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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式男人-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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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ilary Liu(美国)    
    初识慕北,是在去年冬天。那时我带着满身的倦意从海外归来,跟一同回国探亲的闺中秘友一起去四川峨眉山赏雪景,女友说慕北会来,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幸福而沉醉的表情。我问女友,慕北是谁?女友告诉我说,“我一位世伯的儿子,一个很有意思的怪人。”    
    在峨眉山脚下,我带着几许好奇的心理见到了慕北,一个略显沧桑的男孩。初次见面,慕北话很少,给我的感觉是沉默,还有几分忧郁,这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符——女友告诉我说,慕北还在念大学。    
    读到慕北的文字时,我人已离开四川很久。我躲在旧金山的老屋里,很随意地在网上游荡,这时我看到了慕北的名字,那是与一部小说的名字一起放在搜狐网站BBS的首页上的,小说的名字叫《非正式男人》。我心里一阵惊讶,这个忧郁的男孩会写小说?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或许这不过是同名的两个人罢了,我稍稍安慰一下自己,我不希望这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慕北,因为我已经把他当作我的一个小朋友,而我从来都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去搞写作,尤其是写小说,那是一条充满枯涩和艰辛的坎坷之途。    
    我带着疑惑也带着惊喜品读了这部叫《非正式男人》的小说,读到一半的时候,我确信这个慕北正是我那位远在四川、与我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小朋友。但我还是被眼前的文字所震惊了,字里行间所流露的淡淡忧伤,让我又忆起初识慕北时的情景。慕北说,我没想过要走多远,只是在夜色里不停地赶路罢了。    
    多年来对美学研究所获得的审美观念告诉我,这是一部美丽的小说,它不仅文字优美,而且在故事情节的刻画上,更是颇具大家手笔,处处彰显着一种少有的老练与成熟。当然,也有美中不足之处,那便是在语言的节制上缺少一种收放由心的动感。不过年少的作者在文字里所闪耀着的思想火花,却让我读到了他在写作时的全心投入,他对生活痛彻心扉的领悟,对人生宿命的慷慨激昂,真个令人不得不去惊羡他的早熟与睿智。正是这一点,激起了我心底的涟漪,使我欣然捉笔,写下久违的汉字,为慕北,更为我心底的那份感动。    
    故事是一个精彩的故事。开篇从一个男孩的大学生活落笔,中间历经诸多变故,有爱情与事业的挫折,有家庭与社会的压力,这个无数人置身命运天平上的生命砝码,在慕北的笔下被描绘得极具代表性。更为难能可贵的是,我在故事中所悟到的,并不只是复杂的生活之味,而是残酷的人生现实中的硝烟弥漫,处处疆场。那些人物更是个个皆如血一般的淋漓,酣畅,还泛着浓厚的味道。这让我非常高兴,因为我看到的不只是一个故事,而是一串串深深浅浅的印记,那便是生命的轨迹。    
    当嫉妒占据了心灵,当愤怒掩住了眼睛,黑暗将会吞噬光明,把一切啃食干净。当苍老换去了年轻,当往事如烟散尽,蓦然惊醒,这才发现一身伤痕,只换得半世飘零。读罢这个故事之余,我沉思了许久,尽管我已是一个年过三十的女人,但我还是明白了慕北用“非正式男人”这五个字来命名小说的用意。那便是一种在单纯与城府、年轻与成熟的夹缝之间生长的姿态,非正式,却异常鲜活。    
    最近一次见到慕北的时候,我是带着极度欢愉的心情去的。那时我因一点公事出差到北京,来之前便听女友说慕北在那里,于是我便约了他见面,在一家很幽静的茶室里。慕北还是留着灿烂的光头,眉宇间已能觅到一些皱纹,这让我吃惊不小,一年未见,他似乎成熟得像个三十好几的男子。“非正式男人,你好!”我竟然脱口而出的这样叫他,许是我中文退化的缘故吧,他可能没听清楚,只用一个淡淡的笑容回答我。那个下午,我与慕北聊了许多,他喜欢哲学,他跟我讲他对人生的看法。印象最深的是在我们聊到理想与追求时,他很是轻描淡写地对我说,“我对人生没有过多的希望,只想在自己有勇气活下去的时候,不去想什么时候会死掉。”我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慕北心底的悲观,我心里涌起一丝寒意,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怎么让如此年轻的一代这样悲观地活着?这让我又想起第一次见到慕北时他说的那句话,我仔细地看了看眼前这个早熟的大男孩——对!他是一个夜行人。我忽然想到了这个词汇,这对他而言,很是贴切。    
