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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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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能让他知道,芳芳,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芳芳渐渐地感觉到似乎有一阵极轻微的风在身边吹拂,心情越来越愉悦,“为什么?首座研究真幻多年,肯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禁秘科……左流英是个疯子,他没准会把你拆散,或者把你当成诱饵,到时候……”

“到时候我就能跟你一块接受首座的观察了。”芳芳随意地说出这句话,随后伸开手臂,感受那股环绕身边的微风。

幼魔停住了,也伸出一条手臂,与慕行秋搏斗时如同细铁棒一样坚硬的手指触碰到了对面人类的手指,同时嘴里咔嗒咔嗒叫个不停。

芳芳仍然什么都看不到,可是身子微微一颤。轻声说:“它在碰我吗?”

慕行秋点点头,更加惊讶了。

“真怪。”芳芳的声音更低。好像怕打扰到这只幼魔。她闭上双眼,胳膊伸在空中一动不动。

近一个时辰她都保持这个姿势,对面的幼魔从始至终模仿她的行为,稍远一点慕行秋也不动,目光渐渐由惊讶变得柔和欣喜。

噗的一声,幼魔消失了。

芳芳睁开双眼,怅然若失,抬头望了一会星空。好一会才说:“它对我说了许多话,可我一句也听不懂。”

“你能听见它说话?”

“不是耳朵听见的,是这里。”芳芳指着自己的头,“我想它没有恶意,它的声音……特别温柔。”

“我就知道,它本来是要找你的,当初站在祖师塔内。我是存想你的模样才得到念心传承的,它寄居在我体内就是一个错误。”

芳芳没有得出这样的结论,“不对,在养神峰我见过你与幼魔打架,那时候我不知道它的存在,它也没有对我表现出任何兴趣。”

回想起来。确实有那么一次,慕行秋当时正想方设法隐藏幼魔,所以没有告诉芳芳真相,“那就奇怪了,为什么相隔几年之后。它好像突然变得对你很熟似的。”

硬壳行驶的速度变慢了,芳芳重新对长鞭施法。坐在边缘,低头看着平静的海水,眼中所见仍然是满天的星月,还有她自己的容颜。

有意思的是,修行者总要训练自己不要过于在意自己的相貌,可他们的相貌却会越变越精致。十九岁,凡人女子已是不小的年龄,大都已经结婚生子,过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对一名道士来说,这才是漫长旅途的开始,芳芳走得稍快一些,但也仅此而已。

她微微扭头,脸上挂着慕行秋再熟悉不过的微笑,“幼魔跟你真像啊。”

慕行秋一呆,他跟幼魔一点也不像,那是一个淡蓝色、枯木桩似的小东西,甚至不像是人类,更不可能像他。

突然间他明白了芳芳这句话的意思。

按左流英的猜测,幼魔很可能是念心之力产生的,与梅传安留下来的五字咒语有关,它平时寄居在自己的“心”里,它肯定了解主人的一切想法,开始的时候他愤怒、惶惑、暴力,它也一样,所以双方打来打去;后来在申准面前,双方共同应敌;再后来又一块练拳学咒语。

芳芳说得没错,幼魔与他像极了,甚至知道他心底最深处的情绪。

他喜欢芳芳,在养神峰,这种喜欢还没有强烈到压过一切的程度,所以幼魔感受不到,现在,它感受到了,所以要看个仔细。

幼魔不懂得掩饰真心,一见面就直白地表露出来,只是它说的话对方一个字也听不懂。

想明白这些,慕行秋的脸有点红了,嘴中嗫嚅,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坐在这里。”芳芳拍拍自己身边的地方。

慕行秋走过去,犹豫一会才坐下。

两人都是庞山道士的标准坐姿,双膝并拢,跪坐在小腿上,一块看着在海水快速摇摆的长鞭,还有满天星月和他们的倒影。

很长时间都没有人说话,他们既没有存想,也不是观看风景,只是觉得根本不需要开口,静静安坐就是他们最渴望的对话方式。

“野林镇的人还能找回来吗?”芳芳突然问。

“能。”慕行秋肯定地说,一点也不显得意外,好像两人一直无声交谈,正好说到这里才发声似的。

“他们不会修行,还能活多久?”

芳芳的神情略显黯然,慕行秋看着海水中她的倒影,“你在想秦先生?”

