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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奇 by 纳兰容若公子-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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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长清这时才发现容谦神色有异,不觉愕然:“容相?”
  容谦苦笑着摇摇头:“妻子有孕,对于一个丈夫一个父亲自然是好消息,但对于国家……”
  封长清茫然不解:“陛下有子。对国家只有好处啊?”
  容谦深深叹息:“如果乐昌不是皇后,只是一个普通妃子,又或者,她是皇后,但不是秦国人。他怀孕就是一件真正的大喜事了。”
  封长清心中一凛,立时明白过来了。
  乐昌是皇后,燕凛还没有孩子,这一胎要生了儿子,就是嫡长子。
  长幼有序,嫡庶有别,任何一个典章制度齐全,注重传承法度的国家,嫡长子若无大的过犯,就算并不是皇帝最心爱的儿子,轻易也不能夺走他成为继承人的权力。
  但是,偏偏乐昌是秦人。一个有着一半秦国血统的嫡长子,合适成为燕国皇位的继承人吗?
  如果乐昌是地位尊贵的嫡公主。如果秦国强盛稳定,两强联合,却也说得过去。可是,乐昌出身卑微,母家毫无势力,秦国又乱象已现,自顾不暇……
  一旦乐昌生下男婴,必然会对国家,朝廷,各方势力都造成冲击。那些觊觎太子之位的势力,必然会打出维护血统纯正的旗号,和维护长幼嫡庶的制度冲突。
  这种冲突将无可避免。有史以来,礼教之争,总会把大部分文臣,文儒都卷进去,不管哪一方,却都会有国家英才在。无论皇帝是否情愿,都很难完全避免或压制这样的争斗。而争斗总要以一方的胜利结束,失败一方就算皇帝不愿意,也很难不加以打击。最终受损失的,依旧是国家,是朝廷。
  只是这种隐患比较深远。要等乐昌生下男孩,且要开始确认封号的时候,才会渐漏端倪。封长清是武将出身,这些典章制度,礼法规矩,很多读书人,大儒家,看的比天还重的事。于他不过是些枯燥无聊的规矩文字。所以在这件事上,反应自然就越发迟钝了些。
  他脸上的喜色,这时才慢慢僵硬:“如果几位皇妃能先一步有孕就好了。”
  容谦微微摇头:“如果皇上的目光足够远,他只怕也未必愿意让几个皇妃生下他的第一个儿子。”
  “为什么?”
  “皇上很快就会对秦国动兵了,照他的想法。此战是十拿九稳能胜的。那么参与这一战的将领,必然会立下大功,得到国家的封赏,家族倍添荣耀。而宫中几个妃子,家人都任军中要职,本来就有极大的势力,这番立下大功,又是水涨船高。这个时候如果谁家的女儿怀孕了,给皇上生下了第一个,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个儿子。那么,这个家族的势力,必然会在短时间内,急速膨胀到一个不太合理的程度。官员们的趋奉,投奔,讨好,结党,都完全是意料中的事,这是人性,无法压制,而手握兵权的外戚之家,一旦赫赫荣耀到这种地步,就算本来并无私心杂念,只怕渐渐也会有些仗势胡为的举动了。”
  容谦叹息道:“皇上是我教出来的。我知道,他未必就有险恶的帝王心思,未必就一定对外戚或武将有着过重的猜忌防范,他更多的,可能只是想要保全。保全他的重臣,他的亲人,他的妻儿。从来不管君负臣,还是臣负君。除非是君主特别残暴昏庸,或是臣子过于蛮横无理,事情发展到最后的的相负相残,血流成河,双方都多少会有些责任。皇上所想的,应该只是防范于未然,不要让事情发展到彼此都不好回旋的那一步。”
  封长清听得目瞪口呆,一转念,连忙顺着话音道:“皇帝今年还没满二十岁呢,就要想这么多事,连对待妻子,都要这般小心谨慎,未免有些可怜……”
  容谦也许只是觉得长时间站立,身体有些吃不消。所以伸手略略扶着桌子,有些颓然的坐下。
  是啊,若是那孩子真的能想到这一步,算到这一步,那确实也是太可怜了些。10:07 2008…8…19 守护天使手打o(∩_∩)o。。。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国之君



  封长清努力想为燕凛增加同情分,而容谦其实早已颓然。
  这个可怜的孩子是他教出来的。这个可怜的境况,是他逼出来的。
  是他逼着那个孩子,走一步,想十步,时时刻刻,关注着大局,在意着家园。还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却已连肆意的活一回,爱一回都不敢,连最私人的生活。也要放上天平去细细称量。
  为什么一定要聪明能干,为什么一定要精明敏锐,为什么一定要比别人看的更远,想得更透彻,做得更多?
