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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轮-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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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芸芸问:“妈妈,你从前经常来江畔么?”

  郝梅点头。

  芸芸又问:“返城以后,今天头一次来,是么?”

  郝梅点头。

  芸芸左望防洪纪念塔,右望江桥:“叔叔,你以后每个月都带我和妈妈来一次行么?”

  老潘说:“怎么不行,别说每个月啦,就是每个星期,每天也行!只要你和你妈妈高兴,我尽这点儿义务那是没说的!”

  芸芸说:“叔叔,你真好!”她很响地在老潘脸上亲了一口。

  老潘倒有些发窘地说:“这孩子,你怎么学会这一套了?”

  芸芸说:“这还用学啊?我心里高兴时,见了谁都想亲人家一下!妈妈,这会儿我心里又感到特别幸福了。”

  郝梅笑着抚摸了一下她的头。

  芸芸说:“妈妈,我坐你膝上一会儿吧,我怕把叔叔的腿坐麻了……”

  老潘说:“嗬,这么知道心疼叔叔哇!”

  郝梅从老潘膝上抱过了芸芸,老潘从郝梅给他买的那条烟中取出一盒,吸了起来。

  松花江在他们眼前缓缓流淌。

  老潘轻轻叫了一声“芸芸”之后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好么?”

  芸芸说:“好。”她将身体向他转过去。




一六三




  老潘说:“其实也不是什么故事,是我在兵团时的一段经历……”

  芸芸这才知道潘叔叔也是兵团的,她问:“那,你和我妈妈也是战友啦?”

  老潘笑道:“怎么说呢,还不能算是战友吧,你妈妈是东北兵团的,我是内蒙兵团的。”

  “那,您为什么要到内蒙兵团去呢?”

  “不是我偏要去那里,是因为我小时候,我的大爷和大娘家没儿子,父母就把我给了他们,结果呢,我就成了北京人的儿子。当年,我们那所中学的学生们都向往到大草原去,我受他们影响,就跟着去了。十年后返回北京,大爷大娘去世了,堂姐们都结婚了,我这个本该为他们养老送终的儿子就没什么意义了。哈尔滨这方面呢,父母又非常想我,我就又回到了哈尔滨,重新做哈尔滨人的儿子。”

  郝梅看似无心,实则有心地听着。

  “不讲这些,这些没意思。还是讲我刚才要给你讲的吧!内蒙大草原啊,那可真叫广阔无边。我一个人放一群马,夏天,晒得我无处躲无处藏的,只有坐在马的影子里。我的房东老额吉妈妈,有一个独生女儿,叫乌云琪格。当年十六岁,比我小三岁。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就像你和你妈妈一样。乌云琪格对我可好了,她十八岁的时候,该出嫁了。可是每次媒人登门给她说婆家,她总是摇头不愿意。二十岁的时候,她没嫁人。二十二岁的时候,还没嫁人。每次送走媒人,老额吉就默默望着她叹气。而她呢,就悄悄溜出帐篷,让老狗陪着她,走到不远不近的地方去唱歌。那六年里,我探了三次家。每次探家,她都骑着马送我,一直把我送到旗里……”

  郝梅在不知不觉中将身体转向了老潘。

  而老潘望着江水,不时吸一口烟,眼望着波光粼粼的江水,继续讲着:“一直到我返城那一年,她还没有嫁人。不过已不住在家里了,住在旗里,她在旗卫校上学。经过旗里,我没来得及向她告别,就上火车。火车开了两个多小时以后,忽然有人指着窗外叫起来——看!看!原来是乌云琪格在骑着马追火车,一边追一边喊。我隐约听出,她是在喊我的名字。我起身躲进厕所里,捂着脸哭了个够……后来,草原上的人们写信告诉我,乌云琪格骑的那匹马……累死了……当年,她嫁人了。在草原上的男人们眼里,她已是一个老姑娘了。她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有时候,我真想回草原去看看。可又不敢回去,怕看见乌云琪格……”

  芸芸问:“其实,她是想嫁给你么?”

  老潘说:“我不知道。她从没亲口对我说过。”

  芸芸不高兴地说:“你撒谎!当年你心里明明知道!”

  老潘低下了头。

  芸芸生气了:“你坏!你坏!”

  她的身体倾向老潘,挥手打他,郝梅站起身,抱着她走开了。

  芸芸说:“叔叔是个坏男人!我再也不理你了!”

