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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翔一边擦一边用极为后悔的声音很诚恳地说道：“环哥，对不起，兄弟打痛你了。”
“兄弟不应该打你的，兄弟最应该打的是自己，是自己啊……”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满脸戾气、满腹怨气、满身魔气地冲苍天发出鬼魅般嘶吼：“我要杀尽魔界妖界，我要荡平神界尊界，我要报仇、报仇！”
“啊……啊……即使成魔我也愿意、我也不怕……”
赵翔倒下去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成魔了！
他感到自己已经杀上了妖界，杀进了魔界，杀上了神界！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赵翔终于糊里糊涂、懵里懵懂地苏醒过来了。
当他发现自己正躺在流云宗长老床上的时候。
那时天已然大亮，赵环、智达、智悟都坐在躺着他身躯的床边。
赵翔双眸盯着蚊帐顶部，什么都不想说，什么也不愿说，只想做水里的一根草。
就那么随波逐流，随遇而安，无忧无虑，就那么无挂无牵，自由自在，优哉游哉。
静静地躺在床上，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白天。
除了如厕，除了睡觉，赵翔就沉默不语。
赵环偶尔地进卧室来看他。
赵翔看得出赵环豪迈后面的忧虑，坚强背后的伤感。
三餐时间，赵翔原本不用吃什么东西的，但是他却饭来张口，水来喝下。
他似乎没有了思维，成了一具多了一口气的傀儡或者木偶。
而这就是他们兄弟之间交流的唯一方式了。
作为修炼者，尽管修为暂时被封印，但即便如此身体也会自我净化的。
不过眼下的赵翔，却似乎连自我净化的神通也自我消失了，满身躯都是污垢。
他也不洗澡不换衣，也不漱口，只是任由兄弟们用湿毛巾在他脸上抹抹，胸口擦擦。
他仿若真成了一架不会运转的机器，一具抽取了所有生机与活力的木乃伊。
于是他听到赵环小声的哽咽，嗅到室内室外更浓烈更刺人的悲怆。
一天，赵环坐在床边，望了他很久，才认真而坚毅地道：“翔兄弟，有若是有什么那就说出来吧。”
“有一句话我要告诉翔兄弟。”
“若兄弟要杀尽妖界、魔界、仙界那帮怪物，我绝对紧跟在后！”
“哪怕兄弟真的成魔了，我赵环也是眉头不皱、脚步更不会有半点犹豫的！”
然而没有人能够知道赵翔的痛苦赵翔的挣扎，连他的兄弟赵环也不能。
赵翔早就彻底关闭了与赵环灵魂沟通的所有渠道。
他躺在床上，貌似平静，却经历着一场战争。
没有硝烟，却同真正战场一样充满血腥，充满惨烈，充满疯狂。
原本想逆流而上，背弃正义，化身为魔，与仙界、魔界、妖界大干一场。
即使以卵击石，即使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可是，他叫自己的腿往后转，可心却又把他给推了回来。
不，是环哥那种“即使大哥成魔，兄弟我一定成魔跟着”的态度把他给推了回来！
是没有生他却视他如子的兰姨浩瀚无垠的爱把他给推了回来！
是大哥赵龙对他轰轰烈烈的爱把他给推了回来！
环哥的爱无怨无悔，兰姨的爱深入骨髓，大哥的爱酣畅淋漓！
尽管他们都没有直接地表达，但赵翔明白这一切意味着更深层次上的牺牲！
这种牺牲不单单指肉体的生命。
对他赵翔而言，环哥、大哥、兰姨的牺牲是完全彻底的。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的牺牲甚至是无条件的全部的牺牲。
尤其是大哥、兰姨母子的这种博大的爱让赵翔无处可逃也不能去逃。
然而，一想到大哥的嘻嘻哈哈幽默风趣。
一想到兰姨对自己其实深藏爱意的冷言冷语。
一想到自己对大哥曾经的深恶痛疾对兰姨曾经的恨入骨髓。
一种叫做悲怆的情绪须臾又掀起了惊涛骇浪，让赵翔刹那间恨不得立即死去。
