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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七步干戈-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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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姑娘全身抖颤了一下,蓝文侯追问道:“是不是?我们曾见过面——”

  安姑娘忽然间恢复了平静,她轻声道:“一点也不错,我们是见过的。”

  蓝文侯道:“告诉我,我们是在什么时候见过?”

  安姑娘的声音忽然变得幽然:“让我告诉你吧,是十五年前

  蓝文侯惊道:“十五年前?”

  安姑娘道:“是的,十五年前,在洛阳——你还记得吗?”。

  蓝文侯呵一声道:“嗯,不错,十五年前我的确住在洛阳——但是,但是,我什么时候见过你呀?”

  那安姑娘道:“蓝……蓝文侯,你可记得沈大娘吗?”

  “沈大娘?沈大娘?你……你……”

  霎时之间,蓝文侯记起来了,那时他刚开始名震武林,在洛阳城外只身击退黄河三剑,成了武林中的风云人物。那一年,他为居宿的房东老太太沈大娘打抱不平,一夜之间杀了四个恶棍,送了三千两纹银要沈大娘逃离洛城。蓝文侯想起这一段往事,不禁又惊又疑,问道:“你……你就是沈大娘身边带着的那个与家人失散了的表侄女儿?”

  安姑娘的声音忽然变得哀怨起来:“啊,真亏你蓝大爷还记得哩,洛阳城里那个天真的少女她以为住在沈姨娘家的那个青年房客能一夜之间为她们的事杀了四个人,又毫不犹豫地送上三千两银子,那会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她啊,哪晓得,哪晓得当沈大娘感激得无以为报,向那青年侠客提出将唯一的侄女许……配……给他时,他……他……他摇首一口拒绝了,还说什么施不望报的话,蓝……蓝大侠,你真潇洒啊,你可知道你的一句话把一个少女的心完全粉碎了?”

  蓝文侯听得呆了,那是十五年前的往事.他早就忘到脑后去了,想不到在这里会遇上昔日的故人,还有那一段无意中伤害了人尚不自知的隐情,他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额上冒着汗珠。

  那安姑娘说到后来,已经泣不成育了。蓝文侯僵硬地唤道:“安姑娘,安姑娘,我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你……你后来与你沈姨妈离开洛阳后到了哪里?”

  安姑娘道:“姨妈带着我到了南方,第二年她老人家就去世了,可传我孤苦伶什一个人在混日子……”

  蓝文侯听她说得可怜,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他以为一生行侠仗义。所作所为终生而无憾事,如今再细细想来,那其中也许不知不觉做错了许多事,伤了多少人。

  其实一个人活在世上,最可贵的就是那一股干劲,如果人为了怕错,而不敢做事,那么世上的事由谁来做?总要有错才有对,何况是非之间只有一线之隔,一件事的是非,那只有靠时间去证明了。

  安姑娘没有再说下去,蓝文侯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安姑娘道:“后来?以后的十年,我完全变了另外的一个人,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中,那详细的情形你不必问,我不会告诉你的,那是我的秘密……”

  “秘密?”

  “恩——”

  蓝文侯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这安姑娘只是十五年前与他见过,我连她的人全忘了,怎会记得那声音?何况我觉得那声音是那么熟悉……”

  他忍不住问道:“安姑娘,咱们以后没有再见过面了吗?”

  安姑娘顿了一顿道:“没有,当然没有——”

  蓝文侯皱着眉苦思着,他觉得心头的谜愈来愈难解了。

  日子在黑暗中又溜去了一天。

  自从安姑娘对蓝文侯说过了以前的往事,她便不再提起事,像是没有说过~般,每日更是细心地照料着蓝文侯,蓝文侯深深地感激着,一种看似轻淡其实日趋浓厚的感情在蓝文侯心中滋长着。

  这一切的发展,有一天,到了最高潮——

  那天,安姑娘如同一个病人一般狂喜着奔了进来,大声叫道:“你瞧,你瞧,我找到了什么东西?”

  蓝文侯愣然。她立刻又叫道:“啊!对不起,我忘了你看不见东西,不过马上就可以看见了……”

  蓝文侯吃了一大惊:“什么?你说什么?”

  安姑娘兴奋地道:“我在山中找到了一根‘鹿角草’!”

  蓝文侯道:“什么是鹿角草?”