    我再次带着纷乱的思绪离开了中国,不知道这个叫慕北的男孩以后会怎样,但作为一位朋友,我因为他的文字而尊敬他。他的文字是冷静而耐读的,他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与生命可以去感悟人生,可以写下更多的好作品,所以我期待,期待着再次的重逢,在文字里,在某年某天的某个地方。尽管我一直不与悲观者交往过甚,我怕我会陷入孤独,但我欣赏慕北那股恬淡的性情,他让我安静……在尘世的喧嚣中,远隔重洋,有这样一个人和他的文字让我能安静地去思索人生,真的是一种莫大的感动。当我揖别那些单纯的年代,


第一部分 以为自己是个男人的时候第1节 以为自己是个男人的时候

    以为自己是个男人的时候,    
    却发现生活一如既往的那么荒唐。    
    现在我开始明白,    
    男人应该要创造自己的生活,    
    而不是接受生活的改变。    
    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男人的时候,是在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匆匆赶赴女友父亲摆下的鸿门宴的路上。那时候我大二,正是师哥师姐教导我们“读书很无奈,大二应该谈恋爱”的时候。去的路上我紧紧拽住女友的小手,心中盘算着接下来应该如何在未来的岳父母大人面前作秀一番,从而博得二老的垂青,以便有朝一日能明目张胆地将他们养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连带一套丰厚的嫁妆拐骗到手。    
    我未来的泰山大人从事的是天底下最光辉的职业,他具备一位合格的人类灵魂工程师应有的苦口婆心与诲人不倦的敬业精神,于是他理所当然赐予了我一番谆谆善诱的教诲。只是我没想到席间位居上首的四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他居然一本正经地像介绍联合国官员样的逐一给我介绍:最左边的那位是奶奶,最右边的那位是外婆,爷爷是坐在奶奶右边那个白头发的,外公是坐在外婆左边那个没头发的。当我逐一向老头老太们鞠躬问好的时候,那四个老家伙居然像事前串通好似的,一律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地看着我作秀,那架势俨然是等着我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才肯让我平身入座似的。幸好我那准岳母大人精通世故,赶紧说老人家耳朵不好使,命我入席就餐,这才令我免去了初次见面的尴尬。    
    那顿饭是我有史以来吃得最别扭的一次。夹菜的时候只敢将筷子伸出离饭碗三寸远的距离,而摆在我面前的又是一盘麻婆豆腐。我痛苦地品尝着面前又麻又辣的豆腐小心地扒饭,嘴里一边吧唧着豆腐,还得不断小心地用简单的词句回答泰山大人关于我家庭出身、学习情况等等诸多的问题。    
    现在想起当时那样子直觉得好笑。原来那时候自己还真把爱情当那么回事儿,以为那场突如其来的关于苏南同志能否名正言顺地做贺昔同志男朋友的资格审查通过之后,那扇通往幸福伊甸园的大门就会真的向我敞开,于是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拖着我的心上人贺昔同志,在那块叫婚姻的土地上一起快乐地耕耘。那时候以为爱情就是人生之舟的一支桨,而事业就是那另一支桨;有了爱情和事业,我的人生从此便会一帆风顺。    
    事实证明年轻人的想法总是不够成熟,所以我这点关于小小人生的美好愿望,在我还没走出象牙塔时就彻底宣告了破灭。贺昔同志在与我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一年之后,毅然与我划清了阶级界限,我们从亲密无间的同学恋人加床伴的复杂关系,一下变成了立场清晰关系明确的陌生人。至于那场稀里糊涂的分手大结局是如何上演的,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但当时那个打击对我而言简直就是无与伦比惨绝人寰,而且也因此改变了我的人生之路。    
    和贺昔分手后,我发现世界忽然阴郁了许多,原本生趣盎然的大学生活也变得索然无味。恋爱失败的人总说时间是医治心灵创伤的最好良药,可能说这话的人压根就没明白爱是怎么回事儿。男人一辈子可能睡一百个女人,也可能喜欢一千个女人,但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能一辈子刻骨铭心地记忆,无论是痛苦还是幸福,那这个女人就是这个男人今生的至爱。但这种爱情毕竟太少,要不怎能叫至爱?    