芳芳咬着嘴唇,“我是逃走的,如果父亲还活着,肯定会非常恼怒、非常伤心,还会觉得丢人。”

秦先生瘦削而威严的形象出现慕行秋脑海中,的确,秦先生是一名极要脸面的人,自己的女儿在成亲之日当众逃婚,对他肯定是一次重大打击。

“现在的秦先生只会庆幸你提前逃出了野林镇。”慕行秋安慰道,想不出更多说辞。

“或许吧。”芳芳垂着头,“我以为总有机会求得父亲的谅解。”

慕行秋没有接口,芳芳并不是在埋怨他当初的救援,只是在讲述自己的一个心结,对修行者来说,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他的倾听比劝慰更有效果。

“如果野林镇的人……全都死了,或者野林镇还在而我父亲病逝,他对我最后的印象就是违背他的意愿逃亡。”芳芳继续说下去,她本来没想在这种时候裸露心声,可幼魔改变了她的想法,“父亲一心想把我培养成知书达礼的人。”

芳芳讲了许多往事,描述的父亲与慕行秋印象中的严厉先生截然不同,他会花一整天时间陪女儿游戏,甚至做鬼脸逗她发笑。

当芳芳安静下来的时候,慕行秋却生出了疑惑,“秦先生那么宠爱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将你嫁到沈家?谁都知道沈家老大是傻子。”

芳芳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我父亲会算命……”

“秦先生会算命?那镇上的人还总从大、小耳堡请人。”

“父亲是自己学的,从来不给外人算,但他总给我算,说我命中该有一劫,还说我命硬,今后会克夫、克子,必须嫁给沈大公子那样的人才行,然后他又总说自己活不了几年,不想让我衣食无着。”

慕行秋瞪大双眼,气愤地说:“哪有父亲这么诅咒女儿的?”

“父亲自从得病之后就变得悲观,算出的命运也越来越可怕,这不是他的本意,他希望我一辈子幸福。”

虽然小时候挨过打,慕行秋对秦先生还是很尊敬的,可芳芳却讲述了多副面孔的秦先生,“说句你可不爱听的话,秦先生还是少算命多教书比较好。”

芳芳笑出了声,“我父亲可是一直以会算命为荣呢,说这是窥测阴阳的奇术,教书只是养家糊口的手段。”

慕行秋撇撇嘴,对秦先生越发不以为然,但是不想触碰芳芳心底的痛处,寻思了一会,说:“我父亲的看法就不一样,他总说养家糊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别的都是不务正业,还说我长大之后能养活自己他就谢天谢地了。”

“父亲对子女的看法总是不准吧。”

慕行秋突然站起身,指向远方,“瞧,一条船。”

芳芳也看见了,跟着起身,“是条木筏,上面好像有人。”

木筏随风飘行,离他们越来越远,芳芳施法改变硬壳的行驶方向,一刻钟之后,追上了那只木筏。

木筏极为简陋,有些地方已经腐烂,上面躺着——一只半妖,昏迷不醒。

表面上看这是一名瘦小的人类男子,缺了左腿,以一根木棍代替,可是嘴里露出两颗獠牙,耳朵又尖又长,再明显不过地表面了他的半妖身份。

慕行秋伸手拉住木筏,不太想搭救这只半妖。

半妖动了一个,开口说话了,“水、水,给我水……不要、不要,我再也不敢了,饶命……唔唔……饶了我吧,异史君大人。”

慕行秋心中一震,他听过“异史君”这个名字,那是三年多以前,从狼妖漆无暇嘴里说出来的,似乎是一位大妖,可整个庞山都没有道士了解此妖,五行科在进行调查,但是慕行秋从来没听说过结果。

事隔多日,同一个名字又在一名半妖口中说出来。

慕行秋跳到木筏上,捧起一点海水浇在半妖脸上,问:“异史君在哪?”

半妖睁开双眼,似乎没有认出眼前是什么人,一脸的茫然,“异史君在吃,不停地吃……我逃出来了,再也不想回去……我要见道士。”

“我就是庞山道士。”

半妖眼中精光闪烁,好像突然间被什么东西附体,猛地坐起来,“庞山?就是庞山,庞山要倒掉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异史君的仆妖

半妖有一个了不起的名字——飞跋。

“妖族三大姓,飞姓居首,我的家族存在了至少一百万年,比人类要久远得多,与魔族几乎同时,我的祖先可不是魔族的奴仆,而是他们的盟友,飞族妖皇有一千多代。如今飞姓后裔不多了,我就是其中一个,我给你们看家谱。”

