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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光寒十四州-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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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犹未了,严凝素嗔目叱道:“那一掌可就是你所为?”
  大头黄衣和尚,看她一眼,呵呵笑道:“休看你天香玉凤四字,名震中原,若与贫僧过过手,恐怕尚不够格!病、醉、笑、痴四佛,无分彼此,那一掌不论是我非我,均敢担承,你如欲与慕容刚报仇,等我与你师傅说完再说!”
  转面又对妙法神尼说道:“本来凡属与此事有关之人,尽可直赴阿耨达池金龙寺内,凭藉手下功夫,救人夺剑!本派正立意重会中原武学,岂会中途屡加留难?故而北天山静宁及恒山无忧,与慕容刚、吕崇文关系密切,来此自在意中,但你们南海师徒,却与此事风马牛不相及,居然万里远来,不由人疑心你们妄自倚仗虚名,横加插手……”。
  妙法神尼听至此处,冷然一笑,截断黄衣大头和尚话头问道:“你们远下中原,掳吕崇文,夺青虹龟甲剑,所为何故?”
  黄衣大头和尚,忿然答道:“你岂不是明知故问?当年大漠妖尼,在北天山绝顶,剑伤本门法元前辈的一段宿仇,焉能不报?”
  妙法神尼冷冷问道:“既然如此,静宁、无忧才真是事外之人,你们有多少宿仇,都应该向老尼一人结算!”
  黄衣大头和尚,闻言似出意外,微微一怔问道:
  “大漠妖尼,与你有何关联?”
  严凝素不耐与他多肆口舌,应声答道:“大漠神尼,是我师伯!你既已明白我们万里远来,不是师出无名,严凝素却要为掌伤铁胆书生之事,向你要点公道,你究竟是笑佛白云,还是痴佛红云!”
  黄衣大头和尚,闻言一阵呵呵大笑说道:“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贫僧红云,我三师兄真还不知道大漠、南海,原是一派,西域门下,恩怨分明,既有你师徒出面,则吕崇文该放,青虹龟甲剑该留,我须立时赶返阿耨达池,告知这层因果,今夜无法奉陪,这只铁木鱼权当接风之物如何?”
  严凝素听他要走,方待发话,痴佛红云呵呵一笑,双手扬处,那只千余斤重的巨大铁木鱼,带着一股强烈劲风,业已凌空飞到!
  铁木鱼本身奇重,再加上痴佛红云双手一抛的内家真力,自然威势无伦!严凝素估量自己未必硬接得住,正想以巧力卸劲拨出,妙法神尼已自喝道:“素儿后退,待我……”。
  一言未了,道傍树后突然有人接口笑道:“这么一双千把斤重的铁木鱼,那里值得潮音庵主出手,贫僧代劳吧!”。
  话音之中,一条宽袍博袖人影,掠空飞出,半空中单臂一伸,把铁木鱼拨出数尺,人也飘然落地!
  痴佛红云,看见来人是个须眉奇古的披发头陀,再加上那种惊人功力,不用猜度,便知来人身份,呵呵一笑说道:“恒山无忧既来,北天山静宁,想必也到,四佛斗三奇,到真是一段武林佳话!红云今夜少陪,归报三位师兄,在阿耨达池,恭迎大驾!”
  无忧头陀向着痴佛红云背影,含笑叫道:“请烦劳转告余龙寺主持人孤云大师,宇内三奇,虽下藏边,但目的只在请贵派放人还剑,绝无争胜之念!武林各派,本是一源,大可不必强分中原、西域之别!”
  痴佛红云,说走便走,身法极快,无忧说完,只听得一片夜风撼树韵谡谡之声,那有丝毫回话?
  妙法神尼向无忧头陀问讯笑道:“三十年未见,大师居然变得如此慈悲?但据贫尼之见,这般夜郎自大的狂妄之徒,若不受些真实教训,绝难便化干戈为玉帛呢!”
  无忧合掌为礼,摇头说道:“昔日北天山绝顶,大漠神尼与魔僧法元的一剑之仇,西域派中,衔怨至今,倘金龙寺四佛,再在庵主剑下,有所伤损,岂非循环报复,无时能了?静宁道友,因俟慕容刚伤势完全复原,以致到得稍晚。但他们业已先行赶往阿耨达池,暗探吕崇文被禁何处?及那柄青虹龟甲剑下落。前途相见,合我们三人之力,应可使金龙寺四佛,知难憬悟,不走极端,尚希庵主不必和他们过份认真,成就这一场功德!”
  妙法神尼笑道:“大师何必对我竟下说词?三十年南海潜修,昔年火性,确实减去了一多半以上!就拿这痴佛红云来说,今日两度弄鬼,我仅命素儿应付,自己并未出手,若换昔年,他至少身上要带些记号回去!令徒南海相邀,说是大师早下藏边,怎的今日还在此地呢?”
