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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初唐-第5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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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抱有侥幸的心理,更不敢奢求张承宗会因为倚重自己而对自己网开一面。

因为他太了解张承宗了,霸道狠辣残暴成性,视人命如草芥。在扬州城,就没有他张承宗不敢干的事情。

因此,他必须逃出生天,不能让这些将自己押送到张承宗跟前。

此时,他看着眼前即将熄灭的篝火,看着地上喝醉倒地的这群劫匪,心中暗道,眼下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等着他们醒来再想逃走,那真就比登天还难。

一念至此,他用力挣扎了被绑缚在背后的双手,咦???

绳索好像有些松动,他伸长脖子扭头看了眼背后被绑缚的双手位置,差点喜极而泣哭出声儿来。

真是老天有眼,这群劫匪居然没将绳索打死结,而是仅仅打了一个活结,而且绑缚得比较宽松,只要稍稍用点心思就能将双手挣脱。

老天有眼,

天不亡我!

薛昊一边心中狂喜地无声呐喊和疾呼着,一边悄悄地挣扎着背后的双手,想将绑缚住得双手挣脱开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磨蹭了差不多半盏茶的时间,他的双手终于得到自由。

双手一恢复自由,他立即就将塞在嘴里的布团取了出来,重重地长呼一口胸中浊气。

不过一呼气他便又紧张地将嘴巴捂住,生怕因为呼吸声而惊动了醉倒在地的这些劫匪。

他面色惊骇小心翼翼地再次打量了一眼倒地的劫匪,幸好,一个都没被惊醒过来。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他连靠近去观察这些劫匪容貌的时间都没有,便弯着腰弓着背,蹑手蹑脚踩着猫步,尽量将声音压到最低,偷摸逃离了这座荒宅。

谁知薛昊一逃走,醉酒倒地的这些人突然就跟睡醒了一般,逐个逐个从地上爬起,一个个面对着薛昊逃离了方向,哈哈大笑起来。

有人已经开始够即将熄灭的苟活添起干柴来,再次将苟活燃旺起来。

为首那名黑衣人踢了踢地上的空酒坛,笑道:“还行,幸亏这些酒里兑了水,不然今晚大家伙真要灌醉在这儿了。”

一名黑衣人恭维道:“那是,郭刺史算无遗漏,我等佩服的紧啊!”

这伙子人当然就是一直几天都在玉茹轩外蹲点的郭业和二十名盐帮弟子。

郭业笑道:“没办法,做戏做全套,不演得投入一点,薛昊岂会信以为真?”

这时,关鸠鸠也凑上前来,说道:“大人,今天这趟估计真把薛昊吓够呛了。现在就这么放他离去,万一他逃出扬州城,可咋办?”

郭业手指轻弹了下关鸠鸠的额头,数落道:“老关,你这人就是太没自信。这个办法是你想出来的,到了你这里怎么担心这担心那的?我问你,薛昊他现在是什么时辰?你觉得薛昊能逃出扬州城吗?”

关鸠鸠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恍然大悟道:“对哦,现在还在宵禁中,扬州城中通往城外的各道大门都紧闭着。除非天色大亮解除了宵禁,不然他是难以逃出城的。”

郭业点头道:“没错。但是等到了天亮,你觉得他还敢逃出城吗?难道他就不担心我们酒醒来之后发现他没了踪影,然后将此事告知张承宗后,张承宗满世界搜罗他吗?薛昊有些小聪明,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想着逃出城,而是会去寻求自保。他的自保是什么,你现在该明白了吧?”

“自保?”

关鸠鸠惊讶道:“明白了,他现在必须找到一个靠山寻求自保,而这个靠山与张承宗还要是彼此不对付的。想来想去,现下扬州城中能够庇护他的只有大人您了。”

郭业哈哈大笑,说道:“没错,到时候他肯定会以张承宗的明细账簿作为交换,来寻求我的庇护。接下来,我们什么也不用干,只要派上几个人在玉茹轩外面盯着点,然后你我回到刺史府坐等着便可。”

关鸠鸠笑着赞允道:“高啊,大人就是高明。今日这一出,与昔日三国蒋干盗书有异曲同工之妙哇。佩服,学生真是佩服啊!”

郭业没好气道:“好了,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如果此事能成,肯定给你记上首功。呵呵,张承宗一出事儿,那盐运使一职舍你其谁?回吧,都回吧,回去坐等着薛昊这小子的主动上门投诚吧!”

