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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落(正文+番外)-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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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这两个字呼之欲出的时候,掠过心头的疼痛便让我知道毋庸置疑的爱,于是心有不甘地试探,然后在他露出哪怕一丝在乎和温情的时候如释重负地放弃,只是,不知幸运抑或悲哀,这一切他全都不知。
我紧紧抱着他喃喃地说爱,然后沉迷在濒死般的快感中,单在床上而言,他是个无可挑剔的情人,当然我也不错。我想我是彻头彻尾的感官主义者,大部分的时候比他更热衷此道。
这段感情对于我只是寂寞的产物,一开始喜欢装傻让他着急生气困惑却无处发作;喜欢言不由衷地说着夸赞的话,然后在暗地里笑他的轻信和妄自尊大;喜欢在他滔滔不绝时专注的看着他,却一句也不听他说的话;喜欢在他追问为什么这么爱他时微笑着投以脉脉的眼波……
一个过分轻率和玩笑般的开始,却在不知不觉中投入了太多的心力,让他成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却清楚地记得发现自己感情的那天。 
他毕业后租了一间房子开始打拼,忙得不分昼夜。
范绰毕业后继续上研究生,一天他来找我:“石斌太不够哥们儿,好几个月连人影也找不见,今儿咱们去狠宰他一顿怎么样?”
我也有将超过半个月没见他了,于是欣然前往。
到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范绰抱着一箱啤酒,靠着楼梯扶手喘气,我敲了半天他才来开门。满眼的红丝,一身的凌乱,显然又熬夜工作。
我矜持地微笑:“好久没见,我和范——”
他根本没听我说话,一把把我拽进去:“小兔崽子,敲什么敲,不会自己开门啊?”
我的后背重重撞在墙上,没来及开口就被封住嘴唇,嘭——关门声震得我脑袋嗡嗡作响,心想完了,突然间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捏住,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现实社会对这种事的容忍度很小,我也不是能够承受压力的人,一直认定曝光的一刻就是关系终结的时候,以为不会在乎,却是这一刻撕扯般的心痛让我发现,我——爱上他了。
他喘着粗气咬疼了我的唇,急切地扯我的裤带:“……这么久不来,想死了,快,上床让我搞一下。” 
我第一次对他挥拳,狠狠打在他肚子上:“范绰在外面!”
他捂着肚子呆了一下,猛地拉开门,范绰石化了一般愣愣看着我们。
石斌倒是坦荡,把我推到里面,满不在乎地说:“就是这么回事,你要是看着别扭就滚蛋,要是还认我这个哥们儿就进来。”
很少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如此理直气壮,若不是情况太过尴尬,若不是正自震惊于不为所知的感情,我会为他这句话喝彩。
范绰脸色乍青乍白,却还是进来了。
过了几天,范绰来找我,沉默了好久,说:“我和石斌从幼儿园就一个班,他从小就有一股气势。你见过他小时候的照片吗?”
“见过几张,每个都皱着眉头,一幅很深沉的样子。”
范绰笑了:“就是那个德行,把一群小屁孩儿唬得一楞一愣的,天天围在他屁股后面。”
我想起小时候崇拜肖哥的情形,也笑了:“你不服气吧?”
“对,我看着有气就和他较劲,小学六年我们旗鼓相当,到初中时情况突然变了,他不知什么时候结交了几个社会痞子,开始和他们一起瞎混,抽烟、喝酒、打架、满口脏话、调戏女孩子,还经常逃课,谁说也没用,甚至闹到差点被退学,那时我想这个对手完了。”
怪不得他举止言行和他的家庭以及受教育程度并不般配,应该是那段荒唐的后遗症,我点头:“不战而胜是不是让你既高兴又惆怅?”
他缓缓点头:“我很失望,也隐隐有些幸灾乐祸,但是快到初三的时候,他突然变了回来,甚至比以前还用功。初中毕业我直留本校,他却是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被录取。后来我问他怎么想通的,他说他只是出去玩儿了一圈,还认识回家的路。”
我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笑着说:“迷途知返,应该是没有走太远,也亏他脑子好,要不然就算认识路也走不回来了。” 
“怪不得他说你聪明。”
“就是用不到正道上。”我短促的笑了一下,补上后面半句。
范绰深深看我:“记得以前他在学校里出售各科笔记吗?我想你肯定没看过,如果你看过就会知道,他的成绩绝不是靠脑子好得来的。他从小就规划好自己的人生大计,为此全力以赴,是绝不允许出轨和偏离的。”
“却可以允许有小小的放纵甚至溜出去玩儿一圈。”我苦笑:“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只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谢谢。”我只能这样说,因为他说的是实话。
是在惩罚一开始的轻慢吗?才刚刚意识到爱上他,马上就生出毁灭般的感觉,就像看着看着戏,突然发现自己成了剧中人,而结局早已注定好。 

