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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天河莞尔道:“请教武功,何论胜负。兄弟,请!”
“请”字一出口,足下便踏中宫入洪门,右腕一翻,骈指向着少年肩上点来。
少年身子起先丝毫不动,等到蒲天河手指将临,才一卸双肩,他左手这时向外蓦地展出“白鹤亮翅”,五指如刃,反向蒲天河右肋切来。
蒲天河和对方一接上手,就知对方这个少年,看似年纪不大,武功确实是得有真传,非但是得有真传,而且是功力极高。
他暗暗吃惊,忖思着,怪不得人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想不到如此地方,竟然隐藏着这么多的奇人异士,真正是让人奇怪了。
蒲天河心中付思着,身子已然飘荡开一边,少年身若游龙,微一舒展,如影附形地又依了过来。
二人这么一接上手,转眼之间,就是十数个照面。
上官琴静立一边,只见二人在沙地上此起彼落,翩若游龙,心中不禁大为钦佩。
差不多又递了七八个照面,忽见二人身子向当中一凑,四掌同出,“波”的一击,然后,又像两只影子一般地闪开了一边。
沙地里,由于二人身子相扑的风力,已然卷起了阵阵黄沙。
蒲天河身子向下一落,由不住呆了一呆。
这一手力道相对,蒲天河是施了七成劲,满以为对方禁受不住,却没有料到,对方并没有现出一些儿败象!
他这时心中充满着对这少年的钦佩和敬仰,因为他小小年纪,有此功力,自己竟然未能取胜,实在是令人可敬。因此,那所谓的一点仇因,也就荡然无存。
蒲天河双手抱拳,诚挚地道:“兄弟武功超绝,愚兄非是敌手。承教、承教!”
少年冷冷哼了一声道:“胜负未分,何故中途罢手?”蒲天河一笑道:“再打下去,愚兄可就要现丑了。我们是不打不相识。朋友,你可以把大名赐告么?”
少年望着他呆立了一会儿,又转过来看了看上官琴,鼻中哼了一声道:“不必了。
再见!”
说罢转身进入帐篷之内,放下了篷帘,不再出来。
蒲天河弄了个大红脸,叹息了一声道:“兄弟你既认为在下不堪承交,在下也不敢高攀,打扰了!”
转身对上官琴道:“姑娘回去吧!”
上官琴由地上一窜,飞快地走了。蒲天河知道她当着自己面不好意思,再者也有点怪自己没有替她出气的缘故,当时黯然笑了笑,低头自己回去。
当他足步方启,却听得一阵女子抽搐之声,发自附近,蒲天河不由心中一惊,顿时立定了脚,心想如此荒漠旷野,怎会有女子哭声,岂非怪事?
再仔细听了听,寻声望去,才知那哭声,竟是发自那少年的帐篷之内。心中一怔,暗暗好笑,由此看来,对方真正还是个小孩,连童音还没有变过来呢!
想着也觉得有些歉然之感,人家好好在这里,自己二人上门来欺人,他年轻面嫩,想起来自是伤心了。
这么想来,蒲天河确实有些内疚,当时踱到帐外,叹了一声道:“兄弟,方才之事万请不要介怀,愚兄赔不是来了!”
哭声立止。过了一会,帐内才传出声音道:“去吧,你走远点,别在我眼面!”
蒲天河苦笑道:“兄弟莫非有什么伤心事么,方才之事千万不要记挂,老实说,愚兄实在佩服兄弟你那一身武技!”
篷内传出一声冷笑,良久才道:“你走吧,我要睡了!”
蒲天河微窘道:“明日早起后,愚兄专程来邀,咱们共同上路可好?现在再见吧!”
少年没有答话,蒲天河以为他已默认,心中才略微高兴,当时转身自回。
天方黎明。
沙漠里浮着一层白雾似的冷气,蒲天河自梦中醒了过来,他由帐篷里钻出来,却见上官琴已在地上生了一堆火,正在煮着什么东西。
她今天好像没事人儿一样,什么气都消了,看见了蒲天河笑道:“早呀!大哥!”
蒲天河走过来烤了烤火,上官琴笑道:“我已为你煮了些茶,就着麻子烙的肉饼,你先吃点东西吧!”
