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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么多年来，松头陀却始终都是孤家寡人一个，从不和人结伴而行。
鉴于此人修为极高。为人又极其凶残嗜杀，他不主动提出和人“交朋友”。别人通常都不敢去招惹他。这样的人，你一旦招惹上了。除非当时就将他干掉，否则将是个极大的麻烦，他会成为你一辈子的噩梦。
不过，松头陀却也是所有海兽猎人之中，收获最多的一位。
他每隔一段时间，便单枪匹马闯入大海深处，也不知他有什么绝招，总是能够满载而归。然后在城中出售部分海兽材料，便即开始狂欢。
美酒。美色，是他的最爱！
寻常的美酒美女，松头陀是断然看不上的，他眼界极高。
酒要陈年美酒，美女却要最娇嫩的小姑娘，而且要是女修，不能是凡俗女子。
在哈维城，只要你出得起灵石，什么样的享受都能得到。
但这一回。松头陀的表现有点意外。
数月之前，他像往常一样独自出海，两天前赶回哈维城，第一件事不是找熟悉的店铺出售海兽材料。而是直接闯进了酒楼，也不叫美女相伴，就一个人躲在房中喝酒。一喝就是两天，到现在都还在喝着。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和他熟稔的酒楼老板曾经壮着胆子进门去询问过。结果差点被这血红双眼的头陀一掌给杀了！
掌柜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再没有人敢靠近那间房子。
酒保送酒都是轻轻放在门口。转身就跑。
若是被这恶头陀一掌杀了，可没人为他主持公道，死了白死！
就在整座酒楼都人心惶惶，谁也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时候，乐宁就出现了，陪同着欧阳明月等人一起来的。
一看到乐大长老，酒楼掌柜顿时屁滚尿流，忙不迭地一溜小跑上前，长揖到地，脑袋差点碰到了地板，颤声叫道：“大长老……”
在哈维城，欧阳明月等人都“礼让”乐宁在前，为免闹得满城风雨的。
乐宁一摆手，就将掌柜拂到一边，脸色阴沉沉的。
说起来，也不怪乐大长老心情不好。自他出任玄阴北极宫大长老，还从未受过这等窝囊气。只不过他从密室出来，看到戴掌柜，天妙仙子和萧凡之后，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之意也消除得一干二净。
面对五名同阶大修士，外加一名元婴中期修士，乐大长老就算再自信，也知道今儿除了乖乖配合，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别人也许还会顾忌他玄阴北极宫大长老的身份，欧阳明月是绝不会有丝毫顾忌的。他要真不配合，欧阳明月绝对会毫不迟疑出手教训他。
掌柜吃了挂落，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唯唯诺诺地躲过一旁，眼看乐宁领着欧阳明月，混元上人和惠天豪向松头陀所在的房间走去，一时间，脑海中有点恍惚。
单纯凭气息判断，大长老身后的二男一女，都只有元婴初期的修为境界，和他差不多，但感觉上，怎么就不大对头呢？
让他总觉得心惊肉跳。
松头陀的反应，远比掌柜来得激烈。
乐宁等人尚未抵达他的房间，忽然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后边墙壁已经被撞开了一个大洞，松头陀如同离弦之箭，向酒楼后边的大街上激射而去，不远处就是城门，城门外便是一望无际的北冥大海。
无疑，松头陀感应到了极度的危险。
这是常年在海上猎杀妖兽养成的直感，说不清道不明，却极其准确，要紧关头很管用，多少次，都帮助松头陀死里逃生。若没有这点警觉，十个松头陀也早就死翘翘了。
眼下虽然喝得烂醉如意，本能却依旧还在，没丢。
只不过这一次，松头陀遇到的，并不是海兽。
撞破墙壁的瞬间，松头陀就察觉到前方有人。只不过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他也无法判断，那是个什么人。这当儿，松头陀凶悍的秉性暴露无遗，当即一声狂吼，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掌向前击出。
这头陀有着接近元婴中期大成的境界，常年一个人深入大海捕杀海兽，真实战斗力远在普通同阶修士之上，这一掌全力击出，纵算是后期大修士，也不愿直撄其锋。
