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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奚辞是不是因为喜欢她而迁就她,或者是其他,但是在这一刻,她是对这人有几分好感的。
时间又过了一个小时,到了九点半左右,医院完全安静下来,除了门外值班的护士走动的声音外,没有其他声响。
在这寂静到近乎沉闷的时刻,郁龄终于看到了昨晚那些趴在外婆身上吸食她生命力的怪物,它们从墙角的阴影处爬出来,枯瘦丑陋的四肢挥舞着,大大的脑袋像是在寻找什么美味一样转来转去,那张占据了脸部三分之一面积的嘴巴每一次张开时,露出锯齿状的森森白牙,诡异而恐怖。
她绷紧了身体,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它们。
奚辞一直注意她,发现她的异样后,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同样看到了那些从阴影处爬出来的噬阴鬼,顿时明白今晚为何她坚持着一定要留下来了。
明白这点,他的目光微凝。
她……能看得到这些不属于人间的东西?
奚辞的脸色顿时微微沉了下。
郁龄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她此时紧张地瞪着那些怪物,全身紧绷,只要它们敢过来,她随时准备要救下外婆,不让它们吸食外婆的生命力。
就在她随时准备着反击时,那些怪物已经寻找到让它们喜欢的美味,朝病床走了几步,出现在灯光下,也不知道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尖叫一声。尖叫的声音虽然像隔着一层空间传来,飘飘渺渺的,但依然能听得出它们声音里的惊恐,在原地不断地转着圈,张嘴尖叫的样子显得更丑陋恶心了。
郁龄观察了会儿,慢慢地发现,那些怪物好像怕的是……奚辞?
郁龄顿了下,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男人,他侧首,朝她笑了笑。
郁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拉着他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果然那些怪物在他们上前时一脸惊恐地步步后退,直到被逼到了阴影处,尖叫着扎进阴影消失了。
所有的怪物都悉数消失后,郁龄站了会儿,这才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他也偏首朝她微笑,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仿佛并不在意她在做什么。
她沉默了下,小声地对他道:“我们回去吧。”
“好啊。”他愉悦地道。
郁龄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和护工阿姨说了一声。然后想了想,又将窗台上的那盆绿萝搬过来,放到外婆的床前柜子上,对护工阿姨道:“放点新鲜的植物在床前空气比较好,阿姨你今晚千万别将它搬走了。”
护工阿姨对她的行为有点费解,不过仍是应下了。
又看了眼已经睡下的外婆,郁龄这才和奚辞轻手轻脚地离开。
去医院的停车棚取了那辆摩托后,两人便离开了医院。
两人先去医院附近的酒店取了她的一些换洗衣服后,才开车回家。
路上果然非常安静,就算是经过繁华的街道,除了几个还在营业的店外,其他的店基本上已经打烊了,昏暗的路灯下,只有风声阵阵入耳。
摩托车没有回老街,而是停在新街的一家超市前。
“我们去买些日用品。”奚辞说道,灯光下,他的脸又有些红,羞涩的样子让超市里的柜台小妹都忍不住看直了眼。
真是太秀色可餐了,比娱乐圈中的小鲜肉还要让人流口水。
郁龄嗯了一声,和他一起进超市。
两人就像天底下的夫妻一样,在超市里挑他们需要的东西。除了日用品外,奚辞还买了点米面蔬果之类的东西,他力气大,扛起一小袋米根本不费力,郁龄则负责跟在他身边,需要什么叫他一声就行了,她只需要站在一旁貌美如花就好。
买好东西,两人离开超市,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回到老街的那栋老房子。
老街的街道同样安静,家家户户都门扉紧闭,灯光从窗口泄出,能听到电视机的声音。
奚辞开门让郁龄先进,然后再将摩托车开进去,停在院子里,接着拒绝了郁龄的帮忙,自己将先前买的东西都扛起来,看得郁龄眉心跳了下。
“真的不用我帮忙?”
“不用,并不重。”
郁龄慢吞吞地应了一声,跟在他身边,进入这栋于她而言非常陌生的房子,而此刻她却是以女主人的身份住进来,虽然她并没有这个意识,但仍是感觉怪怪的。
刚进门,客厅的灯光啪的一声亮了起来,鹦鹉聒噪的声音响起:“奚展王,你终于回来了!啊啊,美女,你也来了,你们真的结婚了?从今以后你就是奚展王的老婆,要住在这里了?”