  安姑娘快活地笑道:“你不用管,有了这根鹿角草,我只要化三个时后配制一味药石,包你的双目复明!”

  蓝文侯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

  安姑娘嘻嘻地笑了一笑,转过身跑到里面去了。

  三个时辰后,安姑娘带着一包热腾腾的白药膏走了近来。她叫蓝文侯躺在床上,然后把那药膏轻轻地涂在蓝文侯的眼上,蓝文侯叫道:“好烫。”

  安姑娘笑道:“将就些吧。”

  她几乎是伏在蓝文候的身上涂弄着,蓝文侯可以感到她身上的热气与呼吸,接着他听到‘嫁”他一声撕布的声音,他忍不住问道:“干什么?”

  安姑娘笑道:“撕裙子给你包扎呀。”

  蓝文侯抬起头来让她包扎,却正与她碰了个响头。

  安姑娘手中包扎着,口中快活地道:“包好以后,过半个时辰,你把布条取下,睁开眼睛瞧瞧吧,美丽的世界又属于你啦!”

  蓝文侯道:“我的眼睛能够再看得见时,我第一眼一定要仔细瞧瞧你这可爱的好心姑娘生得有多么可爱。”

  安姑娘轻巧地笑道:“咱们不是十五年前就见过了吗?”

  蓝文侯期期艾艾地道:“那时候,那时候……”

  安姑娘道:“那时候你天天和我们住在一块,却根本没有看清楚我是圆脸还是方脸是不是严

  蓝文侯想了一想,强辩道:“不,十五年了你的模样一定变了呀。”

  安姑娘轻打了他一下,没有说话,她显然已经包扎好了,但是依然轻伏在他的身边,蓝文侯轻叹道:“十五年,十五年,你也该三十岁了吧……”

  安姑娘道:“不止,三十二岁零三个月。”

  忽然,蓝文侯伸手抱住了她的腰肢,低声地说:“你记得那年你姨妈把你许配给我吗?我……我那时真糊涂,你……你是这么好的姑娘……”

  安姑娘没有说话。蓝文侯道:“现在,是我求你,你……你还肯嫁给我吗?”

  安姑娘像是突然被刺了一下,她脸上的笑容全敛,轻轻地撑坐起来。蓝文侯抱着她的腰肢摇着,催问道:“你回答我呀,你回答我呀。”

  安姑娘尽力用温柔地声音道:“好,好,我答应你,你先放我起来呀。”

  蓝文侯高兴地放开了手,安姑娘站了起来,泪水已如泉涌一般地流了下来,她默默地想道:“我该走,悄悄地远离了。”

  她伸手摸了摸头上光秃秃的头顶,吞着自己眼泪想道:“已经做了出家人还能恋爱喝?他是第一进入我心中的男人,也是终生唯一进入我心中的男人,就让他永远活在我心中吧,我没有欲念,也没有野心,佛不会反对他的弟子去爱人吧!”

  她默默地望着那脸上包着布条的英伟男子,心中如巨涛拍岸一般澎湃着:“从那十五年前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这一生不会爱第二个人了,后来我虽做了出家人,可是我的心还是系在他的身上,那年在人仪煽动我与他作对,我怎会中那庄人仪的诡计?只不过是要借机看他一眼罢了,想不到他一点也认不出我来,他那几个宝贝兄弟蛮烈得如火药一般,竟然真的拚起来了,我当时也气了起来,打便打吧,以前姨妈提亲的时候,你一口拒绝得好爽快,让你瞧我的本事,唉,居庸关一战,想不到打得那么糟,我真是又恨又急,那几个死叫化还是不肯停手,非打到死伤流血才休,唉……”

  她瞟了蓝文侯一眼,继续想道:“后来你们又来复仇,我十年来辛苦建立的威名让你给毁了,罢、罢,毁了也就算了,毁在你的手上还有什么话好说呢?是天赐的好机会,我在这里遇上了受伤的你,能有机会为你做一些事,我是多么地高兴啊……”

  他轻抚了抚蓝文侯的额角,温柔地道:“从现在起,你一句话也不要说,默默数三百下,然后就可以拆开市包了。”

  蓝文侯点了点头,他心中正编织着美梦,安姑娘伸手拭去了眼泪,默默地对自己说道:“该走了,真该走了,没有希望的恋爱还是埋藏在心里吧,有痛苦,让我一个担了吧,他……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走远了,他也许以为我是个天上下凡的仙女哩……”

  她苦笑了一下,深深地望了蓝文侯一眼,然后,像幽灵一样地走了。

  蓝文侯默默地数着,好不容易数到了三百,他叫道:“喂,我可以拆开了吧?”

