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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仙-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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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缓缓的松了口气,慢慢放松了身子,转过身来,只见身後那个少年依然保持著抵挡的状态,但烧火棍的光芒,渐渐消退,只不过看他面容,鲜血流淌,带著一丝苍凉。

鬼王凝视著他,张小凡微微张嘴,也望著他,场中,忽然一片安静。

「大梵般若!这是大梵般若!」

忽然,背後远处,天音寺僧人纷纷越众而出,包括法善在内的众僧人无不惊骇莫名,指著张小凡喝问∶「你怎麽会修炼我们天音寺的大梵般若真法?」

只有那个法相,默默地站在激动的众人背後,一言不发地凝望著前方张小凡处,眼中彷佛有道光芒闪动。

张小凡慢慢的、慢慢的转过身来,彷佛每移动一下,都让他费尽了全身力气,直到,他面对了所有人。

田不易面色铁青,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握著赤焰仙剑的手上青筋暴起,所有的青云门弟子,都彷佛第一次看到怪物一般,惊愕地望著这个人,这个遍体鳞伤的少年。

背後,彷佛传来一声鬼王深深的叹息。

田灵儿脸色苍白之极,走上前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在她与张小凡之间这段短短的距离,突然间竟是这般遥远而不可跨越!

「小凡──」她低低地,彷佛带著连她自己都已经不再相信的声音∶「这些大师,说的是真的吗?」

张小凡的嘴唇,开始颤抖,彷佛最深的恐惧,从深心一点一点的泛起,他望过田灵儿,望向师父,望向远处所有的同门,所有人的脸色,都那样的陌生。

他忽然想大声呼喊,可是张大了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晚风,吹动了他的衣衫,轻轻飘动。

「不错,就是噬血珠,不会错的!」

忽然,彷佛恶梦还没有醒来,又一声惊讶的呼喊,再一次的响起,青龙站在旁边,面容尽是惊愕之色。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论是魔教中人还是正道,尽皆变色。

「他手中法宝的顶端那颗圆形之珠,血丝绕体,刚才对夔牛又有吸噬之能,一定就是八百年前黑心老人的噬血珠!」

众皆哗然,个个面带惊骇神色,只有张小凡,什麽都听不到了,一点都听不到了,感觉中,周围所有的人,都这麽大声吵闹著,无数人向他喝问著,可是他什麽都听不见了!

他慢慢的转过身子,鬼王不知什麽时候,已经消失在身後了,在他前方,只有被困在困龙阙法阵中的奇兽夔牛,团团乱转,但最终还是认命一般,站立不动,向天空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嘶吼!

那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夜空中,分外凄凉。

张小凡缓缓抬头,仰首望天。

那一片冷冷的夜色啊!黑暗而漫无边际,彷佛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忽然笑了,绝望的笑著,无声的笑著,身体晃动,直直的倒下,重重的摔在地上。

眼前,一片漆黑,彷佛那片无尽的黑暗夜空,无边无际地向他压来!

然後,他昏过去了。

第十章幽姬

这一梦,彷佛又过了千年。

他在黑暗中独自行走,直到望见那一个村庄,阳光明媚而熟悉的地方。他飞奔而去,那些熟悉的面孔微笑地望著他,开著玩笑。

空气清新的彷佛甜到了心里,让他在村旁玩耍的草地上,忍不住自由的打滚,尽情欢笑。

周围,突然又多了许多孩子,扑了过来,那个一向爽朗的惊羽,大笑著说∶「你服不服,服不服?」

服不服┅┅

他独自低语,彷佛重复著当年的话语。

天地忽然暗了,黑云压顶,低的像天塌了下来,周围的人突然全部消失了,远处温暖的村庄突然也不见了,黑暗降临大地,只有幽幽一束光,照著那惊惶而无助的孩子┅┅

他突然惊叫∶「我服了,我服了┅┅」

翻身坐起,汗流浃背,喘息不止。

「小凡,你怎麽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彷佛被吓了一跳,抓住了张小凡的肩膀,急问道。

张小凡喘息著,向旁边看去,林惊羽坐在床前,面色紧张而带些憔悴,正盯著自己。张小凡怔了一下,向四周望去,这是一间小小的客房,摆设简陋,房间里只有普通的桌椅和一张木床,自己此刻就躺在床上,身上盖著薄被。

