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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第6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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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老管事悄悄退了出去,接下来的话他不应该听了。

秦林心中自有打算,并没有正面回应白霜华,而是坏笑着打量打量教主大人:“怎么着,大教主想食言而肥?其实也不一定非得执行那赌约,你也知道,我这人缺点挺多的,不是什么铁骨铮铮的硬汉子,莫说抽筋扒皮剔骨刷洗的大刑侍候,单是一条美人计,我就立马躺倒……”

“我看还是动大刑吧!”白霜华瞪了秦林一眼,绷不住吃吃笑起来,江湖上多少人拍着胸脯没口子的自夸英雄好汉,唯独这家伙满脸赖皮相,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呢。

两人相顾莞尔,白霜华令人生畏的目光变得温软了许多。

“小冤家,别花心,小冤家,别花心!”金樱姬的鹦鹉在走廊上怪腔怪调的叫嚷。

刚刚升起的一点儿旖旎气氛,被鹦鹉叫声破坏殆尽,白霜华的俏脸又罩上了一层寒霜。

秦林郁闷得不行,这扁毛畜生,老子要拔光它的鸟毛!

琼州风景与中原大有不同,热带植物极为茂盛,盛产各色瓜果,五峰海商又从港口送来每天新捕的海鲜,秦林住得舒服、吃得舒服,没事儿还可以逗逗冰霜美人白大教主,秦林的小日子过得就跟度假似的。

不过梁园虽好,终非久留之地,琼州的舞台太小了,秦林迟早得回到万众瞩目的京师,重新站回皇极殿高高的丹陛之上。

“仰望星空,不忘脚踏实地,还是先破了案子,堵住海老头的嘴吧!”秦林自嘲的笑了笑。

如果能折服海瑞,无疑对秦林起复原官有积极作用,相反,要是在琼州的第一起案子就折戟沉沙,将来被海瑞唧唧歪歪的日子简直看不到尽头。

还有一层心底深处的信念鞭策着秦林,被贬离京,但他不是黯然离开,而是主动做出的选择,他提醒自己:就算在万里之外的边陲,老子也不会消停,一定要折腾出点动静,把名字弄到邸报上头,让天下人都知道,老子官没了,气还在!

府衙的殓房是地下两丈深处挖的地窖,琼州地方湿热,只有这样才能让尸首稍微保存久一点,阴冷潮湿的地窖是阳光永远照射不到的地方,两盏油灯幽幽如豆,光线暗得仿佛阴曹地府,空气中混着尸体的腐臭和挥之不去的霉味儿,与阳光灿烂、热带植物百花盛开的地面完全是两个世界。

“嘶~~好冷”,陆远志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的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秦林白了他一眼:“不冷的话,以琼州的天气,尸首早就烂掉了。嗯,有艾叶的味道,管殓房的也算有心了。”

“回大人,咱们做这行的,就怕蛇虫鼠蚁啃咬尸首嘛!”仵作点头哈腰陪着小心,他很清楚,能和海青天、唐府尊平起平坐的角色,绝不是自己能得罪的。

阴冷的地窖适合保存尸体,却不适合验尸,因为光线不好的情况下难以发现发现重要的线索,而自然光则是法医最好的朋友,很多平时不容易发现的东西,都会在阳光下纤毫毕露。

牛大力把第一具尸首搬出了地窖,放在殓房外面的小院子,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地面的荒草都长得很高了。

“秦、秦长官,”仵作讨好的笑着,面露为难之色:“本来尸首要发还尸亲的,唐府尊把尸首留在这里,已经……”

“放心,如果没有疑点,我不会剖尸的,”秦林笑了笑。

尸首是第一起案子里被害的小贩,揭开苇席之后,发现尸体已经呈现出轻度**的现象,眼球有所鼓突,皮肤呈现灰黑色,身体低下部位血管中沉积的血液,颜色已从生者的鲜红变成了死者的墨绿色……

得,这还算是保存很好的了,仵作还拿艾叶和别的香草熏过呢,否则早就生满了蛆虫,被啃成光骨头了——秦林以前曾经办过一起案子,尸首在炎热潮湿的野外环境下,两个星期就被蝇蛆啃成了白骨。

“死者身中面黑微须,体长四尺九寸,伤在脑后强间穴,三寸宽窄,入脑二寸,伤及脑髓……”

秦林看着仵作写下的尸格,算得上条理清晰,基本上把尸体状态描述出来了。

检查颅骨伤口,骨折出血的生活反应非常明显,伤口边缘没有割裂痕迹,是某种比较光滑的钝器砸击形成的,大面积骨折塌陷的形状接近圆形,中间深边缘浅,凶器应该是个表面光滑的球型物。

秦林低声问白霜华:“江湖上有没有使铁锤、流星锤之类的邪派高手?”

