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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 作者:回心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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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的矛盾,孤其将、荡其心。”
  
  “好一个‘孤其将、荡其心’!只是,如何孤?如何荡呢?”
  
  “欲孤其将、欲荡其心,皆宜两面出动。不知王爷可在北阳军中安插了死间?”
  
  “这个自然。”他对计划已然了解了,但仍欲细听她的见解。
  
  她轻笑道:“那王爷明白小竹的计划了?”
  
  他不置可否得点了点头。
  
  晨曦滤过纱窗洒入,一室澄明。
  
  小竹披衣而起,推开窗迎接新的一天。不期然却见回廊下整齐地肃立着十多个侍女,未待她开口,已齐齐下拜:“参见倚青县主。” 
  
  “免礼。”她不无嘲讽地笑了。倚青!其意不言自明:她只是依仗先父荫庇而已。但这只是外人的看法,又岂能瞒得过她?“倚”,应该是指“日暮倚修竹”吧!
  
  前尘往事……如烟!
  
  众侍女将手中所捧之物一一奉上:花冠绶带、珍珠宝石……赏赐之厚可追郡主。机灵点的人都明白:王爷很看重这位来历不明的倚青县主。
  
  淡然的目光扫过,停驻在一案瑶琴上——九霄环佩琴!眼中嘲讽之意又现。
  
  “人间绝响,九霄环佩,唯风华绝代堪配之。”
  
  如今伊人已逝,风华不再,九霄环佩恐不复弹了吧!
  
  沐阳殿中气氛十分凝重,众官员或皱眉、或沉思、或窃窃私语、或欲言又止。信天王爷那颇有威慑力的目光一扫群臣,异常阴谲,一些胆小的官员与之一触即纷纷垂首,连世子也不例外,生怕又招来训斥。唯有立在案边研磨的小竹若无其事,置身事外。
  
  殿外急促的脚步声踏破了令人窒息的死气沉沉。信天王皱了皱眉,显然不满意侍卫的鲁莽。
  
  随即,王白羽入殿:“启禀王爷,潼关隐二有飞鸽传书。” 
  
  军中一般都有间营,专司训练间谍,信天军自然也不例外。“隐形人”便是间营中的精英,共计十二人,六人生间,六人死间,隐于北阳军中,互不相识。此次传书回来的便是生间之一,排名第二,故称隐二。
  
  “呈上来。”
  
  一小卷纸经由小竹之手递至信天王面前。展信,浓眉再次纠结。
  
  沉默后,信天王沉声道:“可靠消息,云之君于五天前微服南下了。”
  
  群臣一怔,顿时哗然。
  
  云之君——北阳军中第一人,文韬武略,天下无双。十年前,他初出茅庐,正遭遇乱世纷争,群雄并起。他遵从师命,投效北阳王帐下。后来……一夜间,风云聚变,天下二分,李青冥含恨而终。那一战,群臣皆有目共睹,至今想来,犹不寒而栗。现如今,他竟南下,一场惊涛骇浪势必难免。 
  
  信天王未理会众人,随眼一瞥小竹,只见她螓首低垂,目光闪动,似有淡淡杀气逸出,但,稍纵即逝。
  
  他不去深究,问向群臣:“依你们之见,云之君此行的目的何在?”
  
  兵部侍中李牧上前道:“依臣之见,云之君既是微服,显然是于我军不利。北阳王徐岳久探我方军情未果,云之君南下想必也不外乎此事。”
  
  久经沙场的常佚夫另有见解:“王爷,徐贼出身江湖,身边多是草莽。近几月来,蜀地流寇四起,异常猖獗。云之君此行居心叵测,或许是有意收服流寇为他所用。”
  
  信天王赞同,又问:“那有何对策?”
  
  常佚夫道:“先下手为强,招安流寇;并派各路探子追缉云之君。”
  
  此言一出,群臣纷纷附和。
  
  信天王微一沉吟,便道:“那招安一事便偏劳常将军和李侍中了。至于追缉云之君,不宜打草惊蛇,本王另有打算。”
  
  “是。”
  
  孤月、孤亭、孤人。
  
  仰月亭是王府中最僻静之地,处于密密竹林中,紧邻东门。此处绿意森然,杳无人迹,就连素来喜静的世子也很少涉足。
  
  对他而言,这里却是追忆缅怀之地。四面环竹,且俱是修竹。
  
  ——“千手观音”曲修竹!
  