  没有人回答。

  他又问了一声,依然静悄悄的,他终于自己拆开了布包,一道强光射了进来,使他目眩神晕,等他睁开眼时,美丽的世界又呈现在他的眼前了,他激动得几乎要大叫出来,但是他发现安姑娘不在了。

  他冲出门去,高声叫着,除了自己的回音外,什么也没有,他不禁又惊又疑,连忙施展轻功向山前跑去。

  他跑到了山顶,从一片丛林中忽然发现了一点白衣的影子,于是他发狂般地纱捷径追了上去,身形之快,简直疾逾流星。

  终于他接近了,从侧面的林子上抄了上去,他正想喊,忽然之间,仿佛全身的血液冻僵了——

  那白衣女子正低着头走着,脸上挂着泪痕,裙用缺了一长条,不正是给自己包扎眼睛的布条吗?但是她——她竟是大漠的金沙神功九音神尼!

  霎时之间,蓝文侯仿佛成了木偶,原来是她……原来是她

  难怪她的声音那么熟,难怪她……

  难怪她要离开!

  蓝文侯心中有干万个要喊她的心意,但是他没有勇气喊出来.这时,他心中也同样地想着:“没有希望的恋爱.除了偷偷葬在心里,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我现在只要喊她一声,今后于百倍的痛苦就将压在我们两人的身上了……”

  他呆呆地躲在树后,心中零乱如麻,直到山岚模糊了那纤弱的身影,泪水模糊了自己的视线。日已暮。

  夕阳西斜,暮色渐起,金黄色的天光在大地边缘抹开,逐渐黯淡。

  这一座山区绵延好几十里,山势虽并不甚高大,但山上道路崎岖已极,一向是人迹稀绝,尤其是到了黄昏时分,就是山边小道上都久久找不出一个行人。

  背着阳光的山道上已是一片暮色苍苍,加以久无人迹,道上杂草丛生,道边树叶浓密,晚风吹拂处,阴影暗暗地在地面上速动,令人有一种阴森的感觉。

  天色更睹了,山路上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转角处走出一个身高体阔的大汉。

  这大汉走得并不十分急促,不像是赶路模样,但在这种时刻却只身在这等荒僻之处行走的,实是罕见。他抬头望天色,叹了口气喃喃道:“青山绿水四海为家,唉!这些日来我是受够了/”

  他摇摇头,放开胸前衣襟,让晚风吹在健壮的胸脯上,抬起手来拭了拭额前的汗水,忽然之间,他的手停在额际,收回已踏出半步的前足,凝神倾注一会,面色微微一变,轻轻走到道边。

  他微微沉吟一会,蹲下身来,晚风吹过,传来一阵人语之声。

  人声越来越近,那大汉蹲在道旁,两旁树叶杂草丛丛,整个人影都被掩蔽得十分严密。

  只见道路那一边走来二人,左边的一个年约六旬,面目清瘦,右面的是个少年,大约二十一、二岁左右,两人边谈边走,走到那大汉隐身不远之处,忽然停下身来。

  只听那老人道:“庭君,你大师伯可太罗嗦了——”

  那少年接口道:“只因那姓齐的小子关系重大,而那黄妈却又吞吞吐吐,仿佛有什么秘密在她胸中……”

  那老人嗯了一声道:“你大师伯确也顾忌这一点,再加上你方才不留神,那东西竟被抢去——”

  那少年满面愧色道:“是弟子一时大意……”

  那老人哼了一声道:“这山坳的确是太险峻了,以你大师伯和我自估,也毫无办法在她毁了那东西之前能及时抢回。”

  那少年嗯了一声。老人又道:“好在那东西到实在无法时,让她毁去也无所谓,你大师伯倒有耐心和她僵待。”

  两人一老一少,听口气倒像是一对师徒,蹲在道旁的大汉这时用足自力,只见那老人双目不怒而威,精光闪烁不定,分明是内家绝顶高手。他经验充足,早就长吸了一口真气,十分小心地换气。

  那老人望了望天色道:“月亮就快升上来了,再等她一会,咱们走吧,看你大师伯有什么妙策。”

  说着两人缓缓向原路走去。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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