那天晚上我靠在他怀里问:“你的人生大计里把婚姻安排在什么时候?”
他奇怪的看我了一眼:“问这干嘛?”
“你不会没想过吧?”
“当然想过。”他随意地揉着我的头发:“最少也要五六年以后,事业有些基础了,才会考虑。”
他说那句话时大学毕业不久,公司刚刚获准成立,据现在刚好五年。
再上班的时候我开始了真正业务工作,第一笔生意却以失败告终。
那是个做服装的公司,老板从在商场做裁缝起家,然后租了一家倒闭的国营企业厂房和设备做裤子,慢慢发展成大型民营企业。老板没什么文化,却很有见地,只是发展太过顺利导致有些好高骛远,把走出国门看得太简单。他的企业就像大多数白手起家的家族企业一样采取独裁制管理模式,这一体制根本不适合在国外开分公司,而且他对于外国的法律和经济制度没有丝毫了解,最好笑的是,他认为他的服装放之天下皆准,甚至不考虑外国人和中国人的体型差异。
我好意要他暂且放弃这一打算,反而惹怒了他,他闹到肖那里告我的状,肖哥答应重新替他策划审核,并把他的业务交给其他人做,才算平息。
尽管肖说我没做错,我仍然很沮丧。
我又何尝不是求学太过顺利,导致一接触社会就茫然失措了呢?
※ ※ ※
5点下班,吃晚饭最多到6点,从这时到睡觉的几个小时里时间过得最慢。
可能是打游戏太多,最近看见有人跑动的游戏画面就头晕。我不信邪,又试了一次,才半个小时就不行了,居然头晕到恶心想吐。算了,还是吃石榴看电视吧。
尽管嚼得腮帮子都疼了,我还是剥开了第二个石榴,鲜红的子儿蹦出来,溅到脸上,我不加理会,继续奋战,一直把它吃得干干净净。
他进来的时候,指针正好在12点左侧,再过5分钟就是明天了
我抱胸斜靠在衣架旁:“太好了,石总,今天总算见到你了。”
他抬手一扔,公文包准确地落在沙发上,手臂重重搭在我肩上,耷拉着脑袋象死狗一样:“累死了,猪,高兴点给我看看。”
我嘿嘿奸笑,用黏糊糊的手上下搓他的脸。
“什么玩意儿往我脸上抹?”他拧着眉拉开我的手。
“石榴汁儿。”我飞快的在他脸上一亲,挤眉弄眼:“宝贝儿,你好甜——”
“你找打。”
他拧住我的胳膊,我连连求饶,趁他一松手,扑过去对他又亲又摸,学着电视上小流氓的猴儿急样儿:“心肝儿,让大爷玩玩儿……”
“妈的,疯了你。”他扭住我,大力按在沙发上:“老实点儿,再闹我揍你。”
我趴在沙发上痛哭:“呜——,我错了,我不该见色起义,调戏良家妇男,大侠你饶了我吧,可怜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啊——”
他把手放在我腿间,邪笑:“下有什么?怎么不说了?”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拉住他的手,摆出五星级宾馆服务员的标准微笑:“先生,洗澡水已经准备好,请慢慢享用。”
他嫌恶拉开我黏糊糊的手,又摸摸脸,气呼呼把我的头按在沙发里:“恶心巴拉的,给我等着,一会儿再收拾你。”
他洗完澡出来时,我还闷头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臭猪,别赖在这儿。”大手在我屁股上用力一拍,我象死人一样毫无反应,一股大力把我拽起来:“去洗洗你的脏手。”
我懒洋洋的爬起来,洗手,出来时他已经舒服地躺下。
我闷不作声地钻进被窝,大睁着眼看着房顶,咦,顶灯里面好像有个小虫。
他哗地放下手里的报纸,在被子里踢了我一脚:“是不是让人给炒了?”
我茫然转头。
“眼瞪那么大干嘛?别想拿这幅死样儿蒙我?你心里越烦就越疯,当我不知道?”
他知道?他并非不关注我,喉咙像被什么堵住,我怔怔看着他。
他伸臂勒住我的脖子:“让你说句话就这么费劲,真想掐死你个兔崽子。”
直到我难受地吸气,他才悻悻放手:“说,怎么回事?”
“我没被炒鱿鱼,可是——”如果老板不是肖的话,也说不准。
我把这次的事简单说了,轻声问他:“你说我是不是挺失败的?”
“笨,那活儿不适合你干,我告诉过你别盲目找工作,你倒好,象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不失败才怪。”
“你的意思是让我别干了?”
“也不能就这样窝囊地走,等做成了一笔业务再考虑是走是留。”
他打了个哈欠,困乏地闭上眼,几乎是叹息着把头埋进我的肩窝,拖着声音说:“舒服,一天里最幸福的就是这会儿了。”
尽管知道他指的是能够上床睡觉,我的心还是震动了一下,一时百感交集,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快睡。”他哈欠连连的捏了我一把:“骚蹄子,真滑,捏都捏不住……”他的声音渐渐含混,手指却像小孩子终于找到好玩的游戏,捏上了瘾:“……这儿也是……嗯……这儿……还真捏不住……”
什么捏不住,疼死了,我想狠劲掐回去,手指动了动又硬生生忍住,不一会儿,他就睡得象头猪。
我叹气,他的确幸福,往床上一躺5分钟内就能睡着,而对于我来说,入睡是非常困难的事。


