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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堡垒-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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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胸有一个小点微微麻了一下,像被只蚊子叮了一口,后背相应的地方也是一样。
  然后那一点疼痛亿万倍地放大开来,我神经反射性地蜷缩起身子,死死抱住那根将我穿胸钉透在座椅上的触手。它上面长满了凹凸不平的纹路,天生的放血槽。
  “陈楚!”蓝染在叫我的名字。我抽搐了一下,疼痛只是一瞬间,现在能感觉到的已经不是痛而是火辣。似乎是被生灌下一炉熔铅,内脏在烧灼。我拼命伸手拉下一根摇杆,将飞行动力截断在机头附近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泡防御……
  飞机一下轻了,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是我能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周身粘腻冰冷,不知道多少是汗多少是血。滚烫的液体仍然不停地向外喷似乎永远没有个尽头,那根触手有碗口粗,当胸切断了我的主动脉。眼前开始发黑,缺血的视神经已经停止了工作。
  陈楚,陈楚!你醒醒啊,你坚持一下你说话啊!
  有人在叫我么……谁呢……我真的很困了,自从陆沉计划启动开始我就几乎没怎么休息让我睡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
  陈楚!陈楚?!!……要我给谁带句话么?……
  是啊,我该给谁带句话呢,脑子已经麻木不听使唤了。都说临死前会回忆这辈子发生过的所有的事情,但我记性本来就差,什么都想不起来……真衰啊,死到临头居然连自己到底喜欢哪个女人也想不明白……让她们知道了她们会不会恨我呢?还是都很难过抱在一起哭呢……
  陈楚,陈楚……那个声音离我也远了。脖子上一凉,什么东西被拉了出来。
  对了,那条链子,那身份识别链还挂在我的脖子上,但蓝染你知道要把它带给谁么?连我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情,你明白么?。
  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已经看不见东西,我似乎张了张嘴,涌上来的却是一口血沫。周小冉,康佳,最后该给谁带句话呢?在紫色花开的夜晚,在血与火交织的彼岸,在无望地等待着死亡黑幕落下的一刻我想大声呼唤,想让谁最后听见?
  我可以干净利落地宣判一个城市的死刑,却无法探究自己内心深处一直在期盼的那一点东西。
  身体似乎在飞速下降,地狱的血湖在身下张开入口。
  在最后一刻我发现自己其实知道这个答案……一直知道,转了这么大一个圈,原来最后终点也是起点。
  世界坠入了无边的静谧
  对不起,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我不应该爱上你。
  陈楚的最后一个动作是拉杆截断了飞行能源,在飞机前半部分形成了一个薄弱的泡防御。只维持了不到半秒钟,但已经足够将那只捕食者砸碎了前挡板的触手完全切断。它滞空的时候被甩到了后面,与本应击落那架飞机的对空导弹正面冲撞。
  爆炸产生的热气流将他们向上抬升了将近十米,四秒钟后他们平稳地迫降在河滩碎石地上。
  “陈楚,陈楚!你醒醒啊你坚持一下说话啊!”蓝染这才扭头看他,一根足有碗口那么粗的角质触手贯穿了他单薄的胸膛将他钉在座椅上,鲜血仍在疯狂喷涌止也止不住。听到叫他的名字,他抽搐了一下。
  “陈楚!陈楚?!!……要我给谁带句话么……”蓝染拍拍他的脸颊,他的眼睛仍然睁开,瞳仁却已经散大了。按按他的脉搏,手依然是温暖的,但再也没有了生命的搏动。
  “陈楚。”蓝染轻轻合上了他的眼皮,昏暗的残光下陈楚的神色还是平静,嘴角还带着没有消退的半个微笑。只是皮肤已经完全褪色为一种没有光泽的白,腮边还有未拭净的血迹,像个细致逼真却被毁掉了的玩具娃娃。
