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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非璜魅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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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炽焰则可算是全神贯注地要逼出对方的异样,故而也十分敏锐。
        泊涯正要替黄翎羽隐瞒,哪知道黄翎羽已经自己回答:〃心事自然是有,在暗叫不好而已。〃
        炽焰嗤道:〃如此佳曲,迂回转折,高低婉转,如何不好?〃
        〃并非曲子不好,只是想到要自己上阵,自然要暗叫不好。〃
        〃原来如此,果然大事不好。那么林公子可想到有什么手段来让大家见识见识,也好为今后在秦淮楼留个立足之地。〃
        黄翎羽抿唇扫视众人一遍,见刘牧是颇有兴致,慕容泊涯是暗含关切,其余公子有的兴趣缺缺,有的细细交头接耳,于是微笑道:〃我的专长不多,讲笑话是极为拿手的。〃
        〃笑话?〃刘牧稍感奇异,因为笑话之类,于他一个堂堂扬州侯而言,实在有些不足以登大雅之堂。但是他仍然颇有风度地道,〃那如果林公子不介意,可否为在座各位讲个笑话?〃
        黄翎羽清清嗓音,见诸位坐客都已经将视线集中到自己身上,于是开始诵道:〃石室诗士施氏,嗜狮,誓食十狮。施氏时时适市视狮。十时,适十狮适市。是时,适施氏适市。氏视是十狮,恃矢势,使是十狮逝世。氏拾是十狮尸,适石室。石室湿,氏使侍拭石室。石室拭,氏始试食是十狮。食时,始识是十狮,实十石狮尸。试释是事。〃
        第四十八章 舌头打结
        黄翎羽一段话还没背完三句,满座的人已经傻了一半,等到背完,已经全傻了。过了片刻,慕容泊涯忽然肩膀一抽,赶紧稳住身形躲在了莫谙背后,好在他灵醒,又没人注意,所以躲得好好的。
        慕容炽焰有些不确定地道:〃能不能再说一次?〃
        黄翎羽又复述了一次,慕容炽焰这回全明白了,再看看满座的表情,或呆若木鸡或窃窃私语或冥思苦想,于是爆发一阵大笑出来,弓着腰直拍桌子。
        〃怎么,有这么好笑?〃刘牧奇道。
        〃取笔墨来,我写你就明白了。〃炽焰倒是很大方。
        贵人文人聚会,笔墨是少不了的,不片刻就备好了。慕容炽焰让黄翎羽再复述了一遍,龙飞凤舞地书写出来,正是施氏食狮的故事。但是到了最后四个字,炽焰再猜不出什么内容,问道:〃最后四字是何意思?〃
        〃啊!〃黄翎羽哑然,拍了拍额头懊悔道,〃以前先生教书时,让我们‘尝试着解释此事',刚才背书背得急了,便把先生的话也说了出来。〃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再看看纸上写的东西,适才那一通全是嘴角漏风声音的东西全弄通了。再试想这些稀奇古怪的读音若是自己读来该是何等感觉,都是笑得打跌,又都不约而同佩服慕容炽焰的智慧,只听两遍就弄明白了意思,真是神技。
        〃你那先生可真有趣,竟找来如此文章让你们背,我听都没听说过。〃刘牧笑完,神态也和蔼许多,拉着黄翎羽坐到身边。
        自然是听都没听说过,只有某大学史学院的古文老教授才会让学生背这些变态的东西。(旁白:天地良心,教授,小黄不是在说您坏话,这些文章真的很有意思~)
        〃只有这一个笑话?〃慕容炽焰也问。
        〃还有。〃
        〃再讲一个?〃
        〃季姬寂,集鸡,鸡即棘鸡。棘鸡饥叽,季姬及箕稷济鸡。鸡既济,跻姬笈,季姬忌,急咭鸡,鸡急,继圾几,季姬急,即籍箕击鸡,箕疾击几伎,伎即齑,鸡叽集几基,季姬急极屐击鸡,鸡迹殛,季姬激,即记《季姬击鸡记》。〃
        慕容炽焰想了半天,见刘牧一双眼灼灼瞪着自己,耸肩道:〃这回是真的不知了。〃
        到黄翎羽写了出来,才又是各自好笑。若照着那张纸看,想想刚才这〃林习风〃的背诵,的确是一音不差,四声俱全,然而若只是单听不看,就只听得出〃鸡鸡鸡鸡鸡〃的了。
        〃还有吗?〃刘牧意犹未尽。
        〃也是一个音的,还要?〃
