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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的证词-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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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化是指什么而言呢?”
  江里于把脸转向辩护人。可她并没有想看我一眼的意思。看来她这是有意在回避我的目光。
  “例如,被告要你给他送些什么东西之类……”
  “嗅,对了,九点半的时候,给他送过咖啡。”
  “晤,是九点半么?”
  八尾又叮问了一遍。按解剖报告,死亡时间,推断在九点至十点之间。所以,八尾特别强调了一下九点半这个时刻。
  “那么,”八尾接着问,“你是在九点半的时候给他送过咖啡,请你详细谈一下当时的情形。送咖啡是被告的吩咐吗?”
  “不是,按照惯例,一向是在九点半给他送咖啡的。”
  “哦……当时同被告交谈没有?”
  “我先在门外说了声,‘咖啡来了。’这也是平常的习惯。于是他说,‘放在那里吧,’我便拉开门,把茶盘里的咖啡放在屋里,然后关上门就走开了。”
  这时,审判长插了一句:
  “我问一下,书房是日本式的吗?”
  “是日本式的,有八张席大小。”
  “开门的时候,从证人的位置上,看得见你丈夫吗?”
  “看得见。他背朝门,正在查资料。”
  “没有回头看你吗?”
  “没有。”江里子口齿清楚地否定说,“在这种时候,我丈夫是非常冷淡的,一年里也难得回头看一眼。”
  江里子的答话,使得旁听席议论纷纷。他们大概很惊讶:在这种年月,居然还有这样的暴君!
  可是,对这件事,江里子从来没有对我透露过不满。
  她生长在学者家庭,难道还不知道,学者就是这个样子么?
  “你看到的那个背影,有没有可能不是你丈夫?”坐在右边陪审席上的法官问。
  听见这话,我不由得苦笑起来。这岂不成了推理小说里,使用替身的骗术么?
  “哪能呢……”江里于忍住笑说,“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年,我不至于看错的。”
  提问的陪审官笑着点了点头。
  “好,对不起,请辩护人继续反诘。”审判长催促八尾说。
  “那我接着问。书房是在二楼吧?有什么特别出入的门,或是安全梯没有?”
  “没有。”
  “有窗户吗?”
  “有。”
  “能否从窗口出入?”
  “这个么……要是身轻矫健的年轻人,也不是不可能……”
  “你方才说,你丈夫在七点二十分到家,然后换上衣服。他换的是什么衣服呢?”
  “是和服。”
  江里子仿佛是说给自己听似的,微微地点了点头。
  “哦。穿的是和服……”
  八尾故意重复一遍,加以强调,意思是穿了和服,要从二楼窗口出入,大概是不太可能的。
  “那我再深一层问个问题。被告同证人是夫妻关系。你本人是怎样认为?你们之间的关系,能不能说是圆满的呢?”
  “怎么说呢……”江里子沉吟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来说,“老实说,我认为谈不上圆满。我们之间已经几次提过要离婚了。”
  “晤?那么严重吗?为什么要离婚呢?”
  “是为了田代夏子的事。我听说以后;我们有过几次口角。”
  “你是怎样听到的?”
  “我妹妹和我丈夫在同一所大学里工作,是经济系的职员。她听到我丈夫和田代夏子的事,便告诉了我。”
  我忍不住向辩护人席上回过头来。
  “什么事?”八尾弯下腰小声问。
  “这事,我看还是不要追究的好。否则会弄糟。”我小声说。
  江里子的妹妹乃里子,也即我的姨妹,与死去的田代夏子在高中时同在乒乓球组里,是上下年级的同学。她俩很要好,一起到瓜达康纳岛去旅行过。
  我同田代夏子之所以有这种特殊关系,归根结蒂,还是乃里子介绍的结果。她托过我:
  “她是我的低班同学,你要多加照应。”
  到最后,小姨子的朋友成了我的情妇,世人一定要对我横加指责,也决不会给审判长什么好印象。
  但是,八尾却摇摇头,悄悄地说:
  “不要紧。这事交给我好了……”
  说完,他直起身子,又向江里子发问:
  “最后再问一点。那你现在是否还爱你丈夫?”
