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尹家凯扶着墙站了起来，颧骨和肋下都闪过巨痛。可那痛楚又仿佛带回了些许力量来。尹家凯打开了门，外面的走廊上，窗户是紧闭着的，被风雨推搡着发出卡拉卡拉的声响。
天空已经黑得分不出时间了。
尹家凯走进电梯，按下了通往底层的按钮。
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因为体力实在支撑不住只能靠坐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微微仰起头，看着指示灯一层一层地往下降落。
一走出电梯，隔着落地的玻璃大门，尹家凯这才真切感受到了那倾盆的雨势。
那男人，徐强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他是从医院里逃出来的，那么说他的身体还没有痊愈么？
那个笨蛋，明明那么虚弱为什么要逃走呢？他难道非闹到要就这样死掉才甘心吗？
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到底……
就这样冲进雨中的尹家凯任凭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蹒跚着脚步朝小区外走去。
衣服和裤管瞬间便被浸泡开来，沉沉地贴在身上，连日失眠的他顿时觉得眼皮变沉重了，迈不开脚步而只能跪坐到地上。
尹家凯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带伞，但是这时却连折返回去的力气也失去了。
雨点啪啪地打在发上，脸上，身体上，耳朵分明是被雨声隔绝了，但是他却偏偏听到那个人叫着自己名字的声音。
嗤笑着自己已经无可自拔地陷入幻觉的尹家凯茫然地抬起了脸。
天空黑漆漆的，只有不远处那一点路灯微弱的夜明。
在那暗沉沉的光柱下，徐强同样没有打伞，正呆呆地注视着自己狼狈的样子。
尹家凯看到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那是仿佛无论丢掉几次，也还会跟在主人身后的，被抛弃的狗一般纯净到傻气的眼睛。
“真是……真是有够贱的……”
虽然流干了眼泪，但是大雨却充当了眼泪，看着朝自己犹豫着走过来的男人，尹家凯抓住了自己的胸口，哭得淅沥哗啦。
而这一次，他知道，自己心里的所有阴霾，都在这一场大雨里，终于，被荡涤得干干净净了。
（丢不掉的男人·完）
番外 纸飞机
纸天空
徐强出生的地方是个热闹的小镇，四周隔了水和山，一地的人只是叫不出名字而已，几乎都相熟，面生的少。喜欢碎嘴的妇人各地都一个样，白日里一碰面便家长里短道个不停，所以徐强自己也知道，在地方上，自己的名声并不好。
放课了从不乖乖回家，成天在外面野，跟班上的人处得不算好，还不过是个刚在发育的半大孩子，认识的人就都是一些社会闲散青年，照人的原话说，就是尽跟群盲流混一起，成天与人闹事，不学好。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兔崽子！你怎么不干脆着人给打死，也不用我成天跑来这里丢脸啊！”
徐强听到女人几乎等同于哭天抢地的声音，于是将原本就快垂到脖子下的脑袋再垂低了一点。
识时务者为俊杰，传统封建的势力是强大的，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在人家底下做事就得听人家的话。徐强从小学一年起知道跟学校倔，跟家长倔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他认识的某些家伙，因为不服管教而揭竿起义离家独立的，最后不是灰溜溜地回去了，就是更加灰溜溜地进去了。所以他跟天斗跟地斗就是不跟娘斗。
“你真是气死我了徐强！你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女人似乎想想又不甘心，白皙修长的手指往前一伸，掐住儿子耳朵的使了劲往上提。
徐强龇牙咧嘴了一下，脸上立刻配合地露出了沮丧的表情，不过却硬是忍着不出声。
开端还是因为打架，小学里打架不比其他地，打小报告的人多自然风险也就比较高。
所以这样的事一周内要发生好几次。几乎每次都被人抓个现行。
