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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了声,跳开用袖拭睑。;
「伊祁」阴云密布的语气。黄衣公子面无表情地回过身,背後长发茶水滴答。
「我……我……」少年知道祈世子的洁癣,乾笑几声,乾脆认错:「对不起!」
之前凌虚子说话时,凤五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却叹道:「祈世子不愧是祈世子,在下的小玩意儿果然瞒不过你。」
「那是因为……」祈世子背後一片茶水,脸色阴郁,头也不回地道:「在周围布毒,在茶水里放解药,然後看你因为不喝解药,毒性发作,再幸灾乐祸给对方最後一脚一刺激我家老妹十岁就这样玩了。」
凤五沉默。
众人忙把茶水喝下,包括凌虚子。
「无论如何,你敢喝下在下奉的茶,已足够证明了你的胆量。」凤五再次开口,轻声叹息。「所以,我绝不能再让你跟庄主见面了!」
一语未了,祈世子已出手如电,姻向凤五,但凤五的速度却比他更早。机簧响动,石桌上翻阻住祈的身形,凤五连人带椅消失於地面,只余一缕残看,慢憋悠荡漾落樱亭。幸福花园
「各位且在此留上七日,等庄主回庆国……」
回庆国如何?放了他们,还是杀了他们?
「糟了!」眼见地板天衣无缝,石桌的机关在发动时就已被破坏。祈世子顿足叹道:「我一直防著凤五用这招,到底是来不及!」
公子们不明所以,见祈世子如此著急,南安侯嗤道:「有什么好著急的,难不成凭他一语,我们就真的要老老实实在这待上七天!?」
祈世子一脸抑郁,回过身来,也不回答,抢著伊祁的袖子擦拭头发,伊祁吼一声,努力夺回,两人皆没睬南安侯。凌虚子咳了咳道:「武圣庄的机关绝学,天下闻名。」
「机关绝学!?」南安侯脸色微变,看了出去,外面一眼便可看到底,周围全是平坦的花圃。「这个看起来……不像有机关的样子。」
「能看得出来就不是机关了。」祈世子擦乾发,终於放过伊祁的袖子,重新振作,意气风发。「茶你们都喝了,没问题吧?」
伊祁袖子经此磨难,破烂不堪,只得撕下。听得祈这话问得怪:心下有不好的预感:「你这话什么意思!」
「瞧你生精活虎,大概真的没问题。」祈世子笑嘻嘻从袖子里,也不知如何偷龙转凤,转出一杯满满的茶水,耸肩:「毕竟没有人真的会愚蠢到直接喝下敌人准备的茶水吧!」
伊祁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远可以看到转波阁燃起烛火,再远点,便是青城山上,散著数点幽居人家的烛火微光。在暗处待得久了,就能发现更多平日里看不到的东西。
那群公子们原是不信这花圃如何危险的,一度叫嚷著要离去,祈世子随手捡了块石头扔出。石头落地,细如牛毛的针雨四面飞出;他又捡了块石头,再次扔在相同的地点,这次没有针雨,却见石板猛地一翻,又恢复原状,只是石板翻动时,隐约见到下方闪烁著寒芒的刀锋。
不用祈再扔第三块,大家也知道,这些机关不重复,就算试探出落脚点,也不担保自己踩上时会不会突然翻脸。这群公子只是三脚猫的程度,如何敢行,一个个将希望寄托在凌虚子身上。凌虚子此时还要保持仙风道骨之姿,说自己一人进出,绝无问题,只是放不下众人,这才留下来陪众人共患难。
但他这一路来的种种表现,已渐渐让大家失望,对他的话也不再信服,孙品书更激动地要他出去一趟证明自己所说是实。凌虚子说担心自己离去後凤五对大家下毒手,坚持不肯离去。最後还是南安侯打圆场,才干下这纷争。这南安侯大约也不是没对凌虚子起疑,只是人是自己带来的,在众人面前,是万万不可失了颜面。
对凌虚子失望後,众人又将希望寄托在伊祁身上,希望摆平了强盗的他能带自己平安出去。伊祁蹲在地上研究石桌下的机关,对众人的拍马听而不闻,被吵得烦了,叫他们问祈世子去。
看看坐在石阶上对著花圃发呆,一脸「良辰美景岂可辜负,如花美眷你在哪里」的祈世子,众人哀大莫过心死,一致绝望,开始相互埋怨起来,不明白自己只是想来看看天下第一美人的,为何会生出这等波澜难道美人的兄长认为这里面有他的妹夫,所以才故意考验?
