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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2007年1期-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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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叵担乙槐呶叶阅鞘碌拿舾邪盐崭械礁咝耍槐哂治伺豢啥簟N已鹱翱砗瘢嫠咚裁匆脖鹚担叶贾溃虑楣チ耍筒灰偬崃恕对我的态度表示惊奇,他问我都知道些什么,在说某些事情以前,他还是强调一下,他和Z什么问题也没有。于是轮到我诧异了,问他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他犹豫了很久,咖啡都喝得见底了,他仍没找到他要说的话。其间他感到头痛,用白水吃了两片药丸。我感到自从他母亲死后,他情绪一直不对,似乎有一个问题始终琢磨不透,而他又拚命琢磨,将一辈子琢磨下去。 
  这多少是件丢脸的事,尤其是当我再一次将它说出来。我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一个男人对你好过之后,突然告诉你,他并不爱你。这样也就罢了,如果他还说,他爱的是你的朋友,他对你好只是想激起朋友的嫉妒心。唤醒她对他的爱情,这才是真正难过的所在——也就是Z,他相信z是爱他的——也就是说,我只是x的一颗棋子,他拿我走了几步,虚晃几招,过了楚河汉界。就任凭敌人将我吃掉了。在他的全盘棋上,他从来没重用过我,从来没想过我的力量远不止于牺牲。更加悲哀的是,我以为我赢了Z,抢走了Z的男人,一度开心得要命。我到z的店里去,并不是真的为了挑什么玩意儿,只是想看看,z蒙在鼓里的无知样(那天她那里有个帅小伙,神情古怪,天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z以守为攻,没想到我现在反倒成了z的嘲笑对象。我永远不能忘记她抱着x时看我的挑衅眼神,她故意对X说那样温柔的体贴话。看她闷骚的样子,有婊子的潜质,是块当婊子的料。 
  当X说完。我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但那千真万确。我感到自己正在垮掉。我笑了,我笑得x很不自在。我不会乞求他,更不会在他面前可怜地哭泣。我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强大。我不会让他作为一个征服者与主宰者骄傲地垂怜于我,我不需要他的道歉,甚至不能让他感觉我为此伤心。侮人者必自侮,我心上插着他剌的剑,鲜血暗流。我问x。我们一起做过多少次?他说有十几次。我说,准确地算,是十次半,有一次不成功。我又笑。我对X说,我感觉你不错,无论技巧还是东西。中国人当中,很难找到和你相匹敌的,噢,DEEP、HARD、FAST,你喜欢女人这样求你。你很卖力,按十次算吧,总共两万块,价位还不算低,有需要再来找我,一切都好商量。 
  我笑着走了。外面风一吹,眼泪就飞,我为我的表现感到欣慰,并且痛彻心肺。我当时很想找人喝酒,但是我进了美发厅,我用最贵的药水,烫了一个时髦的发型,如果不是考虑到要站在讲台上,我差点要染成麦子成熟的金黄色,爆炸一头麦芒,让自己也认不出自己来。我为什么要和z争风,我当我的老师,她做她的自由人,她风骚她的,我生活我的,我为什么非要和她比。女人不联合起来抵抗男人,相反还要和男人勾结起来伤害同类,如此看来.女人没有解放,也不可能获得真正的解放。我会接着写博客,大家等着,会有更精彩的看头。今天接着贴图片,这一张已经接近大腿根部了,下一张会到哪个位置,我琢磨一下。 