  “你真不应该死在这里……”蓝染摘下了他的身份识别链,金属铭牌上刻着纤细的字迹。“陈楚   749200002108063”。他把它挂在自己的铭牌边,假如他还能活下去,它也许能看到战争结束。
  蓝染就靠在他身边,沉默了很久。直到陈楚的手变得金属一样冰冷僵硬怎么暖也暖不回来。他从飞行服口袋里摸出烟盒,却没有打火机。关于陈楚的一切记忆在他死去的几分钟之内模糊不清起来,如落如海底的针,再难寻回。
  渐浓的夜色中蓝染拼命想再看清他的脸,那么用力的看,仿佛是要把这冰冷苍白的一线侧像深深烙在自己的视网膜上,永远也不要褪去。
  然后蓝染就按下仪表板最下方的一个白键,跳出座舱向河边跑去。北方四月的河水依然冰冷,他却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一团火在燃烧。仿佛一扇门在身后喀哒关闭,把从前的一切都锁在了门的那一边。于是失了重的人就飞了起来,永远不能再回到地面。
  夜空中的“小铃铛”已经全部化成了眼泪。
  就在他踏上河对岸的那一刻,脚下的大地传来微微的震动。 
  天气很好,海水是一种绸缎般细腻柔软的蓝。2020年五月,战争结束后第一个初夏。青岛刚从地下升起两个月,我终于调回了这座现在在世界上已经很有名的城市。等我回来的时候前海一线已经整修得差不多了,栈桥搭了脚手架,清理完了残骸准备重修。
  “那个砖红底子绿玻璃的就是百盛大厦,以前是青岛老城区第一高楼。当年青岛泡防御第二指挥部就在那儿,主要是二十三楼的君安证券大厅。二十四楼也有,就两间导流室。”我领着年轻的助理小姑娘沿着海边从八大峡向中山路方向走,真是和平年代,连拎着劣质小喇叭戴着太阳帽的旅游团都出来了。太平路上栽了新松树,维多利亚风格的铁灯座还在不断散发出防锈漆的味道。
  连那几个报摊都在原来的位置。我不禁有种错觉:根本没有那十几年的战争没有陆沉,我只是去做了个飞行训练转了一圈又回来了,还等着到天主教堂后面那家小店去吃碗加了很多糖和香精的桂花汤圆。
  “早报多少钱一份啊?五毛?”助理朱晓摸出钱包,翻了半天也找不到零钱。还是我给了她一个一元的硬币。
  报纸最后一版居然是路依依,穿着白色婚纱笑得很灿烂,靠在一个穿外空间防纵队黑色军礼服扛少将军衔的男人身上。那家伙相对他的军衔还很年轻,高个子长一双吊梢眼,头发不长却被摩丝弄的一缕缕直竖着。
  “泡王江洋……不就是上海陆沉时候冒死开战斗机把路依依带出去的那个家伙么。这么多年,终于修成正果了。”我用报纸扇着风,阳光有些刺眼。
  “他还写了本书叫《上海堡垒》,据说卖得挺火的。技术部那边半老大叔们一人举着一本看着看着就哭。”朱晓伸过头来。“里头爱情太感人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一手,简直比得上战前那个写《中间人》的江南。不知道是不是亲戚?”
  “就上过一次正面战场也好意思说他打过仗。老在讲他和几个姑娘的故事,你有时间还不如去看《红楼梦》呢,整一江宝玉。”不知是谁撺掇的,当年的小兵现在的大将们攀着伴儿写开了回忆录。统一命名《XX堡垒》。北京上海成都重庆合肥什么地方的都有。
  惟独少一处《青岛堡垒》。
  “据说当年青岛第一个试飞了V系列战斗机,第一处有了导流系统和碱式导弹。要是有故事的话一定很好看。要不将军您来写吧。”这丫头不依不挠穷追猛打。
  “嗯。”我只是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有一点说不明白的东西从胸腔底部慢慢涌上来,有点甜也有点涩。“其实也真没什么故事,和别的地方也差不多和现在也差不多。你跑泡防御部那边转一圈就知道什么样了。那些人就是抖抖八卦,让你看看现在那些扛大衔头的家伙当年也有当小兵的时候。”
  那丫头听得这么损毁偶像形象,顿时噘了嘴。“那……将军,据说当年青岛泡防御最有名的传奇英雄陈楚,就是您以前好朋友。”
  陈楚。很多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它已经从我的脑海里慢慢淡薄,刚才泛上来的那点东西成型了,是个白皙秀致的小人儿,眉眼细长,寂寞地冲我笑笑。一回头,闪过肩上有老牌贵族气派的单翼鹰徽。
  “没吹得那么神,他也就一普通男孩儿,挺聪明的。个子还没你高,提琴拉得不错,吃饭很挑。”我拼命回忆,却只有这么多词语。那小人儿的面貌又开始模糊,碎裂成无数细腻又不真实的片段。那个讨厌我抽烟的陈楚,那个喜欢穿将校呢蓝大衣一年七个月怕冷的陈楚,那个抢我的鸡腿的陈楚……
  那个苍白冰冷蜷缩在战斗机座舱里的陈楚,我早已经忘记了他的模样。
