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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庄严笑了起来。
方华也笑了，笑得很阴险，脸上满是讥嘲和不屑。
庄严当然看得出他的讥嘲和不屑，道：“奇了怪了，你明明是今晚罪案的嫌疑犯，又在我的地盘，之前我已说明御林军有权给你判罪，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方华不说话，眼神明明白白告诉他：怎么样？有种你判我罪啊！
庄严笑吟吟道：“没错，你是敬国公的亲孙，神御大将军的堂弟，可你似乎忘了两点，首先，你不是军人，无任何公职，你无权咆哮公堂，尤其是军营的公堂。”
方华满不在乎地耸耸肩，道：“其次呢？”
庄严笑容略敛，缓缓说道：“其次，你和方大将军只有共同的祖父，没有共同的父亲，他来自方宏一脉，是开国元老，功勋盖世，根正苗红。而你……”
他故意停顿一下，冷笑道：“你的父亲方寅和母亲木绵，非但无功于国家人民，还是恶贯满盈的罪人。你作为罪人之后，有何资格在此张狂？”
方华脸色一变，目露凶光。
每个人都有逆鳞，不可触犯，不能提及。
方华的逆鳞就是父母。
从这一刻开始，庄严已被排入方华的必杀名单。
在庄严之前，方华的必杀名单中只有一人，名叫夏钧。
可是方华并不知道，他也已进入庄严的必杀名单。
人如其名，庄严是个分外注重尊严的男人，对自尊的保护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敏感。
他绝不容许有人看不起自己，任何人敢对他不敬，必须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从方华对他流露轻蔑之色起，他就对方华起了杀心。
庄严来到大堂中央座位，坐下喝道：“开审！”
宣赤虎等人齐声大吼：“威武——！”
庄严神情严肃，将杀念隐藏起来，扬声道：“方华，限你用最短时间说清事件经过，以证你的清白。否则莫怪本将军严刑伺候！”
方华道：“我不需要说什么，燕一醒来自然会说。”
庄严点头道：“没问题，营中有军医，医术高明，我这便请军医为燕姑娘疗伤。但你休想躲避审问，你若不说清整件事，便以藐视公堂处置，打你三百大板！”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方华冷笑道，“你若公事公办，我愿意配合，现在就把我扣押，等衙门立案查办，三司会审，公开判决。不过你若违反程序，令我受到不公正待遇，那就对不起了，我无论如何不奉陪。”
庄严不禁头痛，方华不合作，难道他真要打方华三百大板？
就算他自尊心再强也不得不承认，这三百大板，他不敢打。
宣赤虎凑近庄严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庄严道：“宣千总通过城墙上安装的法宝，记录了此次事件的影像，既然方华不愿说明，那就用法宝来重现事件经过，以便取证。”
方华讶道：“既然有记录，早干嘛不说？”
宣赤虎瞥他一眼，露出微不可闻的得意之色。
方华顿感不妙。
第63章 证据确凿
几名士兵抬来一块铜镜，此镜直径超过一丈，重量至少几百斤，“咣”的一声落地，竖在大堂中央，黄灿灿光亮夺目。
方华嘿嘿直笑，道：“我在城墙下呆那么久，不见一个人影，普通百姓或许已**睡觉，但值夜士兵也没有，这就有点不对劲了。现在你们搞来一块镜子，说是记录事件的法宝。呵呵，我倒想问问，你们有工夫用法宝做记录，怎么就没工夫派人守城墙？”
宣赤虎道：“当时两队士兵换班，双方在军营交接，因此城墙上无人。这也是我们设置法宝的原因，留下城墙外的影像画面，若发生意外，也可取证判断。”
方华指指欧阳乐等人，道：“开元国客人在此，你就别让人看笑话了。天京城贵为天下第一城，内城一处重要城门居然无人值守，这话说出去谁信？我难免怀疑你的动机。”
宣赤虎瞪眼道：“你说什么？”
