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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丹呆滞了会，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心中的波涛骇浪没人知晓。
面对孙权的一声声质问，赵丹涌现了一种名为愧疚的东西。这个东西袭遍全身，让他难受起来。
孙权讲的都是事实，自己无从反驳。诚然，对于孙权和他之间的问题赵丹从不接受，一味否决。原因只有一个他是主公。
其实这不过是赵丹自欺欺人罢了。这些年没有娶妻也无喜欢的人，除了燕姬死亡的影响，最重要的是赵丹不知该找一男的，还是女的。女的固然可以传宗接代，可女子赵丹可以给她亲情、友情，独独爱情给不了。
男子？自己快要四十的人找怎样的男子好？鲁母那关过不过暂且不提，直说这人选，赵丹就没有找到。
“其实，其实我可能怕自己喜欢你。”赵丹不确定的说，“我向来不喜与人为敌，更不会和他人大动肝火。独独对你，我总是千方百计地让防着你，躲着你。或者只因怕自己爱上你万劫不复吧。”赵丹自嘲的笑了笑。
“虽然我表面看着挺聪明，可真实的我是个木呆的傻瓜。一大把年纪了仍不知自己想要什么，不知自己该要些什么。”赵丹站起身，“总是瞻前顾后，总是畏首畏尾。”
孙权放下竹简看着他，赵丹苦笑了声，“或许真如你所说，我是个混蛋。可你告诉我，若我真爱上了你又如何？我们有出路吗？江东还有容身之地吗？”
“你要的出路，我会给你。”孙权出言道，“只要你愿意一试，一切后果皆我来承担。子敬，人生无常，我不想有遗憾。”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着。
“好，我与你一起承担。”赵丹下了决心。
八年，自己的人生还能有几个八年？为执着八年的孙权，赵丹愿意一试。“承你不弃，与君同行。”
“此话当真？”孙权腾的站起身，“休要诓我。”
“呵呵，你信便为真。”赵丹看着激动的孙权笑了起来，“我们一年为限，若不成，今生只为君臣。”
“好！”孙权顿了顿，应了。
“那，那位侍女……”赵丹犹豫着，怕孙权发火。
“她被我送往别处，无生命之忧，吃住也比往日好，不用担心，”孙权淡淡的说。赵丹没有再问，这种事孙权应不屑于骗自己。
差人告诉练师那侍女的消息，只有那女无生命之忧，赵丹觉得自己也就无愧了。想起孙权那一直微翘的嘴角，赵丹感觉心情也轻快不少。
第92章 第六十八章 心渐沦陷
说起来很奇怪，以前总是不自觉的躲着孙权，可真正说开后，赵丹发现自己格外的平静。
虽然说好尝试，可赵丹真不知该怎么做。孙权倒是下了令，让赵丹陪他看书。或者这也是他们相处的最佳场所。虽然赵丹棋艺不精，但孙权精通，所以在他的熏陶下赵丹竟能赢上一局。
“子敬，我打算下旨将鲁班许配给周循，你怎么看？”赵丹输了一盘棋，正沮丧着忽听孙权问。
“主公决断便是。”赵丹本不在意，忽记起练师的愿望，忙说道。“如此甚好，周循那孩子喜静，鲁班喜动。这一静一动可互相弥补。”
“这小的后辈中也只有公瑾的孩子配得上我儿。”孙权看着皱着眉，手持黑子举棋不定的赵丹，突的乐了。“我记得子敬不在乎输赢啊，怎么，今天认真了？”
“现在已经不是输赢的问题。”赵丹一脸的严肃；“这关乎我是否愚笨。”
“扑哧”孙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用你之短攻我之长，本就不公，与聪慧无关，你能和侍女比刺绣乎？”
“呵呵……”赵丹自个乐了。“是我执着了。”
“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去郊外涉猎如何？”孙权提议道。
涉猎？赵丹点点头。从前线回来还没去城外转转，公瑾、甘宁等又在前线，确实苦闷。
孙权不喜人多，所以只带了四五位拿弓箭的随从。众人骑马急速向城外驰去。风呼呼的吹着，赵丹忽然产生一个念头。