他低下了头,定了定神,道∶「没什麽,我做了个噩梦。」

林惊羽看著他,嘴角动了动,慢慢松开了双手。

张小凡沉默了片刻,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林惊羽迟疑了一下,道∶「我们已经离开了流波山,现在到了东海边的昌合城里,这里是昌合城的一个小客栈。」

张小凡默默无言。

房间里突然显得很安静,半晌,林惊羽忽然道∶「小凡,你有没有什麽话要对我说的?」

张小凡的肩头彷佛抖了一下,抬眼向他望去,这一个儿时的玩伴,此刻深深望著自己,可是那种眼神竟是那麽陌生。

他又低下了头,慢慢地道∶「没有,惊羽。」

林惊羽眉头紧皱,刚想说些什麽,但终於还是忍了下来。

又是一阵沉默,张小凡开口道∶「我们怎麽回来了?」

林惊羽叹了口气,道∶「那日在流波山上,你昏过去之後,大家看到你┅┅你的样子,都是面面相觑,最後我师父和田师叔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带著你先退回来了。魔教那里似乎也有些混乱,而且注意力似乎都在那只怪兽身上,也没有多加阻挡,我们就顺利的回到这昌合城了。」

张小凡沉默了片刻,道∶「我这样多久了?」

林惊羽道∶「已经三天了。」

张小凡又是一阵沉默,林惊羽看著他的样子,心中一阵烦躁,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小凡,你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会有┅┅」

「惊羽!」张小凡忽然大声叫了一声,打断了林惊羽的问话。

林惊羽怔了一下,望著他。

张小凡的声音也有些嘶哑,也不看林惊羽的表情眼色,只垂著头低低地道∶「别问了,你不要再问了好不好?」

林惊羽咬了咬牙,站了起来,看了张小凡许久,终於转过身向外走去,但在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转身,对著张小凡道∶「小凡,你放心,不管你是┅┅什麽原因,我都相信你,我一定会求师父为你说话的!」

张小凡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彷佛没听到一般,林惊羽又看了他一眼,毅然转身走了出去,门外,彷佛还站著人,林惊羽和他们低声交谈了两句,然後他的脚步声就渐渐远去了。

房间里,很是安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小凡慢慢抬起头,掀开被子,只见自己身上穿的还是那件在流波山上穿的衣服,想来也没人替他换过。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向床头摸去,但突然手停在了半空。

那里空空如也。

这些年来一直跟随著他的烧火棍,不见踪影了。

他怔怔的坐著,嘴唇微微有些颤抖。

忽然,他快速地下了床,径直跑到这间屋子的门边,一把拉开了门。

门外站著的两个人,愕然回过头来,是宋大仁和杜必书。

望见了张小凡,他们二人的脸色彷佛也有些古怪,半晌,杜必书才乾笑一声,道∶「小、小师弟,你醒过来了啊?」

一道阳光,从他们背後的天空,照射下来,晒到了张小凡的脸上,张小凡突然觉得有些眩晕,身子也摇晃了一下。

宋大仁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想上前搀扶,但手刚伸出来,忽然又缩了回去。

张小凡怔住了,望著他,这个从小疼他爱他的大师兄,脸色苍白如纸。

宋大仁嘴角动了动,终於还是慢慢地道∶「小师弟,你身体有伤,还是先在房间里好好养伤,不要出来四处走动了。」

张小凡缓缓把身子缩了回去,刚要转过身的当口,忽然忍不住一般,突然道∶「大师兄,我那根烧火棍呢?」

宋大仁与杜必书脸色都是一变,过了好一会儿,宋大仁才淡淡地道∶「小师弟,你那件法宝被师父暂时收起来了,你、你也不要担心了。」

张小凡没有再说什麽,转过了身子,轻轻的把房门关上。

客栈的另一角,一间僻静的房间内,苍松道人和田不易以及萧逸才三人,一起坐在这里。

在他们三人中间的小圆桌子上,安静地摆放著那一根青黑色的烧火棍。

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把烧火棍拿了过去,却是苍松道人。只见他把这根烧火棍放在身前,用手轻轻抚摸,当手指触摸到最前端噬血珠的时刻,他的眼中彷佛也有光彩轻轻闪烁,半晌才淡淡地道∶「原来这就是噬血珠吗?」

