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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明月在 上 by 林寒烟卿-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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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去。道:“烟儿扮我,我来扮你。”林烟点点头,咳了一声,拉着沈梦秋的手,又抚了抚他的头发,道:“今天身上怎么样,早上让人熬的那碗药粥喝了么。”沈梦秋点了点头。林烟道:“岛上新来商人带了些极有趣的物事,我留了几件给你消遣。”沈梦秋又点了点头。林烟道:“你怎么不说话。”沈梦秋道:“我有些倦了。”林烟道:“今天阁里事情很忙么;我陪你回去歇着吧。” 



  沈梦秋道:“烟儿不专心,我在扮你,你平素都是这样讲话的。”林烟微张了唇,轻咬了咬,没有开口。沈梦秋对他百般宠爱,林烟虽然感激,也并不如何放在心。自己试了才知道,对着一个千哄万宠却仍清清淡淡的人何等不易。这份耐心太过难得,这份情意只怕自己报答不起。沈梦秋见他默然无语,揽住林烟的腰,道:“怎么了。”林烟把头埋在他怀里,道:“对不起。”沈梦秋道:“烟儿别和我说这样的话,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林烟喃喃道:“我心里害怕。”沈梦秋只抱紧了他,过了半晌林烟道:“梦秋,我不去中原了。你去办事,我在岛上等着你。” 

   

  沈梦秋心中一震,几乎要落下泪来。柔声道:“回去看看也好。烟儿这样聪明伶俐,不愿帮帮我的忙么。”林烟望了望他,微不可闻的应了。 



  沈梦秋去过几次中原,却从未正式公开过身份。现今相思阁已站稳南方,势力逐渐北探,正是立威的良机。沈梦秋下令修建的分舵也已在中原及南方各省建起。这番北上,声势坡大。选派了许多阁中得力人手随行。青年一代中云兰,燕家姐妹都在随行之列。 



  远行之期渐近,燕伊伊心中欢喜。燕双双心知肚明,未免愁闷。这一日沈梦秋与她们商量些北上的细节,她二人细心能干,俱是沈梦秋的心腹,素来为他所看重。琐事商量之后,燕双双迟疑了几次,终于开口道:“阁主,您不要带公子回去。” 



  沈梦秋道:“双双是怎么个想法。”燕双双咬牙道:“阁主,您对公子情意深重。可公子对那位江庄主,只怕不能忘情。”沈梦秋苦笑道:“怕不只是不能忘情而已。”燕双双颤声道:“阁主既然知道……” 



  沈梦秋道:“我如不带他回去,便永不知道在他心里,我与江清扬孰轻孰重。若留他在这里,才能得他倾心,又有什么意思。”这句话说的霸气却又缠绵。燕双双听他口气已知劝说无用。沈梦秋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轻易回头。她自幼跟着这眼界极高的阁主,原以为天下没有能令他动心的人,偏偏就遇到了林烟。 



  林烟并无什么准备的,只是等待。他一心回中原,告诉自己是因为楚烟。可临行在既,没来由的恐慌。他已在这山上住了一年多,温泉花树,熟如亲人。亭台间多少销魂之事。他这半生,还是第一次过这样清闲不用隐瞒心事的日子。沈梦秋看他心绪不宁,待他愈加十二分温柔。 

  

  北上这一日终于来了。船队整装待发。相思阁留守的长老弟子前来送行,在岸边跪满了。沈梦秋携林烟与他们道别。林烟听下面山呼似的:“恭祝阁主与公子一路平安。”直到船身已微微晃动,仍仿佛梦中。 



  等再也看不到岸上人影,沈梦秋给他指点海路。柔声道:“天地壮阔,常看看大海也可令人心胸开朗不少。”林烟点了点头。 





  林烟来相思岛时,身受重伤,昏沉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此刻看海天壮阔,一碧万里。忍不住轻啸一声。沈梦秋见他心思转到海上,让他留在甲板上,自去处理些琐事。在船舱里呆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听见林烟在外面喊:“梦秋,梦秋。”沈梦秋开门,林烟手上拿着一只银光闪闪形状怪异的鱼走进来,身上衣服已全湿了。 



  沈梦秋奇道:“你下去了。”林烟得意的点点头,道:“放心,我在船尾无人处下去的,没有人看得到。”沈梦秋道:“你就是在前面下去,他们也只有佩服你功夫好的份。”林烟把那鱼递在他手里,道:“这鱼样貌很奇特吧。”沈梦秋点点头,道:“海上有很多怪鱼,不少都身有剧毒,下次不要随便去抓。”林烟应了一声,将鱼放在舱内的鱼缸里,把身上湿衣服脱了下来。 

