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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孝阳中短篇小说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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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伟大的叙述,那是一种单纯的、直扣心扉并挤出眼泪的力量。他们在一起热烈地交谈。他们相爱了。每个周末她都会来找他,把唇上的蜜涂在心爱的男友胸口。她男友是银行职员,来自乡村,一心想在大都市里出人头地。他很努力,但晋升总与他无缘。女友知道他的沮丧,就用爱试图去安慰他。后来,她邂逅了男人的上司,那个头发斑白的男人见到她后眼睛就发了亮,而这自然就落入她男友眼里。于是,过了一段日子,她男友借着说是要祝她生日快乐把她携入酒店,往红酒里掺安眠药,先与她欢好,等她入睡,再把醉熏熏的上司搀扶进屋。
  ——切。这个故事老掉牙。她男友升官发财了,甩掉她了,她一怒之下就做婊子了?还有,拜托,请你别使用文学词汇。我受不了。嗯,马解放在发廊又嫖了啥样的女子呢?
  ——有一个人,她老公病了,病得家徒四壁,方才驾鹤西去。这个伤心人还有个七岁大的儿子,读小学二年级。过几天,学校要开学,学费并不是很多,也就二百多块,可家里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她本来是一个清洁工,做一天的事才有一天的钱。在一起做事的姐妹能借的也早已借遍了。她还有个哥哥,日子也过得难,白天和老婆各背着一个木箱在街头,帮人擦一双皮鞋收一块钱;晚上在巷口摆夜宵摊,生意清淡不说,时不时还有城管的人骑车来追,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就这样,她哥还借给她六千块钱,那应该是他大半的积蓄。她嫂子是好人,明知道这钱怕要扔进水坑,没抱怨一声。她实在没有勇气再腆着脸向他们开口借钱。她还一个弟弟。弟弟单位好,曾瞒着老婆塞来三千块钱。凶悍的弟媳妇立刻不依不饶,一哭二闹三上吊。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弟弟之所以能进那家单位靠的是岳父的关系,被老婆骂狠了,就低头愁眼地来要那钱。钱已花了,变成了打进她老公身体里的药。要还,只能拆东墙补西壁。她奔波几天,求爹爹拜奶奶好不容易凑了二千七。不足的三百块钱就没办法了。她神思恍惚地走在大街上,偶然间瞥见垃圾箱顶盖有一本撕掉大半截的书,书名叫《许三观卖血记》,灵机地动,就跑去医院问,还真可以卖,不过得上血站。她一咬牙,当即就顶着毒日头骑车赶去远在市郊的血站,骑得浑身水淋淋。一番折腾,卖出四百多块救命钱。整个人也就仿佛成了一个吹胀了的汽球,往上飘。她把头凑到卫生间的水笼头下,喝了一气凉水,喝得肚子溜圆,喝得眼泪噼哩叭啦往下掉。钱还给了弟弟。余下来的一百多块钱支撑着她过了好长一段日子。她一度卖血卖得近乎疯狂。可后来某天,她莫名其妙地成了乙肝病毒携带者。她给血站的人下跪,人家也爱莫能助。她病了,脸色焦黄,眼窝深陷,口鼻里的气息恍若游丝。她没有对病床上的老公提起自己的病。她老公的脸上罩着一层铁硬的死灰色,喉咙里断断续续吐出可怕的声音。他挣扎着三番五次想拔去输液管。她就哭,不敢合眼,守在老公身边,讲董永与七仙女、樊梨花与杨宗保……她还唱北京的金山上。她也不是没恨过老公,有时恨得就想动手拔掉那根输液管。可终究只能失声恸哭。这是命,是她的命,得认。她有了想死的心。她死了,儿子就是孤儿,可以送进孤儿院,就会有别人照顾他,或许还能被好人家收养去。她这么想着,嘴角有了笑意。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儿子非常聪明,见她痴痴呆呆,就边哭边喊,妈妈,你不要死啊。她打个激凌清醒过来,又发了半天傻。儿子的学习那是万万耽搁不得。做娘的为了儿子还有什么舍不得?她哄儿子睡下,从箱笼里翻出做姑娘时用的口红粉饼。它们已发硬变了脆,轻轻一用力,就折了。不过,这难不倒她,她用细木棍把口红与粉饼分别研磨细,再从瓶里倒出点水,调匀,翘起尾指,蘸着,把口红涂在唇上,把粉末抹在脸上。那天晚上,她笨拙地跌入一片霓虹中。
  ——闭嘴。唉。这故事一点也不好听。我都被你说成阳痿了!妈的。
  ——你哭了。
  ——我没哭。操,走了。对了,你有没有这个女人的地址?
  ——哪个?
  ——就那个卖血的。
  ——你要做什么,我明白。没有用的。这样的女人还有很多、很多。
  ——你他妈的是冷血动物。
  ——或许吧。
  
