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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长 作者:洪放-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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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小鲁支书说,“像这样的贫困户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好办法,村里和我自己每年给他们解决一点资金。前年我曾经鼓励他们栽经果林,却找不出人来管理。但是不论怎样,我们支部定的原则是:不能饿着,不能冻着,不能辍学。”
    “这三个'不能'提得好。”秋浩月边说边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在床上躺着的女人,说这是一点心意。女人迟疑着,小鲁支书就说:“这是秋部长的关心,快收下。”女人伸手接了,一连声地说“谢谢”。
    秋部长就拉过女人的手,屋内的灯已经开了,程一路看见秋浩月的手和女人的手拉在一起,一个枯瘦,一个圆润,一黑一白,反差强烈。拉了一会儿,秋浩月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一行人就出门了。秋浩月对任怀航说:“怀航同志啊,像这样的贫困户,我们还需要来研究方法,帮助他们脱贫。他们自己没有能力,是不是可以考虑成立互助组织,把他们集中起来,利用他们的责任田,利用他们的责任山,发挥效益,解决问题?”
    “浩月部长这个提议很有创新意义啊,我也一直在考虑,怎样从根本上解决这些贫困户的脱贫问题。特别是像刚才看的这户,不是因为懒,而是因为智力欠缺,因为生病,才贫困的。给几个钱固然能解决一时之需,但不能解决根本。浩月部长的意见给我们指明了一条路子,成立互助组织,最大限度地利用他们现有的资源,带动他们致富。这很值得研究,很值得探索啊。”任怀航说着回头对程一路道,“一路同志回去后就组织政研室,按照浩月部长的指示,好好研究。”
    程一路答是。大家继续往前,村子里的路面看得出来,也扫了一次,两旁的香樟树整整齐齐的,散发出一缕缕清香。
    秋浩月和任怀航并肩走着,不停地交谈。王士达紧紧地跟在后面,却说不上话。方良华建议领导去看看村里的党员活动室,说这是桐山县的标兵活动室。秋浩月点了点头,继续往前,一直走到香樟树路的尽头,是一幢三层的建筑。从外面看很有气派,这是村部。小鲁支书带着,大家依次看过了党员活动室,计划生育服务室,农民文化室,老年活动中心,电教室等等,里面都很整洁,老人活动室里还坐着几个正在闲聊的老人。程一路明白这都是小鲁支书临时找来的。上次他和常振兴书记来时,活动室里灰尘多厚,仅有的几张桌子上,还散落着一粒粒的老鼠屎。
    秋浩月部长的兴致看来好起来了,任怀航原来绷着的脸面也放开来,看完了各种活动室,大家就在会议室就座。小鲁支书简短地汇报了情况,方良华也说了一段。市里就由常振兴副书记汇报。秋部长听得十分认真,不时地还记上一段。常振兴说完了,任怀航正要请秋部长指示,王士达却说话了。
    “首先我代表南州市人民政府,欢迎秋部长到南州来考察。刚才秋部长也看了青树村的基层组织建设情况,看起来确实很好,很令人振奋,令人鼓舞。这说明南州这些年基层组织建设抓出了成果。具体情况常振兴同志都汇报了,我也就不重复。不过,我想借这个机会,也来谈谈对基层组织建设的一点看法。”王士达说着,看了一眼秋浩月,发现秋部长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就接着道,“组织建设是党发挥领导作用的主要阵地,无论在基层,还是在县,在市,道理都是一样的。我想搞好基层组织建设,重点除了刚才大家看到的、听到的以外,恐怕最需要从组织领导、组织方式、特别是民主与集中上,去体现,去深入。我们现在很多地方,组织看起来很健全,但是,这不是党的全体党员的组织,而成了一些人实施自己意图和欲望的小组织、小团体。这是一个十分不好的倾向,我是坚决反对的!”
