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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晨光-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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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晨愣了一下,然后便笑了笑不再说话。 
  等到她收拾完毕走出来的时候,只见大家都已经准备就绪。 
  自从那晚的意外之后,虽然房子看起来是被摧毁得满目狼藉,但实际上却变得固若金汤,里里外外都是人,保护严密得恐怕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可是毕竟空间有限,到现在为止方晨都还没有弄明白,这些突然间多出来的人晚上都睡在哪里? 
  五六台车子陆续发动起来,韩睿站在门口,朝她伸出一只手。 
  她抬起视线看了看他,逆光中的那张面容神采熠然,双眼漆黑清湛,如同被刻意隐去锋芒的宝剑,却仍旧遮掩不住它自有的光华。 
  似乎自从那晚之后,他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清俊英挺,无论人前人后都是一派沉稳镇定的姿态。 
  他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倨傲冷漠的男人,拥有着寻常人无法体验的生活,以及那些常人遥不可及的权力和地位。 
  而那天,那天只是个例外,又更像是一个特殊的意外。他在她面前露出那样疲倦颓然的样子,甚至显得有些狼狈,是多么的令人不可思议,同时又短暂得仿佛惊鸿一瞥,几乎让她以为只是一场接一场梦魇之后的错觉。 
  车队顺着崎岖的山路蜿蜒向下。 
  尽管司机刻意小心地放慢了速度,可是背脊上的抽痛仍旧让方晨时不时地皱起眉头。 
  最后她听见韩睿说:“靠过来。” 
  她看着他沉默了一下,原本自以为已经掩饰得够好了,这时才发觉他竟一直都在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现在还要逞强?”深沉的目光从她紧抿着的唇角略过,韩睿淡淡地反问,语气里却没了过去所习惯的嘲讽意味。 
  方晨闭上眼睛,一语不发,然而终于还是将身体倚靠了过去。她怕牵动伤口,所以特意放缓了动作,却没想到自己的样子落在对方眼里竟显得格外温顺轻柔。 
  手臂绕过伤处揽住她的肩膀,韩睿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微微扬了一下。 
  受伤的事方晨不敢跟家里说,单位那边也继续以生病为由,几乎将她这几年积累下来的公休、事假、病假一次性用了个干干净净。 
  可是与苏冬见面是不可避免的。 
  所幸苏冬打来电话约她吃晚饭的那天,她的伤已经好了六七分。出门之前,方晨照了照镜子,自我感觉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但是见了面苏冬还是上下端详了一下,然后问:“病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方晨说:“没有,就是连着加了两天班。” 
  她加班倒是常有的事,所以苏冬也没怀疑。 
  吃饭的时候一边闲聊,聊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生活调剂话题或者八卦,方晨也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间涉及到各自工作的机率越来越小。然而看似已经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却又偏偏关系紧密得不可分割。 
  最后苏冬仿佛想起来,说:“你跟韩睿认识这么久,有没有听过商老大这个人?” 
  “见过几次。”几乎不需要花费多少力气去回忆,那个身材矮胖、眼神锐利凶狠的老人形象便跃上脑海。 
  苏冬说:“前阵子他的几个大场子一夜之间同时被人给端了,简直是元气大伤。”说着一边观察方晨:“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方晨摇头:“没听说过。”她反问:“你以为是韩睿做的?” 
  “其实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苏冬捏着小巧的银匙搅拌着餐后送上的花茶,皱了皱眉才继续说:“只不过这事十有八九和韩睿脱不了干系。虽然商老大这回是损失惨重,但好歹他在道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他还没彻底失势。如今矛头都指向韩睿,恐怕他不会就这样轻易善罢干休。” 
  “所以,你的意思是?”方晨觉得背上再度有隐约的痛楚传来。 
  “我的意思是……”苏冬轻吸了口气,一双眼睛仔细地盯着方晨的脸,似乎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如果你还没有爱上他,何不干脆趁早抽身?龙哥当年的遭遇太让我记忆深刻,他们那个世界太可怕了。真的,方晨,”她郑重其事地叫她的名字,“早点离开韩睿吧。” 
  在这件事上苏冬已经劝过许多次,但从来没有哪一次是像现在这般严肃认真的。方晨垂下眼帘仿佛沉思,过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问:“商老大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苏冬被问得愣了一下:“上周?还是十几天前?具体时间没人和我说。” 
  那餐饭之后,方晨坐在车上同司机阿天说:“可不可以载我去兜风?” 
