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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纵时刻-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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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个证人是贝克,和他的同伴不同,他可不会轻易泄底。他摆出一副专业的,甚至高人一等的姿态来,随意而自信地站在证人席里,手插在灰色双排扣外套的兜里。 
  黑格斯大律师亲自询问证人,提问和回答都是既恰当又精确——他们对这样的场面都经历得太多了。但是陪审团尽管对麦尔岑的行为十分厌恶,却还是仔细聆听了贝克的证词。 
  下午的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听贝克那富有感染力的、听起来很可信的证词,他又重新对伯爵犯罪的可能性及对他的逮捕过程进行了描述。哈利那刚引导贝克进人关于指纹讨论的话题,黑格斯就郑重地站起来,反对继续探讨德·玛瑞尼的指纹。 
  “那些指纹并非最好的证据,”黑格斯告诉大法官,“有指纹的屏风才是。” 
  大法官点点头,自色的假发也随之颤动,“我对此毫无疑问,那么,把屏风呈上来。” 
  黑格斯笑着说:“可是我的法官,现在屏风上已经没有指纹了。” 
  大法官皱起了眉头,由于困惑马上就要发脾气了,“你除了提出指纹本身还要做什么?还要它的照片?” 
  “我提出指纹的意思是,法官大人,指纹被一块橡皮擦去了一部分。而且我们只听贝克的一面之辞,说这个指纹是从屏风上得来的,不足为凭。” 
  大法官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原告的指纹证据是伪造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法官大人。” 
  法庭的骚动被原告律师站起来表示反对制止了。哈利那断言指纹十分可靠,解释说,贝克上尉在勿忙之中赶到拿骚,未曾带指纹相机,而现场又无人可作证。 
  “你难道不能给办公室发电报,让下班飞机送来特制的指纹相机吗?”大法官问证人。 
  “我可以这么做,尊敬的法官大人,”贝克承认,“可是我没有。” 
  “黑格斯先生,你只能说这个证据的重要与否,而不是可靠与否。”大法官说,“我只能这样引导陪审员们。” 
  随后散庭: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的中场。 
  次日一早,贝克回到证人席。黑格斯相当平静地坐着。那个屏风现在已送到法庭,并被放在法官席的左侧。 
  我本以为黑格斯要派出他的得力助手去向这个证人发难。可是黑格斯却站起来,走向证人席,“你说指纹是从屏风上取下的,你做好了标记,是吗?” 
  “我肯定指纹取自于我标记好的屏风的顶部,而不是其它位置。” 
  “贝克上尉,走出来,好吗?请走到屏风前,用蓝色铅笔在屏风顶部画出这个位置。” 
  贝克走出来,神态自如地走过大法官,走向屏风。他仔细看看上部,贴近地看了看他以前所做标记的蓝线。 
  “尊敬的法官大人,”贝克说,“这个蓝线不是我画的。八月一日,在法庭上,我画的是黑线,而现在的蓝线似乎试图与黑纹重合。” 
  法庭内又传了一片窃窃私语声。大法官从法官席上走下来,与黑格斯和哈利那站在一起,和贝克一道研究那道蓝线。 
  “我没看见黑色铅笔线。”我听见黑格斯说了一句。 
  哈利那低声对贝克说:“看这儿,那才是你第一次画的 
  法庭内重新恢复了平静,大法官重新回到法官席,贝克则回到证人席,令人吃惊地说:“我……我要收回我刚才说的话,”贝克结结巴巴地说,“近点儿观察,我发现我最开始是用蓝笔画的。” 
  黑格斯在陪审团面前来来回回地微笑着踱着方步,虽然没找到什么重要证据,但贝克的自信姿态崩溃了,他已在黑格斯的掌握之中。 
  “你是个指纹专家?” 
  “当然。” 
  “在你专业生涯的众多案件中,可曾建议用一个没有在正确位置被拍照的指纹作为证据?” 
  “当然——有过几次。”贝克停住了,不安地做着手势,“我得查一下记录……” 
  “我明白了,你忘记了带指纹相机。你怎么没想到在拿骚找一个呢?我们知道皇家空军有好几个这样的相机。” 
  “实际上,没有。” 
  “你给迈阿密写信要过吗?” 
  “你知道我没有。” 
  “当你在哈利先生的房间里取下那血淋淋的手印时——作为一个指纹专家——你不知道手印有可能被擦掉吗?” 
  “我知道有这种可能。” 
  “事实上它们被擦去了吗?” 
