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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小屋的窗户做得颇有讲究，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屋前几棵翠竹。
“怎么，先生不是说要代我取下这小子的性命吗？”道森不屑地撇嘴讥笑。
极没有理会他，继续观察着窗外的竹子，似乎在观察一处隐匿的宝藏。
他会退回来只是因为相信血瞳的话罢了。
和血瞳共事多年的极清楚对方的性格，血瞳平日里从来都是一言不发，但是每到关键场合，他只要开口，从来都是一语中的。
血瞳但凡开口，说出的绝对是真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约定
吴明用手肘撑着下巴，迷蒙的睡眼在众人面庞上扫过。他的嘴巴微张，一口气已经出到了嗓子眼，硬是被他给憋回了肚子里。
会议已经正式开始超过了一个钟头。
吴明这辈子从未有一刻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整个会议除了一开始商榷计划实施步骤的环节还差强人意，后面各方大佬划分利益的部分尽是些毫无营养的发言。这些精打细算的老油条能为了军神下属管辖的一片地区的利益吹胡子瞪眼接近半个钟头，或者因为意见相左喋喋不休半盏茶的功夫，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落在吴明耳朵里简直是世上一等一的催眠曲。
考伯特的老脸被吴明幽怨的目光盯得快要彻底埋进木桌中。
好不容易等到兰斯宣布会议结束，吴明醒了醒神第一个离开座位，他被老考伯特告知三天后计划正式实施，除此之外还收到了一份叙述详尽的计划书，之后就像做梦一样被老人送出了正门。
靠这些人真的能收拾得了武王“天地山青”？
吴明在心里表示一万个怀疑。
门口，已经换回服饰的小女仆正翘首以待，见着吴明出来，小女仆略带迟疑地拉住吴明的衣袖，一反常态没有开口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人迹逐渐稀疏的街道上。
“要不要叫辆马车？”吴明试探着问。
妮可摇摇头，她只是用力抓紧吴明的衣袖，像是孩童抓住一件快要被抢走的心爱玩具。
感受到妮可手上的力度，吴明叹了口气，轻轻抚了抚她头上的发丝，他笑着道：“我和之前那个老伯伯商量过了，你的法术天赋很好，过几天他会接你到大城市里上学，到时候你就不需要一边修行一边打工挣学费了。”
原本只是一句激励的话，听到女孩耳中却让她眼眶中溢满泪光，她抬头仰视着吴明的侧脸，眼角的泪水眼看就要化为玉珠滑落。
“怎么了？”吴明手忙脚乱地拿出身上的手绢帮她擦拭泪花。
“妮可不许少爷离开！”小女仆不顾吴明擦拭泪珠的大手，更加用力拉住吴明的衣袖，眼中的泪珠直接在脸颊上连成细线。
“胡说什么，我为何要离开？”吴明身子一僵。
“我看见了……少爷这几天都在悄悄收拾行李，还让爷爷帮忙办理了出入境的证件……”小女仆瞪大眼睛，字正腔圆一板一眼说道，那略带悲怆的语调听得吴明心虚不已。他也没想到妮可如此机警，靠着蛛丝马迹就顺藤摸瓜猜到了他的意图。
“你想多了，我这不是想着在镇里闷久了，想要出去旅游一段时间……”吴明胡乱打着哈哈。
“真是去旅游，怎么不带我们一起？”妮可目光中满是怀疑。
在小女仆“天真无邪”的目光追问下，吴明只能举双手败下阵来。
“好吧，我确实会离开一段时间。”
他向妮可道出了实情，并且承认自己可能会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听着……”吴明一脸严肃地对妮可说道，“虽然你的法术天赋很强，也学会了几个威力不俗的基础法术，但是凭你现在的实力，跟我一起外出行走只会成为累赘和包袱！”
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去看妮可那梨花带雨的面庞，他缩减了语气中的情感，尽量让自己的口吻显得更加冷漠：“也就是说，现在的你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的价值……如果你还想再见到我，那就去大城市的学校里修行，努力提高自身的实力，等你的实力达到了一定的水准，我自然会回来找你。”