  低垂着头的老潘。

  郝梅抱着芸芸转了一圈儿,回到原处时,老潘已不在了,台阶上只有他的衣裤。

  郝梅用目光搜寻江面,发现了在江中逆流而游的老潘,她指给芸芸看;芸芸将头一扭,不看。

  老潘只穿着短裤上了岸,向郝梅母女走来,月光下,老潘的身体那么健壮,郝梅情不自禁地望着。

  老潘走到郝梅跟前说:“芸芸,还生叔叔的气啊?也是的,是叔叔自找的,干吗忽然对你讲这些呢?”

  芸芸仍赌气不看他。

  郝梅的目光却不知该望向何处。

  老潘意识到了什么,抓起衣裤,走向了别处。

  在回家的路上,蹬车的老潘说:“芸芸,给叔叔唱支歌吧!”

  身后没有反应。

  老潘刹住车,扭回身看,见芸芸已在郝梅怀中睡着了。

  老潘脱下上衣递给郝梅,郝梅接过,盖在芸芸身上。

  老潘问:“孩子睡了,我骑快点儿?”

  郝梅摇头。

  老潘说:“那,照旧慢慢骑?”

  郝梅点头。

  寂静无人的马路上,老潘赤裸着上身,从容不迫地蹬车。

  从郝梅的视角看去,老潘赤裸着的上身,宽而健壮的双肩,老潘一边蹬车,一边哼起了草原上的歌,那是一首听来很古老的韵调忧郁的蒙语歌……

  三轮车进了院子,邻居们的窗子都黑了,老潘从郝梅怀里抱过芸芸,郝梅开了门,她在先,他在后走进屋里,郝梅扯了一下灯绳,可灯并没亮。

  老潘走到她跟前说:“等我走了再点蜡吧……”

  火柴在郝梅手中熄灭了。

  老潘握住了她那只手说:“可是,我又不想……走……”

  郝梅起先任他握着,继而使劲抽出了手。




一六四




  她转身,欲离开他,他抓住了她的胳膊。黑暗中,她目光咄咄地瞪着他,他丧失了勇气,放开了她的胳膊。

  老潘说:“看来,我还是……走的好……”——他走到门口,返身低问:“你不跟我去关门么?”

  她犹豫了一下,跟着他往外走。

  在最后一道门内,他又站住了,转过身说:“很遗憾。芸芸开始本来很高兴,可是,后来却被我惹得不那么高兴了……”

  在他的盯视之下,她低着头。

  老潘说:“不过,我想问一句,你……今天晚上高兴到江边坐坐么?”

  郝梅渐渐抬起头,点了一下。

  他突然冲动地拥抱住了她,并吻向她的嘴唇,她无声地推拒着,他企图凭男人的力气征服她,她腾出手来,打了他一耳光。

  他放开了她,垂下了头,背靠门框,一时间一动不动。

  她望着他,开始怜悯他。

  他一转身,欲推门而去。

  她却又扯住了他。

  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插上门扯着他,注视着他,倒退着,又将他引到屋里。

  他又一次拥抱住了她,她仰起了脸,闭上了眼睛,期待着……

  他的嘴唇刚吻向她的嘴唇,灯突然亮了。他们倏地分开,目光同时望向床上的芸芸。

  芸芸在床上睡得很熟。

  他们的目光接触时,都显得那么窘,那么不知所措。

  她走到床边,坐下了,却并不望他,低着头。

  老潘说:“和我结婚吧!”

  她仿佛没有听见,毫无反应。

  老潘又说:“我比你大两岁。我不在乎你能不能开口说话,我不在乎你现在还没工作。”

  郝梅毫无反应。

  老潘继续说:“而且,我是那么喜欢芸芸。我觉得,如果能有你这么一个女人一生为伴,如果能有这么一个女儿,我这辈子也就够有福气的了。”

  郝梅渐渐抬起了头。

  老潘索性说个彻底:“我的亲父母也都去世了,亲哥哥姐姐也都另立门户了,亲弟弟妹妹也都结婚了……就剩下我还是光棍一条,守着两间空房子。下班回到家里,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如果我们结婚了,可以在这儿开一个门,”他在墙上比划着,“或者,在这儿开一个门也挺好。”

  郝梅望着他比划。“那样一来,我们住得够宽敞的了!你不必立刻回答我,但我也求你,别立刻拒绝我,别立刻破碎了我的美梦。你考验我一年,或者两年,或者三年,行吗?”