“主公，愿与在下赛马乎？”
“有何不可”
孙权加快马鞭遥遥领先，赵丹加紧马肚紧随其后。侍从们渐渐的被甩的很远，赵丹和孙权你追我赶，不一会工夫进了西郊的树林。其实说树林也不准确，应是兼与树林和森林之间。
“可惜，刚未言输者有何惩罚。”赵丹领先一步超过孙权进入树林，有些叹息的说。
“子敬，涉猎你知最高境界为何？”孙权望向树林深处，“赤手空拳最上乘。”
“赤手空拳？”赵丹楞了下，看看自己背的弓箭，孙权却空无一物的后背。“你意要直接搏击猛兽？”
“如何？敢试乎？”孙权的双眼已经喷发出兴奋的火花，“我早年就赤手打死大虫、豺狼。子敬俱哉？”
“我虽不惧，可主公，你的安危要紧啊。”赵丹有点担心。
“子敬与张公等怎都如此，我先走了。”孙权边说边策马向深处进发。
“主公！”赵丹忙跟上，孙权越骑越快，树林不比大路，道路曲折，四处荆棘。赵丹没在这地方快马跑过，渐渐的孙权的背影越来越小。
“孙权，孙仲谋，危险！快回来。”赵丹扯着嗓子也无济于事，孙权不见了，消失在赵丹的视野中。
树叶茂密，阳光被遮去的了大半。赵丹凭着感觉，四处寻找着孙权。可转悠了一圈，孙权没找到，自己到迷糊了。用箭头在一棵树上做了标记，赵丹沿着一个方向走；嘴里喊着孙权的名字，可是除了嘴干舌燥，连随行的侍从都没看到。
忽然头顶乌鸦的叫声让赵丹分外紧张，他勒住马缰。仔细聆听四处，赵丹发现东面有低沉“嗷呜，嗷呜”的叫声。
老虎！这个词瞬间蹦进赵丹的脑海。如果说往日，赵丹第一反应，掉头就走。可今天他却迎着老虎的方向赶过去，因为他有种强烈的感觉，孙权在那里。
越朝东边走，物体重重落地的声响让赵丹暗道，不好！孙权和老虎交手了。
虽然已经猜到，可看到现场的景象赵丹还是揪心了下。孙权躲过老虎扑来的利爪，一拳打进老虎的眼眶中。
顿时老虎悲凉的大叫了声，那右眼已经血肉模糊。赵丹忙拿出弓箭，朝老虎射去。恰老虎一个侧身射中腿部，老虎匍匐在地。
“你没事吧？”赵丹大声问隔着老虎的孙权。
“无碍，区区大虫伤不得我。”孙权话语虽平静，可赵丹还是听到丝丝的抽气声。
那虎虽被射伤，可余威不小。只见他掉过头朝赵丹扑来。赵丹拉弓瞄准，三箭齐发，直射老虎的额头、颈脖和肚子。
“噗通”一声，那已经瞎了一只眼的老虎挣扎了几下，在赵丹的身前三寸处坠落。抽搐了一会，断气了。
“啪啪”孙权抚掌大笑道，“子敬，好箭术！”
赵丹平复了下紧张的心情，绕过老虎跑到孙权身旁。果然孙权的右手血肉模糊，“你，你……”赵丹几次张嘴想骂他。
“真的没事。”孙权倒是很淡定的撕下衣角的布料在手上缠了几圈。
“你是主公，是江东的首领，你若出事江东必然乱作一团，你怎么能如此任性妄为？”赵丹忍不住接过布条边缠边说道。
“你担心我？”
“我怎么不担心你，我能不担心你吗？”赵丹有点生气，“我们回去吧！”
“子敬，你有点喜欢我了对吗？”孙权一脸笑意，“我很开心。”
赵丹本想反驳，可终究没言语。二人刚走几步，忽一声巨吼，一怒气冲冲、身强体壮的老虎在十米外停住。只见那老虎先是对着躺在地上的死虎低沉的哀鸣了几声，就疾风冲二人扑来。
短短的瞬间，孙权猛的推开赵丹，自己一个翻身抽出赵丹背上的箭掷向老虎。老虎一个侧身躲过，对着天空大声的咆哮了几声。
“这两只老虎是一对吧？”孙权忽然问道。
“应该是”赵丹紧盯着老虎嘴里说着，“这个应是雄虎，我们要小心。”
“我们分开，我从前你从后。”孙权掏出腰侧的匕首，“我们前后夹击。”
“不行，我在前，你去后。”赵丹看着右手不停滴血的孙权，“你受伤了。”
“我杀过几次老虎，经验丰富。”孙权突的厉声道，“我是主公，不要再争了。”
“好”赵丹面向老虎缓缓向后方绕去。孙权用石头打老虎，引得那虎咆哮一声，急冲而上。
赵丹拉弓瞄准老虎的腿，嗖的一声，击中！那虎吃痛一个转身，朝赵丹奔来。赵丹拉弓已来不及，他忙拿起三支箭在老虎扑来的那瞬间全身发力滑过老虎的肚子。
“呲呲呲……”的一阵声响，那老虎吃痛后爪猛的一蹬，赵丹的肩膀留下了一道血印，那片的衣服随着老虎的利爪飘走。
