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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清-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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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东学教遭到朝鲜朝廷的严厉镇压,崔济愚没来得及把这十三字真言的来历说出来,就被朝鲜官军捕杀。不过,包括继任教主崔时亨在内的东学教高层领导人,也风闻崔济愚与大清国的青帮有些交往,只是对具体情况不甚明了。

周宪章拿到骊铁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十三字真言,只是,他也完全没想到,这十三个字与青帮有何瓜葛,只是觉得奇怪,这东学教的东西,如何却与禅宗有些关联。教主崔时亨死后,周宪章一度被教众推为教主,尽管他把骊铁扔进了虎飞岭峡谷中,但在韩令准这些东学教老兄弟眼里,他还是教主。

所以,韩令准也时不时给周宪章讲一些东学教的掌故,包括开山教主崔济愚与青帮来往的传言。对于这些传言,周宪章也只是沽妄听之,并没有多想。

这一次,周宪章被曾国彰这伙人救上了船,原本也搞不明白这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他判断曾国彰这一伙应该是江湖帮会,但在江浙海域活动的帮会很多,有青帮、洪门、哥老会、三合会等等,周宪章不知道他们属于哪个帮会。

然而,就在命悬一线的时候,他看见曾国彰的手腕内侧的衬袍袖口上,绣着一个白sè的箭头!

骊铁上,十三字真言环绕着的,也是一个箭头!

周宪章搞不明白这箭头是什么意思,更不清楚箭头与十三字真言有什么关联,不过,曾国彰袖口上有箭头,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反正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周宪章顾不得多想,喊出了那十三字真言。

结果,周宪章赌对了!

箭头和盘道一样,也是青帮的暗语之一。只是,箭头比较普通,相当于是青帮的帮徽,用途比较广泛,往往绣在帮众的衣服上,或者刻在器物上。

第069章青帮大佬

这也是老天爷开眼。曾国彰这次海上航行,原本是一次绝密密行动,不想暴露青帮的身份。所以,帮众的衣服上都没有箭头标记,只有曾国彰一人身上有箭头,但也是藏在衬袍上,却让周宪章看见了。

周宪章喊出了十三字真言,只是希望这句话与青帮有些关联,他哪里想到,这十三字真言,原来就是青帮的庵道!

曾国彰态度大变,周宪章从死囚犯,转眼变成了座上宾。周宪章把图案、真言和传说结合起来,得出结论,曾国彰这一伙,肯定是青帮无疑。

曾国彰邀请周宪章上座,周宪章也不客气,大刺刺坐了上去。他知道,曾国彰已经认他是通道中人,而且,看那架势,曾国彰眼中的周宪章是个老辈子。既然是老辈子,那就不能过谦,太过谦虚,反倒要招人怀疑。

周宪章与曾国彰相向而坐,郭二杆站在周宪章的背后,张啸林找了一条裤子穿上,站在曾国彰的背后,双方见礼,曾国彰指着张啸林说道:“我这个徒弟看浊了眼,把师父认作rì本人,害得两位义士险遭不测!按我青帮帮规,应该剜去一只眼睛,给二位赔罪,金先生意下如何?”

周宪章暗暗点头,这个曾国彰称呼他为“帮中师父“,显然是把他的辈分看得极高。青帮以辈分定尊卑,长一辈的称师父,长两辈的称师爷,长三辈的称师祖,曾国彰不知道周宪章的辈分,暂且以师父称呼,已经是极为客气了。

周宪章大笑:“曾大帅赏罚严明,执法如山,不愧是帮中翘首。不过,今天在下与青帮在这大海之上相遇,实在是天下巧事,若不是我道出盘口来,只怕就是曾大帅,也难以辨明我的身份。金某就向曾大帅求个情,放过张兄弟这一次,如何?”

那张啸林是曾国彰的开山弟子,人称大师兄,虽然年岁不大,可在青帮中也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rì后盘踞上海,成为青帮三大亨之一,与黄金荣、杜月笙齐名。

曾国彰十分器重张啸林,原本就不想惩罚他,只不过曾国彰认定周宪章是长辈,张啸林冒犯了周宪章,如果不惩戒一下张啸林,面子上说不过去,所以才有此一问。

周宪章早就看出曾国彰的心思,干脆做了一个顺水人情,而且,周宪章的话说的十分客气,是替张啸林求个情,如此一来,给足了曾国彰面子,曾国彰大喜,冲着张啸林喝道:“既然金先生如此一说,在下只得从命。张啸林,还不快谢过金先生。”

张啸林向周宪章抱拳说道:“多谢金先生,啸林铭记在心。请问金先生来自哪个码头?rì后,弟子也好登门拜访。”

周宪章暗暗点头,这个张啸林极为jīng明,怪不得曾国彰视他为左膀右臂。如今虽然对上了盘口,可张啸林对他们的身份,还是表示怀疑。

周宪章笑道:“不瞒曾大帅,在下金城武,祖居朝鲜,并不是青帮中人。”

曾国彰脸sè一沉:“金先生如何说得出我帮中盘口?”