        〃这是自然。〃慕容炽焰被激起了性子,急切地想听。
        〃唧唧鸡,鸡唧唧。几鸡挤挤集矶脊。机极疾,鸡饥极,鸡冀己技击及鲫。机既济蓟畿,鸡计疾机激几鲫。机疾极,鲫极悸,急急挤集矶级际。继即鲫迹极寂寂,继即几鸡既饥,即唧唧。〃
        〃。。。。。。好吧,你直接写出来让我们自己对照就好了。〃炽焰这次很干脆地认输。
        待得写完,刘牧看了一遍,转给慕容炽焰看了一遍,再传给识字的都看了一遍,大家都笑不可抑。
        众人笑闹半晌,黄翎羽干咳了一声,低声问道:〃这样是否可以。。。。。。那个。。。。。。〃
        〃可以什么?〃慕容炽焰被他吞吞吐吐得十分好奇。
        〃不用做在床上的那种‘接客'了?〃
        几名秦淮楼的公子都颔首认可,正当一切皆很顺利,慕容炽焰却浅浅笑了:〃林小弟莫忙走,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
        〃习风恭领教诲。〃
        〃林公子方才才对我们说过,只字未识。然而转瞬间又能奋笔书写如此文章,不知当作何解释?〃
        黄翎羽道:〃原本说不识字,是因为以为如此可以不用接客。现在说识字,则是因为认识到这样才可以不必上床。〃
        〃你就这么厌恶断袖分桃之事?〃
        〃圣贤之书已有启示,男女相交才能阴阳调和,短袖分桃只会违逆天道,非是正经人所为。〃
        慕容泊涯听他这么一说,凉气从脚心里直往上窜。一是因为黄翎羽想也不想的态度,原以为好不容易遇见个思想较世人活跃松动得多,行为举止特立独行得多,最近甚至渐渐有了知音相逢、可志同道合的感觉,哪知道竟然毫不能理解分桃人的心情,真叫他好不失望,仿佛失落了什么一般。
        另一个原因则更是让他大叫倒霉,因为黄翎羽说的这一段话也是至理名言,但是就是因为至理名言,被使用的场合和次数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想当初,他也曾经对四弟如此说过。因为这一句至理名言,慕容炽焰那几天据说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滴水粒米未进。以后再听到类似的说法,慕容炽焰就会毫不犹豫地犯疯病。
        慕容炽焰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渐渐止了住,他垂下头,举手小啜一口香片,才轻轻抬起深不见底的眼眸,冷冷地阴笑起来。
        〃桀桀桀桀桀。。。。。。〃他笑道。
        那一瞬间,黄翎羽简直被对方这片刻间的转变吓得要惊跳起来。不是没见过世面,只是要一个神智正常的人和个间歇性神经病明显已达到专业八级水平的家伙大眼瞪小眼,实在是件太过于考验血液循环系统承受能力的事情了。
        刘牧一听他这笑,好歹也是个和他相识数年的,还以为他又犯了病,急忙站起,连道:〃贤弟,贤弟!〃
        见慕容炽焰始终神志恍惚,就要去拍他肩膀。哪知这时突然从旁窜出一青纹白衣人架住他的手,恭敬道:〃万万不可,此时若惊动了公子,多半就要真刀真枪的干起来。〃
        好在慕容炽焰笑完了,只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发呆,似乎在想着什么难解的心事,蛾眉深深地蹙着。那白衣服的显然是他的下人,掏出一瓶嗅盐慢慢儿凑到他鼻子下方。
        慕容炽焰终于回过神来。但仍是灼灼地瞪着黄翎羽,片刻后,立起身来,阴冷道:〃伪君子的假道学,竟然还时时刻刻挂在嘴边。一个个都是如此,嘴上说的一套,转个脸做的又是一套。林习风,你真是个卑鄙小人!〃
        说罢,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慕容泊涯见状,怕别人怪罪于黄翎羽,赶紧推开莫谙从对方背后冲了出来,就拎起黄翎羽后领。他身材本高,为了篡改身形又加高了鞋底,掳起瘦瘦小小的黄翎羽来分外轻松,一下子将他掼到莫谙身上,怒道:〃你个不长眼的东西,怎能惹得贵客生气,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这个小蹄子。〃
        刘牧见他放肆,也不好发作黄翎羽,反而对慕容泊涯沉了面,原想教训他一顿,但是想想这也是秦淮楼调教新人的内事,便没再插手,追着慕容炽焰离去了。