  “是的。” 
  “至少你曾量过那血淋淋的手印的长度吧?” 
  “我想我量过。” 
  “如果被告当晚在场,为何他的指纹未被破坏?” 
  “那是我们幸运,找到了那个指纹。” 
  “幸运?这个词对吗?或许你该说,‘我们找到它是奇迹!’” 
  坐在法庭下的麦尔岑站了起来,他的脸都绿了,充满了绝望。他推开坐在过道上的旁听观众,向外直冲。在新闻采访桌后,加登站起来,微笑着,从附近的窗户向外看去。尽管有风扇转动声和苍蝇嗡嗡声,窗外的呕吐之声仍隐约可闻。 
  “贝克上尉,你有没有过像被告那样,脸上和手臂上都被太阳的暴晒晒伤的经历呢?” 
  贝克瞟了德·玛瑞尼一眼,后者正在微笑,那苍白的脸写满了对贝克的嘲笑。 
  “当然,”贝克说,“不过当我看见他的皮肤有多白,就知道他缓过来了。” 
  “是的。可是你没发觉被告常开快艇,常在太阳底下吗?” 
  贝克没意识到德·玛瑞尼现在的脸色是因为他在拿骚监狱里呆了几周。“我,呃,一个快艇手缺少晒痕也很奇怪。” 
  黑格斯那一天里不停地对贝克旁敲侧击。他抓住贝克和麦尔岑的草率的证词,尤其是拙劣的有关指纹的一段,对其进行了无情的揭露。他使得贝克承认了没有在巴尔的摩告诉麦尔岑有关指纹的事。 
  “贝克上尉,我想给你看两张指纹照片,是由凯勒教授在你所认定的地方拍下的指纹照片。” 
  贝克拿起照片。 
  “你能否解释为何这个‘J’形如此完美,没有像其它背景上的指纹那样,留有木纹痕迹?” 
  “呃……也许这些指纹不是从‘J’形指纹发现的区域取下的吧。” 
  “你是否想亲自尝试一下,贝克上尉?你可否走出来,从屏风上取几个指纹,给法庭看看?你也许还会‘幸运’的。” 
  “我……呃……这不太合适” 
  “可据我所知,‘J’形指纹后还有一块阴暗的背景,它还在那里吧?” 
  “是的。” 
  “在屏风上,还有没有这样的暗影呢?” 
  “没有了,先生。” 
  “七月九日早上,当你从屏风上取指纹时,麦尔岑上尉把被告带到楼上去了吗?” 
  “我想是的。” 
  “你是不是在麦尔岑上尉讯问被告时走近房门并问:‘没问题吧?’” 
  “没有。” 
  “是不是被告有些指纹是从那间屋里别的物品上取下的,比如说被告送给麦尔岑上尉的水杯?” 
  “绝对不是!” 
  黑格斯充满力量的手臂在空中一挥,“可是你们是在他离开房间后才宣布找到指纹的,不是吗?” 
  “是的。” 
  黑格斯从贝克面前走开了,响亮的声音在法庭上回荡着,这种派头连好煽情的阿德雷也自叹弗如。 
  “我想你和麦尔岑是有计划地让被告独自一人离开,然后你们乘机取指纹!” 
  “我们没有!”贝克的自信姿态荡然无存,他绝望地叫喊着,汗流浃背。 
  “你的专家才能从未在这么大的案件里得以发挥吧?我想,你们为了私利或是哗众取宠,就不顾事实作伪证吧!” 
  “我坚决不同意你这么说!” 
  “法官大人,”黑格斯说,他的面孔庄严,带着几丝对邪恶的憎恨,“我结束对此证人的问话。” 
  贝克跌坐进证人席里,脸孔长而扭曲,黑格斯给他的打击比我给他的还要严重。他在沉默的掩饰下走出法庭——他自己的沉默,每个人的沉默,那是一种强于雄辩的、充满讥讽的沉默。 
  法庭宣布午餐休息。在向外走的人群中,加登追上我。“原告还没有罢手,”加登说,“但是辩方一个证人不要也能赢。” 
  “你这么想?” 
  “审判既无聊又枯燥,幸亏你想到了指纹。你真是可以和保罗·德瑞克相媲美的侦探。” 
  “保罗·德瑞克是谁?” 