    年轻总是浮躁的,空气中流淌着这个年代特有的热烈气息,大学校园也俨然不再是老一辈回忆中那高墙上四角的天空与操场边静谧的小树林。城市的纸醉金迷与社会的物欲横流,在校园狭小的空间恣意蔓延,到处弥漫着糜烂的味道。读书已然成了物质生活之余的精神消遣。    
    65酒精和香烟在我百无聊赖的那段日子里是我最亲密无间的朋友。有时候我一个人爬到楼顶喝酒,醉眼蒙眬中望着贺昔寝室窗口的灯光,想起那张曾经是我和贺昔偷尝禁果的小床,或许现在早已成为了别人的领地,心中不免万念俱焚,恨不得从七楼的高处一头扎下去。可酒醒之后,那些关于爱情的辛酸浪漫和幸福甜蜜却又忽然涌上心头,一丝丝回忆全都化作痛苦的体会。随之而来的便是失眠。为了不影响寝室里那五头酣睡的猪头,我只能一个人搬张小凳坐在寝室外面的过道里,在香烟的一明一暗中,放任思绪在想像的空间驰骋。我幻想过无数种与贺昔重修旧好的办法,但一想起那个月朗星疏的夜里,我像犯了邪一样大扇我心爱的女人无数个耳光的时候,我便知道一切天真的祈求她原谅的想法都是枉然。于是在这样无尽的希望与绝望的反复中,思念像野地里的杂草疯狂地滋长,爱情却似断了线的风筝,不知飞到了哪里。那天上午我正缩在床上做梦,梦里一个面目模糊的风韵少妇正和我在一个大浴缸里鸳鸯戏水,却被突如其来的电话声吵醒。    
    “不是叫你在老师点名的时候给我请假吗?”我在电话里冲黑炭嚷着。    
    “嘿嘿!辅导员请你去开座谈会,恭喜恭喜。”黑炭是班长,也是我们寝室惟一的处男。除了肤色让人怀疑他与非洲某个不知名的男人有着血缘关系外,黑炭同志是我所见过的最憨厚的人,而且他脾气特别好,就连对我送他的这个带有明显种族歧视色彩的绰号,也心安理得地欣然笑纳。    
    “开他妈的鸟会!”我在电话里骂着。    
    “十一点去,可别迟到了。”黑炭叮嘱我之后,挂了电话。    
    我懒懒地起床,简单地拾掇了一下我那张挤满眼耳口鼻的广告牌样的脸,点上一根香烟,散步似的往很久没去过的教学楼走去。    
    系办在六楼,等电梯的人很多。我神情困顿地站在电梯门口,望着墙上那些闪烁的数字,猜想它会先停在哪里。正当我脑子里想着这个无聊的问题时,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回头看见林原那家伙挽着一个漂亮的小妞站在我背后冲我傻笑。林原是我们寝室惟一一匹会飞的狼。他每日忙于花间蝶语与全院各系的女生纠缠,以至于把夜间办公室搬到了在外面租住的公寓,而寝室却成了他的客栈,所以平日对他的尊身也是难得一见,今天意外相逢,我心中甚感喜悦。为了表示一下朋友间革命友谊的深厚,我开口就调侃起了林原。    
    “怎么,半个月没见,你小子又换车了?”我对林原换女朋友的速度早已习以为常,只是没想到他大白天的居然敢携带家属出没于校园之内。我一语中的地向林原发难。    
    “哎呀!我这不是响应号召,也与时俱进一把嘛。”林原冲我眨眨眼睛,生怕我在他这位冰清玉洁的小妹妹面前道出他的风流韵事。显然这位小妹妹不知道我们说的什么鸟语花香,一脸迷惑地望着我俩。    
    “来!我给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风流才子苏南大哥。”林原那家伙用那种极其夸张的声音向他码子介绍我时引来身边不少异样的目光。    
    “啊!你就是苏南啊?早就久仰你的大名了,真高兴能认识你!”林原的码子冲我伸出一只又白又嫩的小手,我赶紧把我刚刚挖过鼻孔的右手在裤缝上抹了抹,紧紧抓住那只像极以前咱家贺昔同志的碧玉似的小手,使劲地摇个不停。林原的码子个儿不高,顶多一米六,但身材绝对是一流的。我注视着她那红色毛衣里裹得紧绷绷的双峰看了起码有足足三秒钟,心里很准确地得出34/C的胸围目测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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