  每每坐在亭中,竹林里就会浮现出那美丽的脸庞、灵动的身影,耳旁似又听见了悦耳动人的笑声,挥之不去。分不清是梦、是幻、还是他心底的记忆。
  
  纵然他坐拥半壁江山,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那逝去的香魂,却是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心中永远的痛啊!
  
  曲小竹,虽然继承了其母的气质、武功,却无其母的美貌、娇媚,但多了那一份深沉、内敛。
  
  倚青……聪慧如她是否会参透其中的含义呢?
  
  心潮澎湃间,林外白影一现,他警觉地戒备起来,蓦然转身却迎上小竹惊异的目光。但,很快,她的眼中显现出了然。
  
  他注视着一身缟素的她,问道:“你要去见他?”
  
  她点头,道:“我不会轻举妄动的。”
  
  “你确定能找到他?”
  
  “如果路程计算不错的话。”
  
  他轻叹:“早去早回。”
  
  “谢王爷。”她转身,跃向东门。
  
  明月夜,短松冈。
  
  鬼气森森,烟雾缭绕,碧绿的磷火忽明忽暗,此起彼伏。
  
  冈顶,古松后,一块不加雕饰、浑然天成的石碑前,如标枪般挺立一人,身着夜行衣,傲气内敛,肃然而立。
  
  碑上,只简简单单地刻着寥寥几字:“李青冥之墓”。没有称谓、没有封号、也没有落款,如冈上千千万万林立的墓碑一样平凡而不起眼。
  
  但,即使只有一堆枯骨、一抔黄土,也掩盖不了当年李青冥的惊世谋略、显赫功勋。
  
  多日的旅途颠簸后,终于到达了金陵城。顾不上休息,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儿。李青冥,是他一生中除了恩师唯一所景仰的人。英雄惜英雄,他对他,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十年前的无心,造就了他今日的辉煌,但唯一堪配与他匹敌的人却因他当年的无心而归于黄土。
  
  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效命北阳王,逐鹿天下是他的使命、他的职责,可他发自内心地不希望李青冥早逝。与他公平的一战,是他今生最大的心愿——难了的心愿。
  
  孟子曰: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十年前,世曰名世者乃李青冥;十年间,世曰名世者乃他云之君;那十年后呢?天下真有不败的人吗?
  
  高处不胜寒!
  
  傲气顿生,他仰天长叹:“天下谋士,唯君与吾耳。君既已逝,何处觅知音?”
  
  “高山流水万古同,死日生年曲中逢。”叹声方息,碑林中便有幽语传来。
  
  他心中一凛,猛然回身,只见碑林中施施然步出一少女,全身缟素,连发辫上也绑以白绡。
  
  深夜的短松冈,人烟绝迹。她难道是午夜的游魂?
  
  他毕竟是云之君,虽觉隐隐有森森冷气袭来,心中依然无神无鬼,天地不畏。他冷声问道:“你是谁?”
  
  “是人。”少女不无讥诮的道。
  
  他又问:“深夜来此意欲为何?”
  
  她反问道:“你呢?”
  
  他孤傲地道:“拜祭亡友。”
  
  少女也孤傲的道:“拜祭先父。”
  
  “为何深夜拜祭?”他疑心顿起。
  
  “因为等人,等一个会来拜祭先父的人。”她淡淡的道。
  
  他四下张望,并无第三人,转眼又对上少女讥讽的眼神,心中一沉,喃喃地道:“难道……是我?”
  
  少女点头:“不错,是你——云之君。”平淡的话语却吐出震撼人心的名字。
  
  在他震惊的注视下,她坦然走上前,在碑前跪下,低声道:“爹,不肖女小竹来看你了。”语声哽咽,泪已盈眶。
  
  他动容:“你就是倚青县主?”
  