  
     王小枪杀人事件
     
     一
     介绍一下王小枪的职业,免得人家误会他是只鸭子什么的。毕竟这地球上与王小枪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并长得有他帅的男人屈指可数。
     王小枪同志是公务员,小学读了五年,中学读了六年,大学读了四年,然后很幸运地没托爹妈的福,考取了某市公务员。
     王小枪对党和政府充满感激。每天早晨第一个赶赴党史办,把那三间十七个平方大办公室打扫干净,烧好开水,擦亮七张办公桌,务必光可鉴人。这就是王小枪一天所有的工作内容。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王小枪在下班后便跑到一个叫牛起的哥们所开设的明希酒吧兼职,当起调酒师。
     王小枪没学过调酒,修野狐禅,却在酒吧界里掀起了风潮。比如,用法国人最引以自豪的纯白轩尼诗兑冰绿茶再加上苏打水,还必须是康师傅牌子的冰绿茶,茶得先在冰箱里冻至有细小的冰碴。“艾丽丝漫游仙境”就隆重出场了。这种酒的口感真奇怪,那些手持高脚酒杯眉毛飞起来的女人说,这酒有一点傲慢,有一点矜持,有一点优雅,还有一点奇异。
     一杯酒,要价六十,是高消费。或许是因为王小枪的缘故,来明希酒吧的女人不少,一个个围坐在吧台前,看王小枪表演调酒的花活。
     王小枪调酒像演杂技,同时把三个混摇器在空中抛上接下,看得女人们目眩神迷,媚眼飘飘,付起钱来特别爽快。
     
     这是一个消费男色的时代。牛起说,你兼职做鸭吧。
     王小枪大怒,我是那种呱呱乱叫的二足有羽扁嘴动物吗?我是堂堂国家干部。
     做鸭有什么不好?为人民服务啊。党的十二大党章明确指出——干部是人民的公仆。
     王小枪闭上嘴,舌头在口腔里疯狂地搅动,杀死了那些从心底嗡嗡飞起的苍蝇。
     牛起阴险地笑,似乎没看见王小枪青白色的脸,说,兄弟,为兄不收你的台费。去做一只快乐的鸭子吧。说不定你干鸭子这行,比干调酒还有天份。你是鸭子中的天才,是天才的鸭子,你是鸭子中的成吉思汗!!
     牛起放声大笑。
     王小枪一头撞在自己的胳膊上。这得怨他自己。
     对单身男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姑娘们的数量更重要。玛瑙色的、象牙白的、低眉浅酌的、放肆野性的、从日本《浮世绘》图走出来的、学陕西村姑穿红袄绿裤的,王小枪同志一向来者不拒,把各种各样的酒沾在手指上,让女人吸吮,再用舌头把她们的欲望从皮肤底下舔出来,舔成暴风骤雨。这让王小枪很有成就感。可惜走多了夜路难免要遇上鬼。
     上星期,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来到明希酒吧,要了一杯百利甜酒加苏打,因为灯光太暗,看不清女子的容颜,能依稀感觉到女子的年轻。女子的声音很甜腻,说是主持夜半电台的。那是青春少男们的偶像啊!王小枪胃里塞下一大块蛋糕。有点腻,那自然得去做运动。最好的运动莫过床上运动。去附近宾馆开了房,感觉不错,手感有点糙,但不准是人家的皮肤敏感。一晚心旷神怡不必多提,次日早上,王小枪睁开眼。床头柜上甩着五张百元钞票。女人在对镜梳妆。王小枪不大高兴了,噢,敢情当我是卖的啊。
     就摸起钱,光着身子,往那女子身后一站,双手往她腰间一抱,眼睛再往镜中一瞧,妈呀,差点尿裤子了,这不是女人,是从《画皮》里溜出来的鬼。见过丑的,没见过丑得这么有创意的,比车祸现场还恐怖。
     王小枪冲向卫生间,没敢吐,刷了数十遍牙,把下身那玩意儿洗了又洗,也不理会女人的问话,穿衣下楼。见了牛起,哀嚎出声,心里冤屈啊,想放声大哭。王小枪边说,牛起边笑。等王小枪诉说完,牛起笑出了帕金森症。从那天开始,牛起总要变着法子拐着弯儿来讲述有那女人有关的点点滴滴。偶尔路过市电台,也要放声高歌,“亲亲我的脸颊,我的爱从来不假。纵然你的容颜实在太差,我也不会说出让你伤心的话……”
     王小枪一腔悲愤。
     这世上咋就有一种蒙着一层人皮搭着一副人架子没一点人性的动物呢?
     王小枪问牛起。
     牛起纳闷了,兄弟,你为什么要这样糟蹋自己?谁说你没人性?为兄替你出气。
     牛起一声吼,卷起袖管,攥出拳头。
     牛起的拳头比王小枪的大,王小枪打量着这只拳头,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酒吧里没客人。时间还早。王小枪胡乱地拿起酒瓶,抛、接、摇、摆,一会儿双手抛酒樽,一会儿用手、肩、肘等部位停樽。
     牛起咳嗽一声,小枪啊,花活是好,毕竟不能卖钱啊。啥时再去翻翻唐诗宋词,找几个名词。要找那些足够生猛的。什么执手相看泪眼,杨柳岸晓风残月……这个不妥。金风玉露一相逢……还是不妥。一定要让人一听见这个词,在零点一秒钟的时间内,心脏要出现问题,瞳仁放大,情欲勃发。
  牛起沉吟道,“是情欲,再简单说,就是性欲。”
  牛起说到性欲两字时,眼里闪过绿幽幽的光。王小枪记得自己小学那位校长也有这种眼神。在王小枪考上初中不久,因猥亵幼女被抓进牢里,估计这辈子要在牢里呆到头了。所以王小枪很小心地提醒了牛起一声,“牛哥,注意,外面可能埋伏有警察。”

