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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容华贵的脸，疑惑的朝燕虺望过来。
燕虺将要收回的目光，忽然一顿，愣愣的与那女子对视着，眉头皱起。
马车渐远，女子的面容在燕虺的眼中开始朦胧，连马车轮子滚过去的声音，也变得隐约可闻。
“影蝶？”燕虺目光一直到马车朦胧了身影都没有收回来，眼中露出挣扎之色，忍不住喃喃道。
旁边的马脸大汉，也被自家小姐的这一幕弄得一愣，诧异的看着燕虺，又看了看渐远的马车，皱起眉头。自家小姐可是最不喜欢见生客的，莫说燕虺这样的路边人，就是前来拜访的，也极少见到她的尊荣。可是今日，自家小姐竟然主动掀开窗帘。着实令他费解。
听着燕虺的喃喃自语，蓦然一顿，轻笑着看着这个看似痴痴的书生，道；〃小哥啊，什么影蝶啊，那是我家小姐。”
燕虺轻呼了口气，平复起伏不定的心境，淡笑着问道；“不知可否请教，你家小姐芳名？”
马脸大汉轻笑着看了燕虺一眼，手中的缰绳轻轻的抽打身下坐骑，道；“小哥，你是县试的书生，小姐身份高贵，可不是你可以企盼的，还是安心的考取功名，进入朝堂高层，那时候再想也不迟。”
马脸大汉，将燕虺当成了被自家小姐绝美容貌所俘虏的轻狂少年了。马脸大汉这样的想法也是难免的，因为往常见识到自家小姐的，哪一个不是拜倒在石榴裙下，虽然目的各有不同。
马脸大汉还没有等燕虺回答，轻嘘一声，催促着坐下骏马，哒哒的向前方的马车追去。
燕虺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脸大汉，苦笑起来。他也知道，自己被马脸大汉误会了。他眯着眼，看着仅仅只有隐约轮廓的马车。
脑海中回想起女子拨开窗帘下的面容，一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漫上心头。
“她是什么人？为什么感觉如此熟悉呢？好像在哪里见过。影蝶，影蝶又是谁？怎么突然想起这个名字？”
燕虺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苦笑着喃喃道；“看来那个梦境害人不浅啊，竟然将我搞得精神错乱了，尽是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他甩了甩头，抬头看了看日上正中的天际，轻轻的催促着黄骠马，向着县城而去。
艳丽的春光下，燕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形单影只，一人一马，显得有点孤独。缓缓的消失在官道尽头。
七日后，熙熙攘攘的县城门口，人影重叠，各式各样的人，来来回回穿行在县城仅有的桥洞下，两个站得笔挺的士兵，竖立着长枪，目不斜视的看着来来去去的行人，彷如两个雕像。
离桥洞不远处，一匹踱着马蹄的黄马打着响鼻，坐上一个少年淡淡的看着低矮的城墙，缓缓的翻身下马，牵着缰绳，缓步走了过去。
他正是赶了七天路程的燕虺，有了马匹的代步，燕虺到达县城的时间比预计的快了许多。仅仅用了十天的时间，就到达了县城。
本来怀中热切而来的燕虺，当看着低矮的城墙时，心中却极为平静，无喜无悲，彷如过客。其实，他也是过客。那种想要考取功名的愿望，显得非常之淡，就像是简单走过一样。
临来县试，来来往往的考生占据大多数，所以燕虺这副书生打扮，守城的士兵连眼皮也没有抬起一下，这几天如同燕虺这样的人，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初来的几个，他们还兴致勃勃的盘查一下，后来彻底放纵了。
走进县城，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叫卖吆喝之声此起彼伏，演绎出一幅繁华的景象。水国虽然不是什么大国，但是国君倒是治理国家的良才，就连这样的小县城，也人人衣食无忧，各有所作。
燕虺缓步的行走在大街上，耳畔响起讨价还价的商贩之声，小孩子嬉戏穿行于人群之中之声，大人气急教训孩子之声。让他颇有兴致的环视左右。
在落平村中，这样的喧闹和繁华，他是看不到的。这样的声音，也仅仅在老人们的讲述中想象而已。而今亲眼的见，心中有少许的激动。