  无忧头晚笑道:“世劫方多,群魔乱舞!这里金龙寺四佛,妄起衅端,而天南双怪韦氏兄弟,也即将由高黎贡山,再出中原,逞凶肆虐!我偶然得悉玄龟羽土宋三清,对西门豹之恨毒,尤甚于慕容刚、吕崇文,认为他十年心血缔造的翠竹山庄,一大半是毁在此人之手,故而蛊惑韦氏兄弟,一到中原,第一步便往仙霞岭一元谷中,向西门豹下手报复!西门豹此人,能自无边孽海之中顿悟回头,并居然能以虔心毅力,解得夙怨深仇,对其一致赞佩,求诸当世!委实难得!他智慧再高,也不是天南双怪之敌,我不忍见他遭受毒手,故而又复分身找到澄空,命他去往仙霞岭一元谷,先行报信,因此耽搁,遂到得稍晚!我们在此禅坐一宵,明日即行迳赴金龙寺,这段恩怨,越早解决越好,还要留出一段相当时间,才可从容布置对付韦氏弟兄之策!”
  妙法神尼随意在一块山石上,盘坐笑道:“韦氏兄弟自泰山会上,在静宁道友太乙奇门剑下,侥幸逃生,这些年间,不知炼了什么左道旁门功夫,居然又敢出世鬼闹!但他们确实有点神通,怎的竟与我昔日两个对头,打成一片?大师既对韦氏弟兄行动,有所预知,那面‘桃竹阴阳幡’主人,如今踪迹何在,可知道么?”
  无忧头陀见妙法神尼提起“桃竹阴阳幡”主人,面上所带笑容,业已掩不住眉间杀气!不由暗叹这位群邪丧胆的“伏魔煞星”,三十载南海潜修,空门学佛,却连那昔年一段因果,仍无法自心头淡却!可见得尘世俗人,冤怨相报,杀孽循环,季实度无可度!听她问完,摇头答道:“我只在恒山收到天南双怪韦氏兄弟的白骨箭和骷髅令之时,附有那面桃竹阴阳幡,却不知幡主人现在何处?好在此间事了,中原尽可相逢,庵主难道一时都放他们不过么?”
  妙法神尼微喟一声,闭目不言,三人就在道旁山石之上静坐行功,准备明日便与金龙寺四佛,作正面相对,要人素剑!
  无忧、妙法二老,禅坐入定,宝相外宣,神义内莹,不多时便到人我两忘境界!但这位天香玉凤严凝素,却一时难得定神,思如潮涌!
  她自无忧头陀口中,得悉慕容刚业已伤势复原,随静宁真人,先行赶往阿耨达池以后,相思之念虽减,但对吕崇文却又挂起心来!
  严凝素本身心高气傲,自然也就喜爱吕崇文那等心高气傲之人,她曾经想过,假使易地而处,自己被四佛十三僧,恃众掳劫,监禁金龙寺内甚久,一旦再由对方主动释放,情何以堪?最好是连夜赶去,在痴佛红云把大漠神尼是自己师伯这段因果说明,释放吕崇文,扣押青虹龟甲剑,将人救出,将剑夺回,才能算是挽回脸面!
  不提无忧、妙法,宇内双奇在此静坐,及天香玉凤严凝素,思潮伏起,且说阿耨达池旁的金龙寺之中,业已发生奇事!
  金龙寺四佛之首病佛孤云,命四师弟痴佛红云,迎向康藏边境,测探妙法神尼师徒,武功深浅,并由醉佛飘云,笑佛白云二人,同在慧光塔顶,监视吕崇文!那柄青虹龟甲剑,却由自己佩带身傍,以示慎重!
  但宇内三奇,毕竟名头高大,自己总觉敌人越是这样音讯沉沉,自己越是放心不下,故而每日晨昏,病佛孤云均亲自检视全寺,并往慧光塔上探望!
  这日天黑以后,病佛孤云独坐禅床之上,心神微觉不宁,遂起身巡视寺内一遍,但并未见有任何动静,正想去往慧光塔上,忽然瞥见自己居室方面,似有条快捷得目力几难辨出的黑影,一闪即逝!
  病佛孤云,是何等人物,一看便知怪不得自己心灵以上,忽生警觉,果有极高的武林好手,侵入金龙寺中!
  以对方身法之快,此时追已不及,不如且回自己居室看看可曾被人作了什么手脚?
  念定身起,接连三四纵跃,业已回到自己的方丈室中,桌上放着一张字条,墨迹淋漓,显系新近所写!
  病佛孤云,还未看那纸上所书,眉头先已紧皱!因为自己这金龙寺内,无论上下大小僧徒,均是一身不俗武学,来人一直侵入方丈室重地,并在桌上留书,从容退去,居然一无警觉!岂不令人惊讶?