   

  沈梦秋笑道:“你倒真不避我。”一把拽了他到自己身前,亲了一亲。林烟吓了一挑,道:“不要,晚上再……”沈梦秋道:“海水要洗掉才行。”轻抓起林烟,微一用力把他扔到屏风后面去。林烟放松了任他摆布,沈梦秋这股劲拿的极巧;轻飘飘落在地上倒好似有人托着自己。沈梦秋让下人端了水来,才又把他拉出来。亲给他擦洗海水,又给他洗了头发。 



  林烟陪他在舱里喝茶,自窗口望满天白云。他想出去,头发却是不干。沈梦秋道:“海上湿的很,若是在外面,有风吹还快些。”林烟苦笑道:“我现在出去,岂不是给你丢人。”沈梦秋道:“别人一定羡慕死我艳福不浅。”把他揽在自己身前,道:“烟儿怕人看见,刚才是怎么回来的呢。”林烟道:“我趁换班时,悄悄潜进来。”沈梦秋道:“唔,真是高手,能避开我的铁卫。”林烟做了一个这是当然的模样,口上却谦虚道:“我哪敢在沈阁主面前妄自尊大。”沈梦秋哈哈大笑几声。躺了下去,枕着林烟的腿,道:“林烟读段书来听听。” 



  林烟自书架上随意抽了一本,翻开读了:“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咦了一声,道:“这是两人分别前的赠诗。”沈梦秋道:“烟儿觉得如何?”林烟道:“词句简单,情意深长。”又翻了一页,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自从君去后,常守旧时心。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他读时声音越来越小,读完微微叹息了一声。沈梦秋道:“烟儿。”林烟应了一声。道:“你哪里弄来的这些书。”沈梦秋喟叹道:“是我师父留的。”林烟第一次听他提起相思阁的上代阁主,留神倾听。道:“你师父很钟情你师娘了。”沈梦秋道:“他们对彼此情意深厚,但我师娘十分好强,背着我师父练功时走火入魔,先去一步。师父不久生了一场大病,也去了。” 



  林烟默然,沈梦秋道:“我从前自己看时,也未觉得如何。听你读来,觉情深如海,令人为之惨然。世人皆知生离苦,死别却更是难上难。一朝不见,就只能等他生再续此生梦,踏遍天涯慰所思。可真有来世么。”林烟微微震动,低下头去吻了吻沈梦秋,轻声道:“梦秋,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总是跟着你的。”沈梦秋握紧他的手,没有说话。 



  林烟依着床栏坐着,继续读下去。有时两人交谈一两句。读到:“亲结其缡,九十其仪。”林烟道:“缡是腰带么,这一篇写的似乎都是婚礼之仪。”沈梦秋道:“缡是从前女子出嫁时系在腰间的彩色丝带,表示自己已有所属。也叫“罗缨”。结缡就是成婚的意思了。”林烟听了,想得出神。半晌道:“你师父和师娘成亲时你在么,定很隆重吧。”沈梦秋道:“那时相思阁在江湖已声名四起,的确很是威风。”林烟想一想,道:“天地不仁。”沈梦秋叹息一声,道:“倾心相属二十年,也胜过许多终身不知自己心意的了。” 



  沈梦秋伸手摸林烟的头发,已是干了。自取了衣袍给他穿上,细细的把衣上带子给他系好。道:“这就是结缡了。”林烟笑了一笑,道:“你和多少人说过这样话。”沈梦秋道:“胡说什么。”在他身上重重拍了一巴掌,道:“我只侍侯过林公子你一个人。” 



  林烟委屈道:“问问而已。”沈梦秋道:“很疼么,我给你揉一揉。”手轻轻探到林烟的衣服里去,在他的肌肤上抚揉。林烟道:“不用不用,一点也不疼。”沈梦秋笑道:“还是揉一揉吧。”手已在他身上四处摩挲。林烟道:“我头有些晕。”说完一手支头。他对付沈梦秋其实也颇有一套。果真沈梦秋抽出了手,摸了摸他额头。道:“许多人坐不惯船,你先躺着歇一会。我叫人给你准备些清淡的东西。” 



  林烟乖顺的点点头。待沈梦秋出去,又自书架上抽了一本书来读。这本书上有许多眉批,自是沈梦秋的师父写的了,字迹刚劲有力。林烟翻得几页,落下夹着的一张宣纸。画着一个女子的背影,上面题着:一昔分别后,契阔若百年。纸上有晕开来的几点水痕,应是泪迹。小像画的极简,却给人灵动之感,不知注了多少心意在其中。林烟想多年前在这里,相思阁的那位前阁主一个人对书伤神,想念再不能见的心爱之人。不禁心中恻然。 



