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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欢愉 全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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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当仁不让成了南霸天,接受了一晚上的婚姻男奴制度先进性再教育。

后面陆续有夫妇赴约的,李元亨如蒙大赦,拉着丈夫们到露台抽烟,彼此其实都不熟悉,在种情况下,男人们的话题通常是政治和女人,而在这种情况下,女人不宜成为话题,便只剩下政治了。他们在研究台海战争的可能性,意外地,大家观点高度一致,持乐观态度,认为武力攻台与打老婆没什么区别,赢了心疼,输了肉疼,赢输都被人笑话。不值。

周国荣夫妇总是迟到,大家也习惯了,都知道那是郑小燕的原因,时间观念在她身上比风轻比云淡。当年同学的时候,作为文学系的才女,她常常为了一首诗,一篇散文在未央湖边呆整个下午,罗贞是为数不多可以等她的人。甚至愿意陪着她在护城河上转到半夜。过了这么些年,陪伴郑小燕挥霍时间的人换成了周国荣,因此最能理解周国荣对郑小燕耐心呵护的人是罗贞,她常常说,老周对郑小燕的爱是不容置疑的,天下男人出轨也轮不到老周出轨。王笑笑似乎不赞同罗贞的观点,总是轻蔑地反驳说:“男人能有好东西么?狗可以不吃屎么?”罗贞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就改用人身攻击:“难怪你老嫁不出去,原因是有洁癖。”

“关洁癖什么事?我哪有洁癖?”王笑笑奇怪地问。

“每个男人都吃过屎,你还敢去吻他么?哈哈哈。”

“我只是不愿意嫁给吃屎的狗。”王笑笑说。

“笑笑,你这话更有问题了,如果男人是吃屎的狗,那女人岂不都成屎了?”

罗贞是女人里面的粗人,她感觉不出这句话已经象水泥柱子,堵住了王笑笑的胸膛了。

王笑笑找了根雪茄,象模象样点了起来,她本来不吸烟,罗贞嫌她污染空气,轰她到露台上去,“露台上有一群狗,你这坨屎快去过吧,小心狗多屎少,被撕碎了。”

王笑笑只好走到露台上来,她也不往男人堆里凑,这露台很大,摆了两张长沙发,另一头有一套泡功夫茶的几桌和椅子,她就坐在那里,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漠然地望着楼下的马路。

李元亨安静地走到她身后,手里端了两杯红酒,递给她一杯,也随意地站在一边,望着同一个方向。

“你在等人?”李元亨突然问。

王笑笑愣了一下,问:“我等什么人?”

李元亨笑了,说:“我的意思是,你的样子象在等人,象——象望夫石。”

王笑笑似乎被逗乐了,说:“是啊,望夫呢,狠心的夫君一去不复返,何时归家园啊。”

李元亨说:“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啊。”

“呸,我夫君我都还没见过,你就咒他死啊。”

一辆黑色房车从马路上缓缓驶入这楼来,李元亨和王笑笑都看到了,两人都默默注视着房车驶入停车场,倒车,停下,两边门打开,一左一右下来一男一女。

王笑笑突然觉得空气中有些刻意的尴尬,想说点什么,“元亨,你看下边,黑夜里驶入一辆黑色的车,下来一位黑衣男人和一位绿衣女人,呵呵,你会觉得不协调么?如果小燕也穿一件黑长裙,那就是协调的整体了。”

“我不这么认为,你不觉得黑布上描黑色是徒劳多余的么?一抹绿色恰恰令这块黑布显出新鲜和活力来,正如——”李元亨发现王笑笑正是穿了一件黑色长裙,“正如你穿了一件黑长裙,奇#書*网收集整理而你别的胸花是翡翠绿,为什么你没有别一根黑木炭呢,呵呵。”

王笑笑扑一声笑了,说:“有别木炭的么,不过,请你男士的眼光看来,我别这个胸花好看么?”

李元亨似乎有心与她过不去,似笑非笑地说:“你刚才看黑夜里的黑房车走下来黑男人和绿女人,你现在身上的黑裙配绿胸花正是楼下那一幕的缩影,如果你觉得楼下那幕画面好看,那么缩影也就好看——哦——我是认为好看的。”

王笑笑有些无趣,站起来说:“失陪,我去洗个手。”她来到洗手间,对着镜子审视自己,审视身上的裙子,胸前的水泥柱子在慢慢膨胀。她恶狠狠地看着胸口上的翡翠胸花,突然伸手扯了下来,紧紧捏在手里,这一刻,她只想把它捏成碎片,捏成粉末,灰飞烟灭。

“表姐,你果然躲在这儿呢,我们到处找你,”王瑛象一只快乐的鸟儿突然飞了进来,“咦?你好象神色不太好,怎么啦?”