  他的口吻是乞求式的。

  郝梅终于点了点头。

  老潘真诚地说:“如果,在这期间,你又遇上了一个爱你的男人,你觉着他比我好,我绝不会抱怨什么的。我伤过女人的心,我被女人伤心也是应得的报应……”

  郝梅不由得笑了一下,她从布袋里取出那条烟递给他。

  他接过烟,因为刚才的冲动没有得到满足,似乎仍欲对她有所举动。

  她指指芸芸,指指窗子,又指指自己心窝。

  他恋恋不舍,若有所失地走了。

  郝梅起身拉上了窗帘,郝梅替芸芸脱衣,从芸芸兜里翻出了一个小玩具,餐巾纸,和一些碎片——是王小嵩那张照片被芸芸撕了。

  她发现芸芸手臂上有新旧牙印——她疑惑不解,本打算推醒女儿问个究竟,又不忍,她搂着女儿睡下了。

  半夜郝梅从睡梦中惊醒,她发现女儿瑟缩着身子,满脸是汗,咬着自己的手臂,在竭力忍受某种痛苦。

  她吃惊地抱起了女儿。

  芸芸吃力地说:“妈妈……腿疼……”说完又要咬自己手臂……

  郝梅将女儿的手臂搂住,让女儿咬自己手臂……

  过了一会儿,她急忙到了老潘家,焦急地紧拍老潘家的门。

  第二天,在一家医院的观察室外,郝梅和老潘坐在长椅上,他们神色都很不安。

  郝梅匆匆在小本儿上写什么,扯下交给老潘;老潘看后,便去打电话。

  不一会儿,韩德宝和吴振庆都被电话叫来了,他俩正好在医院楼外相遇,他们相互问着什么匆匆走入楼内。

  坐在长椅上的郝梅看见了他们,但却并没有动,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们走向自己。

  老潘从郝梅的脸上明白了他们是谁,起身迎向他们,并向他们说着什么。

  吴振庆一边听,一边不安地望着郝梅。他们匆匆走向郝梅,然后一左一右挨着她坐了下去。

  老潘在远离他们的地方站住。掏出烟,发现禁止吸烟的牌子,又将烟从嘴上取了下来——他心不在焉地望着一张宣传画。分明的,他有意让吴振庆、韩德宝有机会单独和郝梅说话。

  吴振庆用胳膊肘轻轻碰了郝梅一下,低声说:“别担心,有我和德宝呢。”

  韩德宝也说:“是啊,有我们呢。”



一六五




  郝梅点了一下头。

  尽管他们谁也没有瞧谁一眼,但是显然,由于身边有了两位完全可以信赖和依靠的战友,郝梅似乎感到不那么孤立无援了。

  观察室的门开了,芸芸被一位护士推了出来。

  三人立刻站起来,围向病车。

  跟随而出的医生制止了他们:“刚打了安眠针剂和止痛针剂。”看看郝梅,又看看吴振庆和韩德宝,“孩子的母亲,请先在这儿坐着。你们谁是孩子的父亲,请跟我来。”

  吴振庆和韩德宝对视了一会儿,吴振庆说:“你留下陪着郝梅,我去。”

  他大步相跟而去,老潘也相跟而去,他们都跟在医生后进入诊断室。

  医生说:“你们两个不可能都是孩子的父亲吧?”

  老潘说:“我们……都不是……”

  “那你们都跟我来干什么””

  吴振庆说:“医生,请您听我说……孩子,已经没有父亲了。我们都是孩子的亲人……”

  医生坐下:“亲人?”研究地打量他们,“我只能和孩子的直系亲属谈孩子的诊断结论,还是叫她妈妈来吧……”

  老潘不安地望着吴振庆。

  吴振庆说:“医生,我是最能代表她的人。我有权知道!”

  医生只好说:“那,好吧……”他写了一份诊断书递给他,那上面写着:成骨肉瘤。

  吴振庆问:“这……是一种很严重的病么?”

  医生说:“骨癌的另一种说法。”

  吴振庆说:“医生,求求您,千万想办法保住孩子的腿!”

  医生缓缓地说:“这是在几年以前我才有可能考虑的请求。而现在,我只能如实告诉你们两点——或者,在孩子有数的日子里,尽量满足她的一切愿望,尽量减少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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