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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第7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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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慕冬儿的真实年纪有多大,他的心智与个头儿都是五岁的孩子,说话没遮没拦,观战众人忍不住笑出声来,飞飞偷瞧慕行秋,见他神情不变,甚至也跟别人一样露出微笑,不由得更加担心慕冬儿的安全。

慕行秋不会强迫自己产生感情,只是觉得这个孩子既可气又可爱,纳闷自己是跟什么样的女人生出这样鬼精灵来。

申继先也笑了,摇摇头,“当初真应该把你带回道统,好好管教一番。好吧,我就替申杨两家给你一点教训,先告诉我,你身边的这个人算什么?”

秃子总是跟在慕冬儿身边,不管他说什么都点头。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归我保护。”慕冬儿拍着胸脯说,“放心吧,他就站在这里,不会出手的,咱们两个还是单打独斗。”

申继先不想再等了,说来说去出乘露丑的还是申杨两家,本来道士斗法相隔至少百步,甚至上百里,申继先没将慕冬儿放在眼里,因此只保持十几步的距离,左手张开,手中铜镜上蹿一尺,飘在半空中,五指弯曲,对着慕冬儿,“过来!”

慕冬儿可没有法器稳固,身子向前一倾,似乎就要落入申继先手中,却是借势冲锋,右手甩出一条红黑两色的鞭子,如闪电一般刺向申继先。

“果然!”申继先认得这条鞭子,手比嘴快,话刚出口,左手已经抓住鞭梢。

一条软软的鞭子却像长枪一样坚硬,慕冬儿停止冲锋之势,身体横在空中,右手紧握鞭柄,脸上一副无所畏惧的坚毅神情,对面的申继先表情丰富得多,先是不屑,随后是意外,复又转为不屑,没一会又变得愕然,很快露出愤怒,几乎一次呼吸换一次面孔。

两人的交锋都在鞭身以内进行,连道士也看不出多少端倪,只能从申继先的表情看出来他没占到便宜,杨阔握剑上前一步,旁边的石亘笑道:“怎么,申杨两家要联手教训晚辈吗?”

杨阔怒容满面,却没有再动,连手中的剑也收了起来。

战斗双方僵持了一会,申继先突然撒手,连人带镜瞬间退出数十步,挥动法器,在身前设置一道强大的禁制,厉声道:“停!”

慕冬儿收回鞭子,得意洋洋地说:“认输了吧,老头儿,换下一个。”

申继先强抑怒火,“你学的到底是什么法门?”

“怎么,你认不出来吗?”慕冬儿更得意了,他对情绪的控制还不如普通人家的同龄小孩儿,占了一点上风就笑得嘴都合不拢。

“五行法术、念心幻术、自然道法术、妖魔邪术,你会得不少。”申继先当然认得。

“还有一道炼兽之法呢,差一点就把你驯服了,唉。”慕冬儿很是遗憾。

申继先大怒,他对炼兽之法稍有了解,知道那是左流英开创、杨清音等人发扬光大的法门,第一步是与炼兽对象建立灵犀,慕冬儿刚才的确用过这一招,申继先只觉得一阵头晕,惊骇之下才选择后退,却没有认出法术的底细。

“不知好歹。”申继先再不轻敌,也不留情,右手舞剑,左手晃镜,连发五道寒光。

慕冬儿又甩出长鞭,与五道寒光斗在一起,他也是太大意了,胜了一招就以为能够轻意击败对方,没想到这五道光极为难缠,在申继先的操控下,力量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速度更是快得惊人,以五敌一,围得水泄不通。

观战的散修与符箓师初时还觉得鸿山道士没什么了不起,直到这时才纷纷色变,道统虽然遭遇重创,幸存的道士还是不好惹,那五团光在他们眼里只是一片片模糊不清的影子,不要说抵抗,连用目光准确地捕捉到都很难。

秃子跟着慕冬儿飞来飞去,的确一点也不插手,地面上的飞飞却有点担心,再次扭头看向慕行秋。

慕行秋察觉到飞飞的目光,自言自语道:“他的法术很奇特啊。”

“嗯,慕冬儿的法门跟大家都不一样,什么都学过一点,却不肯深入修行,灵王希望他专精一门……”飞飞没再说下去,那是母子二人的争执,他不好评说。

慕行秋看到得更多,慕冬儿的法术不只是杂乱,内中有一种占据主导地位的法术,慕行秋对它似曾相识,想不起名称,只能看出其中的大致脉络。

“那条鞭子也不错。”慕行秋赞道。

飞飞忍住,没说那就是慕行秋的鞭子,心里越来越担心,慕冬儿渐落下风,作父亲的居然一点也不着急,难道他不相信那是自己的儿子吗?