蒲天河笑道:“我要洗洗脸。”
说罢就走到溪边,见两匹马正在嚼食着溪边的青草,他弯下身子,先用青盐把牙齿擦净,然后掬水洗了脸。
这时候,忽听得有马嘶之声,蒲天河赶忙站起来,在白雾中,仿佛看见一骑白马,向着沙漠间驰去。
他忽然记起来,高声道:“啊!娄兄弟,你等一等!”
说时,他赶忙跑到昨夜那少年宿身之处,却是一切都没有影子了,地上只剩下一堆微微冒烟的柴火,这人竟是先去了。
不知如何,蒲天河心中有些怅怅的感觉。说也奇怪,自他一见这少年,就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他那一双大而明亮的眸子,直视自己的时候,那时候蒲天河真由不住会想到了娄小兰。
他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他们的目光是像极了。
把一个男人比做一个女孩子,这种想法真近乎于幼稚可笑,蒲天河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联想力,不过他确实是这么感觉……
现在他走了,蒲天河真有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对着深远的大漠,他喃喃地道:
“小兰……娄小兰,我的妻……你到底在哪里呢?”
一阵风吹过来,沙子几乎迷了他的眼睛,他不禁哑然失笑了一声。
在某些地方上,他觉得自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可是这月余来自己竟然常常会想到娄小兰,甚至于在寒夜的梦中,也时常会梦见她。就像今晨,居然在一件毫无牵连的事情上,也会联想到她。
他摇摇头,叹息了一声,正要转回,忽然发现地下的沙,有一块地方特别平,好似经人整理过。
蒲天河信步走过去,却意外地发现了儿行字,那是用树枝划写在平沙上的:“比目连理,万里随君!”
这简单的八个字;看得蒲天河心中一动,这两句字旁,横七竖八。乱七八糟地还写了很多,只是却认不出来写的都是些什么。
蒲天河呆了一呆,念了一遍,心中吃惊道:“比目连理,万里随君……这是什么意思?这不像是一个男人说的话呀!”
可是转念一想,也许是那少年忆及其女友昔日之言,一时涂地有感而已,自己何必瞎猜!想了想也觉好笑,暗付他既是去参观赛马,不知自己是否还遇得见他,这一次要是再见着他之后,却是不再随便放他跑了,要好好地交他一交!
上官琴已在那边叫了,蒲天河赶忙转回,二人就着热茶,吃了一顿丰盛早餐。
蒲天河因知上官琴对那少年心存芥蒂,所以对那少年的走一字不提。
饭后,二人把帐篷收好,经过了一夜休息,人马都是精神百倍,此行上路,真正是人矫马健。
此行大漠,原是很苦的脚程,可是由于上官琴熟知路途,而且定息舒适,蒲天河丝毫不觉其苦。
他二人停停走走,不一日已来到了一处叫“哈木贴”的地方。
据上官琴说,到了这里再一日就可到目的地了,也就是春如水“寒碧宫”的所在地。
这几天,他们没有再看见那个彩衣少年,也许他已先蒲天河二人到了,也许还在后面,也许……
穿过了大片的沙漠,经过了起伏的山地,来到了“乌兰布哈”这个地方。
这是沙漠里难得一见的富庶地方,想当年,几次汉人的流窜逃亡,来到了这里,都生了根。
因此上,这“乌兰布哈”无形中,竟成了一处由内地迁徙而来的汉人的大本营,城内有几条街道,看过去很有点汉人的味道。
春如水的“寒碧宫”,就是建筑在本城的东面,那是一处极为奢华的大建筑,其富丽皇堂,竟使得蒙古地方的几个王爷宫殿相形失色。
蒲天河同上官琴来到了这里,正逢一年一度的赛马太会即将开始,所以这里显得异常的热闹。
蒲天河当日就下榻在本城西大街的一处“上元客栈”里,暂时和上官琴分了手,为了他事机的谨秘,他特别要上官琴答应他,不要把他来到蒙古的消息说出去,上官琴当然答应了他。
由于各地来此参与赛马盛会的人很多,整个客栈都住满了。
蒲天河观看赛马盛会,不过是一个幌子,他主要的任务,是要去探查一下“寒碧宫”
的奥秘,进一步要为师父木尺子,把失去的两箱宝物以及四海珠找回来。
在客栈里闷了一天,好容易等到入夜,蒲天河把自己装束了一下,内着劲服,外罩长衣,带了兵刃,然后他独自行出了客栈。
这种边地盛会,别有一番热闹,只见黄沙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牵着马,人种之杂,更是蒲天河前所未见的!