妮可面上带着三分茫然，七分不甘，被自己最亲近之人舍弃的她用洁白的牙齿紧咬下唇，直到嘴唇渗出鲜红的血液都兀自没有察觉。
“要达到怎样的程度？”妮可一脸不服气地和吴明对视着，“怎样的程度，才算对少爷你有价值？”
“至少是极域以上吧。”吴明风轻云淡道，“如果你能在三年之内达到极域，我一定会回来接你。”
“如果是圣域呢？”妮可不依不饶，在她的心目中，三年的时间太长了。
吴明差点笑出声，圣域岂是那么容易达成的？三年从一个一星冒险者迈入圣域，这种天资的人物整个皮尔利斯世界史上都找不出来几个！别说三年，就是十年想跨入圣域也难！
大陆正史记载，跨入圣域耗时最短者为教会初代教皇，这位教皇大人仅用一年半功夫就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了一个盖压四方的圣域高手，并且一手创建了颇具规模的神圣教廷总部，被信徒们看作神灵的化身。
初代教皇之后，再无天资绝艳者能打破一年半的记录，便是当年蓝拳帝国的创始人蓝拳圣皇，也总共耗费了八年时间才进入了圣域。这些正史中都有明确的记载，对这个世界古今历史多有涉猎的小女仆本人也应该明白才是。
吴明不愿打击小女仆的上进心，只是承诺道：“若你能迈入圣域，想在我身边呆多久都行！”
妮可擦干泪痕，脸上终于绽放出笑容。
她是吉尔伯特家的女仆，她从小接受家族里的训练，听着经验丰富的女佣告诉她如何去照顾好选中自己的少爷。为了命中注定的主人，她学会了贵族礼仪，她学会了读书识字，她精通茶艺园艺，她还能包揽所有的家务……她把自己所有的精力投入其中，为了另一个人而活，这是幸、或者不幸？
妮可简单纯净的心灵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她没有选择，所以为自己做了选择，而且从未感到后悔。
曾经的亚当待她如亲兄妹，所以她便为亚当而活；如今的吴明待她如家人，她便再为吴明而生。
不过是区区修行，比起她曾经起早摸黑没日没夜学习各种知识技能，只为更好地照顾少爷，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妮可暗下决心，一定要在三年内进入所谓的圣域！
眼见女孩双瞳中现出熊熊斗志，吴明心中轻轻一笑，感觉整个人放松许多。他招手叫住一辆马车，任由妮可继续拉着他的衣袖，两人一拉一扯坐进车中。
骏马一声嘶啼，带着两人在逐渐西行的太阳下远去。
教廷学校正门，面带诡异面具的血瞳一步踏出，身影如青烟一般消散，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现在日落西山的街道中中央，血色的眼珠目送马车远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麦酒、火鸡
尤鲸镇的夜市和苍龙城的集市有很大意义上的不同，这儿的店铺晚上基本是歇业状态，算不上富裕的镇民连路灯都不舍得多开一会儿。 每到夜晚，唯有小吃、烧烤等食物店会联合一起，用露天摆摊的方式吸引顾客，淳朴的镇民会互相帮忙架起敞篷，在篷顶固定大型透光灯，以便顾客更好地享受夜间的气氛。
群星璀璨的夜空下，吴明手持一杯澄黄色的麦酒，和杜小波碰了个满杯。
两人早就约好今晚一起痛饮，他们手中的酒杯都是店里最大型号的杯子。
“其实现在想想，这里的环境真的很不错，绿水青山空气又好，基本没有工业化污染。如果再减去教廷和帝国那些恼人的苍蝇，这个世界简直就是天堂一般的地方啊……”一大口麦酒灌下肚，杜小波惬意地哈出一口气，只觉得世界是如此美好。
此刻，他和吴明正坐在顶部透明的敞篷下，抬首便可窥见皎洁的明月。
木桌上放了一盘烤熟的火鸡，一份水果拼盘，以及一大筒散发着清香的麦酒。
“是啊，要是大号在手，那就更美好了。”吴明口齿不清地咀嚼着鸡肉，下意识应和道。
杜小波一张老脸顿时拉了下去：“哪壶提不开要说这个……”他顿了一到三秒，试探着问道，“那件神级牧师袍……？”
“不要了！”吴明咽下口中食物，当即一拍桌面，“就冲我们哥俩这么多年的友谊，还有你这次送药的情分，这套牧师袍就当白送给你。”