  水荆秋兑现了他的诺言,带旨邑到丽江住了一周,彻底弥合了旨邑在阳朔留下的伤痕。对旨邑来说,那是扬眉吐气的一周。爱情到了一个无法无天的环境里,陡然膨胀庞大,两人都始料未及,他们几乎更情愿呆在床上。她感到不能再忍受与他的别离,提m她的想法,她打算把“德玉阁”搬到哈尔滨去,她渴望在他身边生活。她唯一需要他做的事情就是帮她找好铺面。他顿了一下,过后觉得这想法不错。她说岂止不错,简直是太过完美。她后悔早没想到这一步,让彼此度过那么多苦苦相思的日夜。不过,话又说回来,正是那些相思的日夜,他们才知道对方于己的重要性,而她也才有搬到哈尔滨生活的决定。总之,想到即将到来的厮守生活,两人不免欢欣鼓舞。 
  但水荆秋有他的隐忧,一怕不能时时在她身边,冷落了她;二怕总不着家,惹梅卡玛生疑。旨邑宽慰他,一切由他掌握,十天半月见一次面,她就满足了,她不是贪婪的女人。水荆秋说十天半月太长了,他的身心都会反对。她说她会做好饭菜等他,洗干净身体盼他,她的一切就是他的家。 
  他们在僻静的树下重演了高原的一幕(他的手探进她的身体),她以相同的方式回应了他。她感受到高原的气息。新月一弯,藏在薄云里。她怀着感恩的心情,嗅着身边不知来自何处的芬芳,对他说:“你闻闻,空气里的祝福,甜的。”月色给她蒙上神秘之纱,他看见她的另一种美,像一只在月光下的森林里东奔西跑的动物,忽然停在他的面前,满心喜悦地仰望着他。他嗅,但嗅的是她:“你就是我的空气,甜的。”她立即融在他的怀里。然后他们沿着街道漫步,现实像街道的灯火慢慢地遥远,缩小,他们从现实的背景里凸显出来,暂时找到了他们的幸福。于是她希望彼此变成两棵树,永远站在这里。 
  “我只要你在我生病和死亡的时候,守在我身边。”她想到哈尔滨无亲无故,他就是她唯一的亲人,眼巴巴地说,“你不能欺负我,任何时候都不能。”他点头,说他永远都在她的身边,永远都不可能伤害她,她永远都是他最疼爱的人。 
  他们在昆明机场分手,他回哈尔滨,她回长沙。 
  她似乎找到人生目标与意义,忙着打点一切。是否真的心甘情愿当水荆秋一辈子的情人,旨邑不问这个,但目前对此义无反顾。“德玉阁”的租用合同还差一年多到期,她考虑叫母亲过来打理(这样阿喀琉斯也有人照顾),又担心母亲离不开小镇,也不放心她独自呆在长沙。想来想去,干脆关店挂上“外出采购”的牌子,免得老主顾以为玉店倒闭了,印象不好。当旨邑意识到她的每一个细节都在为回来作打算时,不免吃了一惊,于是对自己的行为提出质疑:究竟是欲还是爱,促使自己去哈尔滨,去水荆秋的身边。或者仅仅只是以大动作证明她对他的爱,以期换取他对她更深的爱,也就是说,只有他对她有更深的爱恋,才会使他感到要挣脱原有的家庭束缚,迫切地想要飞到她的怀里来。他曾经说过,他是鸟,她是他的天空;她是鱼,他是她的海洋,现在鱼向海里游去,鸟儿也理当向天空飞来。她还想到生个儿子,这个念头从没消失过,它就像她的血液,一直在她的体内循环。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落在地里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无论如何,她希望麦子落在地里死去。 
  别的事情好安排,让旨邑感到棘手的是,不知道阿喀琉斯怎么办。原碧不喜欢动物,关系也已经弄僵了,不能找她;秦半两要去贵州;另有两个朋友忙得前脚踢后脚,饥一顿,饱一顿,阿喀琉斯跟着她们过不好,算来算去,还是托付给谢不周比较合适。 
  旨邑见谢不周的第一感觉是他变了,像关进动物园的狮子,模样块头还是原样,依旧健康强壮,只是皮毛不及先前有光泽,眼里烟波浩渺。鸭子死了嘴还硬,粗话不改,但是说出来也不如从前爽脆,好像开了封的饼干,因为受潮变得软润。她叫他别一副霜打过的样子,她懂得子欲养而亲不待的苦,她的父亲在她上高中的时候病死了,她一天也没有孝敬过父亲。她说谢不周,你没有必要认为全是你的错,好好生活,就是对父母最大的孝敬。过去的事情,让它过去,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样子。 
  谢不周笑道:“生活个JB,生活比妓女的感情还虚假,但他妈的能怎么办,虚假就是生活的本质,老夫一直以为活得很真实,扯淡,一切都在教导老夫,包括你,旨邑,你自己恰恰是放任自流的生活,你根本不想从生活里抓住什么,你和我都是彻底的悲观主义者,不过是以不同的消极方式与生活对抗。老夫知道你心有所属,你在挣扎,你喜欢这种挣扎,在挣扎和疼痛中,你才感觉到你的存在。和老夫一样,也是个受虐狂。说实话,如果你和老夫上了床,用不了多久,老夫就会去找别的女人,老夫喜欢不和老夫上床的你,懂吗?” 