  “将军……”朱晓碰了我一下,马路对面红绿灯底下站着个空军那边的小伙子,正抻长了脖子向这边张望。那家伙我认识,一到下班的时候就蹲我办公室门口向里瞅,反正不是等我的。
  “去吧,好容易和平了,是该你们年轻人享受青春的时候了。”我也笑着冲那小伙子挥挥手,他红了脸。这兔崽子,连老丈人都不认。朱晓向他跑过去,鞋跟滴滴答答。她身上新式军装的裙子很短,一如战前青岛街上那些女孩,那些我年轻时候认识的女孩们。
  “真可惜,你大姐也没了好几年了……”我自言自语,抱着手臂向中山路上走。在战舰和人工天体上呆久了,觉得踩着地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儿。前海一线的老房子保护的不错,高层建筑倒倒塌了不少。我打算找空儿跟市政局那帮人说说,前海最好别盖大楼了给留点绿地。现在军官说话还有点分量,不知道有没有人听。
  人已经不多了。现在中国人口8亿,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水平。无数的新移民将从周边地区迁进来重新填满这座城市。他们将成为新的青岛人。这场漫长的战争中美军伤亡一千三百五十万,解放军是这个数字的将近三倍。单我带的亚欧联合舰队就重组过两次,人类真不知道是怎么撑过这漫长如十四个世纪的十四年的。
  我从前的一切都没有了。前天登陆艇降在机场我顾不上记者一头就扎进了当年的宿舍,保护得还不错,连我当年早上起来懒得叠的被子都好好地堆在那里,旁边是给陈楚支的行军床。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东西,从尤利西斯号进入山东地区内就一点点开始升上来,它在提醒我把它忘了,但它又是什么?
  我用报纸扇着风,把军装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臂上。上头还带着上将肩章,穿门过市太惹眼了。那本《上海堡垒》我也看过,也感动,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泡王江洋终于撞上了路依依,但青岛堡垒7492部队当年那么大的编制,我认识的活下来的就三个。一个已经身在南美估计此生难回祖国,剩下的就姜长河,我也没得评价。
  不敢幻想赵茜还活着,九中那建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老楼在第二轮强烈冲击波到来的时候倒塌了。
  百盛大厦经海水浸泡时间太长,已经不能使用了。准备原地爆破之后修建7492部队对抗德尔塔战争阵亡将士纪念馆。几天前朱晓还拿着门口军人群雕的设计草图问我同不同意让他们把飞行员的头像用我的脸,我笑笑:一律别用现实人物,换成无名士兵像好了。
  他们还说过那个技术员要用陈楚的,也被我否决了。
  晚上推了战后庆功晚会在翻苏陵寄来的《青岛堡垒》打印稿,那段往事混合着机油气味和血腥扑面而来。他在胜利在望的时候向联合国安理会提出要在战后毁掉阿尔法文明遗留武器,被大多数第三世界国家支持却同时被祖国列为叛乱分子,差点被安全局秘密枪决掉。我偷着自己把尤利西斯号上的登陆艇开出来,把他一家三口送到满洲里边境。那时候他一支接一支抽烟,登陆艇没有舷窗,他和妻子就是那么一直看着密封的舱板,眼角不时有水光闪动。
  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一年有一两次他会给由纪子在伦敦的信箱寄点东西,大多是当年的回忆录或史稿。文笔仍然跳脱,但看得出来,拖家带口流落异国,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阿尔法领航舰队主炮那一记轰击其实没有真正帮上什么大忙,月球轨道上那滞空母舰在此之前大肆分裂,并在那个超级泡防御抽调全球能量,各个堡垒城市防御消融的那50秒内疯狂扑向那些脆弱的城市。泡王先生说得不错,那个瞬间确实很美。相当于两个整编集团军的亚欧联合舰队在前后五分种的战斗内几乎全军覆没,阵亡名单印了有《牛津大词典》那么厚。我失去了妻子和许多多年的战友,尚在襁褓的女儿失去了母亲,为了不损毁市区我忍痛下令让三联费米粒子炮将失去滞空能力的战舰全部连乘员就地摧毁。舰载阳电子破城炮的乳白色光弹与德尔塔母舰发射的紫色光流在天空中交织成华丽的巨网,上面点缀的每一朵火花就是成百上千人的性命。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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