  “啊?想去哪儿?” 
  “随便。” 
  阿天有点为难:“可是大哥交待过……而且,你的伤还没好。” 
  韩睿的话对这些人来说向来都是圣旨,半点违抗不得。 
  她也不想再勉强他,随口就问:“韩睿今天到哪去了?” 
  “带着谢哥他们办事去了吧,我也不太清楚。”阿天停了停,转过头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脸色:“方姐,那我们现在回别墅?” 
  方晨瞟他一眼,懒得再说话,靠在椅背里神色恹然地闭上眼睛。 
  自从从山上下来之后,她便直接住进了韩睿的别墅。这是韩睿一手安排的,理由不必多说她也能猜出八九分来。这对她来讲倒是利大于弊的事,于是便顺势接受了。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与韩睿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两人的关系仿佛忽然之间有了新的进展。 
  其实大多数的时候他仍旧是一副十足的冰山表情,内心喜怒难测,然而她还是能够感觉到前后细微的差别和变化——他看她的眼神、说话时的态度,以及偶尔露在眼角的一抹笑意…… 
  她甚至觉得他越来越温和。 
  可是,这怎么可能?这个词用在他的身上,简直像个笑话。 
  一定是她的感觉出了差错。 
  又或许是他难得良心发现了,因为将她卷入枪战事件并受了伤而内疚。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他欠她一次。 
  所以他才会这样前所未有地不在意她偶尔尖锐的言辞,也不再犀利地嘲讽她,甚至还会关心她的复原情况。 
  凡是他在家的时候,如果恰好碰上她换药的时间,便会亲自站在一旁看阿青操作。 
  不过她很怀疑他到底是在关心还是在监督!因为有一次无意中转过头瞥到身后的他,那张冷淡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唇角微抿下颌紧绷,倒像是不高兴的模样。 
  其实阿青的技术很好,她在他的护理下已经恢复得十分理想了,就是不明白韩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当时趴在床上,身上是层层叠叠的丝被,只将肩胛一块□出来让阿青处理。可是在扭过头接触到韩睿的眼神之后,阿青便被莫明其妙地赶到了一旁。 
  在那之前,她从来不知道他也会替人换药包扎。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担心的缘故,她看似安份地趴在那里,其实身体却在瑟瑟地颤抖。尤其是当他的手指接触到她的肌肤,那样热,不轻不重地从伤口的周围扫过去,竟然让她有种想要立刻弹起来的冲动。 
  她宁可不要换药了,宁可就这样让伤口 暴露在空气中。他看似好心,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算是纡尊降贵了,可是对她来讲却不啻为一种另类的折磨。 
  最后连阿青是什么时候退出去的都不知道,她只是将脸埋进松软如云的枕头里,双手同样插在枕下紧紧握成拳头。 
  她反抗不得,也无力反抗,他在她的身后默不作声,却分明有气息从她的背后一遍遍若有若无地拂过。 
  可是她知道,一切都只是错觉,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很认真,根本没有弯下腰来。 
  她尽力让自己不在意。然而越是这样,所有的感官功能便越是集中得厉害,仿佛统统被瞬间放大,变得无比敏锐。 
  她就这样被自己莫名其妙的错觉折腾了许久,第一次有了一种几近崩溃的感觉。最后终于熬到结束,真正犹如受了一场酷刑,然后就听见身后那人问:“还会不会痛?” 
