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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革-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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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谭纵又怎能容许胡老三这般不明不白的被人害了?

可谁知这会儿一切事情的关键人物——李发三竟然在自个眼皮子底下被人硬生生转走了!谭纵两世为人,一向自诩才智不逊色于人,如今却被人玩的团团赚,乃至于到现在都还摸不清对手的路数,这不是赤裸裸地在打他谭纵的脸又是什么。

出离愤怒的谭纵这会儿终于彻底冷静下来,开始思索自己这几日的所有得失,包括蒋五与胡老三对自己态度的生冷,乃至于几人的性格。到得最后,谭纵终于得出一个或许有些啼笑皆非的结论:究其所以,还是因为谭纵为了权势事事算计,惹来了蒋五与胡老三的敌视!

似这两位,或许是在京城里待的太久,又因为自身地位太高,根本难以理解谭纵为了权势事事算尽,只道谭纵是个热衷权势的小人。

而只看蒋五一心捉拿王仁归案,便可知其是如何理想主义,怕是连捉拿王仁的真实意义都不清楚,还只当是拿了这么个大贪官归案,便能还南京府这一府二州的百姓一个青天!

“既然如此,那便干脆与这蒋五摊开了说!”谭纵暗暗下定决心,却是不再看向蒋五,只是端正好了态度向正弯弓搭箭准备再射的宋濂走去。

这时候,胡老三的身形已经越发迟钝,背后更是又插上了一箭。虽未伤着要害,可只看看也有些骇人。

“宋押司。”谭纵却是拿身体遮住宋濂箭路,更是丝毫不怕宋濂失手,却是让宋濂吓了一跳。

蒋五在远处见了,却是忍不住皱起眉头,显然看不懂谭纵究竟想干什么。

虽说大顺朝文武并举,可他宋濂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押司,即使管着这南京城这偌大一个府城,可左右不过是个芝麻粒的小官,又如何能与谭纵这新科亚元相比。

因此,见谭纵以身拦箭,宋濂却是不敢再射了,只得放下弓道:“亚元公何必如此?”说完这句,宋濂旋而又转口风道:“先前见亚元公与那汉子相熟,莫非亚元公也冲撞过府衙?这会儿却是借故来挡了我,好让那汉子趁机逃走?”

宋濂这话说的极重,若是谭纵应承下来,怕是转眼就得被拿下狱,便是他亚元身份也保他不得。其时宋濂这番话也不过是场面话,一来是显得自身在谭纵面前不至于低人一等,甚至能隐隐压制住你,另一方面却是希望谭纵能知难而退,莫要沾惹是非。

似这等情况,错非谭纵明火执仗,打明了旗号,否则即便宋濂亲眼看见谭纵与胡老三勾肩搭背他也不会真与谭纵为难,否则便是大大的蠢材。

只是宋濂这时又如何会晓得谭纵的打算,说不得这番心意便要打了水漂,反要惹的一身羊臊。

“宋押司,我却是来报案的。”谭纵不顾宋濂一副惊诧神色,径直道:“我报为我家寻房的中人李发三及一并家小失踪被掳案。”

“李发三?”宋濂面色古怪地看了谭纵一眼,随后向身后指去道:“那李发三不是在……”宋濂说到一半却是说不下去了,概因他原本以为本该在场的李发三竟然不见了。

宋濂看向谭纵的眼色顿时不虞起来:“亚元公,切莫拿此事乱开玩笑。现在还是烦请亚元公将那李发三叫出来的好。”

谭纵却是早料到宋濂这副样子,因此丝毫不觉得奇怪,只是继续道:“我适才去寻李发三,却发觉他家大门被人破开,屋内多有打斗痕迹,更有许多折损家具。另家中男女老幼数口人一夜之间全数失踪,怕是为人掳走。宋押司,此事发生在我南京城,若是传扬开来,怕是与大人不利吧!”

谭纵在这南京城里头呆的时间不多,但对这宋濂的事迹却是知道的不少。

这人或许是被人欺压惯了,平日里头根本不管事,所有巡捕司事项都丢给了手底下的一个皂吏头目——崔俊去办。然而这宋濂却又最恨盗匪,似胡老三这等胆敢冲撞府衙的,又或者杀人掠货的,无一不被他视为眼中钉,几乎无一人能从他手下走脱。

因此,这宋濂虽然有些窝囊废,但在南京城里头却甚得民心。

这一回,谭纵却是打算用话挤兑这毫不知情、偏又精于刑名的宋濂为己探路。不论是何等人物,谭纵却是已然打算要与其碰上一碰。

“说不得,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这南京城里的圈子牢固,还是我这柄凿子尖利!有蒋五在,我这回定要将这南京府捅出个天大的窟窿!”