  “我认为,杀害田代夏子的,决不是我丈夫。他当时不在现场,这我比谁都清楚。不过,等事情了结之后,我准备同他离婚。”
  “难怪呢……”八尾满意地点点头说,“方才你对丈夫连瞧都没瞧一眼。关于这一点,就不必回答了。我的反诘完了。”
  原来如此!我不能不佩服八尾。我们夫妻关系之紧张,让江里子来证实,原来是八尾在法庭上的战术。
  ……直到现在,情况对我一直非常不利。
  有人看见我和夏子一同走进公寓,可是我六点过后走出公寓,却没有人看见。
  解剖报告,鉴定结果,以及其他证据,都表示我是凶手。
  我唯一的指望,是江里子能够证明我不在作案现场。
  关于我不在现场这点,江里子的证词,应当说是无懈可击的。
  然而,就日本的审判而论,证据的采纳与否,由法官随意裁夺。江里子的证词,是否被接受,全凭法官的良心。
  而他们极可能,对江里子的证词不予重视。被告至亲骨肉的证词,一般不可能对被告不利。从这种成见出发,他们会认为“妻子就这个问题的证词,不足为凭……”于是,完全有可能拒不采纳。
  为此,八尾使反其道而行之。在公堂上,表明我同江里子的夫妻关系正处于崩溃的边缘,她同我已经心灰意冷。这样,她来证明我不在现场,也就比较可信了。
  恨她丈夫的妻子,从一般意义上讲,就不成其为“至亲骨肉”。她对丈夫恨管恨,尚且证明他不在现场,其证词应当是极为可信的……八尾的用意就在于给法官以这种印象,于是提出方才的反诘。
  我觉得。江里子刚才的证词,稍稍挽回我的一点颓势。
  下一个仍是检察官方面的证人,名字叫古谷清一。他同我一样,也是江里子父亲的学生,目前在另一所大学当教授。
  他比我高三班。我同江里子的婚事,他从中斡旋,出了不少力。
  也许江里子的父亲当初希望古谷同他女儿结婚。可是,古谷已经同别人订了婚,而且是独生子,不能入赘,结果挑上了我。
  婚后,江里子跟我露过这口风。当然,古谷其貌不扬,江里子当初并不打算同他成婚。
  检察官方面申请古谷作证人的理由,是由于“可资证明被告夫妇间的实情以及犯罪动机的存在。”
  这事我有些不大理解。我们夫妇关系的确不好,这我承认。但古谷凭什么来证明这一点呢?而且,我并不认为古谷有资格能证明,我有什么犯罪动机。
  为此,八尾想了解古谷要作什么证,几次提出要同他会面,直到这次第二回开庭,仍未见到他。
  “结果……”八尾揣测说,“古谷大概听信了警方的活,以为我们要同他搞什么交易,对我们怀有戒心。等上了法庭,看他如何作证,然后再想对策。”
  古谷走进法庭,目光先自寻我,一当我们视线相遇,他便轻轻点了点头;向我致意。
  我感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平时,我可从来不这样,今天也许是因为刚刚受到江里子的冷遇所致……
  古谷站在证人席上,身穿一套高级的西装,衬衫浆得笔挺,配上一条素净的领带,不愧当今一位堂堂的学者。相形之下,倒毋宁说,是我显得其貌不扬了……
  他现在就我们的夫妇关系,回答检察官的询问,进行作证。
  我们结婚之后,两家来往较为密切,而近几年,日渐疏远,只在年前寄张贺年片而已。……古谷这样说。
  这话不假。在学会里,我们有时还见面交谈,但彼此却没有通家往来。
  谈到证明我们夫妻间的实际情况,他恐怕未必是合适的证人。看来检察官选错了证人了。
  “这么说,证人对被告夫妇的情况,并不十分了解,是吗?”检察官若有所思地说。
  “是的。不过……”
  “不过什么?”
  “他夫人最近找我商量过事,听到一些情况,所以也可以说有所了解。当然,他太太的话,也许是一面之词……”
  “是他夫人找你有事商量,那是什么时候?”
  “六月十三日。”古谷口齿清楚地说。
  “确实吗?”
