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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中行 诗词读写丛话-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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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约的词为正,还有量方面的理由。这好说,只用数学的加减法就可以。传世的词作,由唐朝后期起(所传李白的两首有问题),到皇清逊位止,总不少于几万首吧,其中像“大江东去”那样的,究竟是极少数。作者也是这样,南宋以来,忠心耿耿跟着苏、辛走的,人数也并不多。在这种地方,我认为,民主的原则同样适用,即票多者上台,为正,反对派只能坐在下边。再有,帐还可以算得更细,就说苏、辛吧,也不是一贯豪放而不婉约。说辛的风格是豪放,据孤陋寡闻如我所知,不同意的人不少。理由也是来自数学的加减,如有大名的《祝英台令》:
  宝钗分,桃叶渡,烟柳暗南浦。怕上层楼,十日九风雨。断肠片片飞红,都无人管,倩谁唤流莺声住?
  鬓边觑,试把(持也)花卜归期,才簪又重数。罗帐灯昏,呜咽梦中语。是他春带愁来,春归何处?却不解将(带着)愁归去。
  谁都得承认这是上好的婉约派作品。还不只此也,即如“更能消几番风雨”(《摸鱼儿》),“绿树听鹈鴂”(《贺新郎》),“千古江山”(《永遇乐》),也有大名的几首,语句和意境也不是纯豪放的。所以与苏的“大江东去”诸篇比,辛终归不是以诗为词;或正面说,辛虽然堂庑大,感慨深,写出的篇什,大体上还是词人之词,不像苏,有不少篇,只能说是诗人之词。说有不少,意思是,就是这位造反派的头头,也不是日日夜夜都造反。看下面这两首:
    道字娇讹语未成,未应春阁(读仄声)梦多情。朝来何事绿鬟倾?  綵索身轻长趁燕,红窗睡重不闻莺。
  困人天气近清明。(《浣溪沙》)
  花拥鸳房,记驼肩髻小,约鬓眉长。轻身翻燕舞,低语啭莺簧。相见处,便难忘(读平声)。肯亲度瑶觞,向夜阑、歌翻郢曲,带换韩香。  别来音信难将,似云收楚峡(读仄声),雨散巫阳。相逢情有在,不语意难量。  些个事,断人肠,怎禁得(读仄声)凄惶。待与伊移根换叶,试又何妨。(《意难忘》)
  像这样的,总不能不说是地道的婉约吧?尤其后一首,颇像出于柳永之手,可见苏作词,只是为性情所限,常常豪放,而不是摒弃婉约。不摒弃,来由的一部分应该说是,婉约是正,豪放是变。
  那么,据以上的多方面考虑,诗词之别的问题就不难解决。总的,我们可以接受“诗之境阔,词之言长”的看法,因为大体上是对的。这接受有引导行的力量,就是写或读,都无妨以婉约的为主。但引导不是限制,如果有苏那样的情怀,愿意顺着“大江东去”的路子走,那就慨当以慷一番,也无不可。

诗词读写丛话》五  读诗》 
 五  读诗  诗,想欣赏,要读;想作,更要读。常言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这就道理说不错,只是夸大些,真去作,只是这一点资本还不够。还要什么资本?留到后面慢慢说;这里是假定还在门外,宜于先讲点有助入门的。那就由读谈起,因为这是由疏远变为亲近的唯一途径。读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读什么,二是怎样读。这,求面面俱到也相当麻烦,比如读什么,就要抄诗史,或者还要兼开书目。我不想这样做,因为,为初学着想,这会贪多嚼不烂;而且,如果想贪多,文学史和书目(都不只一种)具在,用不着我多费唇舌。但又不能一点不沾边。左右为难之中挤出个办法,是以我设想的实用主义为原则,估计某些知识有助初学,就说,有大助,就多说,可有可无的暂不说。以下由读什么说起,连类而及,作品,作家,如何读,应注意什么,等等,都由思路安排。次序会有些乱,这是大题小作,也只好这样。