只是谭纵却是不知,在他准备将南京府捅一个天大的窟窿出来时,他脑子里的对手正气急败坏的把那下毒手的家伙一巴掌扇在地上:“你就是个蠢货!!!”

第五十章自曝身份

韩一绅啪的一耳光打在崔俊脸上,旋儿又觉得仍不解气,干脆抄起手里拐杖要去打崔俊,却被边上的韩世静拦住,连道打不得。

韩世静倒不是真觉得崔俊打不得,实则是担心自己家这位老爷子动了真气,最终还是伤了自己的身子,着实不划算的很。

而原本志得意满而来,却不想刚把自己的得意之作说出口就被人先打后骂,崔俊心里又哪能痛快的了。只是他知道这韩一绅虽然自身无甚权势,但架不住其深受知府老爷王仁信任,又是王大公子的先生,当真是南京城里头数得着的头面人物,即便是自家“亲”舅舅崔同知崔奕见了也要对其礼让三分。

崔俊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痛,心里不由一阵腹诽:“说不得这一顿打骂却是只能放在了心里头了,这一生怕是都没得机会还回去了。”

崔俊虽然没甚子学识,但这些蝇营狗苟的东西倒是懂的许多,因此即便是被其架空了的宋濂也不甚埋怨他,反倒觉得有这崔俊的帮忙,自己平白多落的一身后空闲,让自个多了许多时间耍度,正好合了他的性子。

只是他的心事又岂瞒得过阅尽世人的韩一绅,说不得就提起老腿把崔俊一脚踢倒在地:“浑蛋小子还不服气,你可知你这自以为是的一招会惹来多大的麻烦?你当真以为你那狗屁倒灶的舅舅能护你一辈子?我呸!”

崔俊和崔同知的关系,明里是舅甥,实则毫无半点血缘关系,便是连远亲都算不上。这崔俊的名头更是进公门前改的,原名却是黄郡。

只是崔同知当初看中了这崔俊风流俊俏的寡母,便暗地里收了其做外室。因为其母当时已然有了崔俊这么个九岁大的儿子,崔同知便是爱屋及乌,这才有了崔俊这么个义子。只是这崔同知偏偏又极好名声,因此便让崔俊喊其表舅,却是想撇清关系。

只是,这南京城的官场圈子又能有多大?这么点事情能瞒的过那些平头百姓,却瞒不过圈子里的有心人。因此这南京城官场里头,基本有点头脸的人物都知道这崔俊与其“舅舅”的关系,只是碍着崔同知的脸面不说罢了。

不过韩一绅一向倚老卖老惯了,即便在王仁面前他都能舍下一张老脸来卖弄几句,又哪会在意崔同知这么个任劳任怨惯了的副手,因此在这崔俊面前根本懒得去顾及许多。若非看在这崔俊总算是好心办了糊涂事的份上,他怕是早就破口大骂了。

“今儿个这事你便莫要再管了。你手底下那个小卒子你也回去叮嘱好了:偷偷给宋濂换了喂了追魂散的箭的事情绝不许他说出去。若是实在管不住这嘴,你便出些银子让他去乡下躲些日子,待这阵风头过了再回来。若是再管不住,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才对。”

等崔俊唯唯诺诺地走了,韩世静却是把自家老爷子扶椅子上坐住了,这才壮着胆子提起心里头的疑问问道:“父亲,虽说这崔俊不听吩咐私下里动了手脚。只是,那人不过是个武夫,即便日后有机会进血旗军,咱们也不需这般忌讳吧?

况且李发三已然回来了,那谭纵伙同同伙一起冲击府衙的罪名已然坐实,即便是有这身功名护身,此番怕是也罪劫难逃。既如此,便是崔俊节外生枝想借机除了那莽汉报仇又有何妨?父亲这般担忧,莫不是担心血旗军??只是这莽汉已然中了追魂散,即便天生神力,怕是也无甚用处,父亲又何必担心赵老将军为了区区一个死人来找咱家麻烦?”

韩一绅却是完全无视了儿子一通絮絮叨叨的疑问,只是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但那贵公子的脸却始终在面前盘旋不去,扰得韩一绅心里无形中就多了一层担忧,更是连儿子的疑问都懒得回答了,只是摇手道:“你不懂,你不懂!”