小镇实在是小，所以他有时候就不由得纳闷学校的辅导员是不是有在兼职社会治安。不过话说回来，那老太婆人其实还不错。
“金芬，算了，先带你儿子回去，下午再叫他写个检讨书过来……”
站班主任旁边帮腔，只轻描淡写一句话，女人终于松了口，放开了儿子的耳朵。
徐强这才挺直了身体，揉着被捏得红肿的耳缘，趁着母亲还在赔笑的当儿，抽空轻轻活络筋骨，顺便环视周围。
来办公室交作业或是做汇报的与自己有些年龄差距的孩子，他们带着窥视的张皇眼神，常常都是那样。
因为疲懒，所以都习以为常。
留级过两年，传说中曾经一拳揍晕人的事迹，所以徐强在校内算是名人。
人总是有虚荣心的，所以其实这也常常让他觉得自己很风光。
是的，并没反省。
他不主动打架，只帮朋友，或者打抱不平，那是义气，他并不觉得有问题。
不过那样做却似乎就是传说中的不良，所以班上的朋友便都跑了。他们似乎都怕他。
连主动贿赂也没用，因为小学生都不带种。
只是偶尔也有例外——
尹家凯，从几年前对方进这所小学开始，名声就一路响到现在。
人长得好，成绩拔尖，又三不五时这个那个得奖，再加上才这么屁丁点儿大，便有一副沉稳有礼的好脾气，真是想不红都难。
不过虽然对方也是名人，但那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徐强并不觉得嫉妒。
以前也曾看到对方在校集会上露脸，从来心不在焉也就不去仔细看。
是从去年夏天，刚留级到这个班级开始，他才算稍微有注意到这个人。
当时的感叹是：原来那就是所谓的校内种子一号啊！
还没发育的个子相当矮小，甚至看起来比一些女生都还要瘦弱，胳膊和腿更是纤细得仿佛是悬挂在身上似的。最可怜的是那张脸，唇红齿白，长睫毛下两眼珠子又黑又大，五官精致得就像女孩子家玩的洋娃娃似的。
虽然他的确承认对方的长相是相当漂亮，但那样一个娘娘腔，竟然就是目前校内名声远超过自己的大红人，怎么想心里还是有些硌硬啊！
“徐强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女人推了推儿子，“快跟王老师还有你们班主任好好道谢。说下次不敢了！”
“啊！”想到谢过后就可以闪人了，徐强立刻不吝惜狗腿，连连鞠躬。
这对于隔三差五上教员室候教的他来说本是平常，不过今次却不知为什么觉得不太自在。
徐强再次抬头，偷偷去看周围，教师们微微看好戏的悠闲表情，学生则是有些无措地来躲避着他的目光，只有那个人并不看向自己这边，而是不声不响地整理着手中的讲义。
那小子难道是不屑么？
徐强不忿，下意识地多看了对方一眼。
似乎接受到他的挑衅，尹家凯这才抬眼看他，冷淡的眼神看不出心里所想。
这小子还真的是那种对周遭的事都不经心的人啊……
徐强不由得楞了一楞，又觉得有些懊恼。
就算他没有露出轻蔑的神情，但不管怎么样，男子汉还是应该骨头硬一点才好，明明是跟人干架没错，现在却又一脸唯唯诺诺，他会不会觉得这样的自己……好像的确有些委琐啊！
想到这里，徐强突然红了脸。
等到他被母亲扯了胳膊，茫茫然地回过神来时，却见对方已经离开，仍旧是看不出情绪波动的背影，分明是纤瘦的骨架，却仿佛蓄了钢铁筋骨一般。
那样的家伙，如果被人从背后就这么揍过去，会不会倒下呢？
——那是一种在一刹那间产生的，而且极为诡异的冲动。
而徐强不仅想了，同样也做了。g
事实证明，那时的尹家凯虽然长的瘦小，但的确是非常坚强。
徐强那可以一记把年长孩子揍趴下的拳头，似乎并没有将尹家凯扳倒。
更可悲的是那个长得像女生一样的班长同学，还能正常上课，做值日生。而且是那种在全校每间教室巡查过去的校值日生。尹家凯安之若素，明明是小学生，领导交下来的工作半点不见马虎。
已经快三个小时了，人还没有任何要倒下的迹象。
所以徐强觉得自己败了，不但肉体上败了，连精神上也败了！
平素成天都觉得浑身都是精力，那一天却仿佛力气都被抽光了似的。
直到连尹家凯都离校回家去了，他还跑在街上游荡。
夕阳起了霞，漫天的红，归家的货郎担不吆喝了，一长串小屁孩跟着在后面讨卖剩下的姜片糖吃。
偶有一个跌倒，便一劲的哭，旁边的孩子并不理会他，于是只得慢悠悠站起，一路抽抽搭搭地独自走了。
晃得累了于是回家，徐丽在磨房里拣豆子，见他回来于是擦干净手说，“徐强你又跑哪儿去了？饭帮你放在保温盒里来着。”
并不觉得肚子饿，径自往楼上自己房间里去，一楼厕间里传来他家四十多岁老娘亲听着却颇有些妖娆的笑声，间或是男人听不出起伏的平板声音。
