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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爸爸-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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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书怎么样?好看么?”一个男人拿着另一本书扭过来问马林生。

  “一般。”马林生简短地说了一句,撇下了那个男人走回他通常站立的位置。

  身旁的几个同事似乎注意到了他刚才和少女热心的交谈,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迎着他看。

  他笔直地站着,矜持地不对自己的独特行为予以解释。

  少女刚才最后那近乎体贴的举动,挽回了他的全部自信。

  要使生活变得美满、充实多么容易,只需要一个微笑,一份无声的承认和不言喻的肯定。他用一种倾心和感激的目光注视着那个少女挟了书袅婷地飘然离开书店,汇入门外灿烂阳光下的人群。他有几份伤感又生出几份纪想:如果给他机会如同那本晦涩的书终于被人读了进去,他将像一只孔雀寻样旋转着开屏,把那身绚丽多彩的羽毛尽情展现在肯欣赏他的那个人面前。

  这时,有人喊他去接电话,电话是马锐的老师打来的,请他立即到学校去一趟。

  马林生与其说是忐忑不安和如说是怀着腻歪的心情冒着正午的矣阳赶到了学校,他不是第一次受到这种粗鲁的召唤。

  他很熟悉老师们打电话给他时使用的口气和措辞,这大都表明并非儿子出了人身事故,仅仅是冲撞了老师或是犯了什么小错。老师们想要通过家长使其就范,他在这些老师眼里无异于一辆召之即来的消防车。

  他进学校大门时正是下午上课前,三五成群午睡初起没精打采的学生背着宙重的书包络绎不绝地从各胡同口涌出来向学校方向走。操场上空空荡荡,进校的学生躲在楼的阴影不聊天、打闹。这是所破破烂烂的学校,所有建筑和操场上的体育设施都显了年久失修和使用过度的颓旧。篮球架上的球筐锈迹班班球网中是几缕;教学楼的玻璃自下而上都有缺损窗框也都油漆剥落露出木的本色;只有操场旗杆的国旗簇新完整,在弥漫着尘土的烈日下鲜艳无比。

  黑黢黢的走廊里沿墙站眉眼不清的孩子,尖声笑叫着,互相用身体挤来挤去,当他走这过时,听到一群男孩子在他身后起哄。

  年极办公室里阳光充沛,但桌椅大都陈旧不堪,式样五花八门,紧紧地拼凑在—起,墙也显得不干净,钉着乌七八糟的表格宣传画和镶着镜框的各种奖状。

  办公室的气氛就像公安局的预审室,七八个老师表情严厉地胡乱坐在果前,几个女的鬓发凌乱如同刚进行过一场撕打,脸色在如此强烈的妲光下仍然显得灰暗。

  可想而知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什么样的混乱。

  马锐单独坐在办公室的一角,脸像哭过,有些脏,看样子午饭他也没,吃,又不知如何大叫大嚷地奋反反抗过,此刻显得疲惫萎顿眼睛仍然灼灼有神。

  “你是马锐的家长?”一个未老先衰的眼神冷酷的中年男人向马林生为,冷冰冰询问。

  马林生认识他,他是该校的教导主任,马林生跟他打过几次交道,但每次他都装作是跟马林生头一次见。

  “你儿子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教导主任严肃地说,那样子就像个面对一桩骇人听闻的罪行的公诉人,毫不掩饰他作为一个正直的执法才的愤慨。

  “刘老师,你来讲事情的经过吧。”他转身对一个胸部肥大的女老师说。

  “让他自己说!”这位妇女由于一疏于整完全变形的电烫短发参差不齐地悬垂于脑前脑后显得有此逊遢,她显然是当事的一方,至今余怒未消,气咻咻瞪着马锐。

  马锐一声不响。

  “你怎么不吭声了?你不是有理么?”这位于优势地位的中年妇女奚落着那个孩子,“刚才的凶劲儿到哪儿去了?有理应该理直气壮嘛。”

  还是马锐的班主任,那个和马林生住街坊的李老师对马林生叙述一事情发生经过。

  今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政治课,由这位过去一直是语文老师的刘女土讲课,对马锐这个年龄的孩子讲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未免深奥了一些,因而政治课主要是进行简单的、是非鲜明的爱国主义教育。具体到讲课内容就是帝国主义侵华史、从本世纪初到共产党在全国夺取改权前中国人民所遭受的耻辱,一个又一个的不平等条约和一次又一闪的大屠杀。