方华淡淡道：“综合种种情况，我怀疑这是针对我的一次行动，有人故意撤走城门守卫，令城墙内外空无一人，然后派三名高手对付我，同时又抓来燕一，污蔑我对她不轨，或者企图偷绝世神剑。这位宣千总，你觉得我的疑问是否合理？”
“胡说八道！”宣赤虎怒道，“你以为你是谁？禁军何必处心积虑对付你？”
“这‘处心积虑’四字说得妙，”方华道，“这么多巧之又巧的事偏让我遇上，换成任何人都不服气，我凭什么白白被你们冤枉？”
庄严道：“天京有三层城墙，三十万御林军分工明确，首要任务是保护外城，其次是保护皇城，内城位于外城皇城之间，守卫不严，士兵较少，换班时出现这种情况也不奇怪，内城的安全毫无问题。此事你不必再提。”
他挥挥手，向铜镜输出一股元力，触动铜镜上的阵纹。
镜中出现画面，赫然是城墙外的风景，夜色深沉，灯火幽暗，地面上有几件闪闪发光的兵器，正是方华和黄衣人打斗时丢弃的十八般兵器。
画面中央，燕一横躺在地，昏迷不醒，方华站在她身旁，手持知秋剑，面带邪邪的笑容，散发出难以形容的妖异之气，情形十分诡异。
过了良久，城墙下出现士兵和开元国使团，司空二和宣赤虎相继现身，方华当众发飙，随众人离开，影像至此结束。
宣赤虎冷笑道：“这就是证据。方华，你还有什么可说？”
方华点头道：“不错，做得很有水平，看得出你花了心思。”
“你什么意思？”宣赤虎喝道，“难道我还会制造影像冤枉你不成？”
方华道：“你没制造影像，只是剪去了前面的影像。刚才我觉得奇怪，既然有铜镜做记录，为何之前你不拿出来，现在我明白了，之前你在处理影像。对于你的专业水准，我表示十分欣赏。”
庄严眉头一挑，道：“这么说来，你对铜镜的记录仍有不服？”
方华道：“一切等燕一醒来再说，现在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不服。”
“好，我们现场治疗，让燕姑娘的伤势证明一切。”庄严挥手道，“带上来。”
后方抬出一副担架，上面躺着燕一，兀自昏迷，两名年轻女孩守护在旁，均是开元武府弟子，另有一个老妇人负责照料，最后跟着一名中年男子，手提药箱，正是军医。
司空二扑上前去，焦虑之色溢于言表，问道：“她咋样了？”
老妇人黯然摇头，道：“小姐醒不过来，这位大夫给她针灸刺**，我给她吃了白先生送的灵丹，结果还是一样。”
“咋这严重啊！”司空二惊呼道，“连白师的灵丹也不管用！”
老妇人垂泪道：“小姐伤太重，不知啥时候醒，要是出点意外，老身只能以死谢罪。”
庄严对那军医道：“情况如何？”
军医道：“非常不妙。燕姑娘动用知秋剑时并无全盛时期实力，难以驾驭八星级道器，神魂被剑气所伤。另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庄严道：“但说无妨。”
军医道：“我进入燕姑娘识海检查神魂之伤，发现她情绪极不稳定，处于一种羞恼交加的状态，她昏迷前必定受到严重刺激，识海内气息紊乱。考虑到燕姑娘年轻貌美，又处于当时那种情况，在下认为……这个……”
庄严沉声道：“说下去！”
军医有意无意瞥一眼方华，道：“在下认为，燕姑娘昏迷前受到了侮辱，她本就难以控制知秋剑，苦苦运功抵御杀气，又被外人欺负，导致气血攻心，神识涣散，这才昏迷不醒。”
开元国众人怒视方华，司空二咬牙切齿，像一头即将暴走的凶兽，恨不得把方华撕成碎片。
“啪啪啪……”
方华拍起手来，向那军医笑道：“精彩！真精彩！你不去说书真是天大的浪费！”
庄严道：“方华，你有何话说？”
方华指指燕一，笑道：“你吃定她醒不过来，所以不怕她说出真相，对不对？”
庄严面无表情道：“目前看来真相已非常明显。不是吗？”
方华道：“换个医生，我就不信燕一会一直睡下去。”
庄严淡淡道：“出于对燕姑娘人身安全的考虑，我不会答应用你指派的医生，毕竟你对燕姑娘做过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欧阳乐突然说道：“各位，请听我一言。”
庄严道：“大使请讲。”
欧阳乐道：“悠悠的伤因知秋剑而起，说到医治，没人比知秋剑的主人更合适。”
庄严怔了怔，道：“大使的意思是……白荡海先生？”