家里的卫生间前几天就漏水了，想来应该是修水管的。
八成是对方只用了三分的暗示，女人便加入了有些暧昧的话题。
这类的事情自从三年前老爹得肺癌死后开始便常常发生。
刚开始还觉得不自在，慢慢也就见惯不怪了。
其实很强势的母亲在男人面前便会表现出女人娇弱的一面，小时候也常常告诫徐强男人就要像个男人。
在教员室里虽然摆出了那样一副歇斯底里的态势，只是一出校门便开始换了张脸教训儿子下次机灵点，男人打架是应该的，不过你是我儿子该跑的时候也要给我别含糊。
这样千面个性的老娘让徐强总担心有一天醒来会跟人跑了。
不过看到他懊恼皱眉的大姐却只是笑着打趣说，“怕什么？妈如果飞了，还有姐罩你呢！”
“姐你少看不起人！我男人大丈夫，谁要你照顾啊？”
“说的也是，天是纸糊的，虽然是一戳就破，不过就算真掉下来也死不了人的！”
※※※z※※y※※b※※g※※※
徐强叹了一声，回头看去。
床上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只楞楞地看着自己。
他朝他咧嘴一笑，对方便像个想要母亲抱的婴儿一般伸长了手臂过来。
跟年少时那副瘦弱的样子完全不同，此时的对方，双手修长而筋节分明，包裹在棉质衬衫里的身材乍一看虽然仍旧单薄，但其实肌肉却十分结实而匀称。
当年的那个被自己偷袭而硬撑着不示弱的尹家凯，如今竟成为了他的爱人。那真是仿佛在戏耍着人一般的奇怪命运。
而这个时候，尹家凯的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脸，顺着下巴轻轻地抚摩过去，清晨的胡茬碰起来有些微的刺痒。
“你现在在想什么？”
垂下了眼，徐强有些不敢看对方，不过尹家凯的手掌却执拗地留在他的脸上。
虽然明显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但是因为原本就有一张相当美貌的脸，凑近过去看的话，更是能轻易地看清长睫毛在眼睛下面落下的淡淡阴影。这是之所以徐强到现在都觉得很想将这个别扭的男人当做自己所宠溺的女人一样来疼爱的原因。
不过事实当然还是有些与之出入的。尹家凯毕竟是个男人，而且是个脾气可以说相当大的男人。
虽然也相信自己，却偏偏想要以激烈的手段去获得。
仿佛只有那样才能拥有安全感一般。
而自己也曾陷入迷思一般的混乱。
“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终于克服心里那古怪的感觉，抬头对上了对方的眼睛，不经意间却看到了他身后的落地窗划开的风景。
已经是夏天了，日也开始长了。
平视的视野看不到这个城市林立的高楼，但是却能看得到天空，倾盆雨后的天空。
夹杂着淡淡青色的灰色，那是破晓的天空。
不真实又脆弱。
“……”
尹家凯的手碰到了他的眼睑，在徐强硬是不愿意如他所愿地强行睁开眼睛后，看到的却是那个傲慢男人的笑容。
仿佛刚刚捉弄过心仪对象的狡猾孩子一般的笑容。
对方那样轻松的笑容，还是第一次见到。
徐强惊吓到般，直来得及傻傻地瞪着对方。
但是即使如此，尹家凯却仍旧笑着，再次伸了手来遮住他的眼睛。
徐强抓开他的手握住，红了脸。
“不是很好吗？”
尹家凯倾身向前，带着微微嘲讽的表情盯着他道，“就算以后会变成怎么样，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难不成之前你会做那种变态的事情，也是故意的？”
看到抛弃了重负般一脸轻松的尹家凯，徐强觉得自己被打击到了。
“我爱你。”
只淡淡而狡猾地说了这么一句而并没有去认真回答他的尹家凯顺势反剪了他的双手，将他压倒。
自然地想到尹家凯想要与自己作爱，微微有些僵硬了。
尹家凯之前把自己弄到肋骨骨折而消停了一个多月，所以对于与男人之间的行为的官感，徐强几乎有些模糊了。
可事实上他也知道那也是自己刻意的结果，残留着对以前那种暴力的记忆，虽然现在心理上决定接受，但是身体却还是本能地抗拒着。
尹家凯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游移的手轻触到了他的下体，在他猛一激灵的刹那低声道，“我不会进入，徐强，我现在不会进入……”
在接近白日来临的几个小时内，尹家凯果然如他自己所说，并没有进入。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