飞跋有着老鼠一般的长相,尖嘴猴腮,目光躲躲闪闪,脸上总是似笑非笑,既要讨得对方的欢心,又想得到真心实意的尊重。他吃掉五条鱼干,喝光了仅剩的一点淡水,一开口就吹嘘自己的悠远家史。

慕行秋很不喜欢这个半妖,甚至有点后悔给他食物和水了,飞跋明显只在不清醒的状态下才肯说实话。

“我在问庞山的事情。”慕行秋说,他们抛掉了木筏,正乘着玄武硬壳继续向西南行进。

“看我的家谱。”飞跋从怀里掏出半尺高的破旧卷轴,小心翼翼地摊开,自顾说下去,“这不是你们人类造出来的普通纸张,是上古魔族留下来的宝物,比冰面还要细密,能写下极小的字……”

慕行秋抬头看了一眼守在边上的芳芳,一把夺过卷轴,抬高声音说:“我不关心你是谁,你的祖先是谁,你说过’庞山要倒掉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吗?我当时又饿又渴、昏头胀脑,说什么都有可能,别太当真,我就是胡说八道。”飞跋笑嘻嘻地说,他的左腿失去的时间还不太长,很不习惯接上来的木棍,所以一直坐在硬壳上面,伸手摸了几下,“这是……这是玳瑁壳吗?真是太大了,我从来没见过……”

慕行秋双手拎起半妖,将他送到壳船边上。把卷轴塞还他怀里,说:“自己跳下去吧?”

“啊?我不会游泳。”

“你是飞皇后裔,命令海妖帮你。”

“呵呵,你在开玩笑吧?这里连座荒岛都没有。哪来的海妖?”

“那就是你的事了,我是庞山道士,与妖族势不两立,救你一命原非我的本意,既然你已经清醒,就请自觅生路,我帮不了你。”

芳芳站在飞跋身后,听见慕行秋一本正经地发出威胁,忍不住抿嘴偷笑,目光却一刻也不离开他。

飞跋抱住慕行秋的大腿。“千万别扔下我,带我去见庞山宗师,或者任意一位宗师,我有重要秘密,足够让你立一大功。”

作为一名半妖。飞跋并无特殊的本事,力量也与普通人无异,慕行秋估计他的妖身大只有几尺,于是轻轻挣脱纠缠,“我只是一名普通道士,没资格替你引见宗师,有功劳也立不了。”

“你只要带我去棋山就行。”飞跋露出谄媚至极的笑容。一点也不知道这样的神情只会令自己更加受人讨厌,“其它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我若得到好处,绝不会忘了你……们两位。”

慕行秋抬头假装想了想,“不行,棋山哪是随便能进的地方?我把你带进去。人家还以为我跟妖族勾结呢。”说罢一脚将半妖踢进海里。

飞跋在水中手忙脚乱地奋力挣扎,嘴里大叫:“救命!救命!我不会游泳……”

芳芳有点吃惊,小声问:“真不管他了?”

慕行秋笑着眨下眼睛,表示他自有分寸,这毕竟不是战争时期。那个半妖似乎藏着秘密,慕行秋不会让他就这么死去。

壳船越驶越远,在水中起伏的飞跋真的害怕了,海洋无边无际,即使坐在船上都令人眼晕,浸在其中更是让他恐慌万分,“救我!”他高举双臂,喝下好几口海水,“我什么都说,真的,什么都说!”

慕行秋取下长鞭,用力甩出,卷起半妖,将他拽回壳船上。

飞跋连吐几大口水,双手死死抠住硬壳边缘,全身蜷成一团,嘴里发出呜呜的悲泣,像一条受到伤害的狗。

慕行秋对半妖可没有太多同情,轻轻踢了他一脚,“我等你说话呢。”

飞跋剧烈地抖了一下,惊恐得不敢抬头,但还是颤声说起自己的悲惨遭遇,听得芳芳都有些同情他了,慕行秋却有一种直觉,半妖的恐惧一半是真,一半却是表演,弱小或许就是他的特殊本事,他指望用这种方式求得生路。

“我是妖族飞皇后裔。”飞跋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开头,张嘴就来,“出生在舍身国小南山,父亲是当地守官,母亲是当朝公主,七岁的时候我被强盗掳至群妖之地……”

慕行秋皱起眉头,“七岁就被掳走,你哪来的家谱?”

飞跋又剧烈地抖了一下,像是没听到人类的提问,继续往下说:“我给不少大妖当过随从,辗转到了妖卫漆无暇帐下。”

慕行秋向芳芳使个眼色,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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