“没错，”欧阳乐道，“请白先生指点一二，想必能治好悠悠。”
众人大惊，难道天下第二人白荡海也随开元国使团来到天京，这可是轰动天下的大事。
庄严被这消息打乱了阵脚，神情有几分不自然，问道：“白荡海先生来了？”
第64章 天下第二人
欧阳乐摇头道：“不，白先生在开元国，我说的是指点，不是亲自治疗。”
庄严暗松一口气，道：“如何指点？”
欧阳乐微笑道：“与铜镜记录影像相似，我们也有一件法宝，可相隔万里互相联系，因此我随时随地能与白先生交流。”
庄严点头道：“那好，请联系白荡海先生，我也想尽快治好燕姑娘，以免此次天京之行给她留下阴影。”
大汉军方用法宝显摆，开元使团自然要用法宝还击，加上知秋剑的神威，至少在神兵法宝这方面，开元国胜过大汉国。
这是欧阳乐隐藏的小心思，大汉看不起开元，开元又何曾服气大汉？
只要秋风烈不出现，白荡海足以压制天京人的气焰，开元使团才能获得尊重，日后办事更方便。
他取出一块圆形玉璧，约一尺直径，晶莹洁白，光滑如镜，摆放在大厅中央，随后催动元力，玉璧开始发光。
众士兵大感兴奋，即将见到天下第二人，这是世上所有武者的荣幸。
玉璧中浮现云层雾霭，似乎跨越万水千山，从平原沃野的大陆中部，瞬间到达雪山冰封的北境，进入寒冷的开元国。
最后画面定格，出现一条朦胧的人影，影像渐渐清晰，这个人终于显出面目。
他身材雄壮，五官俊美，肌肤光洁如玉，披散一头长发，看不出实际年龄，具有邪异的魅力，令人一见难忘。
他的身影出现在一尺见方的玉璧中，却好像站在苍穹之上、星空之下、天地之间，世间万物皆被他掌控，众生渺小，唯他独尊。
他深邃的眼眸淡淡一扫，在场众人无不通体发凉，似乎自己的过往、当今、将来都被他看穿，连灵魂也赤*裸在他眼前。
这其中包括二星凝真的方华，也包括四星魂定的庄严。他们之间或许差距极大，但在一个八星问仙巅峰强者面前，他们同样微不足道。
如此强者，天下能有几个？
只有白荡海！
欧阳乐长揖到地，姿态极为谦恭，道：“欧阳乐见过白先生。”
白荡海双眼投在昏迷的燕一身上，道：“何事？”
御林军的铜镜只能保留影像，无法留住声音，开元国的玉璧却能即时传送影像声音，万里之外的白荡海彷如近在眼前，显然玉璧比铜镜品阶更高。
欧阳乐得意地瞥一眼庄严，暗道我开元国的法宝神兵天下第一，今儿让赖子长长见识。随后说道：“此事有关悠悠的伤势，并涉及知秋剑，在下不敢妄作判断，只好请白先生定夺。”
白荡海道：“知秋剑传来信息，我已知晓经过。”
司空二插话道：“请白师证明，燕师姐到底为啥受伤。”
白荡海沉默半晌，一双幽静深邃的眸子向方华望去。
方华头皮发麻，暗忖：他看我干什么？难道他也以为是我伤了燕一？天下第二人不会这么蠢吧！
司空二指着方华道：“是不是他伤了燕师姐？白师请说！”
白荡海凝视方华良久，道：“你可姓方？”
方华奇道：“你怎么知道？”
司空二抢着说道：“他叫方华，是方阳的弟弟，今儿燕师姐受伤，就他嫌疑最大。”
白荡海脸色略沉，道：“多嘴。”
司空二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拜道：“弟子担心燕师姐伤势，这会儿方寸大乱，想啥说啥，请白师恕罪！”
白荡海淡淡道：“起来，莫让天京人笑话。”
司空二起身退后，仍不忘狠狠瞪一眼方华。
白荡海对方华说道：“看你年纪，想必不是方宏子嗣，而是方寅所出，对否？”
方华大感没劲，天下第二人也满口大汉官话，甚至比欧阳乐还字正腔圆，真是一点也不好玩。随口道：“我是方寅的儿子。”
白荡海注视着他，不发一言，似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透。
方华不禁来气，想本少爷又没做错事，凭什么像审犯人似的对待本少爷，当下冷哼道：“我爹要是活到现在，你这天下第二人的位子，恐怕未必坐得稳。”
众人大惊失色，司空二怒喝道：“大胆！”
白荡海却不生气，沉默良久，叹道：“言之有理。”
众人愕然。司空二结结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