伊祁偶然听到了,对他们的乐观天真免不得啼笑皆非,但现在这种被因的状态,或许需要这种乐观才不至让场面失控罢。
拍拍手上的灰,坐到祈世子身旁,顺便瞥了眼被众人抛在一旁,不敢多嘴的凌虚子。
「有头绪了吗?」
「没有美人。」祈世子回了他一句心灰意冶的结论。
险险一掌挥了出去,少年深吸口气:「我这边倒是有收获。」
从他坐到祈世子身边起,周围的谈话声都低了下来,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听到少年说有收获时,呼啦一声全围过来,迭声赞道:「果然英雄出少年……」、「难怪夫子要说後生可畏……」、「早知道伊少爷人中龙凤……」、「还是伊兄最靠得住啊……」
白皙的额角爆出青筋,伊祁不再开口,直到众人识相地闭上嘴。
「这次柳残梦前往青城,目标明确,所以无论他如何藏匿行踪,总会有些蛛丝马迹留下。但从数日前,映阳居之後,就再也没有他的下落,消失得非常彻底。」
众人听得天花乱坠不明所以,祈世子「唔」了声。
「要隐藏一粒沙子,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它埋在沙堆中,而要躲开我们的追踪,最好的方法,就是跟在我们身边。」
这次众人听得懂了,南安侯惊呼道:「你是说,柳残梦就在我们身边!?」
话一出口,众人「呼」地一声,再次散开,纷纷跟别人保持距离,用怀疑的眼光看著周围,生怕自己旁边的那人就是柳残梦。
「柳残梦消失後,我们队伍里就多了一个人。他装腔作势招摇撞骗大出风头,时不时玩一些愚蠢的诡计,让我们对他掉以轻心,一直不曾将他与名动天下的武圣扯在一起……」
说到这,大家目光都集中在凌虚子身上。
凌虚子本来也在东张西望,看到大家的目光都望著自己,原先不明所以,慢慢省悟过来,差点跳了起来:「你你你,你们看著我干嘛!难不成以为我是柳残梦!?」
第十二回
无情有思
春夜的山风,清凉舒爽,带来阵阵花草清香。拂过落樱亭时,却悄然避开。
亭子里的气氛,僵凝得一丝风也吹不入。
「不是以为,而是确定!」伊祁看著凌虚子,目光略有激动,「我刚才在石桌下,就是在找,到底是谁帮助凤五发动机关不然以他一个病弱之人,岂会如此轻易就逃了开去。凤五很小心,什么痕迹都没留下来。但他忽略了一点,机关最後的关闭,并不是倒向祈这边,却是倒向南安侯这边的,这证明,有人在相反的方向启动机关,才会形成这种状态。」
「冤枉啊!真的不关贫道的事,这是有人陷害……对,是凤五陷害贫道,挑拨离间。诸位明察秋毫,莫冤枉好人,放走歹徒!」
众人见凌虚子唤得凄切,心下也在犹豫。
「柳残梦,敢作敢当,都这种状态了,你承不承认都没大差别吧!何须如此作贱自己!」伊祁说著看了祈世子一眼,却见祈世子皱眉叹气。
「小伊祁,打草惊蛇是很不好的行为~」
伊祁一怔:「你早就知道?」
「怎么说呢?」祈世子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将麻烦留在眼底,总要比四处追著要好一点……」他边说边打了个哈欠,下一瞬间,伸展开的身子已如豹般窜出,十指扣向南安侯。
众人惊呼未已,南安侯却似早已防著这一招,右手向内切了个弧形,「百川归海」迎著祈柜来的左掌,左手一招「孤桐望月」削向祈的下颔。祈世子眼见手上无功,头一偏,弓膝踢向「南安侯」足上环跳、三里二|穴。
高手的对峙,变招都极为快速,这些变化说来话长,在他们手上却只是一眨眼的事,下一瞬间,拳掌交迎风起云涌,众人才看到一招,两人手下已不知过了多少招。身形太快的结果,每人看来都有三头六臂一般。黄衫翩飞绿衣纵横,掌风带动气流飞旋,众人被逼得都喘不过气来,明明拳掌在眼前耳际飞舞,双腿都吓软了,身子却僵得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近距离「欣赏」难得一见的高手交流。
「啊」唯一的惨呼声发自凌虚子,他被祈世子一脚误中副车,踢了出去,撞倒了两人。
伊祁一直找不到可以插手的机会,此时眼见两人掌势一缓,正想出手,却听两人拳掌相交,「乒」地一声,各自後退了数步。
众人松了口气,急急倒退数步远离战场,再看胜负。只见祈世子头发微乱,呼吸急促,没什么伤口,「南安侯」脸上破了道血痕,伤口处,一小块人皮面具已被撕下。
伸手摸了摸颊上的伤,将手指上的血迹用舌舔净,「南安侯」笑道:「小情儿,你的武功大有长进了。」