  旨邑笑着说:“我当然懂,我不费吹灰之力就看透了你。咱们是一路人,一路人是不能纠缠在一起的。我很高兴你说这些,咱们的确可以做兄弟了。我跟你说,谢不周兄弟,并非我不想和你上床,你身体很性感,连性格也是性感的,你说生活是假的,但你比任何男人都更真实地面对它。我不和你上床,因为我一定要相信爱情,相信爱情,就不能亵渎它。今天我告诉你两件事,一是我要去哈尔滨生活,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不知道;二是请帮我照顾阿喀琉斯,它是我从屠刀下救回来的,它是一只土狗,不会有宠物狗那些娇生惯养的坏毛病,它知道如何真实地生活。” 
  “去追随那个男人?你所谓的爱情?旨邑,他不离婚一一他有家室老夫没猜错吧?(旨邑点点头)——就不是全心全意地爱你。老夫不相信男人,老夫比你更懂男人。你觉得他为你颤抖,为你投入,这个老夫相信不会假,有时候男人自己都分不清他是什么东西呢,他也会夸大感觉,进入表演状态。他给你谈起离婚这样那样的困难吧,说妻子对他付出过很多,妻儿没了’他不能活对吧?让你觉得他很有责任感,不由自主地同情他,怜爱他,钦佩他,死心踏地地跟着他——你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具爱心的男人了——老夫言中了吧?” 
  “兄弟,给点鼓励,别泼冷水,我这是头一次为了爱情背井离乡。长沙是我读大学、生活成长的地方,我从没动过到另一个城市生活的念头呢。男人怎么样我不管,我感觉我没看错人,他不娶我没有关系,如果给我留个孩子就更知足了。你以为我是一心要结婚的女人?俗。兄弟我看透了婚姻,婚姻像什么呢?婚姻就像一场掩耳盗铃的游戏,懂我的意思吗?至于婚姻能不能解决性生活,你比我更清楚,你说过你一结婚就阳萎,一个完全属于你的女人像张白纸似的,既读不出内容,更没写点什么的兴趣。我认识的已婚男人在家守身如玉,在外统统外遇。这就是我三十年的生活经验总结。” 
  “看来,无需老夫帮你认识男人了,老夫无话可说。阿喀琉斯没问题,老夫请了保姆,说不定哪天晚上一锅炖了——别急,逗你玩。其实,老夫也有事跟你讲,你什么时候走,看看是否能喝到老夫私底下设置的小范围的喜酒——老夫打算结JB婚了。”谢不周并无喜悦神色,倒像天黑前自觉走进笼子里的鸡。 
  “和谁结?和原碧?”旨邑故意说出错误答案。 
  “别你妈总点老夫死穴。史今是个好姑娘,不和她结婚,她也不会嫁给别人,所以结不结都是厮守一辈子的事了,主要是缓她父母之急。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人家嫩嫩的黄花闺女,转眼就被老夫糟蹋四年了——结了婚,不能到处随心插柳,真是亏。”谢不周还是那腔调。 
  “少喊冤,你哪次结了婚规矩过。结婚是对的,别连对女人负责都感到难为情。我知道你是羞愧这个决定迟了,让史今等久了,对她亏。”旨邑又点一次他的死穴。 
  旨邑心里承认对秦半两有一丝不舍,她愿意接受“一丝”这个说法,浓缩且浓烈的一丝,像苦丁茶,若经泡散,可能是一杯巨大的带浓酸苦涩味道的东西。她想起他第一次到她的店里找玉饰,他宛如一条小溪,自然平淡地流向她寂寞的森林,她感到自己是一棵溪边的草,立即弹出了两片新叶。她和他说话,彼此竟全无生疏感。他的一切都很对她的胃口,暗合了她对未知恋人的某些想象(对水荆秋的爱并非油然,而是被他征服)。想到此处,她宁愿相信,对秦半两有一缕不舍。她认为一缕比一丝多,用一缕恰到好处,既没有抹杀内心对秦半两的牵挂,又不至于像绳索那么强大到对水荆秋的情感构成威胁。她想起秦半两就刹不住车,从他们去看古墓,博物馆,到逛古玩市场,吃饭,谈论,以及惊心动魄的近距离接触,仍是心惊肉跳。一种醉感,瞬即麻痹全身。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不愿意去想这意味着什么。她不得不老实回答自己,其实对秦半两的想念,有一绺那么多。她相信一绺比一缕略为丰富,缕还是纤细的,而绺,有时可以为一大绺,但是松散的,不至于牢固到绳索似的对水荆秋的情感构成破坏。她很少这么仔细地想过秦半两。因为离别,她得以如此深入地回想。每次被他攥着手,就感觉整个身体、整个生命都被他攥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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