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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他敢打吗
“他这是无法无天，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还有没有朝廷！”湖州城内，知府曲胜潮满脸怒色：“这个林哲不但不坚守长兴，不顾数十万百姓的死活，夺路而逃，现在竟然是威胁要攻打我们湖州，他这是要反！”
一旁的湖州府同知侯安林也是面带愤怒之色道：“大人的没错，这个林哲可真是无法无天了，以为自己打了几场胜仗就不知天高地厚，眼下没有得到抚台大人的手令，他就敢擅自领兵南逃！”
“而且我听闻林哲在长兴和广德所过之处，都是敲诈勒索，以筹集军资为名中饱私囊，如果让他们进了城，那还了得，城内百姓怕是要生灵涂炭啊！”
曲胜潮哼了一声：“绝对不能让他们进城，再了，林哲这一次换防我们并没有接到抚台大人的首领，大可不管他们！”
此时，侯安林却是面露一丝惧怕之色：“万一那林哲真的要攻城呢！”
“他敢？只要他稍有异动，我就狠狠的参他一把，这些丘八不给他们狠色看看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曲胜如此着。
而这话的时候，他也是想着，自己前段时间递上去弹劾林哲的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抵达京师。
自从上月林哲率军抵达长兴后，就对长兴的大户们敲砸勒索，迫于余营刀枪，那些大户们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也是乖乖贡献了上万两银子，但是这给了银子后，转身他们就发动自己的关系，联络人准备弹劾林哲。
而曲胜潮的一个侄媳的娘家就是长兴县的一个大户，当即就是告状到了曲胜潮这边来，曲胜潮听闻林哲在长兴敲诈大户，设立关卡后大为冒火，直接写了折子要弹劾林哲。
然而这弹劾的折子递上去后还没有回复，这林哲就是率军兵临湖州城下，一开始曲胜潮还没有那么冒火，他只是为了避免湖州城遭到余营的劫掠，再加上他也没有得到上头的公文林哲要率军驻扎湖州，所以很干脆的拒绝了林哲的入城要求。
当然了，那时候他也没有打算彻底撕破脸皮，还是派人出城只要余营在城外驻扎，那么城内立马就会送出粮草酒肉出来犒军。
然而那里知道现在的林哲正处于火头上，林哲原本就因为在泗安一战里损失过大而不爽，再加上之前一路北上的时候总是无法入城而有了一肚子的怨气。
同时林哲南下湖州是干什么？休整是一方面，但是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稳固湖州城防，他来湖州是为了守住湖州府城，有着扼守太平军南下通道的战略任务。
如今竟然被城内的官府给拒绝了，这多方面加起来就使得林哲一下子冒火了。
老子打死打活，如今跑来帮你们守城，你们竟然连城都不让老子进，这还了得！
林哲一生气，也是顾不上什么官场道义之类的，直接限时湖州府城打开城门，不然就知道打进来！
然而曲胜潮也不是吓大的，他知道那些丘八别看一个个话都挺牛气的，但是也没有几个敢公然反叛的，再了，这年头文官比武将地位高多了，虽然他只是个从四品的知府，但是官场地位其实比林哲这个正四品的候补道、余营督办要重的多。
所以他这才有胆气再一次拒绝林哲，至于攻城，你倒是攻给老子看看！
但是他看林哲了，或者他不够了解林哲！
林哲从来就没有顾忌什么官场规则，更加不在乎官场里的尔欺我诈，在这个乱世里，他信奉的只有一，那就是：有兵有枪才是王道，其他都是渣渣。
只要他林哲手头上有着强悍的军事力量，能够不断地获取战场上的胜利，那么他就话甚至肆无忌惮的资本。
前后他率领余姚县勇营先后三次击败太平军总数高达近万人的兵力，击毙俘虏太平军四千之数，毫不客气的林哲可以是凭借一己之力保证了长兴、广德等地的安全，从而拱卫了浙北的战略安全。
所以林哲才有这个底气在地方乱来，因为他知道哪怕是黄宗汉知道了，多也就是指责他两句不痛不痒的话，然后还得继续倚重他打太平军。