也就是转瞬之间。
悲观失望又骤然转化成一股一股的冲天豪气。
赵翔倏然决定与正义与大道彻底决裂，悍不畏死地去大干一场。
与仙界、魔界、妖界、鬼界、佛界甚至神界那些心怀叵测的罪魁祸首鏖战。
去他妈的正义善良，去他妈的各界和平！
我不要这么辛苦地跌打滚爬了，我不要这么狼狈地东逃西躲了！
可不知为什么，就当赵翔这么想着的时候，悲观失望又常常攫住他不放——
生死有命，亏长在天，要活要剐，全由这个老天来做主吧！
赵翔好像听到了有人在笑话他。
笑话他没有能力也没有本事，任由赵家悲剧继续下去。
他好像还听见有人在笑话他，说他是个大白痴是个冷血动物。
说他任由兄弟父母师傅朋友在自己面前生生地死去。
笑吧，笑吧，我就无能、我就愚蠢了……
师傅赤霞子突然地站到了他身边，目光空洞，神情凄切。
失去血色的双唇不断嗫嚅，苍茫的声音倏地一下击穿时空，刺痛他的心灵——
哈哈，我有眼无珠啊，竟为了这个无能弟子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形神俱灭……形神俱灭啊……
师傅赤霞子刚刚消失，赵翔耳边倏地回响起对赵环说过的话，“算了吧，环哥。”
“我可没有杀人的癖好。”
“环哥，你知道心慧大师等高僧为什么将所有功力修为都融进舍利子赠予我吗？”
“你知道他为什么愿意宁可形神俱灭也要将佛界危急的秘密告诉我吗？”
“你知道神环主人为什么将视若生命的神环与藏宝阁交给我吗？”
“你知道神环主人为什么将各级界面的若干秘密转化成信息封存在你记忆深处吗？”
“还有，我的百世先祖赵通，为什么会交给我金佛果呢？”
“那不是让我们去痛快淋漓地杀！”
“当然也不仅仅是让我赵翔去结束赵氏一族的千万年悲剧！”
“那是叫我赵翔带着兄弟带着一帮正道阻止血雨腥风、生灵涂炭啊！”
……
三天之后，赵翔从床上爬起来，整理整理衣服。
在兄弟、门人诧异而迷惑的目光中，他郑重地对大家说道：“智达，方才我放开神识审视勘察了一番，妖潮如今正在流云宗外虎视眈眈。”
“这妖潮在妖界百年一现，很是恐怖，不容易对付。”
“你赶紧领门人布置去吧，我马上就到。”
说完，赵翔就跑到卧室后面的花圃。
双脚麻木地落在淬玉星无边无垠的地面之上。
眼睛看着某个神把秋日的阳光卷到天上烙成美丽绝伦的油画。
赵翔就这样悲伤地站在油画的下面真诚地哭泣。
告别一段兄弟之情，告别一段母子之爱。
告别一段悲怆又让人怀念的岁月。
我不会任由命运向我撒网又把我网入其中！
我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拯救赵氏一族，拯救岌岌可危各个界面！
我要对得起给予我爱与帮助、给予我希望与生命的亲人、兄弟、朋友和师傅！
第1048章妖潮
自从化身为妖界金色巨猴那时起。
赵翔便洞悉自己拥有分量大、比重多的古神血脉。
非但如此，他还晓得了自己拥有排名至少前三的妖仙、妖神的血脉。
他的识海还迅速打通了与妖界的联系，神奇地拥有了与妖界相关的众多信息——
天上飞禽，地上走兽，妖界的成员绝大多数是从飞禽走兽之中修炼而来。
只有很少部分非原住民，由修炼妖界法术而飞升妖界的人类组成。
虽说其中也有不少修为精深神通高强者，但数量却少之又少。
相对于数量庞大种类众多的妖族而言，这部分人自然可以忽略不计。
妖族这是一个极为庞大而又芜杂的群体，存在着很多稀奇古怪、神秘莫测的东西。
鳞甲类在高级妖仙之中占据了大部分，但若说统一妖界却有些不可能。
因为妖界实力分布繁多，大小势力达到上千种。
不过最厉害的无疑是六大势力。
飞禽类妖仙中最强大种族当然是鹏族了。
而鹏族最厉害的首领就是声名显赫的大鹏王。
走兽类妖仙中最大种族就是狼族，位居妖界前列当然不是浪得虚名。
狼族不只修为高强，数量也是最多的，其首领叫做天狼王。
鳞甲类妖仙中敢与龙族并称的是蛇族。
所谓天上有龙，地上有蛇，从古到近，老百姓也都将蛇称之为地龙。
地龙数量庞大，修炼有成的强者更是数不胜数，他们的头领被称为蛇王。
还有猴王、虎王、龙王等大势力，与大鹏王、天狼王、蛇王共同主宰着妖界各族。