  纸上面,却写着十六个大字!
  “皋兰一掌,天山一剑,冤孽相消,祯祥自现!”
  病佛孤云,细一参详语意,似是铁胆书生慕容刚,愿意不记皋兰一掌之仇,而欲藉此化解昔日大漠神尼,在北天山绝顶剑劈魔僧法元之事,不由心中暗笑,对方枉费心机,自己师兄弟四人,费了多年苦心,练成绝艺,并调教出离字十三僧等第二代好手,为的就是重会中原武学!这样轻描淡写的十六个大字,就想彼此化解深仇,岂非梦想?
  想至此处,不禁憬然一惊,暗骂自己怎的忽然智珠不朗?来人既能到这方丈室内留书,难道就不会去往慧山塔顶,把吕崇文救走?
  虽然醉佛飘云、笑佛白云,二位师弟,功力超凡,就是宇内三奇亲来,也未必便能得手,但一暗一明,师弟们倘若再自骄狂大意,却极为可虑!
  病佛孤云越想越觉忧心,遂把离字十三僧之首离垢唤来,告以寺内已现敌踪,叫他率领僧众小心防范,自己却往寺后七八里处慧光塔上赶去!
  这慧光塔高有七层,建筑得颇为壮丽,吕崇文是被监禁在塔顶一间四面坚壁,只有二尺方圆一扇小窗的密室之内。
  那扇小窗窗棂,全是寸许粗细的纯钢所铸,吕崇文青虹龟甲剑已失,再好的武功,因不易着力,也弄不断这种纯钢窗棂,房门是用铁栅闸住,外面再加铁锁,而且铁镜之外,就是醉佛飘云、笑佛白云二人居室。
  像这样防护以下,吕崇文确实插翅难逃,但病佛孤云到得慧光塔上之时,却见笑佛白云满脸怒容,醉佛飘云,却似在旁劝慰!
  病佛孤云,一看便知情形不对,微定心神,含笑问道:“四师弟尚未返来,适才寺内却已现敌踪,三师弟怎的神色不快?莫非对方业已找到这慧光塔上了么?”
  醉佛孤云笑道:“适才我与三师弟正在饮酒,突似听得塔顶,微有声息,分由前后,纵上一看,一条黑影,已向塔下飞落,三师弟距离稍近,首先扑过,但那黑影身法,快捷已极,几乎追他不上!三师弟一怒之下,施展天龙身法,赶到那丛竹林边际,黑影居然回身,与三师弟硬接一掌,并说了一句:‘莫存嗔念,上体天心! ’才又复窜入林内!”
  病佛孤云一看,笑佛白云那种神色,便知道这一掌硬对,来人竟然占了便宜,不由皱眉问道:“三师弟既然曾与来人对掌,难道连对方形貌,也未看出么?”
  笑佛白云干笑几声答道:“来人身法实在过于快捷,我是在两丈以外,与他劈空对掌,因林中黑暗,面貌并未看清,但衣袖宽大异常,非僧即道,总是—个方外之士!任凭他武功再好,这样偷偷摸摸,形同鼠窃……”。
  一言未了,飕的一声,一点小小黑影,业已贯窗直入!
  病佛孤云大袖微拂,那点黑影便被震得嵌入壁中,他赶到窗边,向下看时,只见慧光塔下的十丈以内,那里有丝毫人迹?
  三人都是疑惑万分,暗想兹世之上,难道竟有如此腿快人物?起出嵌在壁中的那点黑影看时,却是一颗圆形坚硬黑石。
  病佛孤云眼珠一转,瞿然问道:“二位师弟,你们方才一同追那黑影,不要中了人家调虎离山之计,吕崇文是否还在室内?”
  笑佛白云一阵狂笑说道:“大师兄你也虑得太过,我与二师兄追出能有多远?塔顶再若来人,断无不曾发觉之理!何况钢窗难毁,铁锁未开,难道吕崇文能化一阵清风,突然消失?”
  病佛孤云摇头说道,“话虽如此,因大敌已临,正式对阵之时,彼此各凭武功争胜,我们自然不怕,目前却须慎防他们先在暗中救人夺剑,所以宁可多加慎重!三师弟把门锁打开,我要看吕崇文在内光景。”
  醉佛飘云如言启锁开门,三人隔着铁栅,往内一看,吕崇文和衣躺在榻上,见有人开门也不起身,只是满面哂薄之色的向外看了一眼!
  笑佛白云此时到觉得有点不对起来,因为每次见这吕崇文之时,无论是谁,都非挨一顿臭骂不可,今天怎的这等和平,不声不响?
  而且往日所送饮食,吕崇文大半不吃?非到饿得难以忍受之时,才吃上一些,但近数日来,却似心情大有转变,每次所送饮食,均自吃得半点不剩!
  他虽然怀疑,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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