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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听见我的心在动-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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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思吸了口冷气,疼得皱起眉头,冷冷地威胁她,〃你再咬,我让你连家门都出不了!〃钟笔本来想象征性地咬一口就算了,听得他这么一说,更加气不过,激起了火性,双手抓紧他手臂,张着血盆大口,啃骨头一样狠狠咬了下去。

  这次她咬得极深,死不松口,连她自己都感觉到嘴里有浓浓的血腥味,味道很难闻。但是她只当吃半生不熟的牛排,心中涌起一股报复性的快感。

  她不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她此刻双目圆睁,表情狰狞,满嘴是血,加上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像极了恐怖片里的女鬼。

  左思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往后扯。吃痛下她只得松口,恶狠狠盯着他,像受了重伤又被拔了利爪的小兽,伤痛、倔强、愤怒、不甘、报复……诸多情绪兼而有之,鼻子一酸,眼眶湿湿的,怕他看见,连忙转过头去。

  她不想成为他的所有物,只能被豢养在暗无天日的金丝笼里,连出门的自由都没有。她要离婚,她要离开,再也受不了了!

  左思本想给她个教训,谁说不能打女人?那还不反了!可是见她如此,想哭又强忍着的样子,心中一软,只得算了,骂道:〃你是狗吗?专知道咬人!〃

  钟笔仰着小脸哼道:〃我是狗,你便是猪狗不如!〃

  左思从来不跟她逞口舌之快,中文系的人除了会背几首淫词艳诗浸得一身酸气之外,便学会了如何转弯抹角骂人,不学无术。但是这次他被气到了,还从来没有人敢骂他猪狗不如!他掐着她的脖子冷哼道:〃什么,猪狗不如……〃见她挑衅地看着自己,那神情、那模样,既倔强又可笑,真像街头无家可归的流浪狗,遂笑道,〃得意什么,我便是猪狗不如,你也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钟笔气急,偏偏一时又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得冷着脸叫嚷:〃把我护照还我,把我护照还我!〃

  左思不屑地瞟了她一眼,从她身上起来,解开袖子一看,血肉模糊,真狠,咬得这么重,怪不得人家说最毒妇人心!他把鲜血淋漓的伤口凑到她跟前,咬牙切齿地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从今天起,不得踏出家门一步!〃犹不解气,觉得自己生平从未这样窝囊过,在她脸上使劲掐了一把才笑嘻嘻地走了。

  钟笔本来是转开脸去的,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哪知居然被他轻薄了一把,于是又气又怒,跳起来追着他打,口里大骂道:〃你去死!〃老天何其无眼,此等无耻之徒怎么还在祸害人间!

  左思任由她气得跳脚,早带上门走远了。

  钟笔颓然倒在地上,听见车子发动,渐渐远去,却又无可奈何。

  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第二天左学的病便好了,楼上楼下到处乱窜,跟只猴子似的,就差上房揭瓦了。钟笔见了他就心烦,趴在沙发上哼哼唧唧地说:〃你能不能出去玩?〃此刻她头昏脑涨,浑身无力,鼻涕跟自来水一样哗哗往下流,眼睛鼻子通红,垃圾桶里满满一大桶擦过鼻涕的卫生纸。她很担心鼻子会被擦出个洞来。

  左学露出一个恶心的表情,〃你能不能不擤鼻涕?〃

  钟笔大怒,沙哑着喉咙说:〃你把你的病传染给我,自己好了,就不管别人死活了?〃这个不孝子,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得出来。

  左学不屑地说:〃你自己生病关我什么事?你的病难道不是被左思气出来的?〃他真是比窦娥还冤!

  他溜到窗口,探头探脑往外看。门外站着两个人高马大、衣冠楚楚的保镖,名为保镖,实为监视。屋子里所有能跟外界联络的东西全部撤掉了,包括电话、电脑、传真机,甚至连电视都搬走了,偌大的大厅几乎空无一物。

  钟笔悲哀地认识到,自己被软禁了。她曾冲下楼,强行要出去,保镖客气而有礼地拦住她。钟笔不服,凭什么软禁她,难道她连人身自由都没有吗?!保镖一早得了左思吩咐,她若是闹,可以略施惩戒,于是面无表情地说:〃太太,您这是为难我们了。〃钟笔不理,谅他们也不敢将她怎样,开了门就要走。保镖一掌切在她肩上,半拖半拽地将她抓了回去,口里说:〃太太,得罪了。〃

  她浑身酸痛地躺在床上,自怨自艾,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而且更悲哀的是,自己居然生病了!再加上没有电视、电脑、电话的生活,叫她怎么活下去?