  加登笑了,拍拍我的背,“我喜欢你,黑勒。” 
  “厄尔,你也很聪明。”加登说对了。无论如何,审判即将结束,德·玛瑞尼能脱牢笼之苦已是显而易见的事了。几天里,辩方控制着法庭的形势,不过也再未掀起什么高潮。 
  德·玛瑞尼是自己最有说服力的证人,伴着富有感染力的手势,他讲述了自己在案发前后的经历。在黑格斯的帮助下,他成功地说明了,自己是个有成就的商人,而不是浪荡子。 
  原告一方根本没能打破伯爵保护自我的盾牌。哈利那在弗来迪是否有资格被称为“伯爵”这个问题上颇有微词,可也只停留在发现他实际上的确是一位伯爵,却不配是。哈利那只能告诫本地报纸,在提及此人时不要用这个头衔。 
  德·玛瑞尼的那个美国朋友也和当天参加晚会的其他人一样,证明了谋杀当晚的事情,包括弗来迪烧伤自己。证人中还有那未成年的少女自蒂·罗伯特。她的金发散落在绿白相间的条纹上装上,那迷人的微笑和苗条的体形让人们一见倾心。 
  希尔斯上尉不可避免地成为被告最强有力的证人,就算阿德雷最厉害的盘问也未使希尔斯动摇分毫:他半夜在拿骚城里看见克里斯蒂了。就是这样。 
  双方都没提出要我作证:被告不需要我,原告也没想到我。 
  阿德雷的最后一击——也是辩方唯一不利的因素——是努力想证明,弗来迪的老友德·威斯德勒侯爵是个骗子。 
  威斯德勒打扮得帅气又时髦,他在法庭上紧张得直发抖。他证明了在当天早上三点钟,他在弗来迫的要求下来拿他的猫。但是阿德雷用他自己签过字的记录质问他:“你不是自从晚上十一点到次日早晨十点没见过德·玛瑞尼吗?” 
  在阿德雷咄咄逼人的追问下,侯爵有些慌乱了,“也许当时我思路有些混乱……我是法国人……容易激动……” 
  午餐休息时,我帮助黑格斯和卡兰德查找威斯德勒签字的原文。原文是用速记记的。 
  “这儿呢!”我说,“那个阿德雷可真是婊子养的……” 
  法庭上,卡兰德帮助威斯德勒一起回忆记录,证明了证人确实没看见玛瑞尼,他们隔着门讲话! 
  “记录上记得清楚吗?”大法官问。 
  “是的,法官大人。”卡兰德说,把记录交给大法官。 
  “阿德雷先生,”大法官严肃地说,他的圆脸绷得像拳头一样紧,“请你给陪审团和我一个充分的理由,让我们相信德·威斯德勒先生的签名记录有悖于他的当庭证供。” 
  阿德雷站起来,清了清喉咙,他一贯的自信似乎没有了。“法官大人,我只是想说明证人从午夜起就没见过被告。证人和我所说的并不矛盾。” 
  大法官由于生气涨红了脸,“在人命关天时,有人还要以此卖弄聪明,这样的事情我可不欣赏。阿德雷先生,不要再考验我的耐心。” 
  最后一个证人是南希·德·玛瑞尼。 
  南希看上去苍白虚弱,她的白帽边镶着黑纱。这个死者的女儿勇敢地走向证人席,并以自己的证词支持丈夫。她冷静的话语只被打断了一次:当她讲述到贝克和麦尔岑来到葬礼上告诉她,她的丈夫被怀疑是谋杀她父亲的凶手时,她的两颊颤抖,泪珠滚落。德·玛瑞尼在囚笼里也轻擦着眼角,旁听的妇女则同情地哭出声来。 
  “德·玛瑞尼太太,”黑格斯问,“你丈夫向你要过钱吗?” 
  “不,从来没有。” 
  “你丈夫曾表示过仇视你父亲吗?” 
  “不,从来没有。” 
  当南希走出证人席时,黑格斯宣布,“辩方停止作证,法官大人!”黑格斯的结束语简短有力,可是阿德雷却由于窘迫有点儿语无伦次。大法官向陪审团宣布被告无罪,又特别指责了贝克和麦尔岑。 
  法庭休息后,厄尔·加登又找到了我,拍着我的背说,“我们要保持联系!年轻人!” 
  “你到哪去?陪审团还未作出最后结论!” 
  “这里简直是地狱。我今晚乘飞机回美国去。” 
  加登说对了。不到两小时之后,宣判出来了:被告无罪。 
  欢呼声响彻法庭。大法官对德·玛瑞尼说:“你被释放了。” 
  黑格斯拥抱着卡兰德,说着:“我们赢了!”话音未落,他俩的假发就由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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