在五光十色的帐篷堆里转了一转,蒲天河信步向城东行去,他记得上官琴曾经告诉自己寒碧宫的方向,就大步向着那地方走去。
这时候,已可看见三三两两的黄衣少女来去地走着,蒲天河想到了春如水门下弟子,都是穿着黄衣,这些少女必定是来自“寒碧宫”了。
他有了这想法,于是就跟随着前面两个黄衣女子向前走去。渐渐街市荒凉,不像先前那样热闹了,只是道路却越来越宽整平坦,原先黄沙铺的地面,至此已改为四方的大青石块铺成的地面,在道路两侧,栽种着高有数丈的两行柏树,看来真是一新耳目。
这一带风景绝佳,在柏树行外,是青葱葱的沃野,啼规鸟一声声地啼着,更富有诗意。
蒲天河在石板路上行着,沐浴在夜风里,抬头看灰黑的天是那么高,几只鸟低低地掠着,这种高空碧野、大地苍然的感觉,比之江南,却又是另一种不同的感受。
顺着石板路直下有里许光景,美景又自不同,但见道路两侧,每约二十步光景,即设有一座焚香石炉,如此下数,少说也有千座之多。
这里有一点显著的特色,就是行人较先前更少了,即使有极少数的行人,也都限于是清一色的黄衣少女,虽然有几个男士,也都是披着黄色的披风,蒲天河混行其中,确是太明显了。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停住了脚步,装着浏览附近的风光,把时间磨得更晚一些!
在接近午夜时分,蒲天河才重新自附近草地里步上石道,却见自远处驰来一辆马车,两名黄衣汉子,各持着一根油松火把,分左右把道旁的石炉点燃,一时之间,光华大盛,这千百座石炉,一齐为火点着,各吐火焰,远看过去确是壮观好看。
这辆马车很快地驰了过去,却清晰地听到远处云板当当的响了十声,声音悠扬,久久不绝!
蒲天河这时足下加快,沿道飞奔,过了两处大石碑坊,可就看见了那座规模宏大的“寒碧宫”了。
那是一处占地极宽广的殿宇,乍然看去,真令蒲天河吃了一惊,他曾在青海、甘肃,见过不少的大殿字,可是没有一处的规模,能与这寒碧宫相比。
但见翠色瓦墙,有如起伏的一条巨蛇,延绵出足有数里之遥。
在这闪着碧光的殿墙之内,那座“寒碧宫”,可真是集宏大、金碧为能事,飞檐雕梁,金顶明珠,衬以五色灯光,远望过去,简直就像是一片琼瑶世界。
蒲天河本以为这寒碧宫,不过是富户的一座巨宅,即使是大又能大到哪里去,此刻一见,真不禁吓了一跳,莫怪乎,那春如水如此气派,以此看来,却也是其来有因了。
渐行渐近,蒲天河蓦然驻足,抬头一看,正前方一座大石牌,高有八丈,正中一方白玉板上,镶着三个大赤金字——“寒碧宫”。
这座大楼牌上,少说悬有百盏以上的明灯,最妙的是这些灯光,各为红黄蓝白不同的透明彩色点缀,幻化成一片眩目的奇彩,上冲霄汉。
蒲天河这才注意到,原来那条宽阔的石板,至此已是尽头,自这座彩牌楼两侧,却是天生的青石高峰两边对峙着,衬托出正中的牌坊,真可谓十分惊险,如在兵家眼中看来,这地方真可称得上是进可攻,退可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入的绝险之地。
蒲天河首次进访这“寒碧宫”,不知道这里诸多的关卡,都设在这些楼牌之内何处!
他身子立在楼牌下,正在端详不已,忽然间,一道灯光劈脸照射而下,自那高有七八丈的石牌之上,“刷”地飘下了一条人影。
蒲天河身子后退了一步,这人却跟着上一步,厉声用汉语叱道:“你是什么人?”
蒲天河一打量眼前这人,矮小的身子,四十上下的年岁,黄焦焦的一张脸,身上披着一领杏黄披风,左手上持着一面黄色大旗,一双鼠目向着蒲天河身上一个劲地打着转儿。
蒲天河一时之间,难以回答,干脆一言不发,足下一点,已扑了过去。
持旗汉子见状,惊呼了一声,左手的那一杆黄色大旗,猛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