见老爷子不肯说,韩世静却是也不敢再问,只得又把头伸出窗户,看了外头的形式,见胡老三虽然气喘吁吁,但靠着一把重禅杖却逼得血旗军二十来号人近身不得,隐隐中似乎有突围迹象。恰好这时候见着谭纵去拦宋濂,韩世静便忍不住向自家老爷子汇报道:“父亲,那谭纵有动作了。”

韩世静说这话原本不过是想让老爷子能把心思转回来,免得老爷子想太多伤神,却不料自己这话反而更泄了老爷子的气。

“罢了,罢了。时也?命也?这谭纵运势如此强劲,别情惹到他,怕没这么容易善了啊!只希望这次莫要引火烧身才好,否则我们韩家怕是经不起那位一怒啊……”说罢,却是不再搭理儿子,自个微微颤颤站了起来。

“引火烧身?”韩世静在窗口见着老态龙钟的父亲艰难地迈着步子走出了房门,根本不似往日里头的意气风发,不由地傻愣住了。

只是在这时,门口又悠悠传来一道毫无中气的声音:“你且吩咐人去李发三家那边把事情布置妥当了。这事既然做了,咱们便要做的妥当。记得自己且莫要出面,只吩咐下面人去办事便好。”

“宋押司。”谭纵见宋濂沉吟不语,不由得加重语气道:“我适才刚从李发三家出来,我敢担保李发三家必然遭了祸事。”

宋濂狐疑地看了谭纵一眼,显然料不到谭纵竟然敢拿这事打包票。只是见谭纵神色不似作伪,说不得便只能先应承下来道:“这事宋某知道了。只是,如今且待宋某将眼前这事解决了再说。”

说罢,宋濂却是斜跨一步掠过谭纵身体。正要引弓搭箭,不料眼前又是一暗,却是又被人拦住了——竟又是谭纵。

宋濂这次终于动了真气,说不得双眉微微一挑,盯着谭纵的眼神就渐渐锐利起来:“谭公子这又是为何?莫非当真想阻拦本官办案么?”

谭纵却是再度微微一笑道:“宋大人,本官阻拦你自然有阻拦你的理由。”

谭纵第一次说本官这两字时尚有些迟疑,可待他第二次说出时却是说不出的顺畅,就好像他天生就应该喊这一句一般。只是谭纵这个本官却让宋濂忍不住动了动眉,显然是不明白谭纵这么一位刚刚中举的士子又如何成本官了。

只是,待看见谭纵从袖口里溜出的一块铭牌后,宋濂却是幡然醒悟,这才明白谭纵这堂堂一个南京府亚元竟然做了监察。

只是,这事关重大,宋濂也不敢怠慢,说不得就将那铭牌取了来细细观看。

谭纵却是不愿意如此早就暴露在外人眼里,因此就有些不放心道:“宋大人最好小心些,莫让别人瞧见了。”

“下官省得。”宋濂低声一诺,却是拿手指在铭牌上轻轻扶过,待正反两面都验证过后,这才恭敬地将铭牌递还给谭纵道:“下官南京府八品巡抚押司宋濂见过六品监察游击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见宋濂如此,谭纵却是没了高兴的兴致,只是对着宋濂道:“你速带人去李发三家勘察现场,我随后便至。”说罢,谭纵又倏地点点宋濂腰间挂着的箭囊道:“这箭拿我看看。”

“大人要看自然省得。”宋濂神态恭敬,甚至有些拘谨地把箭支连同箭囊全数送上后,又有些犹疑道:“大人觉得此事如何解决方好?”却是拿手指了指已然困顿于地,正艰难喘息的胡老三。

“这事极易,你也不用难做。”谭纵轻声吩咐过了,这才装作毫不在意道:“你这箭上喂了毒?”

宋濂这厢正琢磨着谭纵适才话里的意思,这时候突听“喂毒”二字,心里就有些突突,顿时想起来自己射的怕不也是位“监察大人”?只是好在宋濂心中无愧,因此虽然有些畏惧,但神色倒还算正常道:“禀大人,宋濂平日里因为要捉拿些盗匪之流,因此这箭上便沾了些蒙汗药,却不曾喂毒。”

“蒙汗药?”谭纵这会儿却不知胡老三乃是个药罐子,是从小被药喂大的,又怎会惧怕区区蒙汗药。因此,对于宋濂说的蒙汗药他骗信了,只当胡老三现在是药性发作,而之所以能撑到现在不过是身体素质变态,蒙汗药这等神物也能靠肉身硬抗而已。

只不过,在箭镞上染蒙汗药的巡捕,谭纵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过,便是后世那些个小说电视电影里也没见过,喂毒的倒是有不少。

只是这宋濂既然如此镇定,谭纵自然没有怀疑的道理,说不得又叮嘱了一遍后这才走回蒋五身边道:“蒋公子,我与那位宋押司已然说妥了。你这会儿便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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