松头陀的目的不是伤人，而是夺路逃走。
然后，松头陀便听到了一种熟悉的“呜呜”声。
这是空气在小范围内高速流动发出的声音。
外间传言没错，松头陀是金刚门的正宗传人，“大力金刚诀”修炼到了极其高深的境界。金刚门的大力金刚掌和西方伏魔寺的金刚伏魔神通同为佛门的护法神通，也是南洲大陆赫赫有名的横练功法，炼体术天下知闻。
在海上捕杀海兽之时，松头陀最喜欢采取的战术就是近身搏杀，往往以肉身强横著称的海兽，多数还不是他的对手。
但听到这个声音，松头陀知道自己这一回错了，错得很离谱。
拦在他前边的这个人，修为到底有多高，一时之间无暇细辨，但单听这破空之声，松头陀就很明白，此人的横练功夫，绝对在自己之上。
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
只可惜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松头陀整个人都向着对方撞将过去，变招是无论如何都来不及了。
“轰……”
双掌相交。
松头陀一声惨叫，又再飞了回去，人还在半空之中，浑身骨骼便都在“嘎嘎”作响，仿佛要寸寸断裂一般。
不远处，萧凡缓缓将手掌收了回来，脸上神色镇定如恒，没有丝毫波澜。
斜刺里，戴掌柜看着他，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震惊之色。
萧凡刚才那一下出手，威力之强，绝对已经不在他这位后期大修士之下，虽然戴掌柜本身并不精通炼体术，对横练功夫没有太多的兴趣，但身为延续了天生圣灵血脉的半人后裔，戴掌柜的肉身本就远比寻常的同阶人类修士要强横得多。也就是说，萧凡虽然只有中期境界，但至少在炼体术这个方面，已经足以和后期大修士并驾齐驱。
这是很令人震惊的。
因为众所周知，元婴中期和元婴后期之间的差异最大，是最难迈过的一道坎。筑基中期和后期，金丹中期和后期之间的差距，都没有这么明显。萧凡还在金丹中期境界时，就已经能力敌金丹后期修士不落下风，甚至还能灭杀。也以元婴初期修为灭杀过中期修士。但面对后期大修士，自知还是很有差距。
不过在见识了萧凡刚才的出手之后，戴掌柜已经在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如果日后万一要与萧凡交手，决不能让他欺到自己身边一丈之内。
与此人近身搏斗，戴掌柜觉得，没有丝毫的胜算。
松头陀重重摔回乱成一团的房间，重重摔在地上，嘴一张，“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因为连续两天喝酒而涨得通红的脸色，转眼就变成了苍白的颜色。
四个人就这么站在不远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谁都不说话，也没有要出手将他扶起来的意思。
松头陀没有再跑，慢慢坐了起来，就这样坐在满地的酒坛碎片当中，重重啐了一口，吐出满嘴血沫，恶狠狠地叫道：“想要我做什么，直说，别拐弯抹角……”
这才抬起头来，睁开一双怪眼，满不在乎地打量起来人。
当他看到乐宁之时，只是冷哼了一声，丝毫也不给这位玄阴教大长老面子，随即眼神又在混元上人和惠天豪脸上扫过，嘴角一撇，也露出了很不在乎的神情。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欧阳明月脸上，一双通红的怪眼，猛地收缩了一下，满不在乎的神色顿时收敛起来，慢慢站起，向欧阳明月微微欠了欠身子，整个人忽然就变得老实了。
第1177章大海潮
“松道友，我们要去黑渊之地，请松道友行个方便。”
惠天豪笑着说道。
原本变得极其老实规矩的松头陀，忽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浑身一震，脸上立即露出了恐惧之色，苦笑说道：“去不了。”
“松道友这话有点言不由衷吧？”
惠天豪的脸色沉了下去，颇为不悦。
既然乐宁亲自引路，带大伙到这里来找这松头陀，就断然没有错的。这松头陀，应该就是黑渊接引者。难怪此人一贯独来独往，不和任何人联手出海，而且每次都能大有收获。
都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此人面对四名后期大修士，竟然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松头陀苦笑一声，说道：“黑渊的出入口，我确实知道在何处，但诸位来晚了。如果早来几个月，那就没有问题。”
