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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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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天然的物质,可以让血液凝固。如此,人才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伤口,而流干身上的血。可陈洪同学的伤口有点大,止不住,我让吕芳用雪冷敷。陈洪血管一收缩,伤口变小,血就止住了。”

“啊,原来是这样!”小太监们都张大了嘴巴,都觉得不可思议。

在后人看来的科学常识,在没有解剖学的古代,却是一件闻所未闻的高深学问。

孙淡连人体的结构都一清二楚,这份学问,只能用妖孽二字来形容。

第二百七十六章 马吊

孙淡这个法子看起来非常简单,可血管遇冷收缩的理论基础是现代物理学中的分子运动论,物质遇热的时候分子运动剧烈,之间的空隙变大,所以物体会变大,相反变小。而人头部血管分布,则涉及到人体解剖学。

说起来简单,可能够总结出这个原理来,并付诸实用,却是一个划时代的科技飞跃。

在古代,遇到流鼻血,郎中们大多使用草药或者针灸。不管是使用草药还是针灸,其目的都是使鼻粘膜上的毛细血管收缩。只是,古人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罢了。

孙淡看到学员们都有了兴趣,自己也来了兴致,等到陈洪的鼻血止住之后,回到书屋,也不讲庄子了,索性将人体的结构大概同小太监们说了说,并提起笔画了个五脏分布图。并说了说各大人体器官的作用。

小太监们在宫中也都是博览群书的智识阶层,平时也有人看过医书,对医道也不陌生。可中医讲究的阴阳五行天人感应,同西医根本就是两个概念。孙淡这套医学理论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虽然其中或许有异端邪说的嫌疑,可却也让人大开眼界。

虽然如陈洪等人对孙淡所传授的这些现代医学知识心中还有些不屑,或者不愿意承认这一套理论,可孙淡所说的一切都是那么地新鲜,让人不知不觉得陷入其中。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到了中午,这一天的课算是讲完了。

孙淡这才醒悟过来:“哎,本打算讲庄子的,可一讲医道就耽搁了,下次吧,下次吧!“说完话,他夹起书就慢慢地走出了书屋。

“谢谢先生,先生慢走。”所有的小太监都站了起来,这回倒也整齐。

孙淡心中也是苦笑:昌明科学本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我虽然立志从政,可政治这种东西本就是一件高风险的行当。若将来仕途不顺,倒不妨开个书院,教化百姓,启发民智。民主与科学,德先生和赛先生是推动时代进步的必由之路。可惜啊,外面的读书人一味读八股,希望通过读书改变个人命运。能够安心读书求知的,大概也只有这些没有考试压力的小太监吧?这也是一件让人无奈的事情。

这一天的课算是教完了,按照孙淡的日程表,他中午会在内书堂吃饭。现在已经是北京时间一点模样,赶回家去吃饭已经来不及。吃完饭,休息半个小时,就回家去与枝娘团聚。要等到明天一大早才回房山去。

孙淡刚一走出书屋,吕芳就跟了过来:“先生可是要去吃午饭,就让学生在旁边侍侯着吧。”

“不用,不用。”

“要的,要的。”

宫廷中的人侍侯起人来果然顺手,吕芳将孙淡领到饭厅,立即手脚麻利里将桌椅抹干净,并恭恭敬敬地给孙淡盛来一碗饭。

孙淡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一起吃吧。”

吕芳好象有些欢喜的样子,忙谢了一声,也盛了饭,陪坐在一边。

按照学堂的规定,学员们有自己的伙食。吕芳刚才同陈洪闹得很不愉快,现在过去,只怕会被他打。如今跟在孙淡身边,陈洪拿他也没办法。

这孩子还真是猴精,看起来这么老实一个娃。

孙淡暗自摇头,将筷子放下,对吕芳说:“吕芳,你是老师最好的学生之一,老师我也看好你的前程。可是,做人得有担待,有胆量。有的事情是不可能回避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老师知道你和陈洪有矛盾,可毕竟都是同学,又没有天大的仇恨,你又怕什么呢?做人,遇到事要勇敢面对。”

吕芳的手提着筷子定在半空,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先生。”

孙淡轻轻一笑:“人年轻的时候,觉得有些事情像天一样大,碰到了好象就活不下去了。可等许多年过去,遇到的事情多了,回头一看,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

吕芳什么时候听过这种推心置腹的话儿,有看到孙淡和蔼的眼神,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小心地将筷子放在桌上,说:“先生,自从我干爹倒台之后,我……我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虽然人都可以欺负我。尤其是那个陈洪,成天都在捉弄我。稍有不从,就是一拳打来。”

孙淡:“昨天晚上你们是怎么回事,你同陈洪去赌场了?”