田不易忽然冷冷地哼了一声。

萧逸才看了看田不易,又望了望苍松道人,道∶「二位师叔,如今该如何,还请你们赐教?」

苍松道人望了萧逸才一眼,淡淡道∶「萧师侄你一向多谋善断,不如你来说说?」

萧逸才摇了摇头,道∶「这事关系太大,我也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

苍松道人望了田不易铁青的脸色一眼,道∶「如今最麻烦的,就是天音寺那些道友,不停地向我们追问张小凡究竟如何会修炼有大梵般若真法,其势汹汹,若不是领头的那个法相还明白些事理尽力压制,只怕他们早就向我们要人了!」

田不易冷然道∶「他们想要拿人?也要等我们问清楚之後,再说我门下的弟子出事,也轮不到他们前来插手。」

苍松道人皱了皱眉头,还想说些什麽,萧逸才却已开口说道∶「说到这个,田师叔,今日早上我遇到了焚香谷的李师兄,他也、他也向我们要人!」

苍松道人一怔,田不易怪眼一翻,怒道∶「又关他们焚香谷什麽事了?」

萧逸才低声道∶「田师叔息怒,其实我也觉得焚香谷乃是无理取闹。李洵李师兄言道,当日他曾和张师弟一同入黑石洞一伙妖狐巢穴,追查一件他们焚香谷的宝物,结果张师弟最先到达,等他们到达时,只见妖狐已死,但宝物却不见踪影,而张师弟却说并未见过这个宝物,当时他们就觉得奇怪,如今看来多半是张师弟他偷┅┅」

「砰」,一声大响,却是田不易盛怒之下,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只听得「卡卡」几声,这桌子一阵摇晃,倒了下去,桌脚已然被这一掌给震断了。

萧逸才面色有些尴尬,苍松道人皱了皱眉,哼了一声,道∶「焚香谷这些人分明乃是不怀好意,这种查无实据之事,不用理他们。」

萧逸才点了点头,又道∶「其实焚香谷这里,我们推脱一下也就没关系了,但这一次张师弟在众人面前┅┅呃,许多同道都纷纷要我们青云门站出来做个交代,说清楚为什麽八百年前的魔教邪物,会在我们青云门弟子身上?」

田不易手掌握拳,不时有轻微辟啪声音响起,脸色难看之极,低声怒骂道∶「这个小畜生!」

苍松道人缓缓道∶「田师弟,你也不必太过生气,这种事谁也料想不到。只是如今事态太过严重,更牵扯到天音寺和魔教,兹事体大,我看我们还是要火速回山,请示掌门师兄再做定夺!」

田不易深深出了口气,但他毕竟修炼多年,当下强把心头怒气压了下来,点了点头道∶「也好,那我们立刻就动身。」说著眼光一转,向苍松道人手中的那根烧火棍望去。

不料苍松道人微微一笑,却是把烧火棍放到了自己怀里。

田不易脸色一变,旁边的萧逸才也皱了皱眉,道∶「苍松师叔,这法宝┅┅」

苍松道人向他摆了摆手,转头对田不易道∶「田师弟,你门下弟子出了这麽一档子事,已然让我们青云门在天下正道面前丢尽了脸面,还得罪了天音寺,你这个做师父的只怕要担待些责任吧?」

田不易哼了一声,瞳孔收缩,冷冷道∶「那又怎样?」

苍松道人淡淡道∶「我乃是青云门中掌管刑罚之人,这件证物放在我这里,想必田师弟你不会有什麽想法吧?」

田不易盯著苍松道人看了半晌,忽地一顿脚,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昌合城中的街头上,依然和平日一般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周一仙和小环两个人站在街头一个拐角处,望著前面街道上一间门牌上挂著「东海客栈」牌匾的小客栈,一起皱了皱眉。

小环把拿在手里的冰糖葫芦舔了舔,发出了满足的「啧啧」声,然後随意地向周一仙道∶「爷爷,你真的确定青云门的人住在这里?」

周一仙点头道∶「废话,奶没看到门口进进出出的,都是修真炼道的人吗?」说到这里,他自顾自地道∶「这些人一去流波山就是好久,这一次回来了也不知是什麽结果?」

小环白了他一眼,道∶「真是搞不懂你这个人,要说你是人家青云门的人吧!你自己不敢去认亲;要说你不是吧!偏偏又那麽关心?」

周一仙一窒,怒道∶「爷爷我虽然不屑於与这些青云门的後辈相认,那是我早已看破世情,情愿一生清贫,浪迹天涯,为天下苍生做些┅┅」

小环掉头就走。

周一仙剩下的自夸的话,生生吞进了肚子里,哼了一声,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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