第四章

我的心情明显好转,开始和同事们有说有笑,插科打诨,相处融洽。

下班时肖畅把我叫到办公室,赞许地揉揉我的头发:“我还怕你的情绪受影响,本来准备请你吃饭的,看来能省一顿了。”

我信誓旦旦:“暂且留着,等庆功时一并吃回来,肖哥,有没有任务给我?”

“别心急,快十一了,你有什么打算?想出去玩儿吗?”

“当然想,可是——”石斌肯定没空。

“想去哪儿?”

“算了。”我叹气:“一事无成,我连家都没脸回。”

肖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没想到你这么有工作热情,好,我会尽快安排工作给你。”

我道谢,然后告辞,刚碰到门把手时听到他说:“你以前——不叫我肖哥的。”

我的手一下子僵住,小时候象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面有好几个,有人叫肖哥,有人叫肖畅,而我当着人通常什么也不叫,私下里叫他肖,那个时候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字都让我有一种幸福感。

记忆的洪流势不可挡地冲破了防护墙,我有些艰涩地开口:“你以前也……” 

我是记事比较晚的人,小时候很多事都记不得,听别人说起也是一脸的懵懂,但是关于他的事却记得异常清晰。

我是从小乡镇搬到北京的,大院里家属不多,唯一的幼儿园只有一个班,连老师都是勤务兵兼的。第一天去的时候,老师问我叫什么,我说了,不知是声音太小,还是我的方言让他听不懂,他问了好几遍,最后干脆让我写。那时我3岁,“顾瞻林”三个字无论如何也写不出,我的窘态和在他们听来怪异方言让所有人哄堂大笑,有人还学着我的声音说话。我红着眼把手指扭到发疼的时候,一个大孩子突然拉住我的手,严肃地要大家不要笑,他长得又干净又好看,他叫我小弟,很坚决地说我是他肖畅的弟弟。

从此我轻易不再开口,直到能说一口流利的北京话,直到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从此没有人再取笑我,从此我开始用崇敬的目光追随着他。

但是他也曾笑过我的名字。

那是初一暑假的最后一天,我把每一本书都包上干净的书皮,然后郑重地写上大名。他把我的书抢过去:“自己的名字也能写得这么难看,还是我来替你写吧。”

我的字写得很赖,每一个都呼呼悠悠站不起来似的,他没少纠正过我。

他在每本书上写上我的名字,字体流畅而潇洒,边写边饶有兴趣地问:“小弟,顾叔叔学识渊博,你的名字有没有出处?”

“应该没有吧。”

老爸性情豪爽却最喜附庸风雅,平日里就爱摆弄字画,讲些什么典故出处之类,我的名字也是有典故的,却是他失败的典范。

“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肖哥含笑指着书桌上的玻璃板让我看,玻璃板下面是一些照片,其中有一张襁褓时期的不知怎么竟被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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