  叫一声牛哥,牛起还真牛逼起来,“小枪,不是我说你。我不说都不行啊。你没学过弗洛伊德,也总听说过劳伦斯吧?就算你丫狠,不学无术,总翻过《金瓶梅》吧?你奶奶的为什么要把A片随处乱搁啊。你不是害我?好不容易把上一个纯洁的姑娘,带回去研究文学与人生,人家愣以为我是色情狂。你可真够阴。给我来这手,竟然还在A片封套上工工整整写上我的大名。是我的东西你也用不着写得这么明白吧?你是怕公安局给你上指拇铐?你以为你是谁,别忘了你小子还欠我三个月房租,我随时有权把你扔出屋外,要不就弄把枪说你擅闯民宅,嘣,一枪把你毙了,你才会伸胳膊蹬腿老实一点点。”

  这话说得可真溜,牛起被风闪了舌头?王小枪盯住牛起的脸,在肚子里把牛哥的祖宗八代都靠过一大遍,小心翼翼陪上笑脸,“牛哥,我知道你老人家是性欲猛男,都是俺的错。”
  ——都是俺的错,请你原谅我,俺去把你的安全套洗涮好。
  王小枪放声歌唱。唉,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这都怪王小枪没有好爸好妈,变不出一套房子,王小枪同志只好在这个远离家乡的城市某条街道的某幢大楼占据了他最亲爱的牛哥那套三室一厅其中的某个房间,为此王小枪每月要付出四百大洋,每逢周日,还要装模作样帮牛起打扫房间卫生。这还是人干的事吗?可王小枪不干,有大把的人抢着干。所以王小枪的态度一贯端正。这不,上牛哥的酒吧来打工还房租钱了。

  王小枪堆起笑容,“牛哥,你果然是学富五车,悬梁锥股,卧薪尝胆,程门立雪……学问真是大得不得了啊!”
  牛起嘿嘿一笑,“有你屁股大吗?”
  王小枪的笑容甜得能让蜜蜂扭了脚,“那是当然。牛哥,你的学问用来揩我屁股那真是绰绰有余。只需一丁点,那就可让俺爽得不行。小弟今天要用十二倍的心血为你调制一杯惊天动地颠鸾倒凤美人一见君绝对要头晕美人再见君整天想脱衣的绝世佳酿出来。这杯酒俺准备命名为无敌猛男。够气魄吧?”
  牛起的脸从阴转晴,温柔地拍了拍王小枪肩膀,眼睛一瞪,大声吼道,“无敌猛男?你想让客人呕吐啊?重新想过。要对得起学校里的老师。免得人家因为教出你这样的弟子没脸见人寻了死路。”
  
  呜呼,咬着牛尾巴了,王小枪把混摇器往吧台上重重一放,“我想好了,这杯酒,就叫——天生一个仙人洞!”
  牛起作势欲打,王小枪脚底吱呀一响,溜回酒橱边。这实在窝心,可王小枪心肠实在太善良,不忍见牛起这个酒吧少了他,从此生意一落亿丈。
  王小枪的嘴边浮起微笑,又拿起十多瓶酒,这瓶倒出一点,那瓶倒出一些,混在一起,左摇摇,右摇摇,往上摇摇,往下再摇摇,就差没唱摇篮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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