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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劫-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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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那些马车和轿子,无不打起帘子,穿着红红绿绿衣裳的女人们,都沿途欣赏这等明丽的景色。但殊不知她们自身也变成了景色的一部分,使美丽的河流,青绿的田野,凭添了蓬勃的生气。
  董华郎那对眼睛,决不放过任何一辆轿车中的娘们,而且他总是死命盯上一眼,才移开眼睛。
  沈宇落在最后,故此看得最清楚。他发现许多女人,都被董华郎一盯之后,现出心慌意乱和发愣的神色。
  他并不晒笑这些妇女们,因为这个董华郎,的确有一种特别的磁力,能使人感到迷惆,妇女碰上他,那更是不用说要吃惊发愣的。
  走了一程,景色越来越发优美悦目,而且那嘉陵江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似的,这是使人很宽慰的感觉。因为凡是美好的事物;敏感之人总会惊怕很快消逝。但这条美丽的河水,却似是永无穷尽,大可以放心欣赏,亦可以暂时错过一下。
  斜阳中飞鸟成群地飞过,一望而知都是归巢的鸟群,因而又提醒路上的人,时间已经不早了。
  但这一行四骑,却没有把时间的早晚放在心上,纵然赶不上宿头,他们在夜间继续前行亦可,随便找个地方坐过一夜亦可。总之,他们既不怕风用寒热,亦不怕野兽强人。而他们的体力,都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在普通的自然环境中,他们不受任何威胁。
  厉斜笑道:“艾琳,你何不去找一处地方,停下来观赏一番?黄昏之际,想必别有美妙之处。”
  艾琳转眼看看天边,但见红日已到了暗碧远山的山顶,夕阳余晖,染出满天巨彩,绚烂夺目。
  她感到这一刻实在值得留恋,于是在河畔一块高起来的草坡上,跳落马下。
  余人也纷纷下马,在路上经过的行人马车,看见这四个男女在草坡坐立,都不禁投以惊诧的目光。
  厉斜与艾琳谈了几句,恰好有数艘渔舟,在附近漂浮捕鱼。
  厉斜道:“如果他们打到大一点儿的鱼,咱们便买下来,晚上拿来煮了下酒。”
  艾琳欣然道:“这主意妙极,便只怕买不到酒。”董华郎接口道:“这事包在兄弟身上。”
  他转身走开,不久就回转来,道:“不但是酒,连锅炉等物都齐备啦!”
  艾琳四下一瞧,道:“在哪儿呀?”
  董华郎道:“在下恰好拦住一辆空的马车,吩咐车夫赶到南充,购备一切,不须多久,就买回齐载到此地。”
  “今天运气怎样?我们想买点儿鲜鱼。”
  那渔夫提起数尾肥大的活鱼给他们看,厉斜当下很高兴地都买下来,艾琳显然很愉快,美丽的面上,一直泛现着动人的笑靥。
  那些活鱼并不拿起来,而是放在竹制的窄窄筐箩内,浸在河水中,这样那些鱼不致死去。
  艾琳忽然眼睛一亮,道:“咦,那渔船上有钓竿!”
  董华郎马上向渔人问道:“你的钓竿能不能借来用用?”
  那渔人连连答应可以,并且钓何等物一应俱全,艾琳更是欢喜,问道:“我在哪儿下钩好呢?”
  渔人道:“那要看姑娘想钓什么鱼,如果想钓到大尾的,就要坐船载到离岸稍远的地方。”
  董华郎立即与这渔人商量,租下他的渔船,让艾琳乘坐。他虽样样都能及时安排妥当,令人感到很舒服。但却没有丝毫矜功夸能的言语或神色,因而叫人感到愿意接受这些好处。
  艾琳征求意见地向厉斜望去,道:“你来不来?”
  厉斜笑一笑,道:“谢谢你的美意,我不来啦!”
  别人听了这话,还不能怎样,但此言传入了沈宇耳中,可就使他大感惊讶,而且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不去?”
  厉斜道:“你好没见识,我陪她前去,有何乐趣?”
  沈宇大感不平,道:“与素心之人泛掉于碧波斜照之间,焉得没有乐趣?”