  昏君也许是世界上最舒心的工作,可是明君……明君呢?
  天子跬步,皆关民命。那样看不到尽头的繁重琐碎,那样沉重到可以让人窒息的责任,明君,几乎不是一个“人”能胜任的工作了。
  所以,就是英主明君,在后宫之中,也并不是会如朝堂之中一般,英明神武的将驭下之术,平衡之道用到极致。皇帝也是人,不是机器啊。人都会有想要放松,放纵的时候。粉黛三千的后宫,原本就是为了帝王的享乐而设,谁愿意回到了自家的后院里,还要整日计较盘算,小心在意。
  相比那些君主,燕凛是圣明的,是负责任的吧。可是,那些君王们,在后宫嫔妃之间,总有过最纯粹的快乐。最尽兴的欢娱吧,总有过,燕凛也许一生一世,也得不到的快意吧!
  在他们看来,这样的燕凛,是不是也是愚蠢而可笑。
  封长清还在两眼发直的喃喃自语:“这样说来,皇上岂不是永远不能有孩子了?”
  “当然不是,皇上只是不想因为长子的降生,引起任何隐患罢了。”
  容谦勉强打起精神,解释道:“他总会想尽量善待身边的人,所以,虽然顾忌乐昌的血统。诸妃身后的势力,也绝不会想真的剥夺她们当母亲的权力,我看……”
  容谦略一沉吟才道:“站在他的角度,尽量保全所有人利益的方式。就是让没有势力的燕女为他生下长子。此子虽是长子,但因为母亲身份卑微,所以不会引发朝臣的过度趋奉。在那之后,后妃们不管是谁怀孕生子,因为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唯一的儿子,那声势,影响都会大大减弱。居长者母卑,母贵者居次,在这种局面下,朝臣们就算想要选边站,至少也要等到十年之后,看看皇子们的表现再说。他有了这么多年的缓冲时间,只要有心,很多事便都是可以防止的。”
  封长清心头一凛,脱口道:“难道最近皇上幸了几个宫女,就是为了此事?”
  容谦眼神微动:“他幸了宫女?”
  封长清脸上微红。他虽是皇帝身边的近人,但皇帝这种无关大局的风流轶事。他实在是没怎么在意过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宫里多了几个从普通宫女册封成的才人。看上去她们都是因为碰巧才得的宠幸,又一个似乎是因为皇上当时喝醉了,还有一个好像是因为皇上打猎,喝了鹿血,这个……”
  封长清苦笑:“这也许真的只是皇上一时意动。毕竟这种事再平常不过。倒是我们多心了?”
  容谦也苦笑,他倒情愿是自己多心啊。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种“偶然”的事,以他对燕凛的了解,要说这是凑巧,要说燕凛还没有想到这一层,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了。
  他这里意兴索然,那里封长清迟疑了一会,才又道:“可是,皇上听说皇后怀孕,并没有吃惊生气的表情,反是极为欢喜,处处为皇后安排妥当……”
  容谦惘然:“这个孩子,有了帝王的心思。却没练出帝王的狠毒。那孩儿虽不是他期望的,但既然来了,他就一定会保护照顾到底的。所以他只好一个人把天大的难题担下来。心里苦到极处,脸上还要做出欢喜父亲的样子来保证皇后的地位和应受的优待。”
  封长清默然叹息无语。
  容谦亦是默然。
  两年多了,那个孩子就这样一路过来,慢慢的用稚嫩的肩膀去担负一切。他教了他如何做一个好皇帝,却毫不留情的毁掉了他做个快乐人的可能。
  当初离别时,他叮咛他做个好皇帝,做个快乐的人。是不是太过假惺惺,太过想当然了。
  那个孩子,独自一人,背负了那么多。总觉得欠了他,对不起他,所以,只得咬着牙关做到最好,只得拼了命,不要让他失望。就连天伦之情,男女之爱,都要约束着,盘算着,计较着。不肯随心肆意。
  许多年以前,他为自己的命运定下了结局。一步步逼着那个小小的,依恋他的孩子。渐渐冷了温暖的眼眸,寒了炽热的心。他真的成就了一个帝王。成就了一个一生一世都不敢,也不能任性一回的明君。
  可是,燕凛这个孩子呢……这个人呢?他是被他成就了,还是被他毁灭了。
  他真的,很想很想还给他那一切。快乐,自由,任性,肆意……真的,很想很想,让他能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那样活一回。
  然而,神通广大的容谦,却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他翻云覆雨他执掌乾坤,可是面对这样的燕凛,他却真的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
  他怔怔坐了半日,只觉身心都说不出的疲惫,声音轻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了:“长清,最近皇上的心情必然极沉重。还要每天装成高高兴兴,喜得麟儿的样子来安慰皇后,期满朝臣,这个时候,别再让他受任何影响,我的事,还是过几日再找机会说吧。”
  封长清这时已经被容谦一连串的分析惊得心神不定,也无心追究容谦现身的事了,只得呐呐应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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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不要!”