        只有莫谙心里叹气,慕容泊涯掼黄翎羽这一下看上去是挺重的,实际上十分讲究手法,甚至怕把人摔坏,还把他当作个垫背的了。不禁祈祷赶快找到阎非璜的遗书,好从这块地方快快撤退。
        作如此想的时候,他却不知,若真找到那份遗书,对慕容泊涯而言可谓之幸,而对于黄翎羽则是莫大的不幸。
        恩将仇报'49、50'
        第四十九章 相互研究
        在黄翎羽过去二十几年的记忆中,最能从灵魂上亲近的人,也就只有阎非璜一人而已。同吃同住,有共同的喜好,在一起看书研究,挖掘测量。
        当然也有过争吵,激烈的时候,甚至可以把帐篷掀翻,搞得一个队伍的人都来劝架,但是隔日又都好了。只是因为两人的分歧太大,阎非璜所想越来越是极端,以至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上了带人盗墓的路,竟然也没让黄翎羽发现。
        最终,黄翎羽对所有人的询问报出了谎言。他说自己被盗墓者埋进古墓,他说阎非璜并非那些人的同伙,说他全力营救自己,却误喝了毒茶。
        在阎非璜的遗体火化那日,黄翎羽站在所有人的最外围。连告别的最后一鞠也没有上前,因为阎非璜的父母就站在阎非璜的身旁,妹妹捧着哥哥的遗照,一直哭得头都抬不起来。
        对于这一家而言,黄翎羽曾经是他们儿子的至交好友,而此时,则成为了杀子的恶人。
        到最后,他也只是远远地看着。
        事情既然已经成为过去,再多计较也只是无益。只是他毕竟是人,就算知道无益,也仍会在回忆涌起时一次次地后悔和责问,在罪恶感中沉浮。
        虽然糊糊涂涂地混了几年,但是一旦勾起了深埋的心思,带起来的就会是一次烈过一次的痛悔。犹如弃置不管的伤口,当偶然再去理会时,揭开纱布也只会闻到腐臭的气息。
        这混杂着愤恨、愧疚、委屈和悲伤的感情,犹如一把锉刀慢慢而持久地挫动,纵使是精钢铸就的人,又能坚持得了几年?
        黄翎羽驻足在曲折花径旁的草地上,早晨的露水将鞋子沾得半湿。虽然已经是秋末初冬,但秦淮楼里养的花草却还算没枯完。
        在秦淮楼里呆了两日,迟迟不见楼主秦挽风的出现。而对于他而言,不异于算是个较为痛苦的灾难。因为作为一个尚在被调教期间的新人而言,每天要遵守的规矩山一样的多。比如每日天不亮就要到厨房帮着打杂活下手,没办法,自古以来,新人就是这么干过来的。
        已经是早饭端上各房各院的时候了。原来在皇宫里刷马桶时还比现在要清闲得多。只要把差事按时按量办完了,宦侍长房里的大通铺随时都可以睡,反正皇亲贵戚从来不进去视察。但是在这倌院里,学规矩啊学谈吐啊,一会儿回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睡下。
        看看前后左右确实无人,清静幽深得紧。黄翎羽懒劲儿又犯了上来,打个呵欠坐了下来,而后不管不顾地啪的一下,大字形躺倒在半黄不黄的草上。不多会儿,地上的寒气和露水都沁进背后衣衫里,直冷到胸肺里。
        身上虽然难受,但是几乎唯有如此才能渐渐从烦乱的思绪里脱离出来。
        他躺着良久,忽然听到不远处极轻微的草动声音,那东西来得好快,还不等他打定主意是装作不知道还是睁开眼睛,就已经到了身旁。过了会儿,黄翎羽因感到身边有温热的气息袭来,终于还是睁开眼。
        慕容炽焰已经抱膝贴着他坐在草地上,也不怕一身的白衣就这么脏得不能穿了,正满脸好奇地扭头俯视着他。
        慕容炽焰什么身份啊?东吴西北边上宗主国的四皇子,理论上来说, 
      〃林习风〃这一介卖肉卖艺的小倌,应该五体投地趴在地上给他叩头才对。但是现在,慕容炽焰是以扬州侯贵客的身份出现在秦淮楼,甚至还住下不走了。所谓扬州侯的〃贵客〃,极可能是名符其实的贵客,也可能只是哪儿找来的正当宠的男人。
        该用什么礼仪应对呢?
        黄翎羽就这么瞪着一双泛了疑惑的大眼睛直直和慕容炽焰对视。只是越是对视就越想不出来。真是怪了,平时一向灵醒的脑袋,这时怎就当机了呢?果然还是不适合想些乱七八糟的心事,一想,脑袋就全白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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