  厉斜洒脱笑一笑,向艾琳瞧去,但见她对他们的对话,正侧耳聆听,显然非常感到兴趣。
  他缓缓道:“早得很,现在还谈不到什么素心人不素心人,如果她不属于我,就算是天仙下凡,也没有价值可言。”
  “这是一种雅致的乐趣,淡中有味,他日足供回忆。你的想法,未免太俗了。”沈宇反驳说,还挥手作势,表示有若干愤慨。
  厉斜道:“那你就错了。”他的声音很沉着有力,一听而知他自信具有坚强的道理:
  “我与其身在其中,心里空自盘旋着得失之心,倒不如跳出图画之外,在岸边看她泛掉江上。再说,她如是专心垂钓,势不能与任何人说话。你瞧,我在岸边观赏这幅绝世之画,岂不是比混涵其中好得多。”
  他果真说得头头是道,沈宇无言可对,但见艾琳嫣然一笑,跨上渔船。
  厉斜道:“董兄,你到船上陪她如何?”
  董华朗道:“好的,厉兄要我扮演哑巴,这也是新鲜的经验。”他自我解嘲地说了这一句,便登上渔船。
  厉斜找了一株树下,坐在草地上,纵目而视。
  他的侧面,相当好看。挺直的鼻子,浓黑而劲展的眉毛,以及紧紧闭着的嘴唇。都在显示他具有果断的强人性格。
  沈宇瞧着这个敌手,又望望江上衣袂飘拂的艾琳,心中感到一阵泄气,隐隐发现自己正处于极恶劣的形势中。
  忽见厉斜从囊中取出一本册子,褪去丝织的囊套,便是一本薄薄的书籍。
  他翻动着书页,嘴唇微微嗡动,不问可知他是在念这本书中写着的字,也许那是图解注文,沈宇见了,心中砰然一跳,恨不得抢过来看看。
  厉斜看了好一阵子,忽然把这本册子放在草地上,抬头向江中望去。
  沈宇眼见厉斜双手都离开那本小册子,心跳顿时加剧,暗念如果这刻江中的渔船,忽然发生事故的话,厉斜势必迅快跃奔而去。
  他转眼望向江中,只见艾琳已坐在船头,持竿垂钓,江上的微风,吹得她一头长长的秀发徐徐飘动。
  董华郎却向江边瞧看,他一定也看见了。厉斜的动作,甚至会看见那本搁在草地上的小册子。
  沈宇很得牙痒痒的,心想董华郎如果真心相助,便应把握机会,制造出一种惊人事件,诱使厉斜不顾一切的冲到水边。这么一来,地垂手而得到那本刀经,岂不甚妙。
  可是董华郎没有一点儿动静,还把目光移开,不向岸边瞧来。
  沈宇再看厉斜时,但见他的右手,很自然地落在那本刀经上。沈宇的心随着对方的手直往下沉。
  暮色渐深,艾琳收起钓竿,厉斜则收起了那本刀经。沈宇轻轻叹口气,也收起了他的侥幸之心。
  董华郎回到岸上,便到大路上等候。不久,马蹄和车轮声远远传来。
  厉斜与艾琳坐在一起。厉斜道:“这个人虽然有点儿邪门,但却是极能干的角色。”
  艾琳道:“他要跟我们一道走么?”
  厉斜道:“随他的便,反正他也不足以污我的宝刀。”
  艾琳道:“我看这个人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
  厉斜道:“如果他敢作怪,那是他自寻死路,你不必把他放在心上。”
  沈宇接口道:“他的确很能干,又善解人意,我跟着你们,也可以沾光不少。”
  艾琳皱皱眉道:“你少作声,提防我给你两个嘴巴子。”
  沈宇犯不着让她有机会表演,赶快闭口不言。
  厉斜沉吟一下,然后以沈宇也听得见的声音道:“真奇怪,沈字这回驯良得多啦!”
  艾琳哼一声,道:“他敢不驯么?”
  厉斜道:“话不是这么说,这厮脾气倔强得很。日下如此驯良,一定有不轨的图谋。”
  艾琳道:“谅他也变不出什么花样来。”
  厉斜道:“我决不肯如此低估他。你最好也小心点儿,免得他一旦反噬,你可能有措手不及之虞。”
  沈宇对此人的警党性,相当佩服。因为他的确有所图谋。关于艾琳方面,现在自然也没有那么容易,就杀得死他,虽然他还不至于反噬。
  董华郎突然大叫一声,声音凄厉,一听而知发生了巨大变故。
  厉斜和艾琳动作如电,声音人耳之际,各各双掌按地,便如劲箭般飞射而去。
  但见大路上多了一辆马车,而除了董华郎之外,还有一个中年道人,手提长剑指着董华郎。
  查华郎手中也拿着长剑,可是在那中年道人面前,他大见及惊,分明对他十分恐惧。厉斜身在空中,已发出一声震耳长笑,星飞电掣般落在大路边,这阵震耳的笑声,使得那中年道人也不得不转眼瞧过来。
  但见这个中年道人,虽然面貌平常,装束和那口长剑,仅有古朴味道。可是他的姿式和动作,却透出潇洒飘逸的风度。
  他目光如电,注定在历斜面上,等到他笑声收歇,这才开口道:“尊驾政是白衣刀客厉斜大侠么?”