流连于繁华之中，不觉之间，肚子开始咕嘟咕嘟的抗议起来，燕虺停住脚步，尴尬的了肚皮，目光四下看了一眼，瞧见一间客栈，牵着马，缓缓的走了过去。
“客官，里面请。”燕虺没有走到门前，殷勤的小二便笑盈盈的跑上前来，接过燕虺手中的缰绳，做了个请的姿势。
燕虺轻轻的点了点头，迈步向客栈之中走去。客栈不大，仅仅七八张桌子，大部分桌子上，都是书生打扮，应该是前来参加县试的考生，有几桌还在欢笑着吟诗作对，好不欢快。
燕虺走进门去，朝着旁边柜台上低眉翻着账本的老板说的；“掌柜，还有客房吗？”
掌柜闻言，笑呵呵的抬起头来，看着燕虺，为难的答道；“客官要住店，不瞒客官说，现在小店的客房只有两间了，都是普通房间，客官，你看、、”
赶上县试，客栈客满乃是常事，能够有个栖身之所，已经很满足了。而且燕虺本身不是什么富家子弟，对于住宿没有太多讲究，便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给我开一间客房。”
掌柜一听，乐呵呵的赶紧从里面走出来，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客官，这边请，客官要住几天？”
“二十天”
在掌柜的引领下，走近地子甲号房。房中布置和陈设，都有些老旧，不过但是配得上普通二字，交了房钱，让掌柜的送些简单的饭菜到房间里吃了之后，燕虺就打算休息。
十天的赶路，虽然后来七天有幸得到马匹的代步，但是燕虺感觉非常疲倦。现在离县试的时间还有二十天的时间，并不着急。所以让小二打了点洗脚水洗脚之后，便重重的躺在蹋床上。
看着漆黑的屋顶，疲惫的他感觉眼皮很重很重，不受控制的缓缓闭上，脑海之中一片混沌。
这次，燕虺做了一个梦，一个已经有十年没有出现的梦境。不过这次梦境之中，他不再感觉自己是虚幻的，而是感觉到自己真真切切的存在。
梦里，燕虺腾空而立，自己有着如同清水一样的蓝色身体，在漫天的金黄色世界里面，随波逐流，无数从自己身边穿过的黄色气流，一遍遍的如同清水一样，洗刷着自己的身体。
但是无论金黄色气流如何洗刷，自己身上的水蓝色依然如旧，没有一点改变，反而更加湛蓝。随着金黄色气流的流淌过，燕虺都感觉自己到自己的脑海中，有着一层层东西在渐渐破碎。黄色气流在这破碎的一层层东西上密布，想要修补，可是修补的速度却远远不及破碎。
随着破碎，燕虺感觉自己的脑海中多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流淌出来以后，聚在脑子的一个角落，一动不动，彷如等待着他的主人去开去一样。
而这一次，那种金黄色气流带来的，让他身心愉悦的感觉淡了许多，多了一种悲哀和凄凉。眼睛清楚的感觉到，那种悲哀和凄凉是那些流出来的东西上发出的。
他喜欢那种身心的舒畅，他想抑制那一层层东西的破碎。可是那一切，都不再受他的控制，破碎的速度丝毫不减，悲哀和凄凉越来越浓。将他略有暖色的心，渐渐变得冰冷起来。
正文 第191章 功利境界和道德境界【5】
更新时间：5…7 13：04：47 本章字数：4041
县城里的早晨，比落平村来得更加早一些，天刚蒙蒙亮，燕虺便被窗外传来的喧闹声吵醒，一直身在恬静小山村的燕虺，一时之间难以适应县城的生活。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缓的坐起身来，一阵冷风不知自何处吹来，将他的睡意清扫得没有一点痕迹。
休息了整整一夜，疲劳早已经散尽，神清气爽的，脑海清明无比，他缓缓的下了床，随手将青衫披在身上，缓步走到窗前，探头看了看传来喧闹之声的窗外。
春日的早晨，不似夏日那样斜阳乍起，也不像秋日那样灰色朦胧，更没有冬日的黑雾沉沉。带着点朦胧，带着点亮色，还有一点点寒意。这样的早晨，无论每一个人都会沉醉，不过这些都是闲人雅士的感触，对于县城里面为着养家糊口的百姓而言，这就是赶早的好时候。
燕虺放眼看去，窗外的大街上，匆匆而过的朦胧身影中，每一个的面前，都白气轻吐，看起来已经忙碌了好一阵子了。这些人当中，有老人，有中年人，还有看似十几岁的少年，一个个来回疾步，将今日要出售东西快速的摆好，然后开始搭起棚子。