慕行秋的神情很放松,以欣赏的态度观战,“道统的内丹纯粹,法术也纯粹,漏洞已经非常少了。”

非常少意味着还是有一点,杨阔和石亘同时瞥了一眼,觉得马妖的大言不惭不比小孩儿差多少。

慕冬儿渐渐陷入泥潭,腾挪的余地越来越少,鞭子由三丈长慢慢缩到一丈有余,那五团光越战越勇,数十步外的申继先专心施法,完全将慕冬儿当成正式的对手。

秃子说不插手就不插手,飞飞却不能让慕冬儿受伤,暗自思存法术,准备在必要的时候出手干涉,不远处的杨阔似乎察觉到什么,又召出法剑与铜铃。

慕行秋仍然不动,他预见到慕冬儿的法术将达到一个极限,那却不是尽头。

受困的慕冬儿怒火中烧,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第一千三十一章憋不住的一团火

慕冬儿的脸色越来越红,神情凶猛,像是被人当面抢走食物的小兽,鞭子舞得飞快,如同纠缠在一起的红黑两条小龙在围着他旋转,饶是如此,他还是渐显不支,那五团寒光步步紧逼,离他只有六七尺远。

“慕冬儿,别硬撑了,向我道歉,我可以饶你不死。”申继先总算挣回颜面,打算到此为止了,这是杨清音的儿子,他不会真下死手。

秃子夹在鞭子和寒光之间,束手束脚,哼哼两声,想要出手,却被慕冬儿喝住,“秃子别动,我能打过申老头儿,他想让我道歉,哼,我要让他下跪。”

道士的亲情也就那么一点,如果杨清音在这里,申继先或许还会多考虑一些,面对从未加入道统的慕冬儿,他的忍耐有限,低哼一声,催动寒光发起更猛烈的攻势,但是仍遵守规则,从不进攻秃子。

秃子与慕冬儿背靠背,相当于为他挡住了一部分攻势。

飞飞小声对慕行秋说:“不能让冬儿发怒。”

“怎么?”

“他……”

飞飞正想着如何委婉地说出真实情况,不远处的石亘却已抢先说:“申道友,不可逼得太紧,慕冬儿曾经入魔,魔念去除得怕是不太干净,说不定又会回来。”

严格来说,慕冬儿只是被魔种侵袭,受魔种控制,他以赤子之心挡住了魔念,保住了一线清明,但是在外人看来,他当初在皇京的表现与入魔无异。

飞飞愤怒地看向石亘,对方表面上是为慕冬儿求情,其实是当众揭发漏洞,他只好对慕行秋点点头,“冬儿不会入魔,但是有情绪失控的危险,就因为这个,灵王才没有管得太严。”

“原来如此。”慕行秋终于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何如此骄纵,他看得更仔细一些,越来越觉得慕冬儿的法术另有玄机,“偶尔失控一次也无妨。”

“什、什么?”飞飞大惊失色,如果这是正常的妖师,他有再多的怀疑也会憋在心里,可这是失去记忆的慕行秋,“你真的……明白……”

“看得太明白反而失去真相。”慕行秋说,法术在他眼里与在别人眼里截然不同:普通人要么一无所见,要么以为是狂暴的自然现象;散修看到的是模糊不清的浮光,知道那是法术,却无从躲避与反抗;道士看到的是一条条清晰的法术,或避或接,就跟战场上刀来剑往一般;慕行秋看到的景象与普通人和散修差不多,在心中却多了一层感受,它们像琴弦一样拨动,奏出不同的曲子,他能分辨好坏,却不能说是“看到”。

慕冬儿的法术是一首杂乱的曲子,各种乐器吵闹不休,只有一件例外,它总是充当背景音,一般人根本听不到,可它从不间断,对于灵敏的耳朵的来说总是存在,它压抑着、等待着,要在一个适当的时刻压过其它的所有乐器。

慕行秋也在等,甚至有一点小小的兴奋。

飞飞看出了他的兴奋,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申继先本不想将慕冬儿逼得入魔,可是余光扫来马妖不以为然的神情,他改了主意,手上加强攻势,嘴上说道:“小家伙,杨清音对你有失管束,只好由我代劳,申杨两家同为道统大族,多年联姻,算是一家。你虽然姓慕,也算是半个杨家人,我不能让你丢两家的脸面。”