  他难得这样关心她,她却只是恨得咬牙,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没事!”语气不佳,所幸他似乎也并不以为忤,这段时间他对她的态度明显比以前好了许多。 
  所以那次事后认真想起来,方晨又自觉理亏。他亲自动手或许只是因为突发奇想,并无任何恶意,而天又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背部半裸着面对阿青的时候安之若素,反倒是轮到了他,她却变得异常敏感,仿佛连他四周的空气都能令她微微颤栗。 
  这不是一个好讯号!她心里清楚,之所以会这样,只是因为韩睿在她眼中已经和旁人不一样了。         
  阿天将车顺利开回别墅之后就离开了。晚餐的时候照例很冷清,方晨一个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打算上楼去休息。 
  这种生活她倒是过得很习惯,反正韩睿整天都很忙,通常都要到深夜才回来,而那时候她已经睡下了,只有到第二天早上下楼的时候才能看见他坐在餐桌旁翻报纸。 
  她刚住进来的那个清晨,他放下报纸转过头问她:“昨晚睡得如何?”语气甚为温和,令她不禁发愣。 
  他当时只是皱眉:“你脸上是什么表情?” 
  她很快地摇头,嘴里应道:“还不错。” 
  他又多看了她两眼,然后才满意地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新闻上。 
  从那天之后,几乎每天早上他都会问类似的问题,而她也回答得越来越顺口,甚至都忽略了这样子的韩睿和以前相比究竟有多反常。直到某一天,在早餐即将结束的时候,她正喝着杯子里最后一口牛奶,只听见对面椅子轻微响动了一下,韩睿拎着出门的外套走过来,突然俯下身在她头顶亲了亲。 
  他又在玩什么?她着实有点反应不过来了,几乎被口中的牛奶呛到,结果却看见他很明显地笑了一下,似乎难得遇到什么有趣的事,然后神清气爽地转头离开。 
  她被他搞懵了,这才醒悟过来他最近的转变,只觉得这个男人变脸比翻书还容易! 
  对着穿衣镜,方晨闭了闭眼睛。明明是要换衣服睡觉的,怎么会又突然想到这些?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无聊了,所以那个人的名字和他的脸才会时不时地跃进脑海晃一下。 
  其实她现在的行动基本无碍,或许可以考虑回去销假上班。 
  当门外走廊处传来脚步声的时候,方晨正脱下上衣,背着身子扭头查看伤口。有人敲门,她下意识应了声,然后才立刻想起来房门并没有关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韩睿推门进来,目光从她几乎□的上半身一扫而过,显然也极难得的愣了一下,脚步停在门边。 
  方晨倏地抬起手臂环在胸前,眼神尴尬。其实她穿了内衣,该遮的部位都遮住了,但她还是觉得尴尬,他的目光如同在火上被烤得炽热的针,戳在她的身上有种火辣辣的灼热感。 
  “你可不可以先出去?”她尽力维持着最基本的素质,至少表面上还是十分镇定。 
  然而韩睿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目光陡然加深了几分。他在下一刻反手掩上了门板,迈开大步走到她的面前。 
  靠近了才有淡淡的酒味从方晨的鼻端拂过,她皱眉的同时不禁警觉地向后微微仰了仰身子。 
  “你怕什么?”已经近在咫尺的男人笑了一下,声音有些低哑。 
  她张了张嘴,可是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修长的手指便抚了上来,带着不同于以往的热度,仿佛顺着嘴唇上的每一道纹路,极仔细地探寻。 
  她想退,可是没有退路。身后便是立在地上的穿衣镜,稍稍一碰,结果恰好触到伤口,引得她立刻吸气。 
  “还没好吗?”韩睿一边问,一边扶住她的肩。 
  他的力道并不大,可她还是挣扎了两下便鬼使神差般地顺着转了身。背部无法遮掩,只得全部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光裸的肌肤在灯光下散发出仿佛象牙色一般柔和的光泽,伤口四周已经渐渐收拢,只余下拇指指甲盖大小的一块伤疤,因为是新的,所以呈现出一种极淡的粉色,宛如初绽在雪中的一瓣素梅。 
  她的头发被高高挽起,有几绺滑落在肩头,似乎随着她的身体轻轻瑟动。 
  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害怕?韩睿也不想管那么多。晚上其实并没有喝太多酒,可是此刻他却感觉酒精的作用正令他失去往常的判断力,身体里的躁热一分分迅速地上升。 
  呼吸与目光一同变得愈加深沉,他的手指略过那个伤疤,突然一言不发地俯低身体,吻住那只小巧洁白的耳垂。 
  方晨倏地一颤,想要转身却已经迟了。 
  他的唇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从她的耳畔吻过,同样灼热的气息如同灌进她的大脑里,让她瞬间失去了思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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