  比喻为要到诗国去旅游了,当然最好先找个导游。如果只找一个,那就用文学史。这里诗指中国旧的,当然是中国文学史。这方面,知名而容易见到的不多,不求权威,不想尽信,随便找哪一种都可以。或者就用文学研究所编的三卷本那一种。文学史还有专讲诗的,几十年前陆侃如、冯沅君夫妇合编的《中国诗史》比较有名。史是一种既列作家又列作品(举例)的帐,全面(不是不漏),兼讲源流和评论,可以算作一种好的导游。如果还想找个助手,那就翻翻书目也好。1980年中国青年出版社编的《中国古典文学名著题解》(殷孟伦等执笔),收书不少,都有详细介绍,便于参考。旧的书目,清朝晚年张之洞编(有人说是出于缪荃孙之手)的《书目答问》(范希曾《书目答问补正》更合用),也可以看看。史加书目,看过,头脑里就会装上不少作家,不少诗作。然后怎么样呢?一种办法是大举,即按图索骥,想先读什么,多读什么,就找来读。我看还是小举好,即先找选本读。选本可以看作文学史的补充,或以作品为主脑的文学史。其中诗作是经过筛选的,虽然筛选之眼未必十分可靠,但总可以备一说,或大体不差。选本,旧新都很多,应该读哪些,或先读哪些,后读哪些,一言难尽。只好按时代大致说说。《诗经》,《楚辞》,乐府诗,汉魏六朝诗,都有新的选本。这早期的诗还有个通行的旧选本,是沈德潜的《古诗源》(不收《诗经》)。六朝以下,到了诗的全盛时期,选本举不胜举。唐人已经有兴趣做这类事,如有唐人选唐诗,多到十种。其后还有专集绝句的,成为《唐人万首绝句》。初学,为省力,也为省钱,先读家喻户晓的《唐诗三百首》也好。这个选本所收数量不多,愿意多吃几口,可以读沈德潜的《唐诗别裁集》。沈氏还选了明、清两代的,也名别裁集,读唐以后的,都可用。唐宋诗,新选本很多,其中一种《宋诗选注》,出于钱钟书先生之手,值得多用心看看。辽金元诗也有新选本。选本还有历代的,如季镇淮等选注的《历代诗歌选》四册,由《诗经》选到柳亚子,可以当作入门书的入门书读,经济实惠。选本读多了,虽然只是浅尝,也会有偏爱。这就无妨从心所欲,扩大地盘。比如喜欢三曹,陶渊明,就可以通读,因为量不大。比如喜欢李白、杜甫、苏轼、陆游,就最好还是用选本,因为全集量大,费时太多,恐怕不合算。如果喜好太甚,或好大喜功,偏偏要跳过选本,通读全集,这是个人的自由,也没什么不可以。这放任的想法还可以找到个学习方面的理由,是,读诗不同于学数学,非先加减乘除后微积分不可,比如偏偏想反潮流,开卷就读《全唐诗》,然后才翻翻《唐诗三百首》,就一定不能豁然贯通吗?也未必。总之,只要肯读,爱读,由此及彼可以,由彼及此也可以,条条大路通北京,不执着,多听自己的,不会有什么大妨碍。
  上面说到放任,这里要紧接着说几句往回收的话。因为本书的目的微乎其微,不是培养诗人和诗论家,而是让活动于街头巷尾的一般人,如果有幽微的情意,也可以利用这神州的敝帚,或读或写,取得或多或少的境的化。一般人各有本职,亲近诗词是行有余力,余力不会很多,所以还是不能不讲经济,即要求不绕弯子,费力不太多而较快地走到目的地。这就需要听听过来人讲讲路上的情况。情况不简单,想就我想到的随便谈谈,缺漏,偏颇,甚至谬误,都在所难免,至多只是供参考而已。
  由时间早的谈起。那是诗三百,通称《诗经》。文言,以战国、两汉的书面语言为标准,《诗经》属古文言系统,难读,所以一定要用注解本,或干脆用选注本。难读,却可以不费过多的力。原因有二:一是量不大,诗分风、雅、颂,风可以读大部分或全读,雅可以读小部分或半数,颂可以不读;二是与近体诗相比,彼时的情怀和表达形式都离我们较远,径直说,是我们不再用那种形式写诗,因而热不熟关系不大。但读还是要读的,因为仍会有所得,这是率直朴厚的风格,其后,除《古诗十九首》和陶诗以外,想找就很难了。又,读,对于诗的旨意,虽然不能不看旧解,但有些地方,也要多靠自己的领会,少戴别人的有色眼镜。举例说,有两种眼镜:一种是汉朝的公司制的,戴上它,就于“求之不得”,“辗转反侧”中看到(文王的)“后妃之德”;一种是现代的公司制的,戴上它,就于“彼君子兮,不素餐兮”中看到平民的跺脚痛骂。靠自己领会,至少我觉得,上好的还是《秦风·蒹葭》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之类,可是它却常常屈居末座,总是太不公平了。