'第一卷荆湖夏风836章第四起命案'

836章

第四起命案

白霜华秀气好看的眉毛轻轻一皱,思忖着道:“江湖上使锤的人不多,流星锤、铁锤都是走阳刚一路的外门功夫,并不需要采割生人啊!”shuhaige。

采割生人简称采生,是非常血腥恶毒的邪魔外道,巫师杀死活人祭祀邪神,淫贼淫辱妇女“采阴补阳”,邪派高手吸人血、挖人心修炼阴毒功夫,都可以叫做采生。

白霜华将所知和盘托出,神色间颇为气愤——就连魔教也看不起这些搞采生的魑魅魍魉。

尸体腐朽的味道有点呛人,秦林揉了揉鼻子:“这么说的话,嘉靖皇帝搞的那套,也要算采生了?”

白霜华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眼睛里火焰高炽,冷笑道:“伪朝伪帝,沐猴而冠,做出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情来,一点也不稀奇!”

得得得,又开始了,秦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白霜华说的是壬寅宫变,当年嘉靖帝宠信方士陶仲文、段朝用等人,以“红铅”也即是处女月经炼制长生不老药,肆意摧残妙龄宫女,以至于杨金英等十余名不堪忍受的宫女趁嘉靖帝熟睡时,突然用绳子套在他脖子上,差点把这位皇帝活活勒死。

这件事皇室自然秘而不宣,但终究有消息走漏出去,白莲教既与朝廷为敌,当然要大肆宣扬,作为朱明伪朝荒淫无道的铁证。

“好吧好吧,嘉靖帝是个王八蛋,行了吧?”秦林无可奈何的苦笑着,事实俱在,也只能顺着白霜华。

哼!教主大人冲着秦林晃了晃拳头,眉眼间却带着三分笑意:总算你这家伙不是朱明伪朝的忠实鹰犬,否则本教主岂肯轻饶?咦,现在他肯说出这种话来,联手反明的希望似乎越来越大了……

陆远志、牛大力在旁边听着,早就习以为常,万历时期既不是管制严厉的明初洪武、永乐,也不是后面钳制士民之口的满清,这个时代,大儒何心隐公开宣扬帝王乃天下之蠹虫,大清官海瑞扶棺死谏,奏章上把嘉靖帝骂得猪狗不如,秦林绝非愚忠之人,手下这伙弟兄受他影响,对皇帝对朝廷也没多大敬畏之心。

唯独那仵作听到这些话,吓得面无人色,心道这伙人是做什么的,随便指摘先皇嘉靖爷……不过听着倒是挺解气的,嘉靖嘉靖、家家皆净,那几十年老百姓日子苦啊,到了万历年张太师执政才渐渐好起来,要不是怕被人听见,我老仵作也想骂嘉靖几句!

秦林继续检查尸体,既然说到了采生,那就看看他的胯下吧。

揭起遮盖尸首的草席,双腿之间那皮肉翻卷的一片,直叫人心底发寒,原本应该有那么一坨的地方现在是空空荡荡,人体组织上留着利器切割的痕迹。

看着这场面,陆远志、牛大力菊花一紧,忙不迭的夹拢双腿——蛋疼啊!

秦林也恶心得很:“这个样子,倒像是做了太监,老兄你真倒霉啊,被人活活打死,做鬼还是个太监鬼……”

白霜华忍不住拍了秦林一下,哂道:“胡说什么呢?”

圣教主和秦林相处越久,这动作和口气都越来越随意了。

“喂,你个姑娘家,好像不太方便吧?”秦林戏谑的看着白霜华。

“有什么不方便?”白霜华挺起了胸膛,色厉内荏的道:“反正都割掉了,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嘛。”

呃,说得也是……秦林满头黑线,只好挠着头皮,继续思考案情。

案卷里面写得很清楚,发现死者的生殖器被割掉之后,府县官吏立刻派衙役在案发现场附近寻找,结果没有找到被割掉的人体组织,这就说明凶手把那玩意儿带走了。

至于带走之后做什么用了,或许是祭祀邪神,或许是喂了狗,当然还有一种不容忽略的可能,那就是……吃了!

想到最后这种情形,连重口味的秦长官都感觉恶寒啊。

陆远志凑上来,两只小眼睛闪闪发亮:“秦哥,这割小弟弟的手法很利落,你看两边大腿,挨着的地方一点皮都没有伤到,伤口中间没有停顿,一刀断根,犯案的肯定是个劁猪匠!”