  她承认自己是宅女,可她不是要过山顶洞人的生活啊,这招釜底抽薪左思,你的确够狠!他居然借别人之手惩罚她没有他的允许,底下这些人敢以下犯上?她知道他在警告她不得轻举妄动。

  她埋头苦思对策。

  左学病好了,精力充沛,活蹦乱跳,最重要的是不用上学,根本就不在乎软不软禁。他跟着周熹学会了各种各样的玩意儿,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根长竹竿,上面套了个塑料袋,雄纠纠气昂昂地扛着到花园里捕蝉,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甚至招呼外面的保镖帮他搬梯子。

  钟笔蓬头垢面、凄凄惨惨地在床上躺了几天,什么消遣都没有,都快闷死了。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防范得很严密,连倒水都有人抢着说〃我来,我来〃,生怕她一眨眼就跑了。倒是左学,大家只当他是小孩子,不怎么管他,随他在院子里乱蹦乱跳,只要不出左府就行。

  实在无聊,钟笔只得随便抓了一本书,一看是《庄子》,撑着眼皮好不容易看了一章,不到半小时立马会周公去了,梦里还念叨着〃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哎,这才是大智慧啊,能做到庄子那般境界,人生的诸般烦恼根本就不值一提。

    还是老办法,一个字,忍。

  因为穷极无聊,她搬出文房四宝,摊开名家真迹,书桌上还点了一炉檀香,烟雾袅袅。左学吓坏了,以为是要他练毛笔字,溜得比兔子还快,一整天就没进屋,不是在游泳池里泡着,就是窝在地上抓蟋蟀,或者支使保镖买这个买那个,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比上学舒服多了。

  钟笔决定修身养性,于是抄起了蝇头小楷《灵飞经》,就当是练书法了。这是最能打发时间的方法,分一点儿心都不行她居然无聊到这份儿上了,都是左思害的。

  她抄了几天,毛笔字大有进步,得意之余拉住左学,〃整天就知道疯玩,《唐诗三百首》背全了没?〃左学眼睛骨碌骨碌乱转,说背全了,他以为这样说鸡蛋里总挑不出骨头来了吧。哪知钟笔口气一转,〃既然背全了,那就跟着我写大字吧,练不好,不准吃饭。〃找出描红的本子,掷到他跟前,〃照着《玄秘塔碑》描,今天必须全部写完。〃

  左学跳起来,一脸坚决地说:〃不练!〃他决定反抗到底。整个一老古董,如今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练毛笔字?字都不用写啦,全部改用键盘。

  钟笔脸色一沉,〃当真不练?〃

  他转身就走,打死都不练。

  哪知钟笔非但没有发火,反而说:〃不练也行……〃左学很诧异,回头看她,还以为她又要行家法了。她笑得一脸无害,〃不过你要帮我办个事。〃练毛笔字不过是个幌子,这才是最终目的。左学为了逃避悬腕的痛苦,无条件答应了。

  姜还是老的辣。

  这就叫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声东击西,虚实相间出自〃钟氏兵法〃谋略篇第一章第一条。

  左学跑进厨房,趁阿姨出去倒垃圾的时候,将她辛辛苦苦剥好的毛豆和豌豆倒在一个筐子里,用手搅乱,又把搁在流理台上的番茄酱打翻,弄得满地〃鲜血淋漓〃,惨不忍睹。阿姨听到动静赶进来一看,大惊失色,连声说:〃哎哟,我的小少爷,别动,别动,找什么吃的?我来,我来……〃话没还说完,左学手里抱着的一大杯汽水全泼到她身上。

  阿姨当场傻眼了,手忙脚乱地脱下外套,三步并作两步回房间换衣服去了。左家唯一能跟外界保持联络的便是阿姨手中的这部手机,以便左思随时随地查勤。只是阿姨得了左思的吩咐,手机从不离身,在左家也不多待,做完饭就回家。钟笔觊觎良久,一直苦于无机会下手。她如今寸步难行,和外界完全断绝联系,又被几个保镖二十四小时严密监视,无奈之下连房门都很少出。