  时间排在第二位的是《楚辞》。按传统的文体分类法,《楚辞》是赋,或说骚赋。这是就外貌说;就内心说,它,至少一部分,如《离骚》、《九歌》等,应该算作诗。尤其《九歌》,如其中《湘夫人》的“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写得真美,不能不说是上好的诗。与《诗经》相比,《楚辞》用描绘、夸张的手法写想象中的迷离要眇之境,诗意更浓,所以应该当作诗读。与《诗经》相同,《楚辞》语言古奥,而且杂有南国的方言,也很难读,要用注释本。不必全读,用选本就够了。
  其后是乐府诗。乐府诗绝大部分来于民间,语言朴素,感情真挚,没有文人诌文的造作气。唐以来的诗,尤其近体,守格律,讲技巧,虽然另有一种风味,却缺少乐府诗那样的纯朴自然。诗,就其来源的情意和定形为诗境说,是更需要纯朴自然的,所以应该着重读乐府诗。可以用选本。如果兴有未尽,翻翻宋郭茂倩编的《乐府诗集》也好。书一百卷,分乐府诗为“郊庙歌词”等十二类,内容多。可以有选择地读,如开头郊庙、燕射部分可以不看,相和歌词、清商曲词部分可以着重读。
  与乐府诗差不多并行的是汉魏六朝五言诗。这大致是指文人作的那些;称为五言,也是大致,因为五言占压倒多数,成就最高。作家,由汉末的曹氏父子起,到南北朝末尾的江总、庾信等止,人数不少。还要先说说在此之前,有个必须特别重视的大户,是《古诗十九首》。这样的五言古诗,直到南朝,文献库里也许还不很少,因为《文选》只收十九首,所以我们只能见到这一点点。何人所作,历来有争论,有人说其中几首出于枚乘之手,那就早到西汉早年了。现在多数人认为系东汉人所作,也许经过不断修润,作者就不可考了。重要的是货色。诗都是五言,篇幅略有参差,都不很长。内容写一般人的境遇以及各种感受,用平铺直叙之笔,情深而不夸饰,但能于静中见动,淡中见浓,家常中见永恒。或者用一个字形容,是“厚”,情厚,味厚,语言也厚。我个人觉得,如果一定要评定高下的位置,说空前或者不妥,因为其前还有《诗经》;说绝后是大致不差的,因为平和温厚如陶诗,我们读,还有“知”的味道,《古诗十九首》是憨厚到“无知”,这是文人诗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那就接着说陶渊明。陶也写四言诗,数量不多,远没有五言诗重要。在这一段的作家中,陶应该放在最高位。这是六朝以后的通行看法,南北朝时期还不是这样,如钟嵘写《诗品》,就把陶渊明放在中品。唐以来田园诗成为诗的一大类,陶的地位上升,到宋朝就更不得了,眼眶高如苏东坡,和陶诗多首,追形追神,以表示倾倒。这过分吗?一点不过分,因为陶诗意境高,如孟浩然、王维曾努力追,终归追不上,其后就更不用说了。这追不上的原因,我的看法,与《古诗十九首》相同,是后来人没有那种朴厚味。夸大些说,这是天赋加时代,学不来。正面说,陶诗是不失其赤子之心的人写的,所以朴实、真挚、自然,不但没有利禄气,连修辞的技巧也没有,所谓大巧若拙。表现的意境呢?不好说。勉强说,或者他设想的桃花源还能得其仿佛。——这都是皮相话,想真知,还是自己去读为是。陶诗量不大,不必用选本。此外,还有由魏晋到南北朝之末的不少知名作家,包括有大名的曹氏父子、阮籍、左思、谢灵运、鲍照、谢朓、何逊、庾信等,我看念念选本就可以了。附带说说,二谢,谢灵运名气更大,我觉得雕琢气重,不如多念念谢朓。李白就是这样看的,有诗为证:“解道澄江静如练,令人长忆谢玄晖。”
  六朝过去,隋时间短,无足轻重。接着是诗的全盛时期,唐朝。全盛有四种意义。其一是作者多,为时风所吹,几乎能拿笔的都要写,都会写;因而作品也多,其后经过无数的天灾人祸,到清朝康熙年间编《全唐诗》,还得作者两千多人,诗近五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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