有的地方则是冒起浓浓火烟，偶尔还有窜出的火苗子。看起来应该是卖早点的，他们比其他的人来得还要早，此时已经到了起火准备早点的地步。
忽然，一个身材不高的身影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肩上扛着的一根长杆跑出去，滚得老远。
“哎呦”那身影痛呼的声音，略显稚嫩，像似个十来岁的孩子。
旁边火光乍起，照亮火炉边一个满脸汗渍的大汉，他闻声抬头一看，急忙上前几步，扶起那个孩子，轻笑着道；“小子，小心点，天还黑着呢。”
那孩子龇牙咧嘴的站起来，狠狠的跺了跺将他绊倒的一个土坑，生气的说道；“这是烂坑，害得小爷跌倒，待会儿找块石头把你给填了。谢谢大叔”
大汉被这孩子的稚气行为逗乐了，笑呵呵的说道；“你自己不小心，还怪这怪那的。不过这个坑倒是让人不注意，就会绊倒。我几次想要填了它，可是后来忙和着就忘了，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交给你了。”
“嗯”孩子应道一声。一瘸一拐的朝着那抛出老远的长杆走去。大汉看着这孩子，摇头一笑，快步走上去，将长杆轻松的拿起来，放在孩子的肩上，叮嘱说；“下次走路看路，不要东张西望，小心一点。”
“我知道了。大叔，谢谢你”。孩子说着，扛着长杆，踉踉跄跄向街头走去。大概那一跤仅仅只是让他有些疼痛感罢了，没有走几步，脚步变得正常，快步向街头奔去。
喃喃道；“嘿嘿，这次爹和娘起得那么早，肯定占得好位置，又可以卖好多钱了。嘿嘿，爹可是许了我五个筒子呢。”想着，孩子的脚步加快了许多，完全将大汉的叮嘱抛诸脑后。
大汉看着孩子疾步的身影，轻笑着摇了摇头，重新回到火炉边，捞了捞火心，火苗子一下子窜了上来，将大汉汗渍油腻的脸，映得通红。
窗前的燕虺静静的看着这稀疏平常的一幕，两人的对话，燕虺一字不落的听见了。但是他没有奇怪为什么相隔那么远，自己依然可以清晰听到他们的对话，就连孩子的喃喃自语，也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思绪被心中的泛起波澜填满。张老夫子的话忽然在耳畔响起。
“自然境界，而今你已经迈出，向着功利境界进发，但是什么是功利境界，需要你自己去感悟。”
燕虺看着炉火边忙碌的大汉，眼神迷离起来，喃喃道；“这就是功利境界吗？赶早为了多赚取一些金钱，算不算功利？为了生活过的更好，连孩子也派上了赚钱的路途，这算不算功利？那孩子为了五个筒子的零花钱，不惜起早帮助忙前忙后，算不算功利？”
燕虺不明白，他想起大汉看着孩子疾步离去，没有听从自己叮嘱的身影，摇头轻笑的样子。眼中更加迷茫。
“夫子说，人生分为四个境界，是先贤按照人的出生、少年、中年和老年。分别提出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和天地境界。自然境界我已经有所认知，与出生之时的浑浑噩噩，自然境界，恰如其分。可是功利境界和道德境界呢？”
燕虺看着朦胧的街头，喃喃自语道；“那个孩子看起来，以少年称谓，并无不妥。他身上，符合自然境界。”
他目光再转，落在火炉旁的大汉身上，大汉看起来三十来岁的样子。正在专心致志的揉着面团，火炉上的油锅冒起阵阵热气。
“可是在这位，却是三十来岁了，已经步入中年。他扶起孩子，并且帮助他捡起长杆，符合道德境界。但是他赶早，占据有利位置，为的是对赚些银钱。他这是追逐功利，这不是他这个刚年龄该是的境界。”
“孩子的父母同样是，他们也应该不是少年，而是中年。那么，夫子说错了吗？还是先贤们，提出来的时候，就是一个错误。”
燕虺收回目光，目露沉思之色，缓缓的踱步，忽然一顿。
“那孩子刚刚说要将绊倒他的坑填起来，虽然这有些发泄仇恨的缘由。但是俯视整个事情而言，他这是在为今后走过这里的行人不被绊倒而做的。那么，这是不折不扣的美德，帮助，也是道德的一环。少年身上，竟然出现道德境界。呵呵，”
燕虺沉默片刻，轻叹一声；“或许只是戏言罢了，孩子之言，不足为信。”
燕虺知道，自己无论怎么想，都不会有答案。现在他忽然明白张老夫子话中的意思。这四个境界，需要的不是言语上的解释，而是自己亲身感悟，并不是张老夫子不愿意告诉他，而是即使告诉了他，也不会明白。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