紧接着,他又对其中一个盐帮弟子喊道:“赵四,你现在带着几个弟兄蹲点守在玉茹轩外,以防有其他变故发生,有什么异动,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本官。”

那名叫朱四的盐帮弟子拱手应道:“大人放心,小的这就带弟兄过去。”

说罢,指点了身边几名弟子,喊道:“你、你、你,还有你,都跟我走。”

几人趁着天色朦胧,再次出了荒宅,朝着玉茹轩的方向奔去。

……

……

同在这个时候,逃离出荒宅的薛昊一路狂奔,并未返回自己的住处,而是直奔玉茹轩。

因为,他没有将明细账簿藏在自己的住处,而是藏在了玉茹轩,藏在了张承宗经常出没的玉茹姑娘卧房中。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适合藏匿东西的地方。

他将账簿藏匿在此处,就连玉茹姑娘都没有告诉。

他现在正如郭业所预料得一般,根本就没寻思逃出城,而是想着如何自救和自保。

他必须要在张承宗未抓到自己之前,在城门没有打开之前,寻到自救和自保的办法!

他很清楚,一切的关键就在于那本明细账簿。

疲于奔命了一会儿,总算是到地方了。

咚咚咚~

他顾不得因为跑得太快而上气不接下气,仓促慌乱地拍响了玉茹轩的大门。

第759章苦命鸳鸯求上门

玉茹姑娘正六神无主,失魂落魄地呆坐在内宅卧室中,当被掳而复返的薛昊重新出现在自己跟前之时,当真是又惊又喜,口不择言地失声喊道:“你,你怎么还好好的?”

薛昊乍听,险些被呛得一口老血喷溅而出。

只见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玉茹,没好气道:“怎么?你就那么惦记我出事儿啊?”

玉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纠正道:“奴家不是那个意思,奴家委实是心里慌乱,太过紧张于你了。奴家是想问,你刚被掳劫而走,怎得又好端端地回来了?莫非那群强匪又将你放还回来了?”

薛昊心里也清楚玉茹刚才是无心之言,自己毕竟跟她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自己落在了张承宗手里,她也捞不到好。

继而也不跟玉茹计较和置气,摇头叹道:“那帮强匪哪里会有这么好心啊?他们还指着押我到张承宗跟前请赏呢。不过所幸老天长眼,天无绝人之路,让我有了可趁之机逃出生天来。”

见着玉茹满脸疑惑不解之色,薛昊也不加隐瞒,娓娓将自己如何机智装昏,如何趁着那伙强匪酒醉之时逃出荒宅的过程道了出来。

这番峰回路转的波折过程,自然是听得玉茹目瞪口呆惊诧连连,直呼菩萨保佑。

过后,玉茹立马扭身不理薛昊,自顾翻箱倒柜了起来。

薛昊不解问她要做什么,玉茹慌乱地回道:“你这人怎得如此糊涂,既然侥幸跑了出来就该逃之夭夭才是,怎么还往我这儿跑?难道你就不怕他们再折返回来将你擒去吗?你等等,奴家这就收拾点细软,你我远走高飞吧,不然再晚一步的话,等着张承宗带人寻上门来的话,可就上天无门,入地无路了。”

“唉,玉茹,别瞎忙乎了!”

薛昊对玉茹姑娘的情分心生感动之余,不免叹息道:“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此时还在宵禁中,通往扬州城外的各道城门都封闭着,你我还能往哪儿逃?等着宵禁一除,估摸着那会儿强匪就会带张承宗上门来捉拿你我了。”

“啊?那可怎么办?”玉茹顿时停住了翻箱倒柜的举动,仿佛天都要塌下来般脸色惨淡如云,惊骇得整个身子松软不堪,摇摇欲坠站都站不住了。

薛昊立马上前将她扶住,低声说道:“玉茹你莫要悲观,你我还没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尚存一线生机。”

玉茹眼眶夺泪而出,悲戚道:“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了,你我还能有什么活路?扬州张家在扬州城中只手遮天呼风唤雨,无论你我藏匿到城中何处,都无法躲出张承宗的手掌心啊。”

薛昊摇摇头,沉声道:“不,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躲!”

说着,他将玉茹搀扶走到床沿边儿坐下,趴下身子半个人钻进床底下一阵寻摸,好不容易摸出一本封面泛黄的账簿抓在手中,站直了身子冲玉茹道:“有它,我们便还有活路,这个账簿就是我们的保命之本。”

玉茹不知这是何物,开口询问了起来。

薛昊自然毫无隐瞒,将自己这些年来在盐运衙门替张承宗做真假账簿一事道了出来。

最后,他满脸苦笑道:“一开始我将这真的明细账簿放你这儿的目的,无非就是想着如果有贼人惦记这账簿的话,放你这比我那儿稳妥些。谁知今日却派上了用场,还要靠着它来保命,唉,真是造化弄人。”

玉茹听完薛昊说得来龙去脉之后,自然也明白了前因后果,问道:“莫非你是想将这账簿献给新来的那位年轻刺史?那你刚才所说的还有一处可以藏身之地便是扬州府衙?”