  惊惶的叫声里。乐昌一震而起,茫然睁眼四顾,只见满殿辉煌,明烛灿灿,帘幕重重之间,有宫娥内侍,人影绰绰,遥遥相问:“皇后娘娘……”
  乐昌急促的喘息着,额上满布冷汗。正自迷茫之间,一双有力的手臂悄悄自后将她拥紧,那淡定的声音平静的响起:“没事,皇后不过惊梦了,你们不用进来服侍。”
  恭顺的应“是”之声后,帘幕上的身影转眼消失不见。
  燕凛轻轻抱紧了乐昌:“傻瓜,有我在呢,什么也别怕。”
  乐昌死死抓着她在这人世间唯一的依靠,心里却还是一片凄惶。
  她看过太多太多皇族的血腥杀戮,秦宫之中,莺莺燕燕,姐姐妹妹,杀的你死我活,多少本来宠冠一时的美丽女子。无声无息的消失无踪,多少孩子胎死母腹,或是早早夭折。
  以前,她的身份卑微,所以她可以悄悄躲在争斗杀伐之外,静静的看。而现在,她却是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她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皇后的名份,她什么也没有。她该怎么样。才能护住自己的孩子?就算有燕凛护着她,可这皇宫深深,他又岂能时时刻刻护得住。朝臣的敌视,保守势力的排斥,还有,宫里那些平时极亲热的姐姐们……
  每每一念及此,乐昌就遍体生寒。只是这些苦涩惊惧,她又岂能向燕凛诉说。
  燕凛暗自叹息,乐昌纵然不说,他又如何不知。他不想乐昌怀孕,也是为了保护她。
  他还年轻,比起子嗣传承,他更注意的是不要引起任何纷争和隐患。和容谦猜测的一样,他的确是打算让宫女来生下他的第一个孩子。
  表面上他虽然从不曾冷落了哪个嫔妃,但其实每次 在任何一宫过夜,次日这宫妃的饮食之物之中,就会被秘密混进禁育的药物。只是对乐昌,燕凛再三思忖,终究不忍如此施为。
  乐昌年纪尚幼,发育未全,出于对乐昌的关爱,他在乐昌处过夜的时间又最多。那种控制生育的药,经常吃下去,恐怕会让她永远失去做母亲的能力。他虽然想保持国家的平衡稳定,却实在不愿如此牺牲身边之人。
  他原本的打算是,先努力让哪个宫女生下皇子,然后交给乐昌来抚养。这样,乐昌有所依靠,而那生下孩子的宫女只要够聪明,也会明白,这个安排,对包括自己和孩子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最好。在此之后,无论谁再怀孕生子,都不会那么触目显眼了。
  只可惜,人算从来不如天算,想得太如意的事,往往不可能称心如意。这段时间他一直是向太医细细询问女子不易受孕的日子,小心的计算着时间,以此决定留宿甘泉宫中的日子。可是计算时间到底没有下药稳妥,乐昌还是怀孕了。
  他慢慢的收紧双臂,把乐昌牢牢护在胸前,微微低头,在她耳旁轻声道:“乐昌,我是燕凛,相信我,我不是你的父亲,他可以漠视妻儿的死亡和毁灭,是因为除了他自己,他不关心任何人,可我不是他,乐昌,信我,信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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