  厉斜冷冷遭:“不错,你是谁?”
  中年道人应道:“贫道峨嵋练气士王定山便是。”
  厉斜道:“哦,你是董华郎的师兄?”
  王定山道:“正是,但董华郎玷辱师门,其行可诛,贫道有这等师弟,实是痛心疾首而又万分惭愧。”
  董华郎发出一下吟声,厉斜道:“董华郎可是负伤啦?”
  董华郎道:“是的。”
  厉斜道:“伤得可厉害?”
  艾琳接口道:“大概不轻,你过来吧!”
  查华郎正要举步,猛可刹住,敢清王定山发出一股凌厉无比的剑气,罩住了他。
  厉斜胸口泛起杀机,冷冷笑道:“好剑法,好划法!”
  话声中身上透出一股刀气,向王定山涌扑。
  但王定山动也不动,手中之剑依然指着董华郎。这可使得董华郎不敢移动分毫。
  艾琳道:“王定山,你如果出剑击杀董华郎,自家亦难逃一刀之厄,这是很显然的事实。”
  王定山道:“贫道知道,用不着姑娘叮嘱。”
  艾琳道:哪么你愿意死在屏斜刀下么?”
  王定山道:“厉大侠刀势一发,贫道亦能及时立毙不肖的师弟子剑下。”
  沈宇在丈许之外,高声道:“王真人万万不可,这董华郎的性命,岂值得用你的去交换。我可不是帮忙他,事实上我甚愿亲见他死在你的剑下,但太不值得了,对也不对?”
  王定山道:“这不是值得不值得的问题,而是贫道深知厉大侠刀法精妙,功力深厚。如若这刻放过了不肖师弟,让他托庇于厉大侠,则今后殊难再有这等良机了,贫道为了达成师门任务,岂惜这副贱躯。”
  厉斜晓得世上这等固执之人还真不少,看来王定山不是作假,心想如若让他杀死了董华郎,自己日后岂不被天下之人所耻笑。
  他这么一想,议和之念泛上心头,当下道:“道长此言差矣,你就算奉了师门掌教之命,声讨董华郎之罪,亦应当按照规矩,给董华郎拔剑的机会。而你却学了江湖无耻之徒所为。实加袭击,哼,哼,只怕峨嵋派从今以后,要被天下英雄讥笑。”
  王定山道:“厉大侠庇护恶人,又干涉敝派之事,处处不合江湖规矩,却还以道理责难贫道,岂不可笑?”
  厉斜哼了一声,道:“现在不是谈是非的时候,你先须过得本人这一关,方有资格向董华郎报仇。”
  王定山声冷如冰,道:“贫道早已说过,个人的生死,并不放在心上。”
  厉斜没有作声,沈宇接口道:“王道长不可行此下策,你虽是奉命清除门户,但如果定须与董华郎同归于尽,实在很不划算。倒不如暂时罢手,待图良计。”
  艾琳也道:“是呀,道长身为出家之人,却不惜付出自己性命;务求杀死董华郎,这等心胸,似是与道教大旨有违呢!”
  她从另一个角度,斥责王定山心狠手辣,违背道家的教义。可是别开生面的方法。
  王定山哼了一声,道:“尔等所言未尝无理,只是贫道已骑上虎背,为势所迫,纵想罢手,亦是有所未能。此外,董华郎狡猾机警,追踪不易,如是放过这个机会,只怕他一旦鸿飞冥冥,便无处可以寻得他了。”
  艾琳对董华郎的确已有好感,但见那王定山的长剑,对准董华郎,只须运功叱刻,就可以要了他的性命。虽然厉斜的宝刀,也罩住了王定山,但显然不能早一点地砍翻王定山。换句话说,厉斜一出刀,王定山固然难逃一死,但董华郎也无法避免血染当场的命运。
  这等相持之势,紧张危险之极。尤其是他们的对话,都含有爆炸性,实是令人为之提心吊胆。
  她柔声道:“沈宇说得对,道长你若是与董华郎同归于尽,实在太不值得了。”
  说话声中,这位艳丽的少女,摇着金丝鞭子,向他们行去。
  忽听车帘一响,一道人影,飞落地上。众人才看清楚来人是位妙龄尼姑之际,这位比丘尼一挥手中长剑,冷冷喝道:“艾姑娘不许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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