王笑笑勉强挤出微笑说:“刚才抽了半根臭雪茄,弄得我晕晕的,想吐。”

“表姐,快出去,要切蛋糕了,罗贞姐让我到洗手间找你,说你准在这儿,哈哈哈,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王笑笑随口问着,一边对镜子整理一下发际的几根乱发。

“她说,一坨屎能在哪儿呢?哈哈哈,真恶心哦,亏她对着蛋糕还能想到这个。”

“她当然能想得到,她又不是屎,”王笑笑说。

“哦——那你还真承认自己是屎啊。”

“滚。”

切完蛋糕,按惯例,罗贞掀开大厅一角的钢琴布,表演者当然是李元亨,他弹得一手好琴,音乐系毕业的嘛,只是很少人知道,他的专业其实是二胡,这年代,没有人会对悲悲凄凄的《江河水》感兴趣了,那承载了百年的绵长忧愁的确不适合这里堂皇晶莹的装饰,如诉如泣的曲子也缠不住这群衣香鬓影的红男绿女。

“我要和元亨哥合奏,”王瑛突然跳出来,自告奋勇的脸上洋溢的绯红。

“好啊好啊,欢迎我们的未来音乐才女瑛子与过气音乐老票友李元亨合奏——瑛子,你想弹什么?“罗贞说。

“小夜曲。”

“啊?夜曲啊,听了会让人发困的么?”罗贞打趣说。

“不会不会,”王瑛很认真地看着她说:“很浪漫的,是不是,元亨哥。”

李元亨笑笑,走到钢琴前坐了下来,挪出一半位置留给她,王瑛蛮不在乎地一屁股坐下,紧紧挨着他。

曲子如涓流,滴滴嗒嗒洒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王笑笑突然觉得手心有些隐痛,低头一看,竟然有些血丝渗出来,是刚才想捏碎胸花时被刺到了。奇 …書∧ 網突然一张洁白的纸巾悄悄伸了过来,她愕然抬头,周国荣对她微微点头,于是她迅速接过纸巾,按在伤口上,紧紧攥着。

一曲已终,两人初次合奏竟然意外的合拍,李元亨拍拍王瑛脑袋欣赏地说:“不错啊,大有进步,天天在家练么?”

罗贞走过来,拉起她说:“瑛子,会一曲就好了啊,别会太多了,你是学美术的,再加上一手好琴,岂不色艺双全?你知道这样的女孩子会招什么男人么?”

“什么男人?”

“老男人,老男人都叮这种鸡蛋的缝,不信你问问这屋子的老男人是不是啊?”

大家善意地笑起来,罗贞却不领善意,说:“你看,他们都笑得不怀好意呢。”

有人突然嚷:“干脆让你家元亨收了做二房吧,省得你操这份心。”

罗贞一愣,亏她见惯交际场合,马上回敬:“这是让我当老佛爷呢,家里天天供两戏子,哈哈哈——走,瑛子,别理他们。”

这之后,便是牌局的开张,有些需要早回的客人陆续告辞,郑小燕也走过来对罗贞说:“我们先回去了,家里小孩交给保姆不太放心,怕是不肯睡觉。”

罗贞知道她从不打麻将,也不勉强,那边牌友们催得紧,便与她拉拉手,说:“那好,改天我找你喝茶啊,老周,开车小心,你这娇妻的身子骨脆,别震坏了。”

“没事,周医生不就是专门修理人体的么,”旁边一人插口。

王笑笑当然也留下来打牌,她是罗贞的铁牌友,王瑛要告辞,她明天还有课,罗贞让李元亨送她,临走还拉着王瑛咬了一会耳朵,李元亨没注意到她的一脸坏笑。

王瑛一路上静静坐着,一言不发,李元亨觉得奇怪,这孩子一向活泼多动,吱喳不停,便问:“瑛子,你怎么啦,不舒服?”

王瑛只是摇头。

“瑛子,你的琴艺大有长进哦,天天练吧。”

“我只会这一曲。”

“一曲练得熟,也很不错啊,有空我借你些曲谱吧,我在谱子上作了注释的,你练起来会更容易。”

“不了,一曲就够了,”王瑛落落不欢地说。

李元亨奇怪了,转头看看她,不解地笑笑,摇摇头,转而专注开车,小女孩的心态他不懂,这年龄的女孩是容易为许多莫名其妙的理由伤感的。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王瑛说。

“哦,那为什么呢?”

