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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正传之皇家刺客1-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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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孩子 

面对黑暗那份无以名状的恐惧,是一阵无助的恐惧。我紧紧握着船桨,却没有力气划动它。 

 

〃科瑞克斯卡。〃我听到有人操着浓重的外岛口音呻吟,我想这是诺居。我开始警觉自己并非是唯一失去划桨节奏的人,事实上我们并没有按照固定的节奏划桨,有些人坐在他们的置物箱上低头面对船桨,其他人则毫无节奏慌乱地划桨,使得船桨在水面上慌乱地拍打划动。当我们像一只跛脚的飞虫在海面上移动时,红船就满怀恶意地迎面而来,不禁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限到来。我耳中的血液猛烈激荡,却听不见身边男女慌乱的呼喊,甚至无法呼吸,只得抬头望向天际。 

在红船后面,一艘白色的船只在黑色的海面上闪闪发光。这不是海盗船,而是一艘巨舰,船身有红船的三倍大,两侧的风帆收起停泊在宁静的海面上。它的甲板上鬼影幢幢,或可说满是被冶炼的人,而我也无法从他们身上感觉丝毫生命力。但是,他们却怀有目的地走动,准备将一条小船从侧面下降到海面上。有一个人站在后方的甲板上,当我看到他之后就无法转移视线。 

他穿戴灰色的盔甲,但在我眼中他在黑暗的夜空中却闪闪发光,好像有一盏灯照耀着他似的。我发誓我看到他的双眼、鼻头和嘴巴周围的深色卷曲络腮胡,只见他对我露出笑容。〃有个往我们这边来了!〃他对某个人喊了出来,然后举起手指向我并且大声喧笑,让我的心在胸口绞成一团。他用恐怖的专注看着我,仿佛全体船员中唯有我是猎物。我也看回去,却无法感觉到他。在那里!在那里!我尖声呼喊,也或许是精技让我失控地从脑袋里蹦出这句话。但四周却没有回音。没有惟真,也没有夜眼,没有任何一个人,也没有任何一件事。我完完全全地孤立,这整个世界成了一片静止的死寂,虽然周围的船员们惊惶失措地高声叫喊,我却没有任何感觉。四下无人,也没有海鸟,海里也没有鱼,我内在的感知更感受不到任何生命。那个穿着盔甲的身影依然靠在栏杆上用手指着我,他持续狂笑,我却独自孤立。这份孤寂太难以承受了,它捆住我、卷起我、笼罩我,然后开始令我感到窒息。 

我要抗斥它。 

在一阵不自觉的反射之后,我运用原智尽全力远离它。实际上我整个人向后飞了起来,跌落在横梁上的凹洞里,和其他划手的腿纠缠在一起。我看到那个身影在舰上绊倒、跌落、然后掉进海中,落水后的溅泼声并不响亮,而且只有一声而已。就算他后来有浮出海面,我也没看到。 

我没时间去看他,只因红船撞到我们战舰的中间部位,斩断了船桨,也让划手们都飞了起来。这群外岛人自信满满地呼喊,一边狂笑一边嘲笑我们,同时也从他们的船上跳到我们的战舰来。我踉跄地站起来爬回自己的座位,伸手寻找我的斧头,而我身边的人也各自寻找武器。我们根本毫无准备应战,但也没有任何人因恐惧而瘫痪,接着我们重新整顿坚定奋勇地迎战。 

没有任何地方比深夜里的一片海洋更黑暗了,根本无法辨识敌我。有一个人跳到我身上,我抓住他身上的皮制战甲,打倒他然后勒住他。在刚刚的麻痹之后,他的恐惧情绪让我有种狂野的放松感,我想这发生得很快。稍后当我站直的时候,另一艘船就远离了我们,那艘船只剩下一半的划桨手,我们的甲板上依然有打斗,但这艘船却拋下它的船员离去。舰长大声疾呼要我们杀光他们,然后继续追赶红船,但这可真是个无用的命令。当我们杀光了他们,并将尸体丢在甲板上之后,另一艘船早已在黑暗中消失的无影无踪。择固倒在甲板上,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尚存一口气但已无法将讯息技传给惟真。舰上一边的船桨都已断裂成一团混 

乱。接着舰长斥喝我们,同时重新分配船桨继续起航,但已经太迟了。他叫我们安静,但我们根本听不见也看不到任何东西。我坐在自己的置物箱上,缓慢地转了一圈,但更奇怪的是我大声说出来的话:〃原本停泊在那里的白船也不见了!〃 