“恩。”吕芳低垂着眼睑,回答道:“陈洪喜欢打马吊,可打得臭,见天输钱。欠了人家很多钱,被人追帐追得厉害,都快被人逼疯了。”

所谓马吊,就是麻将。只不过,马吊是纸牌,而麻将是骨牌。

按照后人研究,马吊流行于明朝天启年间,至于什么时候发明的,也没办法考证。就孙淡现在所知,这东西至少是在正德以前的玩意儿。

马吊分分为十万贯、万贯、索子、文钱四种花色。其中,万贯、索子两色是从一至九各一张;十万贯是从二十到九十万贯,乃至百万贯、千万贯、万万贯各一张;文钱是从一至九,乃至半文、没文各一张。

孙淡笑了笑:“陈洪不是黄锦的干儿子吗,他的帐也有人敢来讨?”

吕芳木讷的面容上突然闪过一丝讥讽:“黄公公如今正当红,宫中愿意给他当儿子的如过江之鲫。如今,黄家的儿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只怕那黄公公一时兴起收了陈洪之后,转过身就把他给忘记了。而且,陈洪欠的又是东厂钟公公的钱。钟公公是毕云毕公公的干儿子,别人怕黄锦,毕公公可不怕。那陈洪欠了钟公公的钱,刚开始并不多,只五钱,可因为陈洪打牌的手艺实在太臭,逢赌必输,先后又欠了钟公公三两。钟公公什么人,那是东厂中的番子,又是放高利贷的。一个月下来,利滚利,陈洪现在已经欠人家一百多两了。”

“啊,这么多?”孙淡有些吃惊:“这个陈洪还真是胆大,敢欠这么帐?”

吕芳:“陈洪胆子就没小过,不过,欠人这么多钱,他的日子也难过,见天被东厂的人收拾。不但每月的份子钱被人全部没收,连今年刚发下来的两套冬装也没东厂的公公们给抱去了。”

孙淡这才想起先前陈洪身上的宫装非常单薄,很多地方还打着补丁,显然是去年的旧装。他不禁摇了摇头,叹息:“这孩子。”

孙淡又问:“那么,昨天是怎么回事?”

吕芳这才说道:“回先生的话,陈洪见天被东厂的人收拾,三天两头被人打得满地滚,也是急了眼。昨天吃过晚饭就带着几个打手到我们这里来抢钱。”

“抢钱?”孙淡“扑哧!”一声:“你们一个月也不过一两银子月份,他可欠人家一百多两,难道他想一口气抢一百多人?”这个陈洪若放在现代社会,也就是一个学校霸王,专门欺负低年级学生的。

“他抢钱倒不是为了还帐,而是筹集赌本。”吕芳眼睛落到饭菜上,吞了一口口水。

孙淡提起筷子:“边吃边说,凉了就不好吃了,吃冷饭肚子是会疼的。”

“多谢先生。”吕芳大概也是饿坏了,又是长身体的时候,急忙扒拉了一口饭,这才说:“最近,京城中开了一家赌场,叫什么四海赌坊,里面的花样不少。可有一点,里面的庄家手面很大,经常输钱出来。有不少人在里面赢得盆满钵满。陈洪在宫中同人赌博,从来就没赢过。听人说外面有这么一个好的出去,便动了心思,想去捞一笔。于是,他也揣了银子,去过几次。”

“后来呢?”孙淡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吕芳碗中:“动筷子,动筷子。”

吕芳吃得嘴角流油,也没以前那么拘谨了,笑着说:“别人去四海赌坊或许能赢一些,可陈洪却不成。他那臭手,就算遇到再大方的庄家,也一样输个干净。去了几次,每次都光溜溜地回宫。可陈洪偏偏就是不服气,昨天带着跑我们这里来,又抢了几两银子,说是出去翻本。”

“他抢了钱,自去就是了,怎么还带上了你?”孙淡心中奇怪,问。

吕芳有些羞愧:“回先生的话,吕芳虽然不赌博,可因为脑子灵光,打马吊很厉害。那陈洪也终于承认自己的手艺不成,就让我去帮他打牌。”