郁龄看着飞到架子上的那只紫蓝金刚鹦鹉,说道:“我想是的。”
鹦鹉扇了扇翅膀,朝她飞来,绕着她飞了几圈,才落到架子上,用一种认命的声音道:“好吧,鸟要接受奚展王结婚的事情,恭喜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谢谢。”郁龄依然很有礼貌地说,既管这只是一只鸟。
奚辞将米面等东西先放进厨房,看到客厅里的一幕,有些好笑,倒了一杯果茶递给她,说道:“先喝点水,等会儿去洗个澡。对了,你饿了么?”
“不饿。”
郁龄喝完水,便根据奚辞的指示,拿着换洗的衣服到楼上的浴室洗澡了。
听着楼上传来的水声,他的脸庞有些可疑地红了下,目光移了移,然后和一只紫蓝金刚鹦鹉的鸟脸对上。
紫蓝金刚鹦鹉鸟胆非常肥地飞到他的肩膀上,清了清喉咙,说道:“啊啊,奚展王,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天你一定不会辜负它的吧?”
“闭嘴。”
“你既然想娶她,你一定对她抱有邪恶的目的,你们今晚要交。配么?”
“闭嘴。”
“记得戴保险套,鸟记得有一次和你去超市时帮你买了一盒,虽然已经过了几年了,应该还能用吧。”
奚辞有些黑线,怀疑起一只还没化成人形的鸟妖的智商,“你买这种东西做什么?”
金刚鹦鹉理直气壮地说:“有备无患嘛,你看,今天不是派上用场了?”
“我不需要。”
“表这样,奚展王,你今晚可以做两次,一次用保险套,一次不用,就当作两种体验。”
“……”
奚辞不说话了,听着楼上渐渐变小的水声,脸更红了,目光继续飘移。
第25章
淅淅沥沥的温水洒在脸上,郁龄伸手抹了一把脸,将花洒关了,从浴缸中起身,哗啦啦的水声不断。
奚辞家的很多家具摆设是复古的多,不过该有的现代电器都有,可以说是将复古与现代结合在一起,挺有品味的,不过要维持这样的精品生活,想必花稍很大吧,和他工作的性质并不符。
郁龄慢吞吞地穿好衣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开门出去,踩着拖鞋走到楼梯间,就见楼下客厅里,一人一鸟怪异的模样。
发现她,紫蓝金刚鹦鹉展翅飞到架子上,看起来有点慌慌张张的,奚辞的脸也有些红,不过仍是朝她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明亮的灯光下,斯文俊秀,文雅干净。
郁龄沉默地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俞荔有时候对小鲜肉的推崇了。
她顿了下,走下楼,坐到沙发上,不紧不慢地擦头发。
“需要我帮忙么?”奚辞问道,不等她回答,已经去墙边的立柜中找出一个吹风筒,插上插头后,走到她身后,帮她吹头发了。
郁龄沉默了下,也没拒绝,坐在那里让身后的人给她吹头发。虽然这种感觉很陌生,但是她想到他们今天已经成了合法的夫妻,虽然是一时冲动决定,但如果这个人合适的话,她也会试着经营这桩冲动而来的婚姻,努力维持它,不枉自己难得年少轻狂一场,总要不负这样的年轻冲动。
尝试着适应是第一步。
奚辞将她的头发吹得差不多后,关掉吹风筒。“可以了。”
郁龄转头看他,很认真地朝他说了一声“谢谢”。
大概是她的神色太认真了,刚沐浴出来,脸蛋粉扑扑的,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米色休闲t恤,披散着头发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稚气的小姑娘,让他看得心头发热,笑容也深了几分,声音清清润润的,“不客气,我喜欢……为你做这种事。”
郁龄显然被这种一言不合就表白的行为弄得有点木,这人和她以前接触的男性截然不同,那些人拥有良好的家世、合宜得体的言行举止,大多数含蓄内敛,特别是在面对女性时,就算有好感,在语言上的表达方式大多是含蓄地暗示,极少会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从第一次见面,这人就从来没有隐藏过他的想法,他的神情、动作都清清楚楚地表达一个意思:他对她有好感,喜欢她,努力地想要赢取她的好感。
或许也是他清楚地表达出这种喜欢,所以她才会冲动地决定和他结婚。
给她吹干头发后,奚辞也上楼去洗澡了。
郁龄盘腿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壶果茶,味道清淡香甜,果香很浓,她慢慢地喝着,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啪嗒一声,那只紫蓝金刚鹦鹉飞到茶几上,歪着鸟头看她。
郁龄回神,问它,“你是奚辞养的?”