至于他们究竟有多么强大却没有人知道，因为很少有人能看到他们。
除非是一些修为臻于峰巅、神通惊世骇俗之辈能一睹其真容。
将王字放在自己的身上，就算猜也能猜得出他们的实力有多么强大了。
六大实力瓜分了整个妖界，下面则是一些中等势力，或者是一些弱小的势力。
这些实力明面上是单独的，但都要归六大势力管辖。
每一年都要向大势力进贡各种修炼资源，以确保这一种族平安。
因为妖界和其他诸界都属于弱肉强食的世界，一不小心惹到某强者，也许就会灭族。
灭族，在妖界是一个非常残忍的做法，但却是司空见惯地屡屡发生。
但妖界的数量却从来不会减少，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动态平衡。
这跟妖族那超强的繁殖能力有莫大关系。
非但如此，跟六大势力的妖王签订的一系列利益协议密切相关。
规则主要是对各妖族玄妖以上级别的高阶妖仙，做出了一系列的行为规范。
首先，不得任意清剿偏僻地域的低中阶妖兽。
其次，不得参与各大小种族每百年一次定期爆发的妖潮。
第三，不得在妖族区域内肆意掳掠虐杀人族妖修、其他种族妖修。
第四，必须专门为人族、其他妖族设立可以居住的聚集区，并受到保护等等。
会出现这样的协议，自然是因为当初妖族各族居住区域大为混乱。
各族区域中还都有其他族类的存在，各族之间争斗不断。
对那些高阶妖族族修士来说，这自然不是什么问题，很容易保证自己安全。
但是对那些灵智未开的普通族群，以及相对弱小的人族来说，根本就是无法保证的。
他们只能老实的呆在原地奴隶一般地继续生活，并接受他族的血腥统治。
一开始时，自然出现了肆斋杀戮其他种族的血腥事情。
为此不同的妖族还曾大战过数个回合。
最终经过诸多波折后，才签订了现下的协议。
当然赵翔现在所能知道的，只是其中最重要的几种协议，了解还不太清楚。
不过对于妖潮的事情，他的灵魂深处的传承信息，却记载得颇清楚。
所谓妖潮，其实是维护生存的一种手段。
一些普通兽类繁衍能力过强，加上受到六大妖王协议庇护，数量众多。
数量一多，修炼资源、生存空间就急剧减少，故而每隔百年就让他们互相撕杀争斗。
以此来维持修炼者与修炼资源、修炼空间处于平衡状态。
说白了，妖潮就是维护妖族继续生存的方式。
于是相邻区域的妖族那些兽类中诞生的高级妖兽就开始了行动。
他们不约而同地引导未开化甚至修炼有成的同类，朝对方种族发起自杀性攻击。
除了一些特别强大的势力而外，大多数妖族都会定期遭受到妖潮之害。
越是偏远与弱小的妖族，遭遇妖潮的频率就会愈加频繁。
虽然每次妖潮中被其他种族毁灭的妖族没有多少。
但是每次妖潮的爆发，几乎各妖族中的低阶存在肯定会遭受巨大伤亡。
不过也就因为如此，低阶妖修往往在生死一线间，就屡屡出现了突然提升瓶顼之事。
相比普通妖兽的伤亡，这些低级妖修的瓶颈突破价值自然更大。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些妖族的实力反而提升更快。
如此祸福相依的奇特境况，让六大势力中的高阶存在，默许了妖潮延续。
既然妖潮能够提升妖族整体修炼水平，他们自然就没有改动妖族协议的想法了。
最为常见的妖潮是两个或三个妖族间爆发的。
这往往会成为小妖潮，在狼族、蛇族、羊族、鼠族间常会发生。
影响都不会太大，因为他们繁殖能力特别强，百年时间内就会掀起一次。
若是七八个族类同时爆发妖潮，那自然就变成了大妖潮，危险之大可想而知了。
以前妖族城市被对方的兽群攻破多次，几乎全都是大妖潮引起的。
妖族城市探明附近要爆大妖潮，城中高层自然心惊胆战。
他们会拼命召集附近中低级妖族修士，马上加强防御，准备生死一战。
灵魂深处的信息分析到这里时，赵翔暗叹一口气地将注意力集中到面临之事了。
流云宗马上就要经历妖潮了。
他明白，这次妖潮是妖界某大神通者使用大量破界珠造成的。
将近百妖族的低级妖兽从妖界破界处引来，摆出了铁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