒就会第一个动手杀人。

不过推着橹车的前队后队,情绪完全是被调动起来了,在那里放肆的呼喝叫嚣,稍微安静下来之后,鼓声轰隆隆的敲了起来。

一辆辆的橹车被推了出来,在阵前整理队列,缓缓的排列成一排对齐,然后后面的橹车也是出来,一排排的对齐。

这边的叫嚣呼喊,对面登州军的官兵们也能听得清楚,参将赵能本来看见对方出列的士兵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谁想到一开口居然是汉话,辽镇所统辖之地一直是在山东行都司的管辖之下。

三顺王系统的兵马在山东呆过许久,这口音听起来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对方吆喝的是用汉话,说的却是什么汉狗,听到之后,赵能和身边的一干军将开始时候目瞪口呆,然后是脸上发烧,最后是愤怒之极。

目前鞑子大军的人数要多于登州军,双方都是在行军的时候遭遇,都是大军倾巢而出,没有留什么后手。

以胶州营这种小方阵组成大方阵的阵型,队伍固然是厚实,但正面的阵线过短,而满清的左中右三部分要比登州军这边长出许多,登州军的阵线最多也就是和鞑子大军的中军阵线差不多长度。

也就是说,满清的阵型可以包裹登州军的三面,围着打,不过阿巴泰对自己手下兵马的实力估计的颇为准确,自己的右翼未必有问题,不过中军的汉兵和左翼的蒙古兵可未必有这种攻坚的能力。

真要是围上去打,看着声势惊人,可搞不好吃亏的是自己,而且目前轻骑试探,这橹车却也是另一种方式的试探。

双方都是提前拔营,企图给对方一个突然袭击,但却好死不死的半路上浓雾中遭遇,彼此都是失去了那种突然性,半路行军,不管是人还是马匹都没有得到调整和休息,不是最佳状态。

对登州军来说,面前的鞑子兵马太过势大,对鞑子兵马来说,面前的明军太让人摸不清楚底细,双方都要试探,都要给自己的士兵休息的时间。

橹车二十几辆一排,每一排之间间隔十几步,已经是缓缓的向前推来,挂在橹车前面的大木盾要高过常人,在中间的位置留着观察孔,在后面的士兵自然是有一种安全感,可是在对面的登州军士兵看着一排排压过来的橹车,那种视觉上和心理上的震撼实在是很大。

尽管这是平地,可橹车的木轮在地面上这种坑坑洼洼的颠簸,发出的声响,上百辆橹车这么吱吱嘎嘎的推动,声势的确是惊人。

胶州营这边除却方才那激励士气的呼喊之外,现在只是士官军官们在约束阵型,不断发声调整的命令。

在橹车冲击过来的方向上,胶州营的火炮已经是拖拽了过来,炮兵们七手八脚的把马匹赶开,又把装着炮弹的铁车,火药桶一干工具按照操典排列好,然后迅速的装填弹药,准备发射。

两军军阵的距离都是在不断的靠近,橹车也不需要走一里那么远,鞑子大军本阵的这些军将都是想要看对面的战况。

从前有过战例,对方还算是严整的阵列在橹车推出来之后,在缓缓前压的过程中就承受不住心理压力崩溃,不知道对面的明军会不会如此。

橹车的盾面实在是太大,不光是遮蔽了明军的视线,同样也是隔断鞑子兵马观察对面的通路,作为一军主将,阿巴泰不能擅离自己的位置,不过岳乐和谭泰都是被他打发到了阵线的两边去观察。

如果明军的阵线出现散乱或者崩溃的迹象,两翼的满蒙骑兵一定要顺势杀过了去,彻底的打进去。

但两翼一直是很安静,没有人下达什么命令,看来明军的阵线真是很稳,太阳虽然升高,可这寒冬,没人感觉到什么暖意,坐在马上的阿巴泰甚至还感觉到腿上有些冷,那里可是用上好的皮子包裹。

“自己果然是老了!”