半个时辰过后，城门依旧没有打开，林哲用单通望远镜看城门楼位置，只见上来了不少的清军！
哼，看样子是真不到黄河心不死！
林哲冷哼一声：“传令第二炮兵连开炮！”
随着林哲的命令传下，第二炮兵连的炮兵们快速行动了起来，这些炮兵赶了一路，原本以为这个时间已经可以进城休息，喝酒吃肉了，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被挡在了城外，就算是普通的大头兵心里头也是憋着一股气。
而城门楼上，同知侯安林看着城外的余姚县勇营的炮兵们行动了起来，当即露出惊慌之色：“大人，他们……他们这是要**！”
曲胜潮此时也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但是他依旧强自镇定：“放心，那林哲不过是吓人罢了，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攻城的！”
然而一旁的侯安林却是不敢相信他这话，因为城外的那些余姚县勇营的炮兵们的动作可不像是吓人，而是真的在装填弹药啊。
“大人，要不，我们让他们进来？”侯安林怕了。
曲胜潮却是咬紧了牙关，刚想不的时候，城外突然传来了数声巨响，然后他只见城外那些余姚县勇营的炮兵阵地上腾起了数到白烟！
“他们……他们真的开炮了，这林哲怎么敢，他怎么敢！”曲胜潮内心里已经吼叫了起来，然而脸色却是变的一下苍白了起来，他清楚的看到了炮弹落在城墙上！
而城墙上的那些绿营、八旗兵看着城外的余姚县勇营竟然真的开炮了，竟然还没有炮弹真的打中他们，但是炮弹打在城墙上激起的碎石却是告诉他们，对面的真的开炮啊，不仅仅是吓唬他们。
于是乎，下一瞬间，城头上的那些清军一个个都是缩回了脑袋，胆的甚至已经是转身就逃。
而城外，第二炮兵连的连长付林阳看着己方三门火炮的都准确的击中了城墙，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看来自己麾下的兄弟们技术还是相当不错的，既打中了城墙，又巧妙的没有伤到任何人，只是打在城墙上而已，这等炮术足以让他自傲了。
付林阳和那些一脸愤怒的余营军官、士兵们不同，他虽然心中也生气，但是也知道，这攻城一不过是吓唬城内的那些人而已。
所以这首轮炮弹的落就非常重要了，既要让城内的人觉得自己是真打，但是还不能真的打死打伤城内的清军，所以付林阳就悄悄吩咐了手下的炮长们，别对准城楼打，打其他的城墙就好了。
免的打的打准，一下子把城门楼的那些几个清军大官给打死打伤了，那样就不好收场了。
随着余姚县勇营真的开炮了，湖州知府曲胜潮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听着隆隆巨炮的声响，他甚至差都没站稳。
内心里吼叫着，这个林哲怎么敢真的开炮，他凭什么？
然而内心在吼叫着，但是嘴上却是一句话都不出来，一旁的侯安林更是急忙道：“大人，开城门吧，不然他们可真要打进来了！”
曲胜潮此时已经是被愣住了，听到侯安林的话后才是醒悟过来，他来不及多想什么，虽然心中对林哲保有满腔的愤怒，但是依旧是不得不开口道：“快让他们停止开炮，我们开城门！”
此时的曲胜潮不知道林哲接下来会不会真的攻城，但是他知道对方既然敢真的开炮，恐怕是没有太大顾忌的，不管是对方真的攻城还是做出其他的举动，到时候自己怕是都落不了好。
开着城门缓缓打开，林哲并没有露出什么喜悦的笑容，而是满脸的鄙夷：“都他妈是贱骨头，不挨打就认不清事实！”
而后道：“传令部队入城，第一团先行控制城门、城墙，第二团和炮兵掩护，遇抵抗一律格杀勿论！”
余姚县勇营准备入城了，而余姚县勇营的营务处总办毕余同则是先行单人进了城，他要代表林哲向城内的官员交涉，包括后续余姚驻地，军需供给等事项，当然更重要的是向他们传达一个信息。
“我军入城之时，还请贵部不要做任何让我军误会的举动，北城门的贵军士卒务必全数撤离，后续防务将由我军负责。”