这句「小情儿」叫得众人皆是一寒,祈世子更是青筋暴跳,恼羞成怒:「闭嘴!」
「南安侯」吃吃一笑:「好,你要我闭嘴就闭嘴。不过,让我好奇一下,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三个原因!」祈世子冷笑。
「三个?这么多?」「南安侯」叹了口气,开始反省,「你说吧!」
「一,我与南安侯见面那天,他因出言不逊,被云溪老人夫妇教育了一顿,後来我给他一瓶伤药。」祈世子说到这,不由一笑:「你从他身上搜到时,多半以为这是黄蜂针与青蛇牙的独门解药,却不知这药根本不是治伤的,而是阻止伤口愈合的。」
「南安侯」闻言,捂了下自己脸上修饰得一天比一天「好转」的伤口,不由叹气:我倒忘了,你怎么肯做赔本生意……二呢?」
「就是凌虚子的出现。,伊祁虽然说得有理,但他忘了,将凌虚子拉进我们队伍的却是你。你消失後他就出现,这个时间太接近了,就算我们一时没感觉,你也会慢慢造出时势让我们将他跟柳残梦扯在一起他是你故意找来掩护自己的人。」
「那么三?」
「三在凤五身上。伊祁方才说机关倒向你这边,他才认定凌虚子是你。但凤五是怎么样的人,岂会犯出如此明显的错误。」
「南安侯」默然片刻,终於笑了起来。「小情儿,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真舍不得放开你呢」
祈世子方才说话时,也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才说得极尽详细。但亭子里人太多了,他一直找不到有利的机会。听得此言,已知不妙,却还是抓了个空,「南安侯」膝不弯肩不动,似被人用线从背後牵引一般「飘」了出去,落在花圃间。这机关是他布置的,自困不住他,三两下便消失不见,只余一连串长笑声。「祈情,我们下次再见……」
多番变故,公子们早部傻了,到柳残梦消失,才反应过来,吵成一团。、
伊祁扁著嘴,为自己慢了一步郁闷不已,又因坏了祈的计划,自作聪明却弄错人,当下眉毛更是垮到了嘴角。
祈世子眼睁睁看著柳残梦消失,心下也不好过。但见伊祁这般脸色,怕他想不开,伸手揉揉他的小脑袋:「小伊祁,你没做错什么,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柳残梦不可能真的困在这里七天,一定有他的诡计。所以,刚才你就算不开口,我也会开口揭破他的。」
「可是我认错人了……」
「这是你经验不足,只看到表层的缘故。你年龄还小,吃亏是正常啦!不然一个个小小年纪都成精成怪,区区要往哪里混了。」敲了钻牛角尖的小脑袋一记,旁边凌虚子哎哎咧咧终於爬起来了,瞥了瞥大家,对祈世子垂头丧气道:「贫道有眼无珠,不知珠玉在前,大吹大擂,望王爷恕罪。」
伊祁哼了一声,坐到一旁反省兼生闷气去。
「南安侯」走後,那群公子们自然而然地以兵部公子孙品书为中心围成一团,七嘴八舌说著南安侯与柳残梦到底是如何替换成功的。说来说去,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好好一个活人,在他们手上丢了,老侯爷要怪罪下来,还真不知如何是好。人多口杂,越说心下越没底,一双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祈世子。
可惜没有一个是美人,被他们这样哀怨地看著,很伤眼啊!祈世子背身转了个方向,只作没看到。至少对著凌虚子,虽然是一肚草包,又五柳长须,但仔细挑五官看的话长得还不错。
凌虚子被他突然转过身来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王爷……有何见教?」
「可惜你年纪大了点……」
反省中的伊祁霍然起身,忍无可忍地一把揪住祈世子衣领大吼:「你这个色胚子不要连出家人的主意要都打啊!」
天色已完全暗下来。天上月圆如镜,青烟冥冥,繁星只得两三点充数。山风吹来芳草香气,甘甜沁凉,如饮仙露。
用力吸了几口「仙露」,亭子里的人,肚子已经开始咕碌碌地叫了。
「还没有人送饭来啊……」不知是谁失望地开了口,换来一片附和。
难不成真的有那么好心的敌人会送饭来?伊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