阿巴泰活动了一下腿,心中暗自的感叹道,打垮了这支明军,把这个图里琛巴结好,没准自己也能有个亲王的位置坐坐,到时候自己这一支没准就稳定,也是几代十几代的富贵荣华。

推在最前面的橹车距离登州军的阵线差不多接近到两百步左右了,推动橹车那些士兵喊的号子也开始缓慢起来。

到了一定距离之后,橹车也要加快速度冲阵了,在这个距离上也需要积蓄体力,缓慢前行,推着橹车冲起来,那可是个消耗力气的活计,现在就要合理的分配体力,免得到时候跟不上。

汉八旗的步卒们把绑在背上的大刀和盾牌都是解下来拿在手中,他们也要做好战斗的准备。

一名头目把手中的刀盾放在橹车的车架上,平着身子朝前凑了凑,趴在瞭望孔那里向着对面张望,行进之中为了怕影响速度,谁也不会爬到瞭望孔哪里去张望,此时靠近,第一排的军官头目需要决定接下来的动向。

瞭望孔是个一掌大小的方孔,那头目贴过去的时候,猛然睁大了眼睛,什么时候,对面明军的火炮从右翼的角上居然移动到了这里,在平日的判断和认识中,火炮要移动起来颇为的困难。

单纯作为一个粗重物资的运输问题还不大,但在战场上射击的时候,挖坑,填埋,钉上木橛子,一样样的又是麻烦又是耽误时间,最起码在橹车推动的这段时间内,对方的火炮不可能移动过来。

这名汉八旗头目的惊讶到此为止,他正对着的方向就是炮阵,他看着一个人拿着什么东西刺进了炮身。

“轰”的一声闷响,白烟从炮口冒出,一切到此为止……

就在这个橹车后面,手持刀盾的汉八旗步卒听到那声闷响,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下意识的身体弓起,盾牌放到身前。几乎就是这个瞬间,能看到趴在那里观察的头目脑袋好像是西瓜一样碎裂开来。

血浆、骨碴、木屑瞬时间四处溅射,即便是放了沙包的橹车,在这个距离内也不可能挡住三磅炮的轰击,至于这名头目,活该倒霉而已,倒不是说胶州营的火炮打的多么准,可以确定的是,那门火炮肯定不是对准这个射击孔开火的。

血浆、脑袋碎裂之后的骨头碎碴,这些都还好说,但橹车的沙包和厚木被带着巨大动量的金属球击碎后,沙石和木屑的高速飞溅却是致命的,以被炮弹打到的位置作为基点,在这个身后形成了一个扇面的杀伤。

这个效果,从另外一种形式用实心弹达到了开花弹的杀伤,拿着刀盾的那些汉军步卒,猝不及防,被溅射的碎屑打的满身满脸,在那名头目身后的步卒更是倒霉,炮弹继续高速飞行,这名士卒还是拿着盾牌当在身前,如何能挡得住,直接在身上被贯穿了个血洞。

登州军的炮兵打的真是喜气洋洋,就算是平日里的练习射击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准确率,面前这么多橹车,这么大的目标在这么近的距离上还打不到,那就是训练的不到家了。

每一炮下去,必然是能打碎一辆橹车,运气好的还能打碎两辆,能看到在橹车后面隐蔽的步卒们被打的鸡飞狗跳,惨叫成一片。

三磅炮还罢了,六磅炮一炮下去,橹车和后面遮蔽的步卒基本上不会有站着的人了,那些木板的碎块更是人体的杀手。

第一轮射击,橹车阵列正当中就被打开一个口子,后排的橹车一阵慌乱,能听到有人用嗓音怪异的汉语在那里高声的大喊道:

“不能后退,大清的军法在那里摆着,后退的斩首,家人给披甲人为奴,继续往前冲!!”

“他们打完第一炮,第二炮的装填还要功夫,称这个机会冲上去啊!!”

被打散的橹车后,那些侥幸没有被飞溅的碎片波及的汉八旗士卒,也不顾得躲到后排的橹车之中去,都是叫喊着举着刀盾朝炮队杀了过来,这可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已经到了敌人的阵前,想要跑回去可是来不及。

这样的举动看着勇悍,不过对登州军的阵列来讲,这种举着大刀盾牌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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