“你咋不说是杀猪的?”秦林虎着脸。

陆胖子很委屈:“咱们杀猪都是这么一刀直着捅下去,和他手法完全不同嘛!劁猪才这么弯着割,他们是用那种小钩刀,你看这刀痕……”

一边说,陆远志一边比比画画小钩刀的形状。

秦林哈哈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胖子说的其实很有道理,后世如果发现碎尸案中切割手法比较利落,首先就会怀疑外科医生、屠夫这几种职业。陆远志家里是世代杀猪的,和劁猪的也算半个同行,他既然说手法很像劁猪匠,那就**不离十。

这具尸体检查得差不多了,秦林觉得没有进一步解剖的价值,就让牛大力把它送回地窖,抬出第二具尸首。

这是在石桥上遇害的樵夫,尸身**的程度比第一具轻些,即使死后多天,尸体变得苍白干瘪,也能看出这位樵夫生前强壮有力,胳膊、大腿等处都是腱子肉。

“凶手很厉害啊,这么壮的樵夫也能吊在桥栏上,”秦林抓了抓头皮,吩咐陆胖子去检验。

陆远志非常笃定的道:“凶手一定是个特别孔武有力的劁猪匠。”

验尸的结果与前面那小贩是完全相同的,致命伤在后脑,被圆球形钝器砸击而死,生殖器被利刃割掉,除此之外别无伤损。

轮到第三起案子的受害者老鳏夫了,尸体更加新鲜,保存的线索也越多。

头部、颈部、胸部……陆远志按照秦林的传授,从上到下的检查着,一直没有发现异状,直到他把尸体的手往上抬,检查腋窝为止。

“咦,这是什么?”陆远志惊讶的指了指尸体腋下位置,皮肤破损,有些被摩擦的痕迹。

秦林翻开尸格:“嗯,尸格没有记载,怎么回事?”

仵作慌张起来,想了片刻才回忆起当时情形,红着脸道:“小的真是该死!当时尸体僵硬,手抬不起来,就没检查腋下,求老爷不要告诉唐府尊,否则小的饭碗……”

尸僵时确实不好检查腋窝,秦林看这仵作还算负责,会用艾草熏走蚊虫,就想宽慰他两句。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就有几个琼州府的差役慌慌张张的奔来,“不好了,又有人被杀!秦老爷,海青天和唐府尊请您过去一趟。”

谁被杀了?秦林眉梢一扬,眯着打量尸体的双眼,刷的一下睁开。

差役喘着粗气:“是、是顾克汐顾大老爷!”

'第一卷荆湖夏风837章魂断友恭桥'

837章

魂断友恭桥

秦林曾经向戚秦氏做出承诺,终究要还她个公道,但被她指控的顾克渎顾大老爷,却永远不可能聆听那正义的裁决了,因为他已经去了黄泉地府。shuhaige。

友恭桥上,顾克渎仰面朝天俯卧着,死亡终止了血液的流动,皮肤变得苍白干瘪,两只眼睛直愣愣的暴突出来,肌肉扭曲的脸将死亡瞬间的神情凝固下来:惊悸、恐慌和不敢置信。

死亡原因是很明显的,脑后流淌着一摊乌红的血液,其中间杂些许粉红色的东西,那是灰白色的脑组织被鲜血浸染之后呈现的颜色,裤裆位置也**的,因为死者穿着玄色长袍,远看还以为是屎尿,但只要走近一点儿,就能看到血液的褚红色反光。

海瑞小心翼翼的审视着现场,一声不吭,脸色比锅底还黑,他是明镜高悬、以决断疑难案件著称的海青天,居然在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的命案,简直就是对他的挑衅和侮辱。

唐敬亭的脸更是拉成了苦瓜,琼州地方偏远汉黎杂处,上司对治安方面比较宽容,所以前面三起案子,他还没着急上火,但这一起不同了,死者是岭南士林中很有名气的顾克汐,琼州本地的大士绅,就算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唐府尊必然遭到政敌的弹劾。

顾家肥肥白白的大娘子崔氏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丫环仆人们死死拖住才没让她扑过去,三个二十多岁的儿子则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一会儿说给娘揉胸口,一会儿要丫环去端参汤,简直四六不着调。

顾克渎这几个儿子都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货色,老子死掉了,也不见他们有多伤心,搞不好因为没有了老头子的管束,反而暗暗得意吧!

顾克涟、顾克汐两兄弟呆若木鸡,白愣着眼睛不知道该做什么,大哥从来都是顾家的参天大树,现在这棵树突然倒掉,他们都有种大厦将倾的悲凉……

唯独顾晦明非常沉稳老道,顶着一双哭红的眼睛前后张罗,又叫家里人瞒着老太太,不要让她知道儿子暴毙这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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