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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3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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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这边马路堵了,她们两个乘坐的马车停了,都下了马车,顾不得仪态,疾步往觉罗氏这边来。

春儿唬得直哭。沈嬷嬷也红着眼圈哽咽着。

觉罗氏看到春儿,猛地想起一个人往曹府去的静惠,忙吩咐道:“你姑娘已是往曹府去了,你快跟过去,就说曹大人在这儿了。不必寻人,你们也就先在曹府待着。”

春儿应了一声,急忙去了。

干都硬着头皮上前,抱拳对曹道:“见过曹大人,此间是董鄂府家事,不好为外人道,大人还请自便!”

曹却是没有应声。只是带着几分疑问。看向觉罗氏。

觉罗氏也不愿在大街上再牵扯别地,点头对曹道:“曹大人。老身有事相托……还要厚颜

劳烦曹大人!”

曹见她倚在仆妇身上,身子已是站不稳的模样,有些担心道:“老夫人有事且说无妨,只是事有轻重缓急,还是请先到鄙府小歇,请个太医来瞧瞧吧!”

觉罗氏红着眼圈,道:“曹大人好意,老身心领,只是老身欲往步军统领衙门一行,却是道路险阻,劳烦曹大人送老身一程可好?”说到最后,摇了摇头,眼泪已经是止不住。

干都听着这话音儿不对,立时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道:“老太太,孙儿知错了,您就饶了孙儿这遭吧!”

干泰瞧着不对,趁着大家没留意,已经牵了一匹马,回去报信。

觉罗氏看都不看干都,睁着双老眼,满是恳求地望向曹,颤声道:“曹大人,可好?”

曹见她这般,心里也生出一股怒气,不晓得噶礼父子如何行事,能将老人家逼迫至此。他瞪了干都一眼,而后对觉罗氏道:“长者所命,自当遵从……”说到这里,看那辆已经掉了车帘的马车,道:“请老夫人稍待,晚辈这就叫人回府套车来!”言罢,忙唤小满吩咐了。

干都这边儿虽然带着十几个人来的,但是围殴那汉子时,也被打倒了好几个。剩下七八个人见主子跪着,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自打去年李鼎的事出来后,曹往返衙门都是七、八个长随。

今天,刚好魏黑与郑虎都在。两人随着曹下马,一左一右地站定护在左右,恰似两尊金刚一般。

干都是聪明人,晓得此时此景,已经不能来硬地了,便继续磕头求饶。

这内城的几条大街都是青石板路,就听到“砰砰”声响,干都已经满脑门是血。

看热闹地有不忍心的,见觉罗氏丝毫不为所动,不禁说道:“老太太心忒狠,到底是亲孙子呢!”

“心太狠?”觉罗氏只觉得眼前发黑,强支持着不昏厥。

大家都不应声,场面静寂得骇人,就听有人吱声道:“曹大人?敢问可是太仆寺的曹大人?”

曹顺着声音望去,却是方才被围殴地那汉子再说话。

方才慌乱之下,没看真切,这下看着却是有些面善。曹只觉得仿佛在哪儿见过,却又一时记不起来,便点点头道:“正是曹某,敢问尊驾……”

话音未落,只见那汉子已经挨了下去,作了个长揖道:“学生李卫见过曹大人,谢曹大人援手之恩!”

曹听得一愣神,方想起是什么时候见过的了,去年春天在琉璃厂。

李卫见曹不应声,还以为他不晓得“李卫”这个名字,道:“学生就是王梦旭先生的故交,前些日子被关在顺天府,多亏了大人说项。”

“李卫!”曹点点头道:“你就是李卫啊,嗯,不错,是条汉子!”

李卫忙摆手道:“学生不敢当大人之夸奖,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反正学生的拳头硬。”

他身量偏高,看着竟是比魏黑还要粗壮些,同郑虎差不多。偏生说话这般不文不白的,听得人实是觉得有些滑稽。

曹府的马车还未到,顺天府衙门的差役先到了,远远地吆喝道:“是谁?是谁?好大地胆子,竟敢当街行凶!”