  “确实。这事的要点我还记在手册上,以免遗忘。”
  “哦,手册带来了没有?”检察官说着便离席走到证人席旁。
  八尾也离席走了过去。
  八尾同检察官几乎头碰头,凑到一起悄声说着什么。过了片刻,检察官把手册递给审判长;审判长又把本子交给陪审官传阅。
  “那么说……那是在六月十三日了。夫人是通过什么形式找你商量的?”
  “上午先打电话到我研究室里,说有事要同我商量,想晚上见我。既然有要事相商,我就决定安排一个时间。夫人说晚上八点半以后方便些,我们就决定九点钟,在赤坂的一家中国饭馆见面。因为我想起,夫人是喜欢吃中国莱的。那家馆子一直营业到深夜,九点钟以后去也不嫌晚。”
  “夫人按时去的吗?”
  “是的。我九点差五分到,在休息室里刚等一会儿,她也立刻到了。”
  “立刻到了?那是在八点五十七、八分的时候了?”检察官钉住不放地问。
  八尾站起来,对这种诱供的做法提出抗议,但被驳回。
  “差不多吧,总之,将近九点,是不会错的。我记得她好象说过,马路上比较空,所以早来了一会儿。”
  “在那家中国饭馆,你们呆到什么时候?”
  “快十一点了,大概是十点五十分左右。一边听她谈家事,一边吃饭,时间也就过去了。”
  “这中间,也就是说,在大约两小时中间,夫人有没有离开座?不是指离开五、六分钟,而是起码半小时以上……”
  “没有。她好象去打过电话,没打通,便马上回来了……”
  我听他这话,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太岂有此理了。那天晚上,江里子明明在家里……
  我回头看辩护人。八尾也目光炯炯地看着我。难道他也怀疑我不在现场吗?
  检察官问,在饭馆里最后是谁付的款。
  “是夫人会钞。”古谷回答说,“本来我要会钞,夫人说是她邀请我的,她接过账单便签上字,我也就领了这份情。”
  “后来怎么样?”
  “幸好遇见一辆空车,送到她家附近,也就是在目黑区柿树坡那里同她分手的。我估计那时有十一点一刻左右。”
  “让你辛苦了。我的询问完了。”
  检察官自鸣得意地坐了下去。
  事态变得对我完全不利了。古谷的一席证词,使我妻子关于我不在现场的证词,变得毫无价值可言。岂但是毫无价值,反而成为攻击我的武器……
  两个证词一经比较,谁都会认为,我妻子为了救我作了伪证。
  既然被当作伪证,如果我一味坚持说,是我妻子送咖啡到书房来的,别人一定认为,这是我们俩定计串通好了的。
  从逻辑上来说,这种定计搞鬼,本身便能坐实我是凶手。
  “请辩护人进行反诘!”审判长催促八尾说。
  “那个……”八尾拖长了语音,慢吞吞地站起来。
  他大概同我一样,思绪很乱,找不到反击证人的良策。
  “那个……”八尾又说了一句,“对不起得很,证人是戴的近视镜吗?”
  “是,近视带点散光。不过,戴上镜子,看东西还是清楚的。”
  “方才你作证说的六月十三日那天,是否也戴着眼镜?”
  “当然戴。”古谷有些生气地说。
  “那么,中国菜放在餐桌上冒出热气来,这种时候,眼镜会不会哈上气?”
  “偶尔哈上次气,也不能说没有。但是……”
  “好,可以了。”八尾打断了古谷的话。
  他是不是想以视力不好为理由,让审判长相信,古谷见到的不是江里子呢?
  不论怎么强词夺理,这在逻辑上也是讲不通的。
  倘使仅仅瞥了一眼,那也罢了,两人作了近两小时的谈话,对面坐错了人,焉能不发现?
  “对不起,稍等一下。”
  八尾向审判长告罪之后,便弯腰低声问我:
  “你太太有个妹妹吧?她们象不象?”
  “因为是姐妹,总有些象……但也不是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我叹了口气说。八尾或许怀疑古谷见到的是乃里子。不过这个推理是站不住的。
  “象总归是象的吧?”
  “可是……对了,她坐在旁听席上。靠那一边,前面第三个人就是。”
  乃里子在第一次开庭和今天这次,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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