  这位刘老师大概性于声情并茂型的,为了使那些枯燥的日期、统计数字显得生动有趣,讲述中加入了相当的演染和议论,在挟击帝国主狰狞嘴脸时她使用了“恬不知耻”这个成语,但她把“恬”字念成了“刮——刮不知耻。其实这也没什么,每个人有口误的可能,翻开《新华字典》的任何一页都有叫多数人不认识念不出来的生字,谁叫我们民族语泄丰富的?况且这个字念错并不影响整个意思的表达,本来可以混过去的,大概这位自信的刘老师的反覆强调了这一有力的词组,结果……说到这儿,这位李老师有些语焉不祥了,大致可以猜出、坐在底下听讲的马锐举手了,纠正了老师的读音。他的方式无从体察,想必是彬彬有礼的,因为刘老师开始并没生气,只是叫他坐下有问题课下提,不要影响大家听讲。接着,也许是刘老师再一闪使用了“刮不知耻”可以肯定,不是有意挑衅,谁会坚持错误呢?完全也只能是无意识地脱口而出。

  “这下,马锐可揪住不放了。”李老师说。

  他在座位上大声说(未经允许):“老师,念错了。”

  可想而知,教室里响起了低低的窃笑,那一双双注视着老师的眼睛也失去的敬畏,充满一嘲弄。

  刘老师在讲台上破有些下不来台,但她不审克制住了(多有涵养),她耐心、和颜悦色对马锐说:“请你不要影响课堂纪律。我说过了,你有问题可以下课后到办公室来找我交换看法,现在请你专心听讲。”

  不能说老师没做到仁至义尽,这会儿不能变的道理也讲了,但年轻人呵就是不知深浅得理不让人,马锐这时开始变得无礼继续在座位上大声说:“老师你错了,这用不着下课后再交换看法,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看《新化字典》那字念‘恬’而不是‘刮’。”

  他有意示威似地着一本打开的字典远远地指给老师看。

  “我并不是爱面子不肯认错。”胸部肥大的刘老师对马林生申明。“我是为了能把课讲下去,不能因为我俩的争论耽误其他几十位同学的宝贵学习时间,当时课堂已经有些乱了。

  ”

  同学们交头接耳、嘻嘻哈哈,课堂上一片嗡嗡的低语声。

  一部分同学继续看着老师,不少同学扭过脸笑嘻嘻地看马锐。

  “有的同学就是爱显示自己,好像自己比谁都聪明。你真懂了么?你要真的全懂了那你还坐在我这儿干吗?不要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眨着谁都不如你,这种自以为是自以为了不起的态度老师最不喜欢,这种人将来没什么出版!”

  “老师,到底谁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又最爱显示自己?”

  马锐笑着大声说。

  接下来就变成两个人面对面互相点着名的交锋,步升级。

  “马锐,你不愿意听讲,你可以出去!”

  “我为什么要出去?我没有不愿意听讲,是希望你讲得更好一点。”

  “你出去,我现在请你出去,马锐同学!”

  “我不出去,我有权利坐在课堂里,刘桂珍老师——我交了学费。”

  “如果你不出,这堂课我就不讲了,同学们,你们这堂课无法上下原因完全在马锐,你们是想氢课继续上下去呢还是听任马锐一个搅得你们谁都无法上课?”

  “我们听任马锐搅得我们谁都无法上课。”一个调皮的男生回答。

  全班哄堂大笑。

  “你不讲课是因为你没有能力讲下去了。像你这种水平不讲也好。讲也误人子弟。”马锐在哄笑中添油加醋地说。

  “听听,狂成什么样儿?”刘桂珍恨恨地对马林生说,“这样下去还得了?”