周宪章说道:“实不相瞒,在下乃东学教古罗堂堂主。我家教祖崔济愚与贵帮颇有些交情,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时常教诲我们,东学教与青帮原是一家,我东学教众,若是见到青帮兄弟,必要倾囊相助!金某愚昧,并不知东学教与青帮是何渊源,教祖也从不明言,但金某牢记教主教诲,见到青帮兄弟,便是见到自家兄弟。”

周宪章如此一说,如果换了别人听着,就要生疑。可在曾国彰听来,却是合情合理。

曾国彰是帮中执掌黄室庵的元老宿主,知道当年石室庵庵主刘余庆收崔济愚为小香弟子的事。接纳崔济愚,原本就是帮中长老们共同制定的策略,目的是将青帮势力扩展到朝鲜半岛。崔济愚创立东学教,并未向教众透露他与青帮的真实关系,这也是实情,因为按照青帮的规矩,小香弟子算不得正式入室弟子,不可以青帮的名义收徒,更不能向旁人透露青帮的信息。当年,青帮资助东学教,都是秘密进行的,从不以青帮的名义,东学教众均不知情。而周宪章自称古罗堂堂主,以堂主的地位,是可以时常听到教祖的教诲的,教祖在言谈之中,透露出东学教与青帮的某些片言只语,也是人之常情。

曾国彰点点头,拱手说道:“原来东学教的金堂主,曾某失敬。”

“好说好说。”周宪章笑道:“金某遭遇海难,险些葬身大海,却又巧遇青帮兄弟出手相救,岂非天意!看来,我东学教与青帮,自古就是一家人。”

“金堂主说的是!”曾国彰说道:“不知金堂主缘何遭此大难?”

周宪章做出一副苦相,摇头叹息:“说来实在是难以启齿啊。”

“东学教与我青帮原是兄弟,金堂主有何难处,但说无妨,曾某必然尽全力相助。”曾国彰说道。

“也罢,曾大帅是我的救命恩人,当着恩人的面,在下只得实话实说,曾大帅万万不可取笑。”周宪章说道。

“金堂主说哪里话,曾某洗耳恭听,岂敢取笑。”

周宪章这才敛容说道:“去年我东学教发动起义,原本是一帆风顺,迫使朝廷定下全州合议。没想到,rì本人借机发难,入侵我朝鲜,大清国也是趁火打劫,派兵渡过了鸭绿江,两家在我朝鲜打得不可开交,朝鲜陷入战火之中。我东学教教中也是连遭大难,先是各地香堂连遭朝廷捣毁,死难教众甚多,接着,我东学教内除了叛徒,军师卢文俊杀害了崔教主,四大护法,一个当了叛徒,死了两个,还有一个不知所终。我东学教群龙无首,元气大伤,散布在各地的香堂,散的散,死的死。”

曾国彰点点头:“东学教的事,曾某也是有所耳闻。可叹崔时亨教主竟然死在自己人手里,可惜啊!”

周宪章说道:“只有我开城的古罗堂勉强维持。散落各地的教众都来到开城,推我为代理教主,希望我带着大伙恢复东学教。这恢复东学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别的不说,单说这经费一项,就有天大的难处。朝鲜罹患战火,百业俱废,百姓赤贫,在下无处筹措银两,思来想去,只得铤而走险,贩卖鸦片。这贩卖鸦片,却不是什么好事,只是,在下被逼无奈,只得出此下策,曾大帅莫笑。”

曾国彰大笑:“金堂主何出此言?君子千里求财,茶叶布匹贩得,鸦片有什么贩不得!金堂主放心,我青帮中兄弟,做这种买卖的,大有人在,就是我曾某,也做过。况且,金堂主这么做,是为了中兴东学教,乃是大义,取大义者,可不拘小节。”

青帮规矩很多,有十大帮规、十戒、十谨慎,偏偏就没有不准贩卖鸦片这一条。青帮子弟不能吸毒,但可以贩毒!