慕冬儿气得哇哇直叫,鞭子舞得更快更狠,却腾不出精力说话。

观战的杨阔很快也明白过来,他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对慕行秋说:“马妖,替你撑腰的人就要一败涂地,你若是还在乎在他的存亡,就快点交出元婴,说出施含元的下落。”

“不急,反败为胜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慕行秋的声音里的确没有半点急切,杨阔狠狠地瞪一眼,他不知道这两人是父子,却也觉得马妖太过薄情寡义。

飞飞忍不住召出自己的宝珠,另一边的杨阔也严阵以待,他瞧不起这只小妖,却不允许以二敌一的事情发生。

飞飞只是亮了一下宝珠,马上又收了起来,因为他总算看到令人安心的一点表示:慕行秋右手五指轻轻靠在柳条筐上,慢慢地移动、敲打,像是无意识的动作,又像是在写什么。

石亘也瞧见了,笑道:“申、杨二位道友,你们可要小心,万一施含元就在附近,你们这些人无异于群羊入虎穴,一个也逃不掉啊,哈哈。”

申继先不理他,杨阔道:“我们敢来,自然就不怕他,反倒是你,多给自己准备一点运气吧。”

石亘笑吟吟地也不生气,长叹一声,“真是奇怪,原先不觉得道士之心有多重要,现在才明白,它就是道士的脸面啊,瞧瞧,一旦没了它,连咱们这些注神道士也跟凡夫俗子一样面目可憎。”

杨阔既想发怒,又要压抑怒火,脸上表情变得很怪,石亘笑得更从容了,他只遗憾自己不是念心科道士,无法从这种人心挑拨中收获更多好处。

“如果你心里有数的话,就让秃子回来,他在那里太危险。”飞飞说。

秃子紧紧靠着慕冬儿,对围着两人旋转不已的五团光越来越不喜欢,眉头紧皱,也快要忍不住发怒了。

慕行秋抬手招了一下,正想着怎么开口,秃子却已看到他的手势,二话没说就飞了过来,五团寒光如同密织的纱网,他一点也不在乎,抬手挡在脸前,说出来就出来了,寒光眨眼间击中他的身体至少一百次,只是让他轻轻摇晃了几下,连个红点都没留下。

秃子一副呆相,比慕冬儿还不起眼,居然能挡住注神道士的强大攻势,围观众人都吓了一跳,只有几名道士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石亘反而不吱声了,杨阔大声道:“好一只邪妖,拿妖器当身体。”

这总算解释了秃子为何轻易地全身而退,妖族对法术的抵抗力天生较强一些,以妖器炼身,自然会更强一些,道统有专门针对妖族的法术,申继先发出的五道寒光却不是。

杨阔还是多看了秃子两眼,注神道士的法术就算随意而发,也没有几只妖族能挡住,这个傻乎乎的妖实在邪门。

秃子毫不留意别人的目光,径直飞到慕行秋身边,笑呵呵地说:“你怎么不上去打架啊?”

慕行秋还以微笑,虽然对这张面孔没有印象,却不觉完全陌生,连他奇怪的问话也不觉突兀,“还没轮到我。”

飞飞终究不能完全相信失忆的慕行秋,秃子也被招回来,前方更无依靠,他紧盯慕冬儿的一举一动,突然说:“他坚持不住了!”

慕冬儿从母亲那里受到过严厉的提醒,务必要控制情绪,不可再让魔念趁虚而入,可他心高心傲,受不得败绩,更受不得言语撩拨,心中怒火越烧越盛,连秃子离去都不知道。

飞飞话音未落,慕冬儿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与他的年龄与平时的声音全不相称,更像是成年的狮虎。

山顶上,符箓师毛不破的狮子坐骑腿一软,将主人甩了下去,毛不破反应快,以手撑地,立刻站起来,不由得满面赤红,好在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两边的符箓师全假装看不见,毛不破狠狠踢了一脚瘫软的雄狮,继续观看斗法。

慕冬儿接连发出数声低吼,手里的鞭子却慢了,五团寒光立刻攻到身前。

申继先剑指前方,厉声道:“认输吧,小子!”既然对方要入魔,他自然要施展驱魔之术,左手铜镜射出一束光,照在慕冬儿的脑门上。

本该立竿见影的驱魔术却没有产生明显效果,慕冬儿憋住一股气,脸越来越红,手中的鞭子停止舞动,软软地垂下去,镜光照在额头,寒光不停地撞击身体,他却不动,双唇紧闭,两眼圆睁,像是僵在了那里。

那些寒光表明上没造成任何伤害,其实是在冲击慕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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