待到得近前,却见有个穿着孔雀补服地大人在,差役们顿时都息了鼓噪之声,凑上前道:“这位大人,这是……”

跟着这些差役同来的,还有王梦旭与李卫地小厮。

原来,李卫今日出了顺天府衙门,要随同王梦旭到曹府登门致谢。走到这条马路,刚好看到干都拦车捆人那一段。

李卫看不过眼,但是也晓得自己这边人少势单,出面怕是不顶用,便让王梦旭带着小厮去顺天府报官。虽说他才从顺天府出来,但是现下遇到事了,第一个想起的竟还是衙门。

他自己个儿在这边盯着,原还想等衙门来人再说,但是见干都越来越过分,实是忍不住了,便追上来拦车……。。

第十卷游龙舞第四百一十二章御状(上)

待曹府的马车过来。同行地还有董鄂静惠主仆,曹府大管家曹忠、二管家曹方、小满等人带着十余名长随骑马跟过来。

静惠含泪下了马车,抉着祖母地胳膊说不出话来,她转过头来。看到李卫无事。又看看曹颙,对两人甚是感激。

觉罗氏皱眉道:“不是让春儿传言于你,嘱咐你在曹府待着么。怎么又巴巴地过来?”

静惠道:“祖母去哪儿。孙女自然是哪儿。孙女要侍奉祖母!”

觉罗氏推开孙女的胳膊,嗔怪道:“胡闹。谁家好好地姑娘到公堂抛头露面的!”说到这里,对曹颙道:“曹大人。您同郡主都是心善之人,老身这孙女就暂相托付了!”

随着说话声,老人家已经郑重地俯身行礼。

曹颙忙避到一边。道:“老夫人还请不必多礼。这实是见外了!”

静惠还待再说。被觉罗氏板脸呵斥道:“怎么。连你也要违逆祖母么?”

静惠含着泪摇摇头,觉罗氏对身边的仆妇沈嬷嬷道:“你同春儿侍侯姑娘过去。替老身给和瑞郡主请安。就说老身厚颜相托了。过些时日亲自登门致谢!”

沈嬷嬷虽然也不放心觉罗氏。但是侍侯她大半辈子,晓得她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便俯首应了。

这般站在大街上。觉罗氏心里也是说不出的苦涩滋味儿。转过身对曹颙道:“曹大人。咱们这就走吧!”

曹颙应了,吩咐大管家曹忠另外寻车。护送静惠她们主仆几个回去。他又看看边上的李卫与王梦旭道:“李兄身上有伤,倘若不嫌鄙宅简陋,还请随王先生到舍下暂歇。在下稍后便回。”

王梦旭见李卫狼狈,也不晓得他伤势如何,便转过头来询问他的意思:“又阶,你看……”

李卫已经挥着蒲扇似的大手,对曹颙道:“曹大人切莫如此称呼,折杀学生了。大人直接喊学生名字就是!李卫身上无碍。今日就是专程来致谢地。没想到遇到这种事,大人且去忙,学生先回去。改日再给大人请安。”

因这边觉罗氏还等着。所以曹颙也不好耽搁。他先是对李卫点点头。又冲王梦旭抱抱拳。然后请觉罗氏上车。

待觉罗氏上车。原本跪在一旁的干都已经傻了。满头满脸地鲜血,说不出话来。

曹颙翻身上马。带着随车往崇文门那边地步军统领衙门去。

有看热闹的、帮闲地,不肯散去。便跟着马车。

这马车是李氏在京时所用。里面甚至宽敞,觉罗氏端坐在其中,将手腕上的念珠褪下一串。低声念着:“阿弥陀佛!”

“忤逆”么?曹颙骑在马背上。想着干都方才的模样,到底是什么事,引得觉罗氏如此心火?难道又是因静惠地亲事?

只是“忤逆不孝”是十恶不赦地大罪,罪名成立,就是斩立决,觉罗氏就算对子孙失望。也不会狠下心来,真要了他们的性命吧?

不管如何,干都对于七十多岁地觉罗氏当街以拦截为名。行“截掠”之事,曹颙都是看不错眼。

待过了两条大街,将到崇文门时。就见前面呼啦啦地过来不少人,魏黑与郑虎都各自戒备。曹颙抬头看了看天下。才刚是下晌,艳阳高悬,难道噶礼也要再来一出“截掠”闹剧?

为首那人光着脑门。没有戴帽子,身上穿着簇新的宝蓝色长袍,正是得了消息,绕到前面来堵着地噶礼。

因噶礼身后十来个长随。将马路给堵了。曹颙一行只得勒马。

噶礼命身后的站了,自己一个儿上前两步,跪倒在地,膝行到马车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额娘,额娘啊。儿子晓得错了!额娘打儿子,骂儿子都好,切莫气坏了身子!”

觉罗氏听到噶礼的话。哆嗦哆嗦嘴唇。没有吭声。

噶礼“咚咚”地磕起头。哭道:“是儿子不孝,是儿子忤逆,儿已然是后悔。再也不敢了!额娘。念在咱们母子六十年地情分,您就饶恕儿这一遭吧!儿子自幼淘气。是额娘手把手教儿子读书识字……儿子出仕,又是额娘整日谆谆教导……额娘……额娘啊。儿子猪油蒙心了。儿子晓得错了……”说到最后,已经是嚎啕大哭。

曹颙坐在马背上。看着这出闹剧心里有些纳罕,这老太太是要动真格地了?