“现在有什么问题？”
欧阳明月亲自开口问道。
“海潮。”
“大海潮。”
松头陀说道，脸上再次露出恐惧之色。
乐宁的脸色也微微一变，变得凝重起来，缓缓说道：“大长老，大海潮是远洋大海特有的一种天地之威。据说四海都有。其余几处大海的海潮，我不曾见过，但北冥大海的大海潮，在下却是亲眼见过的。这种天地之威，绝非人力所能抵挡。历年来，不知有多少海兽猎人陨落在海潮之中。”
松头陀连连点头，说道：“就是这样，海潮出现的时间。地点都是不固定的，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会形成大海潮……我上次出海，就刚好碰到大海潮。差点就回不来了。黑渊的出入口，很不巧正好在大海潮的中心处。所以，请恕在下不能从命……”
猜到了欧阳明月的身份之后，再桀骜不驯的家伙，也变得老实起来。
欧阳明月淡淡说道：“纵算海潮很可怕，那水下深处，总是平静的。”
这倒是常识。
松头陀连连摇头，说道：“大长老，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普通海潮。倒也罢了，这大海潮的威力，实在非同小可。纵算在水下数千丈深处，也遍布各种漩涡，凶险之处，丝毫也不比海面上的大海潮差。而且这次海潮发生在北冥大海深处，接近魔鬼海的地方，水下数千丈深处的强大海兽，数不胜数。纵算是诸位联袂过去，只怕也充满艰险……”
“魔鬼海？”
乐宁吓了一跳。
“怎么，眼下入口已经转到魔鬼海了？”
混元上人忍不住问道：“乐道友，所谓魔鬼海。是个什么所在？”
他远在岳西偏僻之地，对远洋大海的情形，所知不多。
乐宁摇摇头。说道：“魔鬼海算是北冥大海三千万里以内，最危险的水域了。那里水下暗流众多。深不可测，藏着数不清的强大海兽。化形中后期的不在少数。有人甚至说，北冥大海最危险的就是魔鬼海。”
当然这个谁都没办法验证，因为北冥大海实在太广袤了，迄今为止，也不曾有过北冥大海的海域全图。魔鬼海以北，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茫茫水域，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甚至于，数万年前那场涉及到了数个界面的旷世大战，七夜界，玄吾界等外界的修士大军通过空间通道来到梭摩界，从北冥大海之中冲杀而出，以北冥大海深处为基地，也不曾查探过整个北冥大海到底有多大。
魔鬼海，几乎就是人类修士的禁区。
“正是。所幸我见机得快，没有被海潮卷进去，不然，哪里还能在这里和诸位说话？”
提起大海潮，这桀骜不驯的恶头陀，黑渊接引使者，依旧心有余悸。
混元上人双眉蹙了起来，想了想，问道：“这海潮的区域是固定的吗？一般会持续多长的时间？”
若是只持续一两个月的话，那就根本不成问题。
松头陀摇头答道：“这可说不准，大海潮有时持续两三个月，长的话，持续好几年。”说到这里，松头陀顿了一下，有点好奇地问道：“几位道友要去黑渊之地做什么？”
黑渊是最有名的“法外之地”，各类穷凶极恶者躲避追捕的地方，眼前这几位，怎么看都不像是要躲避追捕。
欧阳明月身为昊天宗大长老，谁敢追捕她？
混元上人笑而不答。
欧阳明月却淡淡说道：“我们要去找一个人。”
“找人？找谁？”
松头陀更奇怪了，莫非是想要去黑渊追捕哪个大盗？
这样的事，数百年来，可再也没人干过了。
“应灵泽，神算子。你在黑渊见过此人么？”
欧阳明月语气依旧平和，但望向松头陀的双目之中，却闪过一抹极其锋锐的神色。
松头陀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说道：“不瞒大长老说，我确实听说过这位应道友的大名，但却从未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黑渊之中。几位不知道黑渊的情形，那里是绝对禁止打听其他人消息的。否则，很容易惹祸上身。”
“黑渊到底是一处什么样的所在？”
惠天豪插口问道，也有几分好奇。
“不知道。”
松头陀马上答道。
“不知道？阁下不是黑渊接引使者么？”
“在下固然为黑渊领主做事，却从未真正进入过黑渊。要想真正进入黑渊，必须有特制的黑渊令牌。不瞒诸位说，就算没有大海潮，我也没办法将你们都领进黑渊去。我身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