吕芳:“我也是没办法,被陈洪架着出了宫,然后进了赌。本来,,一切都还顺利。以我的手艺,一个时辰不到,也赢了好几两。可那陈洪觉得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将他欠别人的钱赢回来。便藏了几张牌,一到关键时刻就递给我,想做大牌。几把下来,引起了赌场人的警觉,也被人抓了个现行。

于是,赌场里的打手就杀将出来,将陈洪一顿好打。”

说到这里,吕芳一阵幸灾乐祸地轻笑:“还好我见势不对,将牌一扔就跑,总算没被人抓到。”

孙淡有些吃惊:“这家赌场什么来头,怎么连宫中的太监也敢打?”

吕芳回答:“听人说,赌场老板好象是张贵妃的什么亲戚。”

“那就难怪了。”孙淡心中了然,听人说,张贵妃正得宠,皇帝也有意立她为皇后,难怪他的家人这么畅快。不过,孙淡还是心中一动:张贵妃的亲戚,难道是张蔷薇父女?

孙淡微微一想,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这个猜测。

第二百七十七章 飞雪连天说《庄子》(一)

一想起张蔷薇那个单眼皮的小姑娘,孙淡就想笑,这女子就是一个有心计,脾气爆炸的家伙,如今攀上了张贵妃,不知道还得瑟成什么样子。开赌场,倒也适合她,没准,过两年,这小姑娘就成为黑道上的大姐头了。陈洪落到她手里,估计也被折腾了个够。

要说来钱快,赌场应该是一个好的项目,估计张蔷薇父女弄这个营生,也是平秋里出的主意。

平秋里在朝中也有人脉,刚托了门子把举人功名恢复了,如今估计正藏在家里读书,准备明年的春帷吧。若明年真中了进士,踏进仕途,也算是打了个翻身仗。

一说起明年的会试,孙淡这才突然惊醒,自己这段时间又是忙着房山的事情,又是教小太监读书,倒把这见大事给忘记了。

说起来,他孙淡虽然也是一个知县,也算是朝廷任命的命官。可在士大夫眼中,只要不是进士或者同进士的官员,就不算是正经出身。而且,孙淡未来二十年的计划是入阁为相,最次也应该混一个总督或者巡抚。也只有做到宰相或者封疆大吏那样的位置,才能找到些所谓的官场感觉,才能有能力做出一番事业。不中进士,一切都是空谈。

一般来说,会试的举行时间是二月初一,由礼部主持,考试地点还是京城贡院。明朝的会试录取名额不多,进士、赐进士、同进士加一起才三百人。这三百人还得分区域录取,这就是所谓的南北榜。

这么说来,整个北方地区的录取名额也不过百余人。

可北方这么多省,有考试资格的举人加起来,起码有上万吧。

这样的录取率,换其他人,只怕早就胆寒了。

孙淡虽然不怕考试,可心中还是暗自戒惧。现在已经快十一月了,还有三个月时间就该大考。看样子,等尽快将房山那边的事情弄妥当,把桑树苗都种下去,然后将那一大摊子交给孙佳和史万全他们,自己也好抽些时间读书备考。

孙淡一边吃饭,一边浮想联翩,也不怎么说话。

吕芳是何等机灵的人,也闭上了嘴,在一旁静静地吃了起来。

屋中很安静,窗外的雪花静静地飘着,远处的伙房里传来小太监们的喧哗声。

看起来,这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下雪天。

还没等孙淡和吕芳把饭吃完,门突然推开了,一个人大步走了进来。

冷风随着这人的灌进屋来,吹得吕芳一个哆嗦。

他心中恼怒,猛地站起来:“什么人,没看到先生正在用饭吗?怎么没人通报?”

话音刚落,吕芳却见这人身上穿着着一件品级极高的宫装,在看来人的模样,一头白发,不是东厂督公毕云,又能是谁?

吕芳大惊,做势要跪下去:“见过毕公公。”

毕云一把将他扶起,“免了。嘿嘿,静远如今做了内书堂学长,架子也大起来了,见你一面都要通传了。”

孙淡呵呵一笑:“原来是老毕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坐坐坐。吃了没,你也来点?”

毕云摆了摆头:“没空吃饭,静远快随我走。”

孙淡:“什么事情这么紧急,把你这个东厂的老大都给惊动了。”

毕云不说话,只威严地看了一眼吕芳。

吕芳识趣:“小人先告退。”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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