我身边的人全都转过头来瞪着我。〃白船?〃 

〃你还好吗,斐兹?〃 

〃是红船,小子,我们刚才是跟红船在战斗哪!〃 

〃别再提白船了。看到白船就等于看到自己的死亡,是厄运。〃最后诺居对我吼了一声。我开口辩称看到了一艘真实的白船,并不是眼花缭乱。他对着我摇摇头,别过头去望着空荡荡的海面,我也闭上嘴缓缓地坐了下来。没有任何人看到它,也没人谈论让我们的战略演变成一片慌乱的无边恐惧。我们当晚回到城里之后,小酒馆里的人们谈论着虽然我们登上敌船奋勇作战,但还是让红船逃跑了,而唯一可见的证据只有一些断裂的船桨和一些伤兵,还有甲板上一些外岛人的血迹。 

当我私下和夜眼与惟真谈论时,他们都没看到我所见到的景象。惟真告诉我,当我看到其他船只时就和他失去联系,夜眼也愤怒地表示我根本完全封闭自己,让它一点儿也感觉不到。 

诺居不对我提任何有关白船的事情;其实他根本什么话题也不想谈。稍后,我在一幅古老的卷轴中发现了有关白船的记载,上面写着这是一艘受诅咒的船只,上面惨遭灭顶的水手灵魂将永无止尽地为无情的舰长卖命,迫使我不得再度提起这事,否则大家都会觉得我疯了。 

接下来的夏日里,红船回避着卢睿史号。我们看得到红船也追赶它,但每次总是让它给逃了。有一次我们运气好,追到了刚刚突袭完毕的一艘红船,船上的外岛人将俘虏丢出舰外以减轻重量逃走。他们从船上丢出十二个人,而我们救了九个,然后将未遭冶炼的人送回家乡,其他惨遭灭顶的三个人则获得众人的哀悼,但大家都同意这总比遭冶炼来得强。 

第97节:战舰遭受严重破坏 


 

其他战舰的运气也和我们这艘差不多。坚贞号在劫匪正袭击某个村庄时迎战他们,虽然没有立刻奏捷,却事先破坏在岸上的红船,让劫匪们无法干净利落地逃走。当他们看到自己的战舰遭受严重破坏时,就分散开来逃进树林里,我们过了好几天才将他们一一歼灭。其他战舰也碰到类似的状况:我们追赶劫匪,把劫匪赶走,甚至有其他战舰将来袭的红船击沉,但我们在那个夏季没有再掳获完好无缺的船只。 

所以,冶炼事件减少了,而每当我们击沉一艘战舰时,就会告诉自己又少了一艘战舰,但剩下多少艘战舰对我们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影响。从某方面来说,我们为六大公国的人民带来希望,另一方面却也为他们带来绝望,因为无论我们如何努力,依然无法将劫匪威胁的恐惧逐出家园。 

对我而言,这漫长的夏季混杂着恐怖的孤立和难以置信的封闭。惟真时常与我同在,但我仍无法在任何打斗展开之后维持彼此的联系,而惟真自己也在我们全体船员迎战时,察觉了那股威胁着淹没我的情绪漩涡。于是,他发明了一套理论,说我在极力阻挡他人的思绪和感觉时,却也同时筑起了一道道障碍,就连他也无法打破这些阻碍。他还说这可能表示我的精技能力或许已日趋成熟,甚至可能超越他,却也敏感地在作战时被身边每一个人的意识所淹没。这是个有趣的理论,却没有任何实际的方式可以解决问题。不过每当惟真随着我四出走访时,就会让我对他产生一股独特的感觉,而且可能只有博瑞屈会令我产生类似的感觉。我明 

了对于精技的渴求是如何腐蚀着他,这感觉也熟悉得令人不寒而栗。 

当我还是个小男孩时,有一天凯瑞和我爬到海边一座高高的山崖上。当我们爬到顶端时,他对我坦承自己几乎有股难以承受的冲动想纵身一跃,我想惟真的感觉应该和这个很类似。精技的喜悦怂恿着他,而他也总是渴望纵身一跃,让自己全身的每一个部分跃入精技所编织的网中,他和我之间的密切联系也正好满足了这份饥渴。然而,就算精技不断啃食着他,我们却也因此为六大公国做了许多好事,若是就这么让他放弃,后果可真不堪设想。诚然,我也和他分享了许多站在烽火台窗前的孤独时刻,他坐的那张硬邦邦的椅子、破坏他食欲的疲乏,甚至还有因久未运动而造成的骨痛。我亲眼目睹他是如何日渐消瘦。 