“因为我就想和你合奏,所以,会一曲就好了,”王瑛说完,把身子往座位里缩了缩,仿佛完成了使命的气球,一下子泄光了所有勇气。

李元亨脑袋嗡了一下,车子跟着晃起来,他赶紧扶正方向盘,脑子里紧张思索着应该说什么,这种暗示性的话他怎么能听不出来呢?

“瑛子,你多大了?”他终于调整好了心态,将自己放置于长辈的身份,只有摆正了身份,口气才能平和起来。

“成年了,”王瑛有些气恼他的这种口气。

“嗬嗬,看出来了,瑛子的确是大姑娘了,”李元亨故作轻松,“那么——那么,”他还真找不出如何继续下去话题,“那么,哦——你家到了,我就不开进去了吧。”汽车在小区门口停住。

瑛子坐着一动不动,目光迎向他,问:“元亨哥,如果你一定会出轨,你会选择我么?”

李元亨很严肃地看着她说:“晚了,快上去睡觉吧。”

“你为什么不下面回答我?我很丑?你看不上?或者你现在不敢回答,因为你也吃不准是不是?”

李元亨明白到今晚她是必须要知道答案了,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于是说:“瑛子,你不丑,也不是我吃不准,而是我不能,也不会,我为什么要出轨呢?你觉得我和你罗贞姐合不来么?”

“可是,男人出轨也不一定是因为和老婆合不来啊?”

“看你这个小屁孩子,还一套一套的,呵呵,好好上学,别胡思乱想,今天的话当你没说过,你元亨哥没有吃不准的事情,因为我很了解自己,你也要学着了解自己,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什么是适合你去做的,什么是不适合的。”

王瑛死死盯着他,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或者想用凌利的目光去逼供,盯了许久,突然她放声大笑起来,直笑得李元亨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王瑛举起一直紧紧抓在手里的电话,放到耳边说:“罗贞姐,我完成任务了,你都听见了吧,你老公是不会出轨的啦,他了解自己,哈哈哈。”说完朝李元亨调皮地眨眨眼,拉开车门逃似的跑走。只丢下目瞪口呆的李元亨还没转醒过来。

李元亨有些恼火,为这事,他回家一晚上没有好脸色,罗贞倒是满心欢喜和得意,看着李元亨恼恼怒怒的样子也觉得特别可亲可爱,睡觉的时候,极尽温柔挑逗,李元亨当然不是木头人,在罗贞不遗余力的舌头游走之下,忍不住暂时抛开个人恩怨,翻身上马,急风骤雨,摧花扫叶,罗贞配合着尽量迎合,酝酿着山崩地裂一刻的到来。

阵阵春潮不断叠加,罗贞慢慢已陷入痴迷状态,她突然腰身急挺,不顾一切将李元亨掀翻,一把坐起跨到他身上,这是每次顶峰将临时她必须应用的体位,李元亨说她潜意识有征服欲,不管是否,只有在这体位上她能完全掌握主动,令自己快速奔上巅峰。

意外的是,就在这一翻身的短短两秒时间里,李元亨竟然迅速疲软,再也无力挺进大别山了。罗贞不甘心不气馁,如疯似痴般埋下头去,拼命想唤回李元亨那兵败如山倒的激情。

一切都是徒劳,骤雨急停,只余阵阵残风在罗贞耳边呜咽,她失神地望着天花板,无助地任凭退潮的海水将她身上最后一片海藻卷走,卷进遥远深遽的大海。



第二集

1

一条短信息突然刺耳在叫起来。

郑小燕正坐在卧室的摇椅上捧读着一本泛黄的老书,台湾四公子之一沈君山的《浮生三记》,字行间里挥洒的民国公子特有的浮世脱俗,锦衣玉食之余的逐雅觅情,让郑小燕仿佛飘进了那个时代,象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躲在门缝里窥探着房间内的古音雅韵。

这一声电话响,将她从民国的门缝里拉了回来。

“19主题:人间四月天,浮生日日闲。两点,我接你。”

郑小燕看着,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念头闪出,李元亨仿佛有一双无时不在的眼睛在盯着她,总是能在恰当的时间里恰巧地逢迎她的心境。这是灵犀?还是默契?又或者仅仅是巧合。

她不太能接受巧合的说法,她相信因缘说,她认为,一个小小的地球,竟然有这么多灵长类动物挤在一起,有时擦肩,有时碰头,冥冥中一定有什么力量在指挥着这一切的偶然。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出来,这股力量出于什么目的去指挥这些灵长动物们的擦肩和碰头呢?

“都四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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