金刚鹦鹉晃了晃脑袋,说道:“算是吧,鸟帮奚展王看家,还帮他打扫卫生,类似于田螺姑娘一样的存在,很伟大的。”鹦鹉说着,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郁龄哦了一声,问道:“那你也像田螺姑娘一样会做饭了?会做什么菜式?”
金刚鹦鹉僵硬了下,用鸟爪划了划桌子,哀声叹气地叫道:“鸟没办法做,鸟怕火……不过鸟会去外面给奚展王买早餐,鸟和卖包子的老板娘可熟了,每次买包子她都会多送我一个。”
郁龄暗忖,如果一只鹦鹉真的会做饭,简直成精了,幸好不是。
“你为什么叫他奚展王?”郁龄又奇怪地问。
“他就叫奚展王啊。”鹦鹉理所当然地说。
“有什么特别的含意么?”
金刚鹦鹉迈着爪子在茶几上走来走去,好像在组织语言一样,半晌才道:“因为他是一个山头的山大王,所以大家都叫他奚展王。”
郁龄:“……”
有一只聒噪的金刚鹦鹉作伴,根本让人安静不起来,直到奚辞洗澡出来,她已经和这只叫鹦鹦的紫蓝金刚鹦鹉发展出革命性的友谊了。
“啊啊,奚展王来了,你们该回房一起睡觉了。”金刚鹦鹉非常体贴地说:“鸟不打扰你们啦。”说着,它飞到墙边挂着的一个巨大的鸟笼里,自己用爪子打开鸟笼的门,走进去后,朝着到一张迷你型的床走去,然后上床躺下睡觉,鸟爪勾起一旁的被子盖上。
郁龄:“……”
郁龄有点不确定地问奚辞:“鹦鹉睡觉原来也要躺的么?”
“……不是,这只是它的特殊爱好罢了。”
听到郁龄的话,金刚鹦鹉从笼子里探出脑袋,说道:“美女,你不觉得这样很上档次吗?”
郁龄点点头,附和道:“挺上档次的。”简直成精了。
金刚鹦鹉高兴得啊啊直叫,然后躺回去睡觉了。
郁龄以前也见过一些爱鸟人士养的鹦鹉,但是没一只有这只的精怪,十分逗乐。
不过她这种被鹦鹉逗乐的心情在随着奚辞一起上楼到三楼的一间主卧室前时完全没了。
两人站在门口,她瞅着面前穿着睡袍的男人,表情是说不出的平静,就这么看着他,一双眼睛黑幽幽的。
青年的脸有些红,他道:“我们结婚了。”
“哦。”
“夫妻应该一起睡。”
“哦。”
“如果……你不喜欢,我不会强迫你。”
郁龄嗯了一声,和他一起进房。
房间很大,装璜不错,以暖色调为主,并不觉闷,倒是和他的性格非常像。
郁龄去卫生间刷牙洗脸,盯着卫生间的镜子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开门出去,来到房间里唯一的床前,俊秀的青年已经靠坐着床头等她了,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姿势看起来有些随意,又有点危险。
她绕到床的另一边,慢慢地坐下,看起来依然很平静,只是安静的空间里仿佛多了点什么东西。在今天之前,他们虽然见过几次面,但是仍可以例为陌生人,甚至连朋友都称不上,却不想,晚上他们已经成为夫妻。
室内的灯光已经转为了节能模式。
昏黄的光线下,他的目光灼灼地落到她身上,强烈得让人无法忽视。
她顿了下,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的原因,她总觉得现在的青年和刚才有点不同,先前他是温和腼腆的,干干净净得像个大男孩,但是现在却给她一种充满了侵略性的感觉,非常危险。
或许是因为孤男寡女的原因?
空气中不知何时弥漫着一种花的香味,自然清新,和他身上的味道很像,不过比他身上那种仿佛稀释过的不同,较为浓烈芬芳,莫名地有点口干舌躁。
“你闻到了么?”她问他,“空气中有一种花的香味,很浓烈。”
“你讨厌么?”他问道,声音有些低哑。
郁龄摇头,这味道虽然浓郁,但并不俗艳,反而清冽优雅,如同一个隐世贵族,拥有它特有的矜贵华丽,丝丝缕缕地勾动着人的心弦,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甚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