  此刻的刘老师已是气急败坏,她竭力用盖过全喧嚣的高音尖叫:“班干部,班干部站出来!班干部在哪儿?维持一下秩序。”

  在她犹如蜂蜇般不停的尖叫声中,坐在靠墙那排座位的夏青不情愿地站起来,用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对笑闹的全班同学说:“你们别闹了。”

  她的声音几乎被一阵更大的笑声淹没了。一些孩子在暗中跺脚,拍打课桌底板,教室像一间木工房似的回荡着各种嘈杂的声响。

  似乎为了不被同学们划为异类抑或是对马锐抱有同情,夏青对这片混乱场面妥赤地笑了笑,“这个班历来是全年纪纪律最差的班,班干部软弱、涣散、起不到带头作用。甚至有时还对落后同学随声附和,不敢挺身而出同不良的倾向作斗争,造成歪风邪气占上风。”刘桂珍大的胸部一起一伏,几星唾沫溅到了马林生脸上,她扫了眼耷头坐在一边的马锐,“就是有那么几个害群之马。”

  刘桂珍抱起讲义紫涨着验冲出教室,肋帮子上的肉因为愤怒哆嗦着如同受到一阵阵电击。

  当然,这场课堂骚乱的结果,就是威严的,人见人怕的教导主任亲自出马,把马锐和那个帮了一句腔对骚乱的扩大起了推波助澜作用的男生带离了现场,恢复了教室秩序。

  更严重的事情在后面。

  本来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全体老师的义愤。在这个普通的不在重点之列的胡同学校内,这类课堂纠纷是天天都有,司空见惯的。这还不是最恶劣的,上星期另一个班的男生还曾经在老师转过身在黑板上写字时从后面用弹弓向老师射击。

  马锐和另一个男生被揪到老师办公室的最初,其他老师并没有介入,争论基本上局限于刘桂珍与马锐之间。连教导主任那时也不过是扮演一个略带倾向性的促裁人的角色,主要是听取双方陈述。后来,争执愈来愈激烈,双方各不相让。马锐坚持老师那个字确实念错了,他提出纠正无可厚非,只因老师坚不认错交旁敲侧击以撵出教室相威胁才造成后来的大乱。

  而刘桂珍则一口咬定马锐从一开始就是别有用心,有意制造事端,并在老师的再三忍让下步步进逼、得寸进尺,公然当着全班同学对老师采取极不恭敬的态度,几次打断老师的讲课,以至酿成后来不可收拾的局面。大概双方的言词彼地的已激烈到一定程度,刘桂珍似觉辅以手势的必要,于是发生了一些推操。肯定是很轻的,与施毫不沾边至多只说明对方欲辩无言的焦躁和恼火。但这时,马锐说了一句至淫至秽的话:“你怎么跟泼妇似的?”

  “泼妇,你知道什么是泼妇么?”教导主任正儿八经的问听着无动于衷的马林生。

  “大概是指很厉害的女人。”

  “不对,很多人都不了解这个词的完整含义,教导主任颇有几人分炫耀地说,“泼妇除了形容这个女人很厉害很不讲理同时还含有这个女人作风很不正派在上面乱搞的意思。”

  显然,这一不负责任的诋毁和控不仅使一向清白的刘老师一怒冲天,同时也激怒了所有在场的和刘桂珍同亲年龄同样身份的妇女们,这无异于是对女老师这种特别需要尊重特别需要与高联系在一起的女性的集体侮辱。

  后来发生了什么,没人再对马林生述说。明摆着,妇女们制服这个喜欢逞能的男孩儿,作为政策的一种体现,她们从轻发落、放走了那个态度好的男孩儿,而把这个过分猖狂的从严对象一直扣着等到他父亲到来再会商惩罚措施。

  “你,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马林生蓦地发现老师们已停止了控诉,一个具直勾勾地盯着他,等待他的反应,他不失时机地叫起来,脸上带着像这他这种角色此时应有的义愤。

  “立刻向让刘老师道歉,诚恳地道歉,请求原谅!”他指着马锐喝令道。

  “我已经道过歉了,”马锐爷脸看着墙,低声说。

  “其实,我倒不需要他给我道歉。作为老师,受点气受点委屈没什么,惯了,谁让我是老师的。”

  刘桂珍说到这里眼圈红了,紧绷着嘴,片刻后看着马锐说:“老师是替你担心,你要培养自己什么品质?长大要当个什么样的人?你才这么小,可你瞧瞧你身上学了多少毛病:骄傲自大,张口骂人,不尊重老师,不尊重老师你还会尊重什么人?欺负比你弱的同学和女同学,在班里拉帮结派,煽风点火,挑动同学间的对立同学和老师的对立,发牢骚说怪话你你你还像个学生……”“我没有”马锐竭力忍着泪,分辩道。

  “还没有!还嘴硬!”刘桂珍抻着脖子逼视马锐,“事实俱在,哪天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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