“明哥就够豪爽！”杜小波也一拍木桌，满上一杯麦酒，“这杯酒必须干了！”
“干了！”
两人憋红双颊将大杯麦酒一饮而尽。
“哈，过瘾。”吴明放下空空如也的酒杯，主动抢过装着麦酒的酒桶，翻过木盖就往两人酒杯里倒。杜小波见状变了颜色，他可是深知吴明的酒品，这人喝酒从来都是杀熟的路子，吴明本人酒量也不是很好，喝上头的后果往往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跟几个哥们一起拼得东倒西歪，杜小波以往可没少被吴明灌吐。
“别……”
杜小波尚未来得及阻止，杯子已经盛满麦酒。
“我说，你的大号没了，那角色佩戴的装备呢？弄丢了，还是被追杀你的人抢走了？”吴明恰当地转移话题。
“哎……”说到伤心事，杜小波果然放弃了阻止吴明倒酒的举动，他长叹一声，“‘长河灌日’身上的装备我都不清楚，十有八九被那群人给摸了去，小号身上只剩几瓶以前做的药剂。幸亏我以前为了练级在小号账户里充了十万枚游戏金币，要不然靠着小号那点寒酸的新手礼包，我该在这个世界上讨饭过活了。”
话到伤心处，杜小波也不管不顾，闷头一杯酒就下了肚。
“我说。”吴明的眉宇间少有得露出了严肃的神色，“那东西……也被抢走了？”
杜小波一愣，他自然明白吴明说的是什么，犹豫几秒后他点点头，一脸沮丧道：“都没了。”
吴明闻言灌下一杯酒，心中满是惋惜。
【洛萨的圣光权杖】，这便是吴明口中“那东西”的全名。
与十王头衔相匹配的无双神器，自带治疗暴击和翻倍效果，属于牧师装备中的极品。这种效用的装备随意丢给一个菜鸟牧师，也能轻松保住平常副本过关且队友一人不死。
那是十件无双神器中，唯一一件主要用作辅助且附带伤害同样不俗的装备。
“你这小子，平时看起来也挺机灵，怎么最近感觉你整个人都变糊涂了呢？一来就让人干掉了大号，还丢了无双神器，你这十王的位置以后都保不稳咯。”
吴明微眯着眼睛为杜小波感到惋惜，看他脸上的红晕之盛已经染上了几分醉意。
“没事，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原本牧师这个职业进入十王位置靠得就是单纯的人气，我也没打算在这个世界里打打杀杀。以后尽量把药师的副职练出来，能帮到你忙就好。”杜小波打了个酒嗝，他醉酒后反而显得豁达不少，只见他笑嘻嘻勾住吴明的肩膀，醉眼朦胧道，“以后吧，打杀之类的事情靠你，我就管后勤支援。管他什么异世界什么皮尔利斯大陆，我们两兄弟还把它当游戏闯，明哥你看怎么样？”
“好主意！”吴明伸出大拇指，杜小波的一席话触发了他内心的感慨，让他请不自禁回忆起当初还没成名时，和杜小波等人在游戏里狂混的日子。
“说到无双神器，明哥你还记得不，当初为了屠灭圣光之神，我们几兄弟可是费劲了千辛万苦……那个时候你的‘白无月’才刚刚成长为神级角色，我的‘长河灌日’也就是普通一满级牧师，要不是有你和一群高手带着，那种神级boss我哪里敢碰？无双神器也根本不可能到手，我更不可能挤入十王的位置。”
说到青葱岁月，杜小波的感触比吴明还要深刻，他能以牧师职业跻身十王，其中的艰辛何曾为外人所知？
“那个时候游戏才刚刚公测不久，说起来，我们那一批高手大多数都去打职业了呢。”吴明伸手想去拿盘中的烤鸡肉，却不知为何又握住了酒杯的手柄。
“可不是，整个新月工会，高层有百分之六十都是现在职业圈顶端的风云人物，当年的新月战队号称业界最强黑马。若不是天择他手腕硬，强行从内部分离了战队，兴许这一季世界总决赛的冠军都是我们的了。”杜小波滔滔不绝地将心中的话都说了出来。
吴明沉默不语，他突然醒悟过来，那天斗笠男子的声音为何如此熟悉。
“如果说，我在这个世界里见到了天择，你会怎样想？”尽管已经显现出醉态，吴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尽量斟酌了用词。
杜小波的声音刹那间消失。
四周寂静了大概四五秒钟，杜小波又喝下一大杯酒，不胜酒力的他垂头倒在桌子上。
“说实话，如果再过十几年，我们也许还能做成兄弟。”
睡梦中的杜小波迷迷糊糊说道。
吴明懂他的意思。
十几年后也许还是兄弟。至于现在，双方一定是仇敌！
第一百五十七章 重入森林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