赵丹只感觉肩膀火辣辣的刺痛。他咬紧牙关，全身绷紧，麻利的一个翻滚，躲过老虎的再次袭击。
忽然孙权从后面一跃而起伏于老虎的脊背上，用匕首刺向老虎的颈脖。鲜血喷发，老虎浑身猛的一抖，将孙权摔了下来。
“呜嗷”那虎振聋发聩的大叫了身，张开血口大嘴直挺挺的咬向孙权。
赵丹快速将散落在地的箭抓起，用尽全力拉下弓箭，“嗖”的一声，利箭贯穿老虎的颈脖，可它仍扑倒了孙权。
“不……”赵丹感觉心猛的一抽，快速奔跑过去。
一人一虎皆静止不动。赵丹费力的掀开老虎，发现孙权双眼紧闭，一脸的血。
“孙权，孙仲谋，你醒醒，醒醒”赵丹摇着孙权的肩膀，手不住的颤抖。
躺在地上的人毫无知觉，从头到脚整一个血人。赵丹用袖子擦拭着孙权的脸，忽的啪啪的左右拍打了几下。
“孙仲谋，你不能死，你快给我醒过来。”
“你死了江东怎么办？”
“你死了，你的妻儿怎么办？”
趴在孙权的胸前，当没有听到任何心跳声时，赵丹方寸大乱，大脑嗡嗡直响。他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肩头已经痛的麻木。想扶起孙权，全身的力气却似被人抽光。
“让你打猎，让你射虎。这下好了，命都搭上了。”赵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你们孙家上辈子一定罪大恶极，不然兄弟几个没一个活过三十。你这辈子更可恶！无缘无故的缠着我，别人不到三十儿女成群，我快四十的人还是孤身一人。”
“你搅乱我那么多的姻缘，现在竟说走就走，孙仲谋，你给我醒过来！”赵丹不知怎的忽然鼻子好酸，他摇着孙权的身体，“你这个言而不信的小人，我们约定时间还没结束，你就迫不及待要逃离吗？这么讨厌我，为何缠着我。”
“……”
叽里呱啦的赵丹自己不知说了多少话，最后他感觉嗓子干涩的难受。看着身旁安然入睡般的孙权，关于燕姬那时的记忆全部复苏了。那种铺天盖地的窒息感让赵丹的泪没有预兆的流了下来。
“不要睡，醒过来。你敢死我明天就娶妻！”
这样的话语若在往日孙权必定横眉冷对，可现在他却纹丝不动。
赵丹看着他那苍白无血色的嘴唇，突觉很是刺眼。他抱着孙权坐在地上，覆上那惨白的薄唇，没有想象中的冰冷。
赵丹心不由一动，他正要推开。忽然被人勒住颈脖，一场舌尖的追逐游戏开始了。
赵丹怔了下。在对上那灿如星辰的碧眸时，极度的怒火让他猛的一咬。孙权大叫声，放开了赵丹。
“孙仲谋，你怎么不去死！”赵丹想起刚才自己的失态，踢了孙权一脚。
“子敬，我真的是被老虎压昏了，没有骗你。”孙权齿牙咧嘴边摸着被赵丹踢到的地方，边开心的解释道，“不过，你为我哭，死也无憾了。”
赵丹觉得耳朵发烧，站起身。“祸害一千年果然名言。”
“子敬，你是不是喜欢我？”孙权拉着赵丹的衣角，“你一定喜欢我了对不对？”
“快看，鲁大人在那里。”远处传来的声音让赵丹快速远离孙权几步。朝着人群高喊道，“快来人，主公受伤了！”
众人一听火速赶了过来。看到地上的两只老虎，纷纷跪地，“属下来迟，请主公恕罪。”
孙权的脸色不太好，赵丹翻身上了一匹马。“主公射虎受伤，你们还楞着干什么，快送主公回去找太医。”
众人忙起身去搀扶孙权。“主公，在下肩头剧痛，先行一步。”说完头也不回，赵丹策马离去。
横冲直撞的赵丹竟顺利回到树林。大脑一个声音不住的回响，“完了你赵丹，你喜欢上孙权了！”
不能直接回家，自己这狼狈样若让母亲看到，要担心的。天色渐暗，赵丹直接去了药铺，大夫给他包扎后抓了些药。
“虽然你身体不错，不过不能大意。这几日伤口不可沾水。”老郎中嘱托道。
赵丹忙应下，幸好身上带了些银两。又去了绣庄买了衣服，梳洗了一番，赵丹焕然一新的回府了。
“少爷，你脸色怎这般苍白？”在走廊遇到云袖时，那丫头惊呼道，“少爷生病了？我马上叫人请郎中。”
赵丹忙拉住她。“慌什么，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