  南下途中,李青冥之女受封的消息便已传来,只是未料到两人竟会见面,更未料到竟会在此处、在此时。孤身一人敢深夜上短松冈,果然不是寻常女子。只是……她怎么知道自己会来这儿呢?又怎么会认出自己呢?来金陵前,他已经过一番易容乔装,就连亲信随从也不易认出,更何况是素未谋面的曲小竹。
  
  叩拜完毕,她起身,望着一脸愕然的他,看透了他的疑惑,道:“云之君南下,必到金陵。短松冈乃先父埋骨之处,若云之君真如世人所言乃五百年间之名世者,则必会来拜祭先父。算算日子,今夜该到了。”
  
  他道:“李先生才华天纵,天下仰慕者何其多。你又何以认定是云之君呢?”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凄然:“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如今又有几人会记得先父呢?况且,放眼天下,敢在先父墓前长叹‘天下谋士,唯君与吾耳’的人,除了云之君,不作第二人想。”
  
  傲气微敛,他赞道:“好一个倚青县主,好一句‘死日生年曲中逢’。李先生有女如此,当真是虽死之日,犹生之年。”
  
  她冷笑:“虽死之日,犹生之年?”
  
  云之君歉然道:“我失言了。”
  
  小竹转身:“就此别过。”
  
  他微怔,不解其意,一闪身,拦住了她的去路,问道:“你不是为了等我才来的吗?又为何匆匆离去?难道……”他狐疑而又戒备地审视着参差林立的石碑。
  
  她眼中讥诮之意又现,轻笑道:“孤雁隐者的衣钵传人,尽学‘雁南飞’之精髓,能于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区区几百巡城侍卫军又能奈你如何?”
  
  “你很聪明。”
  
  “过奖了。我只不过是不屑于做蠢事而已。”
  
  “那你究竟为何而来?”他追问,总觉得她没有理由不仇视自己的。
  
  “拜祭亡父。”她顿了顿,抬眼,眸子澄清如水,“再看看北阳王爷身边的第一谋士有何过人之处。”
  
  “有何过人之处?”他好奇心起,忍不住问。
  
  她笑而不答,飘然离去。
  
  月依旧,亭依旧,人依旧。
  
  这是她自东门回浴兰轩的必经之路。
  
  “王爷。”
  
  他含笑问道:“见过他了?”
  
  她点头。
  
  “如何?”
  
  她微笑,流露着自信与卓然:“小竹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第三章
  
  蜀道崎岖,山势陡斜,荆棘虬结,杂草碎石遍地,阻人行程。
  
  “吁唏唏——”凄厉的嘶鸣破空,一骑自葱郁密林掩映下的小径中急奔而出。历经长途跋涉,浑身伤痕累累、精疲力竭的良驹终于不堪重负,颓然倒地。
  
  路边简陋的驿站中,驿卒闻声而出,只见一抹青影自马上飞跃而起,微风掠过,人已在眼前。
  
  ——满面尘埃、锦衣残破的青年,甚是狼狈不堪。
  
  手掌一翻,他亮出了一块雕龙金牌,金光四射,朗声道:“信天王亲赐天龙令,夹道官员见令如见人。”
  
  驿卒震慑,忙不迭叩拜道:“小人不知大人驾临,有失远迎,望大人恕罪。”
  
  他一挥手,道:“起来吧。我有要事在身,闲话少说,谁是这里管事的?”
  
  一人越众而出,躬身道:“小人余泽,暂理此驿。”
  
  他道:“我问你,这几日此处的流寇可有异动?”
  
  余泽道:“听闻王爷下旨招安,李、常两位大人已率军南下,流寇不敢猖狂,近日收敛了许多。”
  
  又问:“他们聚集何地?”
  
  “向南四十里的界开山上。”
  
  “人数多少?首领是谁?”
  
  “不下千余,为首的是界开山寨的寨主巴坎。”
  
  秀气的长眉微蹙,他仰望天色,微一沉吟,道:“准备客房和热水,我要沐浴休息。晚上掌灯前,我要看到界开山的详图以及有关巴坎的一切资料。”平静的语调中有着不容抗拒的迫人气势。
  
  余泽胆怯,忙道:“是,小人遵命。”
  
  他侧首,远眺南方,目色愈见坚毅,心道:“此次招安流寇是我主动请缨的,这第一战,不容有失!”
  
  界开山,隐于连绵群山之中,毗邻幽幽深谷,地势极其险要;山中百木苍翠,遮蔽着几乎没迹的迂回山路。居高临下,方圆几里,一览无余,易守难攻。
  
  蜀中雾气甚重。清晨,雾气弥漫,他不顾余泽的好意劝阻,执意上路。
  
  身陷浓浓重雾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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