在噶礼的嚎啕声中,觉罗氏挑开马车帘。面上却是无悲无喜,看着马车边跪着的噶礼,老人家肃容道:“老身问你。蘑菇从何而来。经谁人之手?”

噶礼闻言一怔,却是没有立时应声。

觉罗氏见他身上穿着的袍子。还是前些年噶礼五十大寿时,她亲手缝。想起这五十余年的母子之情,老人家心里甚痛。抉着马车门框,厉声道:“说。那些毒蘑菇从何而来。毒杀老身是谁的主意?”

此事,却不是噶礼所为。他是在觉罗氏出府后。听他妻子回宴,才晓得不对。事情是他弟弟色勒奇怂恿。他儿子干都所为。

他只有干都这一个亲生儿子。平素里掐着眼睛看不上。整日里见了。就要喝斥一番,尽管如此。那也是他地亲生子,看到嫡母如此震怒。噶礼心里长叹一声。叩首道:“额娘……额娘……是儿子胡涂……”

觉罗氏闻言。只觉得心里绞痛,她原还当是媳妇或者次子私下妄为。实没想到她尽心拉扯大的长子能这般对她。

觉罗氏红了眼圈。颤声道:“你这般……你这般。莫非是信了别人所言。以为是额娘坏了你的前程?”

噶礼心中终有不平,抬起头道:“难道,额娘所为,儿子连恼也不能恼么?谁家地父母。不是一片慈心,偏上额娘这慈悲过了头。对得起菩萨。对得起民生百姓。您对得起自己的儿孙〃他越说越高声。说到最后已经满是质问。

觉罗氏直直地看着噶礼。喃喃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晓得自己错在何处么?”

因这边离步军都统衙门近,已经有兵马司巡街的官兵往这边来。

噶礼看着心里着急,没听清觉罗氏地问话。犹自说道:“额娘,儿子孝顺了将近十六年。这一次罪过就能全消么?额娘。额娘最是慈悲,不是还有那句话,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额娘就忍心儿孙横死?额娘啊。家丑不可外扬。咱们回家去。您要打要骂都好。就是要请曾寿做主给儿子治罪也好啊!”

他口中所提到地曾寿,是董鄂家族长,承袭祖上留下地公爵之位。论起辈分来。是噶礼的堂侄。

觉罗氏手中使劲地抓着佛珠,抬头看到噶礼带来的人中。包.勒奇与干泰赫然在列。父子两个脸上都很难看。

觉罗氏垂下眼皮,放下帘子,没有再应声。

过来好半晌,才听到觉罗氏在轿子中道:“让路!”

噶礼地脸色一白,已经蹲坐在地上。车夫看着前面众人。有些拿不定注意。瞅了瞅曹颙,问道:“大爷……”

虽说噶礼五、六十岁。哭成这样。实在狼狈得紧。但是曹颙心中却半点也不同情。

“毒蘑菇”、“毒杀”这些话听进耳中,曹颙也能晓得老夫人因何如此悲愤。因此,他示意那车夫启行。

俗话说的好。“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能做到“弑母”这地步,真真是十恶不赦地恶行。

左右巡捕营地人就要走这边了,就算噶礼再大地胆子。也不敢在步军统领衙门附近行凶。

噶礼见马车要动。省过神来。上前一把拉了缰绳。跪下哀求道:“额娘啊……”

觉罗氏隔着帘子。沉声道:“切莫如此作态,你忘了自己是温顺公地子孙了?董鄂家只有战死疆场地英烈。没有跪着死地子孙,你要留下体面才是。”

两人做了大半辈子母子,觉罗氏的执拗脾气,还有谁比噶礼知晓更深?

他见哀求无望,神情已经有些恍然,听到觉罗氏提到“子孙”,想起干都与干泰兄弟,也不抬头。呜咽着道:“额娘。谁没有子孙……谁没有子孙……这十恶不赦地忤逆罪行,皆是儿子一人所为……”说完。放下手中缰绳。神情木然地退后两步跪下,伏地不语。

觉罗氏明白他话中一意,眼泪已经是止不住。

巡捕营那边见这边马路上聚集这些人,已经过来问了。

这些兵油子是常混四九城的。眼睛最尖。见曹颙是官身,马车又是超品诰命规制,便很是恭敬地问道:“这位大人。您这是……”

虽然也有人看到伏地不起地噶礼,但是谁会当回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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