    “士达同志,”任怀航终于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王士达的讲话。程一路看见任怀航脸是青的,虽然挂着笑意,看得出来,那笑不是真正的笑,而是气愤与无奈的笑。
    王士达停了话头,任怀航就用手摸了一下头发,望着秋浩月说:“基层组织建设是个严肃的大课题,也是一个需要不断创新、不断探索的新课题。南州虽然作了一些探索性的工作,但是,不足的地方仍然很多。以后我们将不断地在工作中加以改正。下面,还是请浩月部长给我们作指示,大家欢迎!”说着任怀航自己带头鼓起了掌。
    大家也都鼓掌,秋浩月环视了一下,然后清清嗓子,才说道:“看来今天的调研很有成效,不仅仅看到了青树村的典型,还引发了我们关于基层组织建设的思考。这说明调研有必要,也出了成效。基层组织建设涵盖面广,情况复杂,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得好的。这里面,就需要大家进一步团结,众志成城,才能扎实地解决问题。任何形式的不团结,和片面地强调民主,或者片面地强化集中,都是有害的,也是要不得的。我希望南州市委在这方面要好好研究,深入研究!”
    秋浩月说完了,任怀航嘴上说谢谢部长的指示,心里却在不断地鼓噪。王士达却像没事一样,夹起包就往下走,程一路朝他看看,他也没理。一行人很快上了车,正要开动时,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个老人来。程一路立马感到可能出事了,马上下了车。小鲁支书也跑了过来,拉着老人就要走。
    老人却嚷开了,“我要告状!……”
    常振兴也下了车,跟程一路一块过来,示意小鲁支书快一点将老人带走。可是这老人不仅不动,嚷声更大了,“什么村委会?老百姓一分钱好处得不到。上面一年给的钱,都落到干部腰包里了。你拉我,你个鲁天柱,你得了多少好处?吃了多少老百姓的扶贫钱?你说啊,你说啊!刚才看的那小楼就是他自己家的,那贫困户也是临时找人替代的。欺骗啊!欺骗!”
    小鲁支书脸通红的拉着老人,任怀航坐在车里皱着眉头。
    老人还是被拉走了,小鲁支书和方良华跑到任怀航的车子边,红着脸解释。任怀航说解释什么,要解释给秋部长解释去。秋浩月当然不会听什么解释,车子仿佛约好了似的,一齐轰轰地发动,缓缓地开走了。
    程一路的心里很有些生气,但又不好明说,只是叹了口气。任怀航却在前面车上打电话过来了,问程一路怎么搞的?语气很生硬。程一路只好说:“我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没有想到。”任怀航声音提高了:“为什么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就是失职。”
    “妈的个鲁天柱!”程一路一生气,在部队时骂人的口头禅就出来了。
    陈阳说:“其实怎么能怪我们?他要跑出来,脚长在他身上,谁也拦不住。”
    中餐时,大家好像都忘记了在青树村的事,匆匆地吃了工作餐。在往南州赶时,秋浩月部长请王士达坐到了她的车上。程一路瞟了一眼任怀航,任怀航脸上没有表情,正用手摸着头发。
    秋浩月部长在南州呆了两天,一天到桐山调研,另外一天,准确地说是一下午和一晚上,主要是找南州几大班子的主要负责人谈话。谈话是分别进行的,谈到副书记为止。程一路一直呆在湖海山庄,成了任怀航书记和秋浩月部长之间的联系人。阎丽丽不断地进来陪他说话,程一路看得出来,阎丽丽好像老了一些,脸上的皱纹深了。阎丽丽问:“张晓玉在澳洲习惯不?”程一路说:“还好,反正整天在家,跟国内没个什么区别。要说区别,就是看到的人多了,不同肤色,不同语言,也很有意思。”
    “当然有意思。不行下一步,我也到澳洲得了。”阎丽丽说。
    “你去干什么?放着南州大好的事业不做,跑澳洲当富姐啊?不像晓玉,她是去照看儿子的,是身负历史使命的。”
    “这倒也是。”阎丽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啊,最近跟张省长联系过没有啊?秘书长。”
    “没有,平时我们就不太联系。晓玉在家的时候,也是她与伯母联系。张省长忙啦。”
    “官当到这个份上,也是苦事。秘书长,我斗胆问一句,你们男人当官,累不累啊?”