  船上生活,沈梦秋早已过惯。于林烟却是新鲜,有时鱼群追在船尾,林烟也会看上很久。沈梦秋心疼他从小过的刻苦日子,陪他看那些海豚。沈梦秋鼓励他下去骑一条试试。林烟真跃了下去,骑在海豚背上。他武功卓绝,其实只是贴着而已,并不真的把重量放在海豚身上,高兴的随它来去。可惜海豚毕竟不会总跟着船队。沈梦秋看他兴有未尽,道:“不如捉一条来船上。”林烟啊了一声,眼睛发亮,显是心动。想了一会儿,道:“算了,它们都是一起的,单捉一条太寂寞了。” 

  

  船行颇速,几天后已隐约看得见海岸,天地间远远的一条线。 





  沈梦秋与林烟在泉州登岸。泉州分堂的堂主张荣成亲来迎接。沈梦秋选中林烟之事,他身份在相思阁中颇高,早已知晓。林烟名气虽大,他却也是第一次见。他是阁中老人,沈梦秋亦敬之三分。沈梦秋做事霸道却也尊老,否则当日更不必像云兰之母说解。现下看张荣成眼中不加掩饰的赞赏之色,心中自是欢喜。 



  沈梦秋知道林烟不愿多见人,与张荣成谈了一阵之后。亲陪林烟去内院休息。林烟看这分堂建的前后有致,端正大方。相思阁虽起于南方,却大有北部气派。沈梦秋此来,自是为了扩大相思阁的势力,江湖中的强弱之争,永无尽头。 



  一切安顿好之后,沈梦秋查阅中原各地送来的帐册。这本是林烟做惯的工作。顺手拿了两本,帮他批阅。所谓熟能生巧,又或熟极而流。林烟本自聪明,这又是从小最习惯做的事。沈梦秋看他行云流水似的翻阅,结算,分本。他还是第一次见林烟做事,看他眉头轻蹙,一脸严肃。与平时仿佛换了一个人。修长的眼眉斜斜扫到鬓角里去,确有让天下女子倾心的本钱。沈梦秋凝视着他,对江清扬生出些感谢之心。 



  林烟却不知他动的什么心思。一本本算下去,待全归拢好,已是傍晚。对沈梦秋道:“大多都无问题。有问题的分作两类。一类约是计算失误,或零星小错。另一类看起来很是含糊,所列耗损之项似乎都不大妥。不过我不熟这些项目,还要你来细查。” 



  沈梦秋应了,拿了那些有错的帐目。看了一眼出自哪里。道:“荣成已派人来请了几次,我们过去吧。”林烟这才觉有些饿了。道:“好。” 



  这顿饭吃的气氛极好,张荣成是老江湖,八面玲珑。沈梦秋林烟纵是人精,也被他哄得开心。林烟初时怕他看不起自己,可自始至终张荣成都对他殷勤备至。待到席终,沈梦秋让张荣成派人将几家商号的负责之人叫来。张荣成向来知道这位阁主年轻有为,智谋过人。可帐册送到他手里也不过一个下午,竟然已发现这许多错漏之处。心里愈发佩服。 



  林烟留在这里,每次帮沈梦秋审对各地帐册,在生意上出出主意。相思阁,青云楼,财神城皆在南方。沈梦秋与青云楼交好。侵吞的是财神城的势力范围。林烟厌恶楚烟,有涉及与财神城相争之事,更是思虑周详。 



  沈梦秋知林烟有所顾忌,绝不愿意公开对付与惟情庄结盟的财神城。私下分了些人手,把林烟对付财神城的新商号命为沈林。转眼三月已过,捷报频传,许多财神城固守的财源,已被沈林商号冲出缝隙,甚至大举侵入。张荣成对林烟更是欣赏至极,他最初对林烟恭敬客气多是看沈梦秋之面,此时却是真心敬慕。 



  沈梦秋有时去中原分舵处理阁中事物。那里是相思阁在陆上的新址,已近竣工。沈梦秋为给林烟个惊喜,等彻底建成才准备带他过去。林烟亦以泉州为基础,对付楚烟。 



  这一日林烟去临近的岭州视察分号,他自幼习武,敏锐远胜常人。感觉自一踏入岭州之境,就有人缀在自己身后。他处理完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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