毕余同倒是没有和其他余姚县勇营的军官们一样对湖州府拒绝他们入城的事多生气，所以他的心平气和，但是他也是怕城内的这些清军和官员们把余姚县勇营的要求当成屁给放了，在后续入城时给余姚县勇营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他亲口对曲胜潮强调了这么一句：“我军士卒和贼军厮杀数月，对一些敌意举动非常敏感，还请府尊大人约束好城内士卒，不然的话，我家督办过：如遇异动，一律格杀勿论！”
第四十七章 入城
毕余同此时没有穿着官服，也没有穿着双排扣的余营军官常服，而是一身长衫，这模样和寻常的士绅打扮没有什么两样，话的语调也很平淡，但是的这些话却是让旁人听起来充满了杀气。
这份杀气并不是毕余同自身所有的，而是他代表的余姚县勇营所有！
听到毕余同这话后让曲胜潮再一次感到了愤怒，如果注意一些就可以看见他已经握紧了右手的拳头。
不过他并没有发怒，而是深吸了数口气后道：“贵军入城后，我等湖州官绅百姓自然是扫榻相迎，后续驻地营房以及一应军需都会及时送上，还请贵军入城后体恤城内百姓！时值乱世，百姓多不易！”
既然余姚县勇营硬是要进城，而曲胜潮也没有能力阻止他们，现在曲胜潮期望的就是林哲入城后不要纵兵劫掠了。
当然了，曲胜潮此时心中已经是打定了主意，回去就写弹劾林哲的折子，不狠狠的参林哲一把，难消他心头之恨。
体恤百姓？毕余同听到这话心里呵呵一笑，怎么个体恤法？
身为余姚县勇营的营务处总办，也就是营务官，毕余同对余姚县勇营的财务状况比林哲更了解，如今余姚县勇营面临着恢复兵力，扩军，购置枪炮的难题，未来所需的军费缺口少也得好几万两银子，这银子从哪里来？大头都得从地方搜刮而已。
现在的余姚县勇营每到一个地方，向大户摊派是肯定，私立关卡收税也是必然的，要不然你让余姚县勇营一千多将士喝西北风去。
当然了，场面话还是得，毕余同保证了余营进城后，绝对不搞什么纵兵劫掠这种事，但是也暗中透露了，余营现在军费奇缺，还希望湖州府方面给予一定的援助！
曲胜潮听罢不动声色，只会尽量筹借，但是半准话都没有给！
湖州府目前实际上是承担了余姚县勇营一定军费的，余姚县勇营在广德打了胜仗后，黄宗汉再一次增加了余姚县勇营的军费拔给，浙江巡抚衙门拔给的军费从每月一千两提高两千两，同时要求湖州府方面每月拔给余姚县勇营协防费一千两。
这算起来就是每个月三千两，这三千两够干什么？
连余姚县勇营一个步兵团的每月花销都不够！
目前余姚县勇营目前的薪资以及消耗水平，在余姚县勇营满编制约一千八百人的情况下，人员薪饷，骡马消耗，训练消耗等加起来，每月大约需要一万三千两银子左右。
这个数字还不包括打仗期间的费用，如果打仗的话，还需要额外支出弹药、武器、粮草等损耗的费用。
所以别看余姚县勇营的账目上还有两万多两银子，但实际上连两个月都不够！
如果林哲如果要扩军的话，所需要的金钱数额就更加大了，购置火炮、弹药、枪支、战马以及招募士兵发放的安家费这些加起来，如果要扩军一个团、一个炮兵连、一个骑兵连的话，没有几万两银子扔出去连泡都不会冒一个。
而扩军可不仅仅是前期投入，其实后续的维持费用才是更让人头疼的。
按照余姚县勇营目前的编制以及薪饷水平，只计算每月人员薪饷、骡马嚼用这两部分的费用，那么维持一个兵力约五百五十人的步兵团费用大约是三千两百两银子。维持一个六门火炮，一百五十多名炮兵的炮兵连费用大约是在一千四百两银子，维持一个约两百骑的骑兵连的费用大约是在两千三百两银子。维持一个四连制，兵力约四百人，配属一百五十匹骡马，马车的辎重团每月所费大约两千七百两银子左右。
要想建立并维持一支正规近代军队，其花销之巨大远远超乎常人之想象。
按照林哲打算的补充兵员以及后续扩充，未来数月内余姚县勇营军费缺口超过五万两，要怎么筹集这些军费，是一件让人非常头痛的事，毕竟林哲不可能总是自掏腰包扩军养军。
别人办团练打仗都是赚钱，打几年仗下来身价丰厚无比，总不能到了林哲这里就变成自己倒贴不是。
不管湖州官府方面愿不愿意主动帮助余姚县勇营筹集军费，但是余姚县勇营既然到了湖州，那么不可避免的就会向湖州伸手的。
不提曲胜潮心中怎么想，毕余同和他详谈过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