  这时,她见阿姨走了,连忙从房里跑出来,从搁在沙发上的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冲左学比了个胜利的〃V〃字,小声叮嘱道:〃看着点儿,我去洗手间打,别忘了把风。〃

  左学从未干过这等调虎离山、偷鸡摸狗的事,而且是跟母亲大人联手作案,不由得兴奋得小脸通红,心脏加速,相对地,分外做贼心虚。当他看见左思从外面走进来时,轰的一声,脑中一片空白,拔腿就往洗手间跑。

  左思本不觉得有什么异样,他不过回来换件衣服就走。一见左学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的样子,他不起疑也要起疑,叫住他:〃你跑什么?〃左学一听,跑得更快了,咚咚咚敲门,心都要从口里跳出来了,感觉比考试不及格还恐怖。

  钟笔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他,没好气地说:〃敲什么敲,不是让你在客厅里待着吗?万一阿姨发现了呢?对了,张说的电话是多少……〃她是数字白痴,一切电话号码都记不住。刚才凭印象拨错了,对方是个变态,挂断后居然还打骚扰电话过来,搞得她满心烦躁,说话气冲冲的。

  一个声音懒洋洋地在耳旁响起:〃你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嘛。〃居然想打电话求救,还是向张说!一听张说这个名字,他就满腔怒火。






第二十五章    提拉米苏,带我走

  钟笔一听见左思的声音,耳朵嗡的一声,像被人闷头打了一棍,眼冒金星,知道他声音越平和,表情越亲切,动作越温柔,接下来的事情就越恐怖。他向来独断专行、手段狠辣,平素和他作对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她曾亲眼目睹他将一个偷拍的记者打得头破血流,住了有半个月之久的院。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觉得毛骨悚然,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看着前面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左思,又看了眼身边垂头丧气、一脸苦瓜相的左学,钟笔心中忽然怕了,不知道他会怎样惩戒自己,如今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唯有任人欺凌她被他欺凌得还不够吗?连她自己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由愤怒进而产生恐惧,她绷着脸连连后退,直到退到洗手台前,退无可退,这才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乖乖交出手机,递了过去,咽了咽口水,〃不是……就想打个电话……〃

  一句话如鲠在喉,怎么都说不出来。眼睛里有泪花,但她强忍住了。

  这不算什么,情况并没有坏到不可挽救的地步。但为什么她有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的感觉呢?为自己的软弱无助,为左思的强势霸道,悲哀不已。

  左思接过手机,挑眉问:〃要不要我帮你打?〃

  钟笔双手摇得像拨浪鼓,脸色发白,〃不用……不用……您忙……您忙……〃钟笔,小不忍则乱大谋。

  左思叫来阿姨,把手机还给她,〃从现在起,我放你一个月假,薪水照拿。〃

  阿姨还一脸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平白无故带薪休假,捡了个大便宜,没人不情愿,连声答应,收拾东西回家去了。

  左思看着这对串通一气的母子,重重地哼了一声,甩手走了。

  钟笔看着他车子开远了,三魂七魄才归了窍,突然冲出来,大吼大叫道:〃我要报警,我要报警,我要告你非法拘禁,我要告你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我还要告你通奸,我要跟你离婚,我要……〃她怎么告?她连门都出不了,没有人知道她被软禁了。

  左学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她,吐出一句:〃胆小鬼!〃有本事怎么不当面说啊?钟笔气红了脸,连声辩解,〃我忘了,我忘了!〃刚才她魂都快吓没了,哪里还记得说这些?她以为左思要打她,都做好挨打的心理准备了。此刻仍然惊魂未定,她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沉默啊,沉默啊,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左学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丧着脸说:〃我饿了。〃他苦恼的是以后谁来给他做饭?他不认为自己的母亲有这么高的觉悟。

  钟笔一愣,民以食为天,这才是切身烦恼。

  被软禁的这段日子,母子俩只有顿顿叫外卖。

  钟笔为此抗议过,强烈要求阿姨回来继续上班,她可以给双倍的薪水。左思懒洋洋地说:〃大丈夫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岂能不算数?〃他在知味斋订了餐,让他们每天按点送上门来。他要她吃一点儿苦头,以后才会乖乖听话。

  钟笔气急,明白他是故意跟她作对,要她〃自食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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