周宪章笑道:“既然曾大帅不怪,是在下多心了。在下这次来大清国,带了一笔上好的鸦片,准备运到上海,本来一路上倒也太平,大清国和rì本人打得不可开交,咱们正好钻空子。可没曾想,行到舟山群岛附近,遇上了北洋水师!”

“北洋水师?”曾国彰急忙问道:“难道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就向你们开炮了?”

周宪章暗暗点头。昨天傍晚,定远舰击沉镇北号,海面上炮声隆隆,曾国彰就在附近海域,必然听到了炮声,所以,周宪章不敢胡编乱造。

“他们也没有直接开炮,他们拦下了我们,上船检查,结果,让他们搜出了鸦片。按大清国律法,贩卖鸦片是要砍头的,我见势不好,急忙拿出五千两银子,求他们放过我们。领头的管带倒也好说话,拿了银子,没收了鸦片,就回到了他们的军舰上,让我们自行离开。”

“这帮家伙倒也仁义。”

“起初我也这么想,虽然丢了鸦片,赔了几千两银子,大家能保住脑袋就好。”周宪章说道:“哪里想得到,我们刚刚要开船,他们就开炮了!”

“妈的!他们这是要独吞鸦片!”曾国彰大骂:“狗rì的北洋水师,杀人不见血!”北洋水师拿了鸦片,再把走私鸦片的人毁尸灭迹,这笔鸦片就成了无主的公案,北洋水师就可以把鸦片卖掉,私分钱款。这在大清国的军营中,是常见的事。

“可不是嘛!”周宪章恨恨说道:“我们的船哪里经得起大炮,不一会就被炸得四分五裂,幸好我和这位郭兄弟命大,抱着木板,没沉底。后来,就遇上了你们,救了我们。曾大帅,说起来,此事真是凑巧,海上马上就要起台风,北洋水师炸沉了我们的船,马上就跑去避风,如果你们不来,我们就算暂时保住命,台风一起,还是要葬身大海,曾大帅,你们莫非没有预见到台风?”

“这个……”一说起台风,曾国彰脸sè尴尬,沉吟不语。

第070章生命代价

张啸林急忙说道:“金堂主,这望气之事,是小弟的职责,小弟眼拙,看错了风头,害得我家大帅误入台风,还请大帅治罪!”

曾国彰却是吐了一口气,喝道:“你个没用的东西,看老子回去收拾你!”

周宪章心中暗笑。刚才,张啸林因为错把他们认作rì本人,曾国彰就口口声声要剜掉他一只眼睛。而现在,张啸林承认自己看错了风头,差点让曾大帅葬身鱼腹,这个曾国彰却只有一句话“回去收拾你”,而且,那口气明显是对张啸林很是赞赏。

看来,曾国彰此行,绝不是看错了风头误入台风,而是看准了台风,故意往里面钻。

只是,周宪章搞不明白,这个曾国彰为什么甘冒生命危险?

“不知曾大帅此行有何公干?”周宪章问道。

曾国彰笑道:“谈不上公干,和金堂主一样,做些洋纱买卖。”

洋纱和鸦片,都是大清国海关的违禁品,所谓洋纱买卖,其实就是走私。青帮搞走私,倒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周宪章知道,走私洋纱固然利润丰厚,但也犯不上拿命去换!

曾国彰不愿吐露实情,周宪章也不便多问。只得岔开话题:“在下这次受曾大帅救命之恩,常言道,大恩不言谢,他rì曾大帅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曾大帅只要说句话。”

“好说好说。”曾国彰也不客气:“不知二位将作何打算?”

周宪章叹道:“在下这趟买卖折了本钱,只好空手而归了。还请曾大帅行个方便,送我们去上海,到了上海,我们再搭船回朝鲜。”

周宪章想去上海,一则,上海是个国际都会,鱼龙混杂,到了上海,可以见机行事,要么设法与吴佩孚、罗鸣芳取得联系,再做打算,如果清廷不放过他,也可以设法亡命海外,进退自如。二则,周宪章也不愿意与青帮交往太深,青帮是体制外的人物,经常做一些作jiān犯科的勾当,朝廷对青帮取敌视态度,百姓对青帮也是怀有极深的戒心,如果陷在这个组织里,对章军的名声不利。

曾国彰点点头:“到了崇明岛,我会安排金堂主去上海。”

周宪章说道:“另外,还有一事,请曾大帅帮忙。在下撞在北洋水师的枪口上,虽然侥幸活命,但也不敢招摇。还请曾大帅替在下保密。”

周宪章知道,虽然他暂时逃过一劫,如果朝廷知道他还活着,必然会穷追不舍,现在章军四分五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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