    “嗬哈,你说累不累?不就像你们女人经商一样,都是苦事。”
    平时,程一路一般情况下,根本不大与人谈到张敏钊。别人谈时,他也尽量回避。但是,与阎丽丽谈张敏钊又是另外一回事。张敏钊与阎丽丽的关系,虽然保密得很好,但像程一路这样领导层的人,还是很清楚的。只是大家都不说,以前,张敏钊经常一个人到南州来,接待工作都是阎丽丽做的,但每回,都有人向他报告张省长来了,说在路上看见了张省长的车子,或者在湖海山庄看到了张省长在散步。程一路听了也不说,连张晓玉也不告诉。领导干部这方面的事,是个敏感话题,一旦传了,后果就难以收拾。
    阎丽丽走后,程一路想看来前几天张敏钊来南州,连阎丽丽都没告诉。他走后,当天晚上被找去的人,也没有向程一路反馈什么。他所要办的事情,也许真的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了。
    16
    秋浩月部长离开南州后,任怀航的心情好像好些了。至于青树村所出的问题,也没人点破,任怀航也就没有再找程一路的麻烦。方良华倒是为这事,专门给程一路一再解释,说那老人本来就有精神病,看也看不住的。在电话里,方良华的语气甚至有些沉痛。程一路说:“算了算了,这事已经过去了,不过下次不能再出现。那个小鲁支书,倒是要多多注意。如果有问题,一定要及时处理,看来群众对他还是很有意见的。”方良华支吾着,程一路也就不多说了。
    南州的空气,每天都似乎要出什么大事。特别是官场,总是弄得神秘兮兮的。
    冯军打了几次电话,询问秋浩月部长来南州后,有关人事安排的动向。程一路笑着:“没有动向,秋部长来主要是调研。”
    “不是吧?我听说都谈了话。士达市长说他推荐了我,但怀航同志不太同意。”
    “你不是清楚得狠嘛,比我还清楚。还听说什么了,也说给我听听。”
    “没有了。团长,你别调侃我。你在核心。我在外围。我知道的是皮毛,你知道的可都是精髓啊。”
    “哈哈,别问了,管好你的矿山。”
    “不问了,问了你也不说。吴兰兰过几天要来,告诉你了吧?”
    “啊,这……她说过。但具体时间没说。”
    “就这两天,来了我就告诉你。”冯军接着补充道,“你看,你看,我都糊涂了。哪还用我告诉你?”
    程一路骂了一声,冯军就说了再见,挂了电话。
    自从上次吴兰兰到了南州后,程一路莫名地感到,自己心目中的一些多年固守的美好,渐渐消失了。也许,在他的心中,所存活的永远都是二十多岁时的吴兰兰,而不可能接纳现在这个四十多岁一身商人气息的吴兰兰。以前,他经常在梦里梦到吴兰兰,她总在前面跑,而他在后面追。不论他跑得多快,吴兰兰总是追不着。有时眼看着就追上了,她又奇怪地跳到了更远的前面……
    而现在,吴兰兰竟然再也没有在他的梦里出现过。他也很少想到她,身在官场,一天到晚,忙忙碌碌,很难让人能够真正地静下来,好好地想些什么。
    张晓玉到澳洲快两个月了,程一路也渐渐适应了没有张晓玉的生活。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吃饭,家中已经很长时间不开伙了。他感到头疼的是洗衣服,天气越来越暖,衣服换得就勤。以前在部队时,他最怕的就是洗衣。要说他当官谋过什么私,那就是洗衣之私。他的衣服大多是由小兵们洗的,回来后,有张晓玉,现在却只有自己了。好在他用了最简单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大量使用洗衣粉。先用热水泡好,然后放到洗衣机里,一直到烘干再出来。为了增加衣服的清洁度,他每天基本上都要换一次衬衣。张晓玉走前一口气给他卖了十件衬衫和三十双袜子,连卫生纸都卖了一大捆,程一路笑张晓玉是提前包办。张晓玉说:“不提前行吗?你不就像个孩子!”
    张晓玉一走,程一路的时间观念也有了改变。以前不管在哪里,总想着要回家。现在是回家与在外都一样,所以也不急了。有时也被鲁胡生他们拉着去唱唱歌。唯一不变的是晚上总是不断的有人来找。他在外,打电话找;他刚一到家,来人就像算准了似的,接着就按门铃。找他的大事也有,更多的是小事。有些事按他的看法,根本不需要找到他这样一个市委秘书长的头上。可是现在中国就是这么一个风气。凡事都找人,好像不找人,什么事都办不成。找了人,就有保险了。既是来找他,少不得要带点烟酒,有的甚至直接送卡。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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