薛昊小心翼翼地将账簿贴身放好,点头道:“没错。既然这位郭刺史是奔着扬州张家而来,是冲着扬州盐税而来,那么他肯定要想办法将张承宗革职撤换。而且这些日子,张家联合城中几大士绅富户关闭了名下的油盐米铺,显然这两边是干上了。我想这位郭刺史肯定很需要我手中这本账簿来对张承宗下手,动了张承宗无异于对张家动了刀子。玉茹,扬州城虽大,但你我目前可容身之处也许就只有他那儿了。”

玉茹美目连闪,频频点头称是,不过她还是心有余悸道:“薛昊,你如果将这账簿呈交到郭刺史手中,那就彻底跟张承宗决裂了,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可要想清楚啊。”

薛昊摇头无奈叹道:“玉茹,眼下这个状况,你觉得你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张承宗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如果我们不托庇于郭刺史门下,也许天亮之后就是你我丧命之时啊。可惜,可惜是我拖累了玉茹你啊……”

“昊哥,莫要如此说!”

玉茹轻咬着红唇,脸上充满倔强和坚毅的神色,说道:“奴家虽是残花败柳之身,但是与昊哥欢好的这些日子却是此生最为快乐的日子。如果没有张承宗这头虎狼畜生,也许你我早已双宿双栖了。昊哥没有嫌弃奴家这沦落风尘脏了的身子,奴家已是满心欢喜了。如今即便随昊哥上了断头台,入了黄泉路,玉茹亦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好玉茹!”

薛昊上前将玉茹狠狠揽在怀里,沉声道:“如果我们能过了眼前这关劫难,我薛昊发誓,一定要明媒正娶了你,让你风风光光做我薛家的儿媳妇。”

玉茹已是感动得一塌糊涂,颤抖着身子偎依在薛昊的胸前,泪流满面抽噎道:“玉茹愿意,即便不能与昊哥在天做那比翼鸟,也要下了黄泉做对苦命鸳鸯。”

薛昊轻抚着美人儿的后背,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不会的,我相信那位郭刺史肯定会对这账簿感兴趣,这一次我们定能闯过这一关。”

说着,他发现卧室外的天色已经有些抬头微亮的迹象,心中一紧,赶忙擦拭着玉茹脸色的泪痕,催促道:“玉茹,赶紧的,趁着天还没亮,我们现在就出发前往府衙。我们一定要在张承宗没有带人上门之前离开玉茹轩,见府衙面见郭刺史。不然,悔之晚矣!”

玉茹嗯了一声,随手收拾了几件贴身换洗的衣服,随薛昊急急出了卧室离开玉茹轩,直奔扬州刺史府府衙。

就连屋中积攒多年的细软,她都没有来得及收拾。眼下,没有什么东西比保命要来的重要。

……

……

天色微亮,城中路上已经有了行人。

因为最近时日张家名下各大油盐米铺关门歇业的缘故,城中各处街口多了府衙临时搭建的售盐卖米铺子。

城中百姓早已起个大早,出来购买米盐,各处临时搭建的铺子前都是人头攒动人挤人。

显然,扬州城中已经有了一丝盐慌粮荒的迹象。

当薛昊和玉茹两人联袂而行,穿街绕巷仓惶来到府衙门外之时,郭业已经换好官服早早坐在了公堂之上,就等着这对苦命鸳鸯的主动上门。

当门外衙役将两人带入府衙进了公堂之时,郭业暗暗松下一口气,心道,该来的,终归是来了。

接下来的一幕如郭业所预想的一般顺利,薛昊和玉茹先是自揭身份,然后两人在郭业跟前哭哭啼啼一番。

紧接着,薛昊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佯称自己得罪了张承宗怕其报复,想要献上张承宗的罪证托庇于郭业门下。

郭业心知肚明一切,不过并未戳穿薛昊的谎言和借口。他让陈郡丞接过账簿仔细一核对,果真就是那本朝思暮想欲要得到的账簿后,整个人的神情为之一松。

有了这本账簿,大事已成一半,总算有了捉拿张承宗的绝佳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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