我不知道这么了解一个人是好还是不好。夜眼直截了当表达它内心的嫉妒,不过至少它还公然表现出被忽略的愤怒,但我和莫莉之间的情况可就复杂多了。 

她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经常远离,为什么不是其他人,而偏偏是我成为战舰船员的一分子?我告诉她这是因为惟真希望这么做,但她对这理由可一点儿也不满意。我们共度的短暂时光逐渐形成了一种可以预知的形式,首先我们会卷入一阵狂野的激情,然后共享短暂的宁静时刻,接着就发生争执。她很孤单,痛恨当仆人,她能留存的私房钱累积得无比缓慢。她很想念我,还有我为什么要经常离开,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她生命中唯一的慰藉?我曾把在战舰上赚到的钱拿给她,但她厉声斥责我这样无异于将她视为妓女,而且她绝不会在我们结婚之前接受我给的任何东西,我却也无法为她带来任何关于婚期的实际希望,而且找不到机会透露黠谋对于我和婕敏的计划,内心恐惧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我们分离的时间过长,无法捕捉对方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在一起的时候却总是重提旧事,重复上演争论的戏码。 


有天晚上当我来找她的时候,我发现她的头发用红色缎带绑成辫子,高雅的柳叶形耳环在她赤裸的颈部上方悬吊着,虽然身穿简朴的白色睡衣,她的模样可真令我着迷到难以呼吸。稍后,当我们终于有机会静下来谈谈时,我称赞她的耳环,而她也不假思索说出当帝尊来买蜡烛时,就把这对耳环送给她,因为他对她的蜡烛满意极了,而且时常觉得所付的钱根本远逊于香水蜡烛的价值。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露出了骄傲的笑容,还用手指撩拨我的战士发辫,她的头发和缎带则散开在枕头上。我不知道她从我的脸上看到了什么,我的表情却让她睁大双眼退后了些。 

〃你接受帝尊的礼物?〃我冷冷地问她。〃你不接受我正大光明赚来的钱,却接受他送的珠宝,那个……〃 

莫莉眯起眼睛,这回换我退后了些。〃那么,我应该对他说什么?'不,大人,我无法接受您的好意,直到您迎娶我为止'?帝尊和我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我们,而他的礼物也只是顾客对于技艺高超的工匠的一种特殊礼遇。不然你认为他为什么送耳环给我?来交换我的好感吗?〃 

我们互相瞪着对方,过了一会儿我说了一些话,让她几乎愿意相信我在道歉,不过我接下来就犯错了。我说他或许只是借着送她礼物来惹恼我,然后,她就想知道帝尊怎么会晓得我们之间的关系,还质疑我怀疑她的技艺配不上像耳环这样的特殊赠礼?更别提我们接下来如何在所剩不多的时间内补救彼此之间的争执。但是,修补过的花盆永远不像完整的花瓶那样完美无缺,我也就仿佛根本没和她在一起般,孤单地回到战舰上。 

在我俯身以完美韵律划桨和试着不想任何事情时,我常发现自己思念着耐辛和蕾细、切德和珂翠肯,甚或博瑞屈。我在夏季难得有空拜访王妃,而每当我晋见她时,她一定都在烽火台顶端的花园里。这真是个美丽的地方,但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它还原成王后花园昔日的模样,她血液中的群山特质也让她无法完全转化成我们的方式。她排列和栽种植物的方式有股精心雕琢的简约,添了些造型简单的石头,上面搁着经过被海水洗礼的浮木枯枝,呈现出未经雕琢的美。我可以在这个地方沉思,但可不想在夏日的暖风中懒洋洋地躺在这里,而我也怀疑这是否和惟真的记忆相符。她让自己在这儿忙碌,也享受这样的忙碌,却无法如她当初所相信的藉此拉近与惟真之间的距离。她依然美艳如昔,深蓝的双眼却总是透着一股乌云般的忧郁,而她也时常皱着眉头,所以当她放松脸部的肌肉时,阳光晒不到的地方就呈现出一条条明显的苍白细纹。当我在花园陪伴她的时候,她常常打发走大部分的仕女,然后询问我卢睿史号上的各项活动,巨细靡遗的程度媲美惟真本人。当我完成对她的报告时,她就时常将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然后仰首望着烽火台顶端和其后的海天一色。在夏季接近尾声时,有天下午她就这么凝视着,我走上前靠近请求她让